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笨，反而還很聰明。

 

看著這段信息，又聽著我的話，不會想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程御低頭看著手機，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沉默了許久後，他又抬頭看我。

 

「思思，她對我而言，是比家人還要重要的存在。」

 

「或許她有些極端，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包容她的小脾氣，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他說話間，帶著難掩的溫柔，甚至還試圖伸手輕撫我的臉。

 

我搖頭，一步步往後退。

 

大概是沒有想到，他在二選一中，依舊選擇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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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這個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的男孩子，突然失望透頂。

 

忽然意識到——

 

我和他的這段感情，算是走到了盡頭。

 

4

 

我在家裡昏睡了一下午。

 

等醒來時。

 

窗外夜景繁華，隻是屋內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

 

我點開手機，共同的朋友圈告訴我。

 

程知意所謂的腳踝扭傷，不僅沒有問題，兩人還在外面嗨玩了一整天。

 

那些處心積慮想要送到我面前的照片。

 

我一一點開，又一一關上。

 

像自虐似的想讓自己S心，徹底S心。

 

正當我準備點開最後一張照片時。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之前加過的一個銷售。

 

「裴小姐，您上次在我們店訂的衣服已經運過來了。是派人送過去，還是等您親自來拿？」

 

衣服……我精神恍惚了一瞬。

 

忽然想起幾個月前。

 

我和程御一起去隔壁城市的山上住了幾天，選了一家還不錯的民宿，想在那裡呼吸新鮮空氣，也希望這樣能夠對他的病症有所緩和。

 

山花爛漫，春意盎然的景色，總是格外美的。

 

住在那裡的幾天，我買了畫架。

 

想要學著藝術一回，天天盯著那些山啊花啊畫不停，最後畫了不少好看的風景畫。

 

後來他說：「這些畫像都是回憶，我們可以把它留住。」

 

我問他怎麼留？

 

他起先笑而不語，後來讓我一直都很喜歡的那家衣服品牌，親自替我設計了一條裙子，裙子上面用的色彩圖案，就是我最喜歡的那幅畫。

 

為了等這件裙子，足足等了好幾個月，如今總算是完成了。

 

可惜……

 

想著我和程御如今的狀況，愈發覺得諷刺。

 

但我還是打算親自把那件衣服拿回來。

 

沒有別的原因，隻因為那件衣服上的畫，是我畫的。

 

掛斷電話，我就換了衣服出發。

 

那在商場距離我家有些遠，我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才到，結果還沒等我走到店裡，遠遠就看見了程御。

 

「他怎麼來了？」

 

我愣了一下，心裡嘀咕著。

 

忽然想起，他同樣也留了聯系方式，所以應該也通知了他。

 

想著他今天一整日都在陪著程知意，我心裡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涼的，但這件衣服是我的，所以我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徑直往前走。

 

可能我剛走進店裡，迎面就看見了拉開試衣間簾子的程知意。

 

她身上，穿著那件本該屬於我的衣服。

 

5

 

程知意看見了我，她衝我挑釁一笑，接著走到背對著我的程御面前。

 

甚至還捏著裙擺轉了一圈。

 

「阿御，好看嗎？」

 

程御點頭，說話的嗓音很是溫柔：「好看，特別好看。」

 

旁邊不知情的銷售，也連忙附和了兩聲：

 

「是啊，穿這條裙子可太好看了，你男朋友眼光真好。」

 

聽著銷售的話，程知意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再次衝我遞來眼神，無比挑釁。

 

專門接待我的那個銷售，此刻也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我。

 

臉色尷尬，但還是將我迎了進去：「裴小姐，你來了……我剛就是去後面拿了個東西，沒想到這就，就……」

 

聽著銷售的話，程御猛地一轉頭，看一下我的目光無比慌張。

 

他「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大步朝我走來：「思思，不是你想得那樣，我……」

 

「隻是試一件衣服，裴思，你有必要這麼小氣嗎？」

 

程知意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直直看向我，帶著些許嘲諷。

 

看著程御眉頭微蹙。

 

她又立刻變了模樣，收斂了一身挑釁鋒芒，大大方方走到我面前，露出人畜無害的笑。

 

「哎呀，都是開玩笑的。」

 

「阿御剛才和我在海邊玩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電話，說是你這條裙子到了。」

 

「這不，怕你不喜歡。」

 

「我們兩個人的身材相仿，所以我就提出替你試一下，沒想到這麼合身。」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故意拖長了尾調。

 

程御也點頭：「是啊，思思。你不要想太多，姐姐她就是好心，想替你試一下裙子，沒有別的意思。」

 

看著面前一唱一和的兩人。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幫我試一下？」

 

程御點頭，想要上前握住我的手，但是我卻想先一步躲開。

 

他眼神有些尷尬。

 

尤其四周聚集了不少看八卦的目光後，他硬著頭皮朝我走來，低著聲音說：「思思，你別亂鬧脾氣，不過就是一條裙子而已。」

 

「是啊，就是一條裙子而已！」

 

我突然拔高了音調，讓那些原本就想暗戳戳聽八卦的人，更加豎起了耳朵。

 

「姐姐，你人怎麼這麼好呢？還專門幫我試裙子。」

 

我笑著走到程知意面前，同她一樣露出人畜無害的笑。

 

她皮笑肉不笑：「剛好有時間，幫個忙而已，我還是很樂意的。」

 

聞言，我點點頭。

 

「看得出來，姐姐是真的很樂意。現在不過是一件裙子，姐姐就上趕著幫我試。以後等我結婚了，姐姐是不是也要提前幫我試一下新郎……行不行？」

 

「裴思！」

 

程御忽然低吼了一聲，上前一把扯住我手腕。

 

我甩開他的手，接著又看向程御：「還有你，應該也很樂意讓你這個……姐姐，提前試一下的，對吧？」

 

大家都是成年男女。

 

有些話、有些事。

 

不用說得太明白，僅憑隻言片語，就足夠拼湊出一個狗血的故事。

 

就像此刻，那些看八卦的店員以及路過的路人，好多都瞪大了眼睛，有的嘴巴張成了 O 型，甚至還有些人偷偷掏出了手機。

 

程知意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裴思，你有必要這麼說話嗎？我不過就是好心幫你試一下裙子，你要是不高興，你就告訴我，我脫下來就是了！」

 

說完，她一邊抹著淚，一邊轉身去試衣間換衣服。

 

沒一會兒就換好衣服，還將那條裙子直接甩在我身上。

 

「還給你，不過就是一條裙子而已。」

 

是啊，不過就是一條裙子。

 

我轉身看著銷售：「店裡有剪刀嗎？」

 

她點頭，連忙拿給我。

 

然後，我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直接將那條裙子剪了個粉碎。

 

「裴思，你幹什麼？」

 

程御不理解，想要阻攔，卻也已經來不及。

 

我看著面前那一堆碎布，心裡忽然就松了一口氣。這一剪刀下去，剪壞的不隻是衣服，還有這些年的所有情愛與時光。

 

說起來很矯情，但真的就是這樣，一剪沒。

 

「我的東西，被別人碰過，那我就不要了。」

 

跟這件裙子一樣。

 

程知意明明很生氣，但還是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伸手扯了扯程御的袖子。

 

「這麼貴的一條裙子，說剪壞就剪壞了，還真是不知肉糜。」

 

我神情平淡地將那些碎布全砸在她身上。

 

「沒辦法，我就是有錢。」?

 

其實說來可笑。

 

自從她出現，程御就像是為了彌補這些年的虧欠，不知道給程知意買了多少衣裳和首飾，件件都價格昂貴，她也隻穿了一次就扔。

 

被我噎了一下的程知意，梗著脖子還想繼續說些什麼時。

 

店外忽然一陣躁動。

 

接著，就有渾身鮮血的人，一瘸一拐朝著這邊跑來。

 

邊跑還邊高喊：「S人了！」

 

6

 

慌亂來得猝不及防。

 

從那個人扯著嗓子喊出第一聲後，店內店外的人，全部都躁動了起來。

 

許多人抱著懷裡的孩子，又或是牽著旁邊的朋友愛人，瘋狂朝著前面跑去，邊跑嘴裡邊喊著「S人了，S人了」。

 

總之，整個商場，頃刻間就亂成了一團。

 

店外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朝這邊跑來路過時，還不忘朝店裡喊了一聲：「趕緊往那邊跑，找個地方躲起來！有個精神病拿刀在亂捅人，現在正朝這邊跑過來……」

 

說話間，那些店員趕緊往外跑去。

 

我也沒了和程知意繼續互嗆的心思，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之下，也隨著大家往外跑。

 

但這家店的牌面夠大。

 

等我們這些人堪堪跑到門口時，就已經看見那個男人捏著手裡的兩把刀，不斷朝著四周揮舞。

 

有些人恰好被他撞見，一刀衝過去，瞬間鮮血噴灑了一地。

 

他動作還很快。

 

像是看見了我們這一行人。

 

咧著嘴笑。

 

然後徑直往這邊跑，舉著手裡的刀，嚇壞了四周的人。

 

有一個銷售，像是因為極度驚嚇，逃跑時不小心推了我一把，我整個人撞在旁邊的門上，細長的高跟鞋，在這一刻就成了累贅。

 

我重重摔在地上。

 

「思思！」

 

跟在我身後的程御，當即朝我跑過來，企圖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畢竟，那個人就要拿著刀衝過來了。

 

可就在程御即將將我扶起來時，還在店裡沒跑出來的程知意，當即跌坐在地，捂著腳踝哀呼：

 

「阿御，我崴到腳了！」

 

她一聲驚呼。

 

讓已經朝我伸出了手的程御，當場收回了手，然後徑直轉身朝她跑去。

 

同一時間，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可那個拿著刀的人，胡亂揮舞著手裡的刀，已經衝到了我面前。

 

7

 

這是我第一次距離S亡那麼近。

 

那把刀，已經高舉著對準了我的腦袋，隻差往下一壓，就能插進我腦袋裡。

 

大概S亡來臨這一刻。

 

雙腿不受控制，已經忘記了最基本的逃跑反應。

 

甚至已經絕望地閉起了眼。

 

接著，「砰」的一聲，我聽到了刀落在地上的聲音。

 

與此同時，我胳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慌張睜開眼，就看見幾個保安，以及朝著這邊趕來的警察，將那個人摁在了地上。

 

他左手上的刀落在地面上。

 

可右手的刀，在被打落之前劃過我胳膊，拉出了一條很深的傷口。

 

「裴思！」

 

程御像是終於反應過來。

 

他松開了懷裡的程知意，慌慌張張朝我跑過來，又看著我胳膊處的傷口。

 

殷紅的鮮血，順著我手臂滑落，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地。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沒護住你，對不起……」

 

程御看著傷口，越看眼睛越紅，說到最後已經隱隱出現了哭腔。

 

而剛才目睹了全過程的路人，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冷笑開口：「是沒護住啊，關鍵時刻你轉身去護小三，現在哭，哭啥？哭自己的虛情假意被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