第5章

 


大冬天的,都在貓冬,沒有人看到她離開。


 


背的東西多,穿的又厚,雪又厚,她走的十分艱難,沒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


“滴滴!”


 


突然,兩聲汽車喇叭的聲音響起。


 


顧曉雲心中一喜,想著能搭車了。


 


一抬頭,就看到一輛軍綠色吉普車停在路邊,已經熄火了,想來已經來了一會兒了。


 


陸景川從車裡下來,軍裝筆挺板正,俊臉剛毅嚴肅。


 


伸手接過她背上的大包袱,淡聲道:“在附近辦事,順便等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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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雲唇角高高揚起,“謝謝。”


 


坐上車,感覺車裡很冷了,現在的車沒有空調暖風,可見等了很久了。


 


陸景川將行禮放到後座,提了個保溫桶過來,坐到駕駛位上,遞給她。


 


言簡意赅地道:“吃點。”


 


“謝謝。”


 


顧曉雲著急趕路,沒顧的上吃早飯。


 


打開保溫盒,上面是兩個白胖包子,底下是小米粥。


 


散發出的香味兒和熱氣頓時氤氲了她的眼睛,她有些想哭的衝動,心中又暖又酸。


 


自從離開父母,三四年了,沒人這樣關心過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啞聲道:“謝謝。”


 


陸景川看了一眼她青紫紅腫的臉,發動車子。


 


“怎麼感覺臉傷的比昨天厲害了?又發生什麼事了?”


 


顧曉雲雲淡風輕地道:“前未婚夫打的。”


 


說著,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陸景川握方向盤的手一緊,“都是前未婚夫了,他憑什麼打你?”


 


顧曉雲苦澀一笑,幹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除了上輩子的事,都說了。


 


最後嘆息道:“也是我被‘未婚夫’這個名頭蒙住了心。”


 


陸景川唇角微微揚了揚,“可見包辦婚姻不可取,大領導說要自由戀愛。”


 


顧曉雲笑了笑。


 


自由戀愛就能把日子過好嗎?


 


這個時代的人對待感情還是很忠誠保守的,以後一放開,面臨的誘惑越來越多,男女之間的底線越來越低,離婚率也會越來越高。


 


有車就是方便,不用顧曉雲牛車、汽車地倒車,直接把她送到了市火車站。


 


經過半天的交流,兩人已經沒有陌生感了。


 


陸景川走了關系,給她買了一張臥鋪票,將她送到位置上,將行禮安置好。


 


顧曉雲從車窗裡探出頭,對著站臺上的他揮手道別。


 


“再見!”


 


他站在那裡,如同一株挺立在寒風中的白楊。


 


火車緩緩開動,他的身影緩緩後退,越來越小。


 


顧曉雲的心如同空了一塊兒,心情復雜難言。


 


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想著終於離開了前世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地方和人,她心裡一陣輕松,不由潸然淚下。


 


然後,就是開啟新生活的希望和壯志豪情。


 


這年月火車慢,用了三天才到了京都。


 


爸媽還沒平反回來,她家的房子也沒有返還,先住進了招待所,安置好行李。


 


去了京都大學教導處說明情況,謊稱自己的通知書在路上丟了,請補辦一份。


 


教導處有錄取名單,查看了顧曉雲的戶口本和介紹信,直接讓她報到入學了。


 


顧曉雲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活。


 


東北知青院。


 


林晚晚將一件的確良襯衫遞給沈建華,秋波流轉。


 


“建華哥,我幫你訂上扣子了。”


 


沈建華接過來,“謝謝。”


 


但因為顧曉雲的事鬧心,眉頭一直緊緊蹙著。


 


這些日子,顧曉雲一直躲著,沒有顧曉雲給他洗衣裳、做飯、收拾屋子、縫補衣裳,他覺得生活一團糟。


 


晚晚身體弱,做不了那些,還得他幫忙做。


 


林晚晚看了顧曉雲房間的方向一眼,擔憂地道:“建華哥,顧同志似乎好幾天沒出門了。會不會出事啊?要不你去看看?”


 


“能出什麼事。”


 


沈建華聽到顧曉雲的名字就感到羞恥、憤怒。


 


但接著這個臺階,還是大步往顧曉雲的房間走去。


 


雖然他們已經解除婚約了,雖然顧曉雲品行敗壞,但他也不希望她出事。


 


敲了敲門,裡面沒動靜。


 


又加大力氣敲了敲:“顧曉雲,顧曉雲!”


 


裡面還是沒動靜。


 


林晚晚眸中迸射出亮光,嘴上著急地道:“不會真出事了吧?”


 


沈建華也著急了,猛地用力推門。


 


裡面門沒栓,他推空衝進去,差點兒被門檻兒絆倒。


 


然後,他就被屋裡的情況驚住了。


 


屋裡空蕩蕩的,顧曉雲的東西都沒了,炕上隻有一張炕席。


 


因為好幾天沒住人生火了,屋子裡冰冷刺骨。


 


林晚晚十分意外,她還以為顧曉雲沒臉見人自S了呢。


 


“她這是……跑了?”


 


沈建華擔心起來,“她能跑到哪裡去?她父母都下放了,城裡房子被充公了,大學錄取通知書還沒下來。”


 


林晚晚聞言,眼睛锃亮的,“也許,她因為名聲壞了,就不想去上大學了。建華哥,你今年一定能考上大學的,可我成績不好,到時候自己留在這兒可怎麼辦?”


 


說完,可憐巴巴地垂下眸子,忍不住哭起來。


 


實在是,這幾天,那無賴又弄了她兩次了。


 


她想盡快離開這兒,不然成了那兩人的工具了。


 


那些村民都精著呢,眼睛總盯著這點子男女事!


 


事情做多了,總會被人發現,到時候顧曉雲就是她的下場!


 


現在,顧曉雲跑了,豈不是等於把大學錄取通知書留給自己了?


 


沈建華嘆了口氣,道:“本來我就是想說服她把錄取通知書給你的,但是,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在這裡實在待不下去,如果能上大學,她起碼還有個去處。”


 


顧曉雲一把抱住了沈建華,將頭靠在他的胸前,哭泣道:“建華哥,沒事,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沈建華身體一僵,抬手想推開她。


 


但聞著她的馨香,感受著她的嬌軟,聽著她柔弱的哭泣,他的手就改成了抱住了她的背。


 


現在,他沒有未婚妻了,是自由身,有自由戀愛的權力。


 


林晚晚激動的渾身顫抖。


 


終於,建華哥肯接受她了!


 


她知道了男女之事的滋味兒,現在真想和建華哥上炕。


 


但是,她不能,一定要忍住,要矜持,不能給建華哥一個隨便的印象。


 


沈建華感覺身體發熱,喉嚨發緊,先小心翼翼,如珍寶一般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林晚晚身體一顫,激動地抬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建華哥……”


 


沈建華隻覺得全身的熱氣都蹿,他俯首吻住了林晚晚的唇。


 


林晚晚嚶嚀一聲,緊緊抱住他,踮起腳尖熱烈的回應。


 


兩人情不自禁,吻地忘我,忘了門沒關。


 


無賴今天又想找林晚晚泄火,就來知青院找她,經過顧曉雲的房間門口,正好看到這一幕。


 


頓時,他像抓到媳婦偷人一樣,怒火直衝天靈蓋。


 


衝過去扯開兩人,就對著沈建華的臉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娘的,我就知道你倆搞破鞋,沒舉報錯你們!我告訴你,這娘們兒是……”


 


“你別胡說八道!”


 


林晚晚尖聲打斷了無賴的話,把他往門外推,“你出去,出去!”


 


林晚晚壓低聲音發狠地威脅道:“你再亂說,小心我跟你魚S網破!”


 


無賴一邊往外退,一邊嘿嘿笑,“行啊,放馬過來!老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看誰更倒霉!”


 


沈建華半坐在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捂住臉,腦海裡回想著無賴那句話。


 


是無賴舉報的他和林晚晚搞不正當男女關系!


 


他誤會顧曉雲了!


 


顧曉雲當時解釋了,可是他沒信她,還打了她。


 


再一想,這事兒也不能賴自己,是顧曉雲自己品行不好,不然怎麼會跟人鑽小樹林兒?


 


這樣一自我安慰,他就釋然了,對顧曉雲那點愧疚煙消雲散了。


 


爬起來就想去找無賴算賬,可無賴已經走了。


 


林晚晚哭道:“建華哥,實話告訴你,無賴看上我了,總是糾纏我,想欺負我。現在你在這裡,他都敢來糾纏我,若是你考走了,我可怎麼辦?而且,顧曉雲現在下落不明,也拿不到通知書了啊,何況她名聲壞了,也不能上大學了。”


 


沈建華無法想象林晚晚被無賴欺負的樣子,下定決心道:“你說的有理,那我去找大隊長走關系,讓他將顧曉雲的通知書給我,然後給你辦改戶口本,你去替她上大學。”


 


林晚晚欣喜地道:“謝謝建華哥,你真好。”


 


沈建華摸了摸她的臉,道:“你是我對象,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林晚晚驚訝地瞪大了湿漉漉的大眼睛:“啊?”


 


沈建華握住她的手,笑道:“咱們剛才都那樣了,還不算處對象?”


 


林晚晚嬌羞地低下頭,心中欣喜萬分,微微點了點頭。


 


沈建華道:“防止無賴到處去胡說,咱們去跟大家公布關系吧。”


 


說著,拉著她去通知知青們:他和顧曉雲已經取消婚約了,他和林晚晚正式處對象了。


 


確立了關系,沈建華就拿了一條煙、兩個罐頭、兩罐麥乳精,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被陸景川特殊照顧,打的不輕,歲數大了,又挨了凍感冒了,正痛苦地躺在炕上養病養傷。


 


她媳婦一看沈建華拿了這麼多東西來,二話不說,就把東西收了。


 


東西都收了,大隊長也很痛快:“正好,有顧知青的信,應該是通知書。”


 


反正顧曉雲已經走了,能用她的通知書搞點兒錢和東西,也不虧。


 


至於顧曉雲會不會拿那認罪書告自己,他一點兒都不擔心,都沒成事兒,她一個女的還敢翻騰出來給她自己名聲抹黑?


 


他這大隊長也不是白當的,有手段有人脈。


 


不過,不能便宜了林晚晚,一點小事都辦不成,讓他挨了一頓狠揍。


 


可是林晚晚躲在知青院裡貓冬,不出門了,什麼事都讓沈建華出面。


 


大隊長就拖著這事,不幫忙改戶口,也不給開介紹信。


 


林晚晚猜到他的心思,隻能自己去找他,“大隊長,咱都說好的,怎麼就辦不成了呢。”


 


大隊長咬牙道:“哥哥我有火,需要你想想辦法,不然這事兒辦不成。”


 


林晚晚嚇得不行,“大隊長,你不能這樣。”


 


大隊長呵笑了一聲,“我就這樣,辦不辦看你了。”


 


林晚晚為了去上大學,為了離開這裡,隻能咬牙妥協。


 


“……我晚飯後,去大隊部找你。”


 


可是,她想盡辦法伺候了一回,大隊長還不滿足,讓她明天再來。


 


林晚晚氣得哭,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大隊長。


 


“媳婦兒,哭什麼呢?想我想的?”


 


無賴從暗處蹿出來,一把抱住了她,往小樹林兒裡拖。


 


林晚晚已經放棄抵抗了,無賴這種人更惹不得。


 


於是,她每天都往大隊部跑一趟,無賴每天都在路上截住她,鑽草垛,鑽小樹林兒,鑽玉米垛……


 


有時候,還直接跟進大隊部,和大隊長一起。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他們這麼頻繁,天天來。


 


大隊長媳婦首先發現自己爺們兒不對,一看這被掏空的樣子,就知道老毛病犯了。


 


然後就發現了林晚晚和大隊長、無賴之間的二三事。


 


她處理這種事有經驗,不會把自己爺們牽扯進去。


 


也不著急,慢慢地等機會。


 


林晚晚跟沈建華說,去社員家裡學給他做衣裳。


 


沈建華心疼地從社員家裡買了一隻老母雞。


 


林晚晚太柔弱了,身體不好,最近臉色很差,走路姿勢都不對了,得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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