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淋淋的真相，被路人輕而易舉揭開。

 

我也忍不住露出嘲笑了聲：「程御，何必呢？」

 

他轉身時，動作是那樣幹脆，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現在……卻在我面前哭？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用力推開他：「這次，我們徹底完了。」

 

徹底！

 

8

 

商場精神病無差別攻擊人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上了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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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送到醫院後。

 

傷口因為太深，縫了七針。

 

醫生一邊替我縫針，一邊眼裡露出了些許心疼。

 

她說：「放心，我會縫得漂亮一些的。」

 

我衝她道謝，縫針時的疼痛，我還是能夠感受到的。

 

醫生嘆了口氣：

 

「生S關頭，最容易看清楚一個人。」

 

「你年紀還小，就當是看走了眼，以後肯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她說話間，我看著那個剛推開了門縫的程御。

 

附和點頭：「是啊，現在看明白了。」

 

……

 

程御進來時，醫生姐姐的臉色很難看。

 

我猜她是礙於職業素養，否則那尚未完全關掉的手機屏幕上，此刻還在播放著有關商場裡那一段視頻，已經足夠讓她對面前的程御翻上一個白眼。

 

「對不起……思思，我沒有想到會那樣。」

 

程御站在我面前，滿眼都是愧疚與自責。

 

他甚至拿出了一把刀，將刀柄那邊朝向我：「如果你真的很生氣，那就捅我兩刀，捅到你解氣為止，好嗎？」

 

這樣簡單粗暴的解氣方式。

 

說實在的，我是挺想接過那把刀，往他胳膊上扎兩刀。

 

但是不行。

 

這裡是醫院，門還敞開著。

 

就算他不追究，但我還是會被算作故意傷人，不值當。

 

程御見我不理他，又半蹲在地上，仰頭看我。

 

「思思，我和你說過的。程知意是我在十六歲那年認識的，如果不是她幫我，我或許直到現在還爛在泥潭裡，看不清未來，沒有方向，真是渾渾噩噩，跟路邊的流浪漢沒有什麼區別。」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塊玉。

 

說是一塊，看起來更像是半塊。

 

我盯著那塊玉，總覺得格外熟悉，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程御卻沒發覺我的異樣，而是自顧自回憶：

 

「他故意找人打我、算計我。我原本有想過好好生活，甚至還想做個小生意。可是他給我設了局，讓我賠了不少錢。」

 

「我哪有錢啊。」

 

「他，這個跟我有著血緣關系的親生父親，就是想把我往S路上逼，讓我跟著他一起去給那個女人贖罪。」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想要跳江。」

 

「可是那一天，有一輛車停在我身邊，車裡面的女孩子將這塊玉遞給我，說是賣了可以換很多錢，有了錢，日子就不難過了。」

 

「她還說，讓我再努力撐一撐，如果實在撐不下去，那就算了，算了。」

 

「那天黃昏，半邊天空都是紅的，火燒雲很漂亮。有些光映在那個女孩子的臉上，雖然隔著車窗，我看得不太真切。但我就想著，是她給了我新的生命。」

 

聽他說到這裡時，我心裡忽然咯噔一聲。

 

連帶著看向那塊玉的目光，此刻也多了一分了然。

 

難怪那樣熟悉。

 

隻不過，我聽著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有了別的猜測。

 

「程御，你口中的女孩，是程知意？」

 

他點頭，握著那塊玉，小心翼翼放至心口，看起來格外珍視。

 

「我沒有賣掉這塊玉，咬著牙堅持了過來。等我熬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時，就發現程知意來到我身邊，總是跟在我身後，默默幫著我。」

 

「像我這樣的人，在那個男人的刻意引導下，所有人都對我避如蛇蠍。」

 

「隻有知意，一直陪在我身邊。」

 

「她說，給我這塊玉，就是希望我能夠好好活下去……」

 

聽到這裡時，我忽然就笑了起來。

 

難怪、難怪。

 

我盯著那玉，眼神裡帶著些復雜：「程御，你有沒有想過，其實給你玉……」

 

「阿御！」

 

我話還沒說完，程知意就推門衝了進來。

 

她這一次都沒有撒謊。

 

腳踝處纏了繃帶，看起來真受了傷，一瘸一拐跑進來。

 

看見她來，原本還想繼續講故事的程御，也直接站起來，然後攙扶著她。

 

「你怎麼沒在病房裡好好休息？」

 

程知意剛想開口，結果一眼就看見了他手裡握著的那塊玉，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

 

接著，她哎喲一聲。

 

半邊身子都倒在程御懷裡，紅著眼睛開口：「阿御，我還是疼得難受，你能不能陪……」

 

這一次，輪到程知意的話沒打斷。

 

我那個素來以彪悍迅猛著稱的姐妹顧霜予，此刻一腳踢開了門，還不忘對旁邊的醫生說：「我踢壞的，待會我來賠償，你讓我先處理一下家事，謝謝。」

 

說完，她直接走到程知意面前。

 

惡狠狠道：「程知意，當綠茶當上癮了吧，你在這裡茶言什麼茶語！」

 

9

 

顧霜予一出現。

 

剛才那個還試圖裝柔弱的程知意，被毫不留情穿了真面目。

 

臉上有一瞬間的難看，但還是硬著頭皮道：「這是我們的事，你是誰啊？就管這麼多！」

 

「我是你奶奶我！」

 

顧霜予撸起袖子，抬手一把扯住程知意的頭發，看著她吃痛，又用力扯了兩下。

 

「阿御，救救我……」

 

程知意力氣不可能有顧霜予大。

 

所以奮力掙扎，也隻會讓她頭發被扯掉得越多，疼到最後隻能向程御求救。

 

「顧霜予，你快放手！」

 

程御趕緊伸手護著程知意，低聲呵斥間。

 

顧霜予衝他翻了個白眼，攥緊拳頭後，一拳頭直接砸在他臉上。

 

「給你臉了？欺負我姐妹不說，還在我姐妹面前維護這個S綠茶，你臉怎麼這麼大呢？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呸，S渣男！」

 

說話間，顧霜予手上的動作也未曾停下。

 

程御沒有還手，隻是狼狽躲著，還不忘護著在他懷裡的程知意，以至於最後兩個人都被打出了房間，而走廊圍滿了人，全都在看笑話。

 

我就坐在椅子上。

 

傷口處的麻藥劑量已經開始漸漸退去，有點痛。

 

顧霜予打完人，又轉身進了房間，還不忘把門關好。

 

她坐在我面前：「早就讓你跟我一起去學跆拳道，你說說你，總是指望我保護你，但我也會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啊。」

 

說完，她低頭看著我胳膊上的傷，最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算了，等你恢復好，我教你打拳。」

 

「別什麼都指望那渣男……不對，都已經這樣了，你別告訴我還要繼續跟他結婚？」

 

我搖頭：「怎麼可能還繼續結婚，肯定要分手。」

 

我就算是再戀愛腦。

 

可到了這一刻，看著胳膊上的傷，實在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聽著我的回答，顧霜予難得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又想繼續說些什麼時，忽然指了指緊閉的門：「對了，我剛在打程御時，有看見他手裡握著一個玉，那玉有點熟悉，怎麼回事？」

 

說話間，她從脖子上拿出了一直掛著的玉。

 

和程御的那個是一對。

 

「我就說，完全一樣啊，這怎麼可能？」

 

顧霜予看向我，眼裡帶著些許疑惑，我嘆了口氣，開始跟她解釋：「十五歲那年，我們倆不是去外地玩，買了這一對玉，你一個我一個。後來不是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打算跳江的人，看他身上的穿著，咱們就猜他可能遇到了什麼事。那天我身上沒帶錢，在徵求你的同意後，我就把這個玉給了他，讓他換錢好好生活，好歹給他一次生的希望……」

 

說到這，顧霜予就已經完全反應了過來。

 

「所以當年你救的人，是程御！」

 

我笑：「可他一直認為當年那個女孩，是程知意。」

 

10

 

隻是胳膊受傷，沒到要住院的程度。

 

所以下午我就回了家。

 

顧霜予陪我一起，把想要靠近我的程御，又暴揍了一頓。

 

單方面的那種。

 

情場失意，就得在工作方面努力。

 

在家休息兩天後，正巧公司新品即將發布。作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新品發布會上，我自然也是要出現的。

 

按照流程，介紹了產品過後，就有人開始對我提問。

 

其間大多數人都是對於產品各種性能提出問題。

 

也有一些人，更加熱衷於八卦。

 

尤其是京圈裡的八卦。

 

所以其中一個被我點了名的女孩子，大著膽子開口問我：「請問裴小姐，據說您和程御程總兩家是聯姻關系，但最近發生了一系列事，婚期是否不變呢？」

 

她一開口，全場哗然。

 

我旁邊的助理剛想帶我下去。

 

但我衝她搖搖頭，打算就借今天把這件事情宣布出去。

 

「如你們所見，我和程總感情方面的確出現了一些問題，但誰對誰錯，孰是孰非，相信網上的那些視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既然程總另有所愛，我也不好勉強，至於那婚約，也就作廢了。」

 

那女孩子聽著我的話，當場激動地又追問了句：「所以，解除婚約了？」

 

「是，解除了。」

 

……

 

當我在辦公室裡看著這段視頻回放時。

 

旁邊的顧霜予，也在旁邊看著企業集團的股票漲幅，看著沒有因此出現問題，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在網上那些視頻足夠清晰，犯錯的是程御，不是你。」

 

兩家聯姻，原本是為了更好合作。

 

可網上那些視頻，足夠證明他才是過錯方，所以我提出解除婚姻，受到影響的，應該是他程家。

 

隻不過隨著這段視頻的流出，再加上先前有人拍了商場和醫院的短視頻，三者一結合，網上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多，熱度也炒得很高。

 

我和顧霜予還在看著網上輿論時，辦公室外突然一陣躁動，接著門被人推開，程御直接衝了進來。

 

助理抱歉地看著我：「我沒能攔住程總……」

 

我衝她搖頭，然後看著面前的程御，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沒有預約，衝到辦公室來，想跟我裴家撕破臉？」

 

婚約不成沒關系。

 

但撕破臉，那就是兩家合作到此結束。

 

這比起我們的個人情感，工作上所能夠帶來的利益，才更加重要。

 

程御沒回我，而是又往前走了幾步。

 

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俯身看我：「思思，你心裡有氣，我能理解。可是解除婚姻，這是不是太兒戲了？」

 

「兒戲？」

 

我冷笑，目光落在依舊纏著繃帶的胳膊上，心裡愈發涼。

 

「我們本來就沒有在任何正式場合說過要聯姻，心照不宣的事，所以解除婚約，我單方面通知就夠了。」

 

畢竟，出軌也隻需要單方面做就行。

 

程御慌亂地想要抓我的手，但是被我甩開。

 

「思思，你到底要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圈內人都知道我們要結婚，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你怎麼能夠說取消就取消呢？」

 

「至於知意，她……我跟你解釋過的，她救過我的命。」

 

「所以我答應過她，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都必須第一時間護在她面前。」

 

「你們兩個人，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可是程御，你也答應過我，永遠不會讓我成為一道選擇題！」

 

承諾，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

 

永遠都不是空口說一說，然後指天發誓，就沒有後續的。

 

承諾說出口，就要做到。

 

否則有朝一日，終將反噬其身，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就當我和程御面對面，誰也沒有再繼續開口說話時，辦公室外又是一陣躁動，程知意衝了進來，紅著眼看我。

 

「裴思，你有必要鬧成這樣嗎？」

 

「我和阿御少年時相互扶持，彼此都許下過承諾，這輩子都不會辜負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