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知道你們現在有了感情，我也沒有強求什麼啊。」

 

「我就是想安安靜靜待在你們身邊！」

 

突然，顧霜予笑了起來。

 

她大大方方打開門，然後倚靠在門框上，冷笑出聲：「安靜待在他們身邊做什麼？做小三？」

 

「你！」

 

程知意轉身看她，像是想罵人，卻又硬生生忍住。

 

「我有哪句話說錯了？當初如果你沒有離開，你和程御在一起，誰也不會說什麼。」

 

「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程御企圖想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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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閉嘴！」

 

顧霜予突然開口，接著往前走了兩步，繼續盯著程知意。

 

「可你偏偏離開了。」

 

「不是什麼難言的苦衷，甚至沒有理由，你就走了。」

 

「也是在你走後幾年，思思才和裴御認識，然後相愛。她沒有撬你牆腳，按部就班談戀愛，然後準備結婚。」

 

「結果你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了出來！」

 

「一出現就哭唧唧，再配上那茶言茶語，隻有眼瞎的人才看不出來你那點小伎倆！」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程御：「沒錯，我說的就是你！」

 

程知意臉色很難看，她SS瞪著顧霜予，幾乎是怒吼出聲：

 

「你個賤人，你知道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

 

「賤人！賤人！」

 

像是很生氣，她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直接朝著顧霜予撲過去。

 

如果隻是這樣簡單地撲過去。

 

那我不擔心。

 

因為顧霜予學過拳擊，還是跆拳道黑段，厲害得很。

 

可偏偏太陽高照。

 

直射進來的陽光投到程知意袖口處，我看見了一絲反光，發覺她在袖子裡藏了一個小小的水果刀，一直藏在袖子裡，除了我沒有人發現。

 

顧霜予會教訓她，但不會想到程知意藏了刀。

 

所以很有可能會因此受傷。

 

想到這，我整個人直接衝了過去，在程知意即將伸手時，我一把拽住她的馬尾。

 

程知意沒有防備。

 

我拽著她頭發，使了洪荒之力，將她狠狠一拉。

 

她往後一仰，慣力作用下，她右手往辦公桌上甩了一下，將我放在那上面的相框甩落在地。

 

至於程知意，跌坐在地，手指被碎片劃破了皮，露出了一點鮮血。

 

「知意！」

 

程御驚呼一聲，想也不想就推了我一把，又伸手去抱她。

 

程御手裡的力道也很大。

 

他一揮手，我跌坐在地，手掌直接摁在了那些玻璃碴上，痛得鑽心。

 

但他卻沒看到，而是緊張地看著面前的程知意，滿眼心疼。

 

程知意紅著眼，眼淚顆顆掉落。

 

「阿御，如果我的出現，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可以像從前那樣消失。可我就是舍不得你，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深淵裡拉出來，我想親眼看著你一直待在陽光下，我真的沒有別的壞心思，真的沒有……」

 

說到最後，她當場痛哭了起來，程御愈發自責。

 

甚至轉身看我，語氣裡帶著質問：「裴思，你有必要這樣嗎？是我要讓知意留在我身邊，你就算有什麼氣衝我撒，我不會多說一句。就算是拿刀捅我，我也不會躲。那你為什麼要傷害知意，為什麼要傷害她。我跟你說過的，她當年救了我一命，我才沒從大橋上跳下去，我得報恩啊！」

 

「報恩？」

 

對比程御的歇斯底裡，顧霜予相對就淡定了很多。

 

她將我從地上攙扶起來，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程御，然後將脖子上的那塊玉取下來，整個直接砸在他身上。

 

「程御，如果你心心念念的恩情，是當初那個給了你玉的小女孩。」

 

「那麼我隻想說一句，你眼睛是真瞎！」

 

原本還無比憤怒的程御，在看見那塊玉時，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接著又從口袋裡拿出了另一塊。

 

兩塊玉，本就是一對，湊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塊。

 

上面的齒痕做不了假。

 

程御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抓著顧霜予的袖子，慌張開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也有一塊？為什麼這兩塊是一對！」

 

顧霜予看了我一眼，她接過本該是我的那一塊玉。

 

「其實，如果你有認真看，就會發現這塊玉面上有不太平滑的凹痕，那是一個 S，我的那塊，是 Y。所以，懂了嗎？」

 

懂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所謂恩情，連恩人都找錯了。

 

我站起來，看著面前慌張到不斷崩潰的程御，終是忍不住閉了閉眼。

 

「如果我會知道今後發生的一切，或許那個時候的我，不會伸出援手。」

 

我沒那麼好心。

 

傷害我的人，怎麼就不能去S呢？

 

11

 

我和顧霜予回了我家。

 

爸媽和哥哥知道今天在辦公室裡發生的事情後，當即就氣得打電話給了程家，不僅正式通知了解除婚約，還包括以後的各種合作，都極有可能暫停。

 

「咱們裴家的合作，不是隻有程家才行。他們欺負我寶貝閨女，我不會放過他的。」

 

爸爸說完，哥哥也點了點頭：

 

「思思，他不值得，你要是不解氣，哥就去把他打一頓，替你出氣怎麼樣？」

 

顧霜予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我也可以幫忙。」

 

看著面前的家人、朋友，我眼眶忽然一陣潮熱。

 

除了那個不太值得的愛人。

 

我其實，還擁有好多的愛，好多的包容。

 

我看著面前的爸媽和哥哥，眼淚忍不住掉落，然後對他們說：「經過這件事，我也算成長了。所以……我想去國外幾年，替家裡打理國外的分公司。」

 

算是歷練，也算是換一種心情。

 

畢竟不想見的人日日在面前晃，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心情的。

 

爸媽和哥哥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也沒想拒絕。

 

反正都是家裡的產業，就算去了國外，飛機也很方便，隨時都能夠見面。

 

顧霜予聽著我的話，當即表示：「國外也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哥哥。

 

他此刻目光全然落在顧霜予身上，完全沒挪開。

 

青梅竹馬，互相有意。

 

我要是真同意了，就真的是有點太沒眼力見兒。

 

所以我衝她搖搖頭：「說好是成長，總不能永遠依賴著你們的保護。你要是想我，隨時可以飛到國外來找我，我樂意之至。」

 

12

 

去國外的機票已經訂好。

 

我在房間裡收拾東西，顧霜予坐在旁邊陪著我。

 

今天在下雨。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讓人心裡不太安穩，悶悶的。

 

顧霜予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接通後，又拿著手機去了陽臺，接著轉回來看我：「思思，他來了。」

 

不用說太清楚，我也知道那個他是誰。

 

顧霜予又說：「你哥說他來了好一會兒，本來不想打擾你，可連著幾個小時就站在門口，臉色瞧著不太對勁，他畢竟有點……所以，問你要不要出去見一面，有始有終嘛。」

 

聞言，我疊衣服的手一頓。

 

想了想——

 

我將房間角落裡的那把傘拿出來，接著下樓出了院子。

 

我撐著傘，走出了院子，就看見站在門外的程御。

 

他臉色不太好看。

 

蒼白至極，緊蹙著眉，像是在竭力隱忍著什麼。

 

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

 

我能看出來，這是他發病的前兆。

 

所以我嘆了口氣：「何必呢？」

 

程御看著我，眼眶紅紅的，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落淚，畢竟今天的雨下得實在有些大，他又沒有打傘，渾身上下全湿了，淚水貼在臉上，看不出異樣。

 

他想伸手觸碰我，可看著往後躲了一步的動作後，手停在半空。

 

「思思……」

 

「我出來見你，不是想和你再有什麼糾纏。隻是想告訴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異於常人，無法控制自己，很有可能傷人，就不要在我家門口站著，我怕你傷到我家人。」

 

我知道，這話聽著挺傷人的。

 

但都已經分手了。

 

還分得不體面，他給了我不少難堪，所以我戳幾把刀子，算是禮尚往來。

 

程御低垂著眼眸，站了許久。

 

然後又膽怯怯地看向我，如同被拋棄的小貓小狗，小心翼翼開口：「思思，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不是你先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嗎？」

 

誰敢要一個時時刻刻都會護著別的女人的男朋友？

 

聽著我的話，他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我不知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女孩，所以我才一直對她好，就是想彌補。我不知道的，可無論知不知道，我愛的始終都是你，這點從來沒有變！」

 

我笑了：「不是隻有肉體的出軌才叫出軌。」

 

是在我需要他的時候。

 

他看著那個遲遲放不下的人，最後放開了我的手，去選擇保護她。

 

這樣，就已經是背叛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搖頭：「如果我知道當年那個女孩是你，我肯定不會這樣，我……」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我對你隻有失望。」

 

我打斷他的話，看著這個面前我愛了好多年的男人，愈發覺得失望。

 

「如果你始終記得那些年和程知意的感情，她陪著你走在陽光下，所以在她回來後，你選擇了她。我雖然還是想罵你，但我可能會很坦然放下這段感情。」

 

「畢竟救贖嘛。」

 

「在小說的世界裡，她救贖了你，你愛上她，無可厚非啊。」

 

「至於我……白月光沒回來之前的替身？」

 

「可無論如何，你隻是因為當年給了你那塊玉，你就可以蒙住眼，為了報所謂的恩情，去讓其他不相幹的人受傷，然後冠冕堂皇說沒辦法，要理解你。」

 

「那我隻想說一句，你特麼誰啊？我欠你的嗎？你自己欠的恩情，憑什麼要犧牲別人去報？有病啊！」

 

因為一塊玉，可以無條件對別人好。也可以因為弄錯人, 也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

 

我覺得實在太荒唐了。

 

荒唐到, 我對他真的很失望。

 

最後的最後。

 

我看著面前的程御, 輕聲開口：「何必鬧得如此難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給彼此留些體面, 不好嗎？」

 

撕破了臉, 毀了最後一絲餘地，何必呢？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隻」13

 

我出了國，順利接管了國外的分公司。

 

一開始並不太順利。

 

這些年在爸媽和哥哥的保護下過得太好。

 

有人欺負我, 顧霜予第一個抡起拳頭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一絲傷害。

 

可人到底是要長大的。

 

咬著牙堅持, 虛心學習著, 一點點強大自己。

 

至於國內的消息。

 

顧霜予每天都要跟我開視頻，一個星期總要飛幾次國外，說怕我孤單。

 

她告訴了我許多事。

 

「你哥為了替你出氣, 沒少針對程家。本來程家那些人都有病，這下子被刺激到, 連著公司都亂成了一鍋粥。」

 

「還有程御，那個缺心眼的，本來就有躁鬱症, 之前還配合治療，現在像是懲罰自己似的, 不吃藥也不治療, 導致病情越來越重, 整個就是一精神病。」

 

「對了, 那個女人，程知意你還記得吧？」

 

「她一開始，還試圖去找程御, 結果人家發起病來, 拿著刀就在她身上劃了好幾刀, 她嚇破了膽, 連滾帶爬地跑。後來不S心，等程御暫時恢復了, 又跑過去找他, 結果程御根本不見她。」

 

「兩個人糾纏了好久，程知意還在一次惱羞成怒後，說了一些我沒太聽懂的話。」

 

「說什麼……她其實一點都看不上程御，說他一整個不良少年，一想到要拯救他，心裡都惡心。要不是任務要求, 才不可能陪在他身邊。還說原本那年離開後, 自己應該拿到好多錢的，結果發現程御愛的根本就不是她，或者說根本就不愛她, 又隻能灰溜溜回來，想要憑借之前的感情來撬你牆腳。」

 

「總之，風言風語的，最後兩個人都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說到最後, 顧霜予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但我什麼也沒說。

 

隻是看著窗外的太陽。

 

——陽光明媚，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