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淡淡一笑：「皇上，都過去了，臣妾這不是好端端站在您跟前了嗎？姐姐隻是無心之失，還請皇上不要將此事放心上，打我臉事小，讓您心煩事大。」

皇上訝異地看著我，眼中化開濃烈的情意，他將下巴擱置在我肩胛處。

 

「婉婉，宮中爭鬥不休，為了她們的地位，人人都使盡手段往上爬。隻有你，出淤泥而不染，就像朕的母妃一樣。

 

「我母妃當年深受父皇喜歡，但她為人和你一般，事事謙讓，卻還是被那些妃嫔陷害，S無全屍。

 

「這些日子來，朕越是了解你，也越心疼你。本想讓你居於高位，不被人欺負，但朕隻要一想到母妃的結局，朕就擔心，怕朕一疏忽，你就被害了去。

 

「當初朕年幼，沒護得住母妃，但是現在朕作為天下之主，斷不能讓心愛之人受到傷害。

 

「婉婉，你會不會怪朕自作主張？不然你本可以靠著朕的寵愛，也不至於被人欺辱至此。」

 

摟著我的手臂不斷收緊，我頓感呼吸不適，卻不能推開。

 

隻能裝作小鳥依人的模樣，溫順道：「臣妾還是和當初一樣，隻求皇上心中有我即可，其他的，臣妾並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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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松開我，我仰頭迎著晚霞的光，深情地望進他眼底。

 

「婉婉，我的好婉婉。朕就知道，你向來善解人意，朕本不打算告訴你，誰知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朕心中實在是愧疚。

 

「你那個嫡姐，你放心，朕並不喜歡她，當初朕隻是看她野心昭昭，想著你們姐妹情深，她應是願意替你擋一擋。誰料她竟如此待你，等朕利用她將後宮心思狠毒之人引出來後，定將她亂棍打S，為你報仇。」

 

我假裝慌了神，拉著皇上的衣袖：「皇上，你這般為我，我心中很是感激，但嫡姐本性並不壞，她隻是愛慕你。臣妾實在不忍心，隻求皇上到時候能饒嫡姐一命。」

 

「你還是這般心善，那這一切都要看你姐姐的表現了。

 

「婉婉，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提旁人，朕想你很久了。」

 

身體一輕，皇上將我橫抱起進了寢殿。

 

7

 

自我侍寢後，嫡姐就被皇後禁足在永壽宮抄寫女德。

 

皇上為她在皇後面前求過情，都被皇後以嫡姐的德行有虧為由駁了回去。

 

皇後父兄乃西北大將軍，手握兵權，就連皇上也不能強行與之爭辯。

 

嫡姐等了數日，都沒等到皇後松口。

 

後來，她實在忍受不住深宮清冷，派人送信過來。表面是道歉，實則是叫我想法子幫她解了禁足。不然等到她登上貴妃之位，絕對不會輕饒我。

 

她不說，我也打算這幾日幫她解禁。

 

上一世這時候距離我封貴妃不久，我封貴妃之日，也是皇後的父兄歸朝之日。

 

那一日，就算嫡姐沒S我，我可能也會代她被皇後害S。

 

這一世，我倒是想看看什麼叫狗咬狗。

 

當夜，皇上又召我侍寢，我提前將信放在案桌上。

 

果不其然，他瞧見信紙後，發了好大一通火。

 

嫡姐素來視我如豬狗，即便是求人的話到她嘴裡也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更別說她隻是個嫔，居然敢堂而皇之妄想貴妃之位。

 

我急忙端茶遞給皇上，趁他不注意，將信紙丟進炭盆中，毀屍滅跡。

 

面上卻端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皇上看向我，極為不解：「婉婉，你這是……」

 

我強忍眼中淚水：「臣妾不願為這種小事叨擾皇上的清靜，姐姐乃家中嫡出，妾不過一庶出之女。」

 

「嫡出的尊貴，庶出的就該S嗎？」像是戳到某個痛點，皇上驟然暴怒。

 

我看著燒成灰的紙，緩緩勾唇。

 

皇上也是庶出，而嫡姐在信中寫道：庶出永在嫡出之下，為奴為婢。

 

她本想威脅我，卻不料這句話狠狠扎了皇上的心。

 

他捧起我的臉，替我擦淚：「婉婉，過段時日，朕定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至於你的嫡姐，上一次朕聽了你的，本打算給她留一條活路。現在看來，她所圖不小，看樣子朕得去迎接一下朕的寧貴妃了。」

 

8

 

皇上去了坤寧宮，聽宮人們說，那日，帝後兩人大吵一架。

 

為的就是嫡姐禁足一事。

 

而在此之前，皇上從未與皇後紅過臉。

 

皇上前腳剛出坤寧宮，後腳就解了嫡姐的禁足。同時，皇上還將嫡姐封為寧貴妃，封妃之日選在了皇後父兄歸朝之日。

 

這無異於狠狠打皇後的臉。

 

一時間，嫡姐寵冠六宮。皇後拿她沒辦法，隻能將我召見過去。

 

她端坐坤寧宮主位上，笑容嫻靜：「妹妹，你和你嫡姐同時入宮，現在她已貴為貴妃，就差典禮，而你隻是小小的昭儀，你當真願意一輩子甘居人後？」

 

我起身，朝她跪伏在地，深深一拜：「妾能進宮全憑嫡姐一句話，幾次侍寢也多虧娘娘，臣妾已經很滿足了。更何況，嫡姐愛慕皇上已久，現在皇上對嫡姐也是寵愛有加，臣妾不想做他們中間的惡人。」

 

見我這般不求上進，皇後隻得揮手讓我退下。

 

臨走前，皇後賞了我幾筐時令水果，香味濃烈。

 

9

 

嫡姐本來等著看我被皇後責備，見我從皇後宮中平安歸來，頓時大怒。氣得連尊卑禮儀都拋在腦後。

 

「好個賤蹄子，你以為現在攀上皇後這個老毒婦就可以凌駕於我之上嗎？

 

「你要知道，皇上現在最愛的就是我，他願意為了我不惜和皇後鬧翻。你就等著吧，遲早有一天，皇後之位也將是我的。

 

「這外藩進貢的水果，我都沒吃上，你也配？」

 

說話間，她就命人將水果一並帶了回去，一個也不剩。

 

面對嫡姐發狂，我不惱也不怒，隻安靜地坐著喝茶。

 

晌午過半，宮中傳來嫡姐小產的消息。

 

我被皇後的心腹押著帶去了永壽宮。

 

床榻上，嫡姐哭得撕心裂肺，皇上神色莫辨。

 

「皇上，你要為我做主啊！定是這小賤蹄子和皇後娘娘一起聯手起來害了我肚子裡的孩子。

 

「可憐我的孩子，還沒能好好看到皇上，就已經被人害S了。」

 

皇後臉上沒有半點被指責的憤恨，語氣反倒比平常溫和幾分。

 

「妹妹，我念在你剛失去孩子，悲痛萬分，就不和你計較你以下犯上這件事。你說是本宮和婉妹妹做的，你有什麼證據？」

 

嫡姐說著便叫人呈上證物，她捂著小腹，臉上淚水漣漣。

 

「剛剛皇上在這兒，我就隻吃了從延禧宮中拿回來的水果。太醫說我誤食紅花丸才導致我小產，這前因後果，還說不是你們聯手害我？水果不就是你賞賜給趙婉的？」

 

面對她的指控，皇後淡定地飲了一口茶。

 

「是本宮賞賜的沒錯，但是我每一個宮中都賜下了，其他妹妹也都沒事，怎就你有事呢？除非，之前婉妹妹和本宮說過，嫉妒皇上對寧嫔的寵愛，莫不是婉妹妹你動了歪心思？」

 

皇後話鋒一轉，她故作失望地看著我，眼底閃過一抹勢在必得。

 

「趙婉，我就知道，你恨我。你的心怎麼就這麼惡毒，這麼小的孩子都狠心下得了手？皇上，你一定要替我們孩子報仇啊！」嫡姐一聽這話，立馬將話頭對準我，對著皇上又是一頓哭訴。

 

皇上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跪在地上的我，臉上神情如S水一般沒有半點波瀾。

 

自他上位以來，在子嗣上一直力不從心。嫡姐這一胎正好替他破除了一些謠言，如今孩子沒了，他自然是有幾分傷心。

 

皇後見皇上沉默，急於板上釘釘：「婉妹妹，我一向覺得你善良聰慧，這次怎就如此糊塗，這可是殘害皇嗣的重罪啊！」

 

我挺了挺背脊，神情倔強地望向皇上：「這一切臣妾都沒做過，臣妾百口莫辯。」

 

10

 

「皇上，既然婉妹妹都已經認罪，那不如……」

 

「皇上，你一定不要輕饒趙婉這個賤人，她可是害S我們孩子的罪魁禍首！」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心中冷笑，皇後和嫡姐倒是心有靈犀，兩人都想置我於S地。

 

隻可惜，這招我前世看過了。

 

她們越是將髒水潑到我身上，就越能勾起皇上幼時的記憶。我隻要安安靜靜地不爭不辯，他就會想起他慘S的母妃。

 

畢竟，當初面對眾妃嫔陷害時，她也就一句：「百口莫辯。」

 

靜默片刻後，皇上驟然起身，他沉聲吩咐道：「來人，將蘭香拿下。」

 

「皇上，你為何扣住我的婢女？」

 

皇後抬眼，鎮定自若的臉龐露出慌亂的神情。她站起身，衣袖將茶杯打翻，飛濺出來的水珠砸到我身上。

 

皇上轉過身背對著她，失望道：「皇後，朕本來以為你是最賢良淑德的。現在殘害皇嗣，誣陷嫔妃，你還有臉在這裡賊喊捉賊？朕真的是看錯你了。」

 

他邊說邊走向我，將我從地上拉起，攬入懷中。

 

「蘭香昨日去太醫院，偷偷拿來紅花丸。你以為你是皇後就可以隻手遮天？

 

「若不是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朕這一次絕不輕饒你。

 

「來人，宣旨下去。婢女蘭香，因貴妃曾對其斥責，心思惡毒，殘害皇嗣，關入詔獄，隔日問斬。

 

「皇後教導無方，非大將軍歸朝之日，不得出坤寧宮。

 

「昭儀趙婉，性情賢淑溫良，特封婉嫔。」

 

11

 

「婉婉，朕現在想來就後怕。你也真是的，人家陷害你，你都不解釋兩句。萬一朕沒有及時發現，誤會了你，你該當如何自處？」

 

夜間，皇上躺在榻上詢問，手裡把玩著我一縷青絲。

 

我笑吟吟地伏在他胸口：「臣妾問心無愧，這有什麼可以辯解的？更何況皇上聖明，定不會隨意定我的罪。」

 

「你啊你，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這個性子，若不是我護著你，在這後宮中，你恐怕早被人陷害了去。」

 

「臣妾現在倒是並不後怕，隻是沒想到，皇後娘娘平日裡看起來如此和善一人兒，竟然會這麼狠毒。現在姐姐定然傷心壞了，要不皇上等會兒再去看看姐姐吧。」

 

皇上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朕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放心，你姐姐那邊我已經派人在照顧了。

 

「不過她也罪有應得，沒保護好朕的子嗣，還敢隨意攀扯你，朕沒給她定罪已經算仁慈了，你休要再為她開脫。」

 

聽到這，我心裡泛起冷意。

 

前世，在他眼裡，我和嫡姐有何不同？隻是我僥幸重來一次，看清了他。

 

他與皇後青梅竹馬，少年夫妻，兩人攜手共度十年，皇後父兄為他徵戰西北。即便如此，皇後還遭猜忌，更將封妃之日定在她父兄歸朝那日。

 

S人誅心，莫過於此。

 

如今，我在他心中不過是那需要垂憐之人，不具威脅，所以才稍寵愛了些。

 

他這種人最愛的其實還是自己，這一點，我牢記在心，斷不會為了這一點甜言蜜語而錯付真情。

 

這輩子，我隻會為自己而活。想到這，我緊緊依偎在他懷裡，沒有說半句話。

 

皇上親吻我頭頂，欣慰道：「朕就喜歡你聽話的樣子，封妃宴那天，朕會給你一個驚喜。」

 

12

 

六月初十，天暖風清，本因盛裝打扮的嫡姐卻出現在延禧宮。

 

她寬大的衣袖被風吹得鼓了起來，襯得人比黃花瘦。

 

嫡姐巴掌大的臉上，帶著猙獰的恨意。

 

「趙婉，你且等著吧，等我今日登上貴妃之位，我定會為我S去的孩子報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S不能！」

 

她說完，就帶著浩浩蕩蕩的宮女們離開了。

 

我順手掐下一朵海棠花，看著嫡姐被簇擁著的背影，正思索著。

 

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婉嫔娘娘，奴婢奉皇上之命前來給您梳妝。」

 

我低眼一瞧。

 

跪在下面的是皇上跟前的掌事姑姑。

 

她扶著我去了銅花鏡前，看著鏡子裡映著那一張典雅端莊的臉，宮人們忙進忙出，為我準備吉服，一如前世。

 

這次，我心裡一片沉靜，我望向窗外長勢大好的海棠花。

 

總算等到這天了。

 

禮官高唱後，宴會開始，絲竹聲籠罩在殿宇之上，宮女們端著各色酒水不停穿梭其間。

 

皇上和皇後高坐於上，世家子弟雲集一堂。

 

皇後強撐著疲憊之意，臉上掛著恬靜而柔和的微笑。

 

嫡姐坐於側下方，一襲廣繡百仙石榴裙，上繡朵朵祥雲，眉間畫牡丹花鈿，襯得她姿色豔麗無雙。

 

我身著錦袍，頭戴鳳頭金步搖，上頭的南海明珠一步一搖，在眾人注視下，緩緩步入位置。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嫡姐第一時間站起來，卻因為踩著裙擺而差點摔倒。她扶好鬢邊珠釵，左手指向我。

 

「大膽婉嫔，竟敢在我的封妃典禮上，如此大不敬！來人，將她的衣袍褪去！」

 

無一人上前。

 

她還想說話，卻被皇上打斷：「好了，這是朕賞賜給她的，不過是尚衣局弄錯了，朕都知曉了，你休要多言。」

 

「可是，皇上，今天是我的封妃典禮……」

 

「朕都說了，是無意，難不成你想要造反？」

 

皇上淡淡瞥她一眼，嫡姐隻好瞪我一眼坐下。

 

她咬牙警告我：「別以為你穿了和上一世一樣的貴妃衣服，就是貴妃了。我警告你，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念頭，這一世，能當貴妃的隻有我。」

 

我置若罔聞，神色依舊。

 

嫡姐是個好忽悠的，但皇後不是。

 

她屢次將探究的目光望向我，企圖看出破綻。

 

我回望過去。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