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隨即又撇撇嘴說道：「罷了罷了，快走吧，有個人修在這，吾連皮毛都覺得不舒爽。」

 

白某出來送我，他豎起狐尾抖了抖還是忍不住感嘆道：「吾從未見過你這般殘忍的人修！」

 

我苦笑一聲，沒有辯解，再次道謝離開。

 

從靈狐地離開後，秘境過分安靜，我心中隱約不安。忽然聽到一陣獸鳴聲，越來越近，大地晃動，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衝過來，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大師姐！」

 

「快跑，妖獸潮爆發了！」他一個踉跄，身後成千上萬的妖獸眼見就要將其踩成肉餅。

 

「小心！」飛身拽住他的胳膊飛上最高的大樹，地下妖獸潮水一般往一個地方湧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前世秘境歷練並未爆發妖獸潮。如此巨大的異變，我心中升起令人焦躁的不安。

 

趙玉照喘著氣：「大師姐，我們得回秘境入口，何師叔已經通知宗主，現在正在外面，就等人齊便聯手強行打開秘境之門。」

 

Advertisement

「其他人都趕回秘境入口處，就等我們了，大師姐。」

 

我看著趙玉照，忐忑中生出一絲暖意，語調是連我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溫柔：「你是特意回來找我的？」

 

趙玉照臉微紅，點了點頭：「嗯。」

 

說不感動是假的，有人牽掛終究是溫暖。

 

待到地面妖獸數量稍微減少，我和趙玉照即刻動身往秘境入口趕去，遇到不少落單發狂的妖獸，唯有一路S回去。

 

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終於離入口不遠了，斬S不少妖獸，身上都是濃烈的血腥味。

 

這時，趙玉照不知怎的突然停下來拉住我，他眼神閃躲，我心中頹然升起不安。

 

便聽到他喏喏地開口說道：「大師姐，我來找你之前，沒有看到紀師兄……」

 

難怪，他這一路都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心一涼：「為什麼不早說？」

 

我回頭望向秘境深處，那裡傳來一陣陣不停歇的獸吼，嘶嘶，嘶嘶。

 

別慌，還來得及，要冷靜，前世這個時候他在哪裡？

 

我想不起來了。

 

他會去哪？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道光閃過腦海，我轉身欲往回飛去。

 

趙玉照拖住我：「大師姐，時間不夠了，」他紅了眼眶，「秘境入口已經開啟，再過 2 個小時就要關了！」

 

原來如此，我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已經一片冷靜，我把趙玉照往前推了一把，我說趙玉照，入口離你不遠，快走。

 

我毫不猶豫轉身回去，趙玉照帶著哭腔的喊聲撞入耳來。

 

「大師姐——我等著你和紀師兄，你們一定要趕回來！」

 

我一邊往回趕一邊在心裡祈求老天爺能發發慈悲，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等我找到紀成竹時，便看到差點令我心神俱碎的一幕——他正奮力抵抗眼前暴走的兩個妖獸，另一個妖獸從背後襲擊他，那利爪襲向他的胸口。

 

「不！」

 

我爆發全部靈力衝過去。砍下那利爪，又以極快的速度一劍砍下那妖獸的頭顱。然後是另一個。

 

沒了後顧之憂，紀成竹也順利斬S餘下的那個妖獸，他發絲凌亂，身上的紅衣，黑色紅色交織，斑斑點點。

 

看到我，紀成竹眼神色一松，他快速拽住我的手：「快走，秘境之門快要關了。」

 

我沒有動，看著紀成竹蒼白修長的手，滿腦子都是上輩子相似的情景。我摸了摸懷裡的培嬰丹，本打算在秘境歷練的最後兩天再行動......

 

上天真是殘忍，他竟連一點歡愉都不肯給我。剛才那一幕，是在警告我，我時間不夠了。

 

紀成竹疑惑順著我的目光看去，他像被燙著一樣松開，耳垂紅了一點，強裝鎮定說道：「咳咳，一時情急……」

 

他沒能說完那句話。因為我直接把手裡的培嬰丹塞入他喉裡，他咳了兩聲：「這次，也是毒藥嗎？」

 

我搖了搖頭。

 

他輕笑一聲：「那我就放心了。」

 

他說：「終於找到你了。」

 

情緒翻湧，無法克制，抱住他的頭親了上去。

 

「紀成竹。」

 

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紀成竹呆若木雞，過了許久，反應過來，耳珠紅到可媲美他身上的紅袍。

 

「大師姐……」

 

他想過來牽我的手，我躲開了。

 

他正感疑惑，這時像察覺到什麼，細細感受。

 

隨後詫異看著我，一身金光靈力籠罩全身，隱隱有突破之際。他意識到是我喂他吃的丹藥的效果，喜不自勝，連嘴角都透露出興奮來，「你......」

 

我看著靈氣聚集走到他左臂欲從指間衝出，我眯起眼，就是這一刻。我當機立斷，面無表情，抬手揮劍斬下了紀成竹的左臂。

 

沒有一絲猶豫。

 

手臂飛出去，血濺出來的時候，紀成竹耳垂的紅和嘴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消散，他顫了顫眼皮，眸子裡滿是迷茫不解和不可思議。

 

噗，紀成竹噴出一口鮮血，他低頭捂著鮮血淋漓的左肩，良久，發出幾聲怪異的笑聲，他再抬起頭。

 

「為什麼？」

 

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為什麼對我好，又對我狠。

 

耳旁滿是風的呼嘯聲，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無情道，自然要先生情再斬斷才能變強。」

 

我抬起他的下巴，他身上，眼裡，心中，滿是傷痕。

 

痛嗎？痛就對了。要記住這痛，是我給你的。

 

恨我，然後活下去。

 

我微笑著，猶如惡魔低語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靠近你？喜歡你嗎？好天真啊，你太弱了，我沈蠻怎麼可能喜歡一個這麼弱的廢物呢。」

 

說完嫌棄般甩開。紀成竹猶如失去靈魂的玩偶。他一動不動。

 

就在我正準備查看他是不是S了的時候。

 

我聽到他說：「沈蠻，你沒有心。」

 

我一臉冷漠。

 

我要走的路，它不允許我有心。

 

那句話是紀成竹的極限，說完他便暈S過去。

 

扛著高我一個頭的紀成竹往秘境之門飛去時，迎面撞見趙玉照略帶蒼白的臉。

 

「大師姐……」

 

趙玉照僵硬著臉，想擠出一絲笑容佯裝沒有看到剛剛看到的事情，可他微微顫抖的身軀出賣了他。在看到秘境之門那一刻，終究抵不過良心，折返回來找他們。可此時此刻他想，他不該回來。

 

我仿佛沒看到一般，臉上帶著麻木的冷漠，無所謂。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沈蠻心思歹毒，殘害同門。

 

趙玉照抖了抖嘴，最終還是咬牙跟上。

 

秘境之門關閉之前最後一分鍾，趕上。在飛船上，他們看到失去一條胳膊昏迷不醒的紀成竹，並沒有懷疑到我身上，因為這突發的妖獸潮，不少師弟師妹都受了傷。

 

把紀成竹扔給凌霄峰的弟子後，我欲轉身離開。

 

「等等！」有人衝過來攔住我。

 

是凌霄峰的大弟子，他問：「敢問大師姐，是在哪裡找到紀師弟的？」

 

我沒有回答，他眼裡有怒氣，在勉力忍著，語氣硬邦邦說道：「紀師弟的傷口，傷口整齊，裹有冰霜……」

 

他又沉下聲音：「敢問大師姐，可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宋明柔走過來擋在我前面：「趙師兄什麼意思？」

 

「他回去找她之前還好好的，回來卻丟了半條命。」

 

他緊盯著我發出了質問：「大部分人都在往北往中間去，為什麼隻有你一個人非要執意去南方。」

 

宋明柔反駁道：「我們大家都有各自的道路，走自己的道又有什麼問題呢。」

 

這一刻，她確是我的小師妹。

 

「趙玉照，你們一起回來的吧。」他不理會宋明柔，轉向趙玉照，「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趙玉照從後面走出來，他看著我，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低喃一句：「大師姐她......」

 

我冷冷看著他們，剛想開口，這時，再次生變，飛船上空突然出現一個黑黢黢的洞口，眼見就要把飛船這個吞沒。我眼疾手快，抓起宋明柔御劍離開。

 

趙玉照嘶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大師姐，你有什麼苦衷？」

 

「大師姐......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後面的，我聽不到了。因為不過兩秒鍾，飛船便被黑洞吞噬，黑洞也隨即化為一顆境珠落在宗主手中。

 

宋明柔揪著我的衣袖不放，眼裡透出疑惑和不安：「大師姐，他在說什麼？」

 

我扯回衣袖：「如你所聞。」

 

何況生望著宗主手中的境珠，大驚：「傳說中的玲瓏鏡珠怎麼會出現那麼巧出現在這裡？」

 

「何師叔，什麼是玲瓏境珠？」

 

宗主臉色復雜，對比烏雲密布的何況生，看不出愁喜。

 

此事非同尋常，先是秘境突發妖獸潮，後是整個飛船莫名其妙被玲瓏境珠吞噬。事發突然，整個飛船，五十三人，隻宗主，護隊的兩名師叔，加上我和宋明柔五人逃了出來。

 

宗主看我的眼神略帶欣賞，但異變太多他也沒有什麼心情稱贊我。他大手一揮，「先回去再說。」

 

回去後，立馬召集十二峰峰主齊聚一堂，商討玲瓏境珠一事。其實進入玲瓏境珠並不是件壞事，因為傳說中的玲瓏境珠，其實是一個隱藏的闖關秘境，奇就奇在，這境珠它會根據每一位入境者設計不同的難度關卡和數量。隻要你能通關成功，便可破境而出。

 

嚴格算起來，這其實是件難得的好事，玲瓏境珠是南海神族之物，能在秘境中歷練，可遇不可求。

 

隻是，這玲瓏境珠，一直存放在南海深淵，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萬劍宗。而且，這四十八名弟子又剛經歷妖獸潮，各處掛彩，哎，這時闖玲瓏秘境，焉知禍福？

 

峰主們正在激烈討論對策，而此時此刻我站在逍遙峰後山，面對眼前這道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目光堅定。我約了宋明柔相見。

 

她毫無防備，也許她確如她所說的「見到我就心生歡喜。」

 

她來得很快，幾乎是朝我奔而來。

 

「大師姐，你要告訴我什麼事？」

 

我看著她的動作，笑得人畜無害，示意她過來，三年前的她很聽話。

 

現在依舊如此。她湊過來。

 

「大師姐你說。」

 

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我貼著小師妹，熱氣呼在她耳廓上，宋明柔不由自主躲了躲。

 

真是我的傻師妹，我心裡笑起來。她永遠也不會想到，我步步為籌，袖藏匕首，心起S意。

 

匕首捅穿小師妹丹田時，我笑著對她耳語：「小師妹，我要告訴你的事是——我要刨你的元丹了。」

 

「大師姐......」

 

宋明柔低頭看了眼汩汩流血的肚子，靈力開始外散，「為什麼？」

 

真是的，每個人都喜歡問為什麼，這世間哪來那麼緣由。

 

我笑得很開心，靠在她這麼乖巧的份上，好心告訴她：「這就是我的道啊，師妹。」

 

「不可能的，不可能……你不是……」

 

靈氣快速流失，撕心裂肺的痛苦令人無法言語。她跌跌撞撞往後退，我一柄劍攔著，猶如惡魔，「小師妹，為了大師姐的道，你跳下去吧。」

 

小師妹「失足」掉下懸崖的時候，腦海裡終於想起那句話。

 

「你我之間，是生S之爭。」

 

小師妹元丹已毀，儲不了靈氣，再無修煉的可能。而裂縫地下遍地魔氣，她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