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是孩子自己願意學，又聰明又認真，從小到大，秋秋就沒讓我在學習上操過心。

「因為家裡條件不好，秋秋一次補習班都沒上過。」

 

我媽豎起手指，臉上寫著驕傲。

 

記者微微笑起來，點了點頭，狀似認同。

 

「那平時關於葉知秋同學的身心情況您是否了解呢？」

 

我突然面色一變。

 

我媽有些迷茫，但依舊認真回答：「秋秋這孩子很省心，鄰居都很喜歡她，也經常誇秋秋。」

 

記者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和媽媽，眼神帶著不明：「看來您作為母親，對於葉知秋同學的真實情況並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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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您作為母親的失職了。

 

「據我們所知，葉知秋同學有著嚴重的精神問題，甚至一度出現記憶力衰退等情況，很難想象在這種情況下，葉知秋同學仍能保持優異的成績並最終獲得市狀元的稱號。」

 

我冷冷地盯著這個所謂的記者，他的語氣中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和自以為是的傲慢。

 

「什麼精神問題，你們在胡說什麼，秋秋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媽媽茫然無措地反駁記者，視線在我和記者間來回轉動。

 

我安撫地說道：「媽，你別聽他們的，他們在胡說。」

 

記者不甘示弱，直接打斷我：「葉知秋同學，你清楚我並沒有胡說，我這裡有證據。」

 

看著他拿出一張打印的報告，即使已經見過多次，面對這張紙我依舊忍不住瞳孔緊縮。

 

看著我變了神色，記者更加得意，迫不及待想要挖掘我身上的八卦。

 

「葉知秋同學，希望你能誠實接受我們的採訪。

 

「我們也是為了你好。

 

「廣大觀眾也希望得到事情的真相。」

 

我立在原地，聽著他冠冕堂皇的話語，忍不住冷笑出聲。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關廣大觀眾什麼事。

 

不過是想拿著我的個人隱私換取流量罷了。

 

想要踩著我去吃人血饅頭，他真是該原地爆炸。

 

我抬起頭直視眼前虛偽的面孔：「我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了第一，這就是真相。

 

「你作為記者，挖掘別人隱私並試圖言語暴力綁架，這就是你的職業道德？」

 

「你！」

 

記者被我惹怒，卻礙於採訪，壓下情緒。

 

但他嘴角帶著惡意繼續開口，機械般的話語直戳我的心肺：「請問葉知秋同學的疾病是否與殘缺的家庭有關。

 

「據有關人士透露，你父親去世，被爺爺奶奶拋棄，隻能和媽媽在陌生城市落腳生活。

 

「這些因素是否綜合導致你目前的狀態，請葉知秋同學回答。」

 

我冷冰冰地開口：「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關你屁事。」

 

記者被我激怒，用手指著我，我不甘示弱地和他對視。

 

「怎麼，你還想打我嗎？

 

「我告訴你，這是我家。」

 

他費力地控制住情緒，仍想堅持採訪，語速飛快。

 

「我們已經聯系上了你的爺爺奶奶，老人家表示對於當年的行為十分後悔，希望能和你重歸於好。

 

「作為誠意，他們願意把你的名字加在族譜上，讓你爸爸也算是後繼有人。

 

「葉知秋同學，請問你願意給這兩位年邁的老人一個機會嗎？

 

「畢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的身上流著他們的血。

 

「你S去的爸爸肯定也希望你們一家人重歸於好。

 

「我相信觀眾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畢竟百善孝為先，葉知秋同學成績如此優異，不知道能否在孝道方面繼續為廣大學子提供榜樣示範？」

 

記者拿著話筒懟在我的臉上，仿佛我不答應就是大逆不道的人，我就該被眾人唾棄而S。

 

我甚至在腦海裡一瞬間想過了今天的採訪稿會怎麼寫，我會在下一刻成為一個聲名狼藉的精神病患。

 

無良記者的筆可以瞬間顛倒黑白，這樣的例子，網上比比皆是。

 

最後受害人千辛萬苦澄清真相。

 

但對於大眾而言，他們吃到了刺激的瓜，已經不在乎事實到底如何，少數在乎真相的人根本無法扳回被歪曲的事實。

 

對於記者，熱度已經拿到，後續無所謂，反正也不會受到懲罰。

 

如今，眼前記者就因為想要吸引眼球換取熱度而咄咄逼人。

 

楚天澤因為想要毀掉我，所以把我的隱私拿去當成攻訐我的武器。

 

曾經我因為信任才隻對他和盤託出，在如今分崩離析的情況下，所有過往的信任和愛都成了他傷害我最好的利器。

 

卑劣的人，是不把別人的命當成命的。

 

我的苦難，我的痛苦隻是記者筆下扭曲的幾個字，隻是楚天澤刺向我的利刃。

 

這樣的記者，怎麼配報道新聞。

 

他的嘴應當被封住，他的手應當被打斷，他的心應當被拿出來用硫酸清洗幹淨。

 

壓抑許久激蕩的情緒再次在身體中蔓延。

 

我清晰地感知自己正在做什麼。

 

我搶過話筒砸在門上，一個打著西裝領帶的禽獸不配用這個。

 

我步步朝他逼近，一把搶過他手裡那張證明，狠狠拍在他虛偽油膩的臉上。

 

「你不是說我有精神病嗎？那你知不知道精神病S人不犯法，尤其是被刺激的精神病。

 

「你一直這麼刺激我，你說我會不會犯病S了你。

 

「你再說一句話，你信不信我讓你走不出這個門。」

 

記者強裝鎮定，攝像師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

 

「葉知秋同學，你冷靜，我們也隻是想報道真相，同時幫助你。」

 

對於他的話，我真是嗤之以鼻。

 

「如果你敢這麼報道我，我一定會報復你。

 

「看你的年紀，結婚了吧，有家庭，現在是不是還有孩子，在哪上學？讀幾年級？

 

「你爸媽上班還是退休了？

 

「你家住在哪？你每天幾點上下班？

 

「我現在高考完，有的是時間，你要是敢繼續報道我，讓我知道任何一點，我會立刻馬上去你單位，每天跟著你上下班，我會SS盯著你一輩子。

 

「哪天你刺激我犯病了，血流成河，那也是你的錯。

 

「畢竟你說了，我是個精神病，精神病S人不犯法。」

 

看著記者面如土色的臉，我笑著轉向一旁的攝影師。

 

「麻煩把今天的內容刪掉，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嗎。

 

「畢竟看攝影師先生的年齡，應該也是有家庭的吧。」

 

我媽的聲音在背後傳來，有幾分顫抖：「秋秋。」

 

我溫柔地回頭，笑著安撫：「媽，沒事，很快就處理完了。」

 

我扭頭繼續看向攝影師和記者，「我說到做到。」

 

攝像師的臉上流下一滴冷汗。

 

我滿意地看著他清空記錄，然後把二人送到家門口，撿起地上的話筒遞給記者。

 

「慢走不送。

 

「我會一直看著二位的。」

 

8

 

送走記者，我立刻準備出門算賬，順手拿起放在門口用來拆快遞的小刀。

 

我媽早就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嚇呆在原地。

 

她拉住我的胳膊，眼裡帶著恐慌：「秋秋，你要幹什麼去。」

 

我堅定地把她的手拉下來：「媽，沒什麼，我去去就來，沒事的。」

 

我握著小刀，健步如飛下了樓梯來到楚天澤門前。

 

我拿出放在地墊下面的鑰匙，徑直開了門。

 

這個時間，楚天澤的媽媽應該在外面做美容，家裡肯定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我直接推開他的房間，裡面傳來一股濃鬱的煙味，夾雜著其他令人作嘔的氣味。

 

楚天澤一無所覺地坐在電腦前，我一把拽著他的襯衫。

 

他的領口褶皺變形。

 

楚天澤在短短的驚訝後很快恢復了平靜，甚至還能笑出來。

 

我一巴掌甩過去，他的臉被我直接打歪，長長的頭發遮蓋住他的眼睛。

 

他用舌頭頂了頂被我打紅的臉頰，歪著頭繼續笑。

 

「市狀元怎麼有空來我這。

 

「怎麼，想起我這個被你拋棄的前男友了？

 

「還是來我這尋求安慰？」

 

他敞開懷抱，無視我抵在他脖子上的小刀，想要抱住我。

 

「來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我本來就是你的垃圾桶，什麼不好的東西都往我這扔。

 

「現在你有本事了，把我踹開。

 

「我現在值錢的也就這條命了，你要想拿走就拿走吧。」

 

楚天澤抓住我的手，臉朝我貼近，像是一條毒蛇，「葉知秋，我們才是一類人。」

 

「一樣的自卑陰暗，生活在潮湿的角落，渾身沾滿泥濘。」

 

「你想要爬出去，想把我給甩了？」

 

「我告訴你，不可能。」

 

他加大了力度，手上冒出了青筋，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紗布，隱隱還滲出一點鮮紅。

 

「腦子有病。」

 

我收回了小刀，看著眼前瘋瘋癲癲，比我還不正常的楚天澤，我甚至開始覺得他是不是也抑鬱了，甚至比我還嚴重。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直接刺激到了楚天澤脆弱的神經。

 

「對，我他媽就是有病，我要不是有病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

 

「你從來就沒看得起我，你一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在你眼裡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給我補課，你給我送禮物，但你從來不說一句喜歡我。

 

「你的眼裡隻有學習，學習，學習，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我就是你眼裡的寵物，想起來逗弄一下，想不起來一腳踹開。

 

「你情緒不好了，有問題了，生病了，你來找我了，什麼烏七八糟的事全部往我這一堆，然後你拍拍屁股走了。

 

「我不是你葉知秋的情緒垃圾站。

 

「憑什麼我要被你這麼對待。」

 

他發瘋似的在房間內發泄，桌子上的電腦被他直接砸在牆上，鼠標四分五裂，屏幕也破碎不堪。

 

「我就是喜歡林天驕怎麼了，她就是比你好。

 

「她比你家庭好，比你人緣好朋友多，長得也好看，她就是個小太陽。

 

「而你，一天到晚冷著一張臉，就像個冰塊，誰都像是欠了你條命一樣。

 

「憑什麼你是第一，她是第二，我就覺得她好。

 

「我就是想讓你一輩子都爬不上去，就是想讓你一輩子都過得不好，隻能在我身邊。

 

「憑什麼她那麼罵我，我都是為了她好。

 

「她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多羨慕她。」

 

楚天澤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哭得不成人樣，涕淚橫流。

 

「你就是不愛我，你都不願意為我高考少考幾分。

 

「你自始至終就是把我當成一個工具人。

 

「沒有人愛我，我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當年我出生時那幾個賤人怎麼不把我給掐S。

 

「我也不想當私生子，我也不想被欺負。

 

「我連條狗都不如。

 

「你明明救了我，你為什麼不肯一直救我，為什麼要離開我。

 

「你明明知道我比不上你。

 

「我拼了命也趕不上你。

 

「我考不好，我考不上華大，我不想和你分開！

 

「你少考幾分怎麼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和我在一起！

 

「第一名就那麼重要嗎！

 

「沒有第一名你會S嗎！

 

「你讓一讓不行嗎！」

 

他雙目通紅，眼淚在眼眶裡積蓄流下，SS盯著我。

 

他頹廢地癱坐在地上，無聲哭泣，像極了一個飽受摧殘的受害人。

 

許久之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葉知秋，都是你的錯。

 

「我恨你！」

 

我蹲下身，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我。

 

「就你這稀爛的成績，也配說我的錯。

 

「就算我少考了幾分，真的少做了一道題，你能和我上一個學校？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考了個什麼東西，你一個失敗者哪來的臉？」

 

楚天澤憤恨地盯著我，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他胡亂擦拭臉上的淚水，手腕上滲出了更多的鮮血。

 

我SS捏著他的下巴，不讓他躲開半分。

 

「我不愛你，我熬夜看資料給你出試卷整理試題？

 

「你書架上的那些卷子，那一摞摞，哪一個不是我熬夜自己編寫的？

 

「你語數外哪一科我落下了？你的作文是不是我逐字逐句修改？你的數學是不是我一題一題講解？你的英語是不是我陪著你練聽力講語法做閱讀？

 

「每次考完試後，誰陪你做的復盤？

 

「我不愛你，當初我腦子有病，拿一個個夜晚一個個為數不多的休息日陪你打基礎做提升？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