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桑檸同學，你對自己有點信心好嗎？你能來給我補課，我爸媽隻會感激涕零！」

根據約定，放學後我去季驍家給他補習兩個小時。

 

周六日則補習全天，他們家管我飯。

 

課時費按市場標準給我結算，成績提升大有獎金。

 

我半信半疑地接下了這個充滿畫餅味的活。

 

15

 

約定生效後，季驍迸發出一股浪子回頭的氣息。

 

他開始準點到教室，上課也不再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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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上不懂的地方課間他主動向我請教。

 

我倆新同桌友好磨合的態勢讓眾人大吃一驚。

 

喬一看我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我。

 

畢竟季驍從未給過她好臉色。

 

鬱安面色陰沉，散發的怒意我隔著幾排桌子都能嗅到。

 

這兩個人臉上如出一轍的怨婦姿態也算絕配。

 

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我眼下最緊要的是把季驍這個金主爸爸服務好。

 

第一天上季驍家補習，我就深刻體會到他並沒有說大話。

 

季媽媽得知我要給季驍補課，嘴角咧得老高。

 

季爸爸更是一直跟我說【謝謝】、【謝謝你的出現】。

 

話裡話外多少有些讓我摸不著頭腦。

 

季驍家的別墅比鬱安家的更大更寬敞，地理位置也更好。

 

不過季驍爸媽沒有鬱安父母的高高在上，而是和藹可親。

 

晚飯時，他們頻頻往我碗裡布菜，生怕我吃不飽。

 

倆人都追著問我日常有啥忌口、喜歡吃什麼。

 

飯後甜點、水果更是一個不落。

 

我全程受寵若驚，仿佛跌入棉花糖編織的夢境，恍恍惚惚。

 

季驍先前給同學們擺爛的固有印象太深了。

 

同學們都以為他的學習姿態不過是一時興起，裝裝逗我玩罷了。

 

直到季驍堅持了一個多月。

 

月考成績從倒數第一進步了十五名後，大家才察覺他並不是玩票。

 

按這個態勢發展，期末考試季驍衝進班級前二十問題不大。

 

但生活不是電影，不會往我們預設的方向走劇情。

 

有些人總會時不時冒出來使絆子。

 

16

 

晚間給季驍補習偶爾會拖堂。

 

他爸媽給我單獨安排了一間客臥。

 

太晚了就讓我睡家裡，第二天和季驍一起去學校。

 

我沒有拒絕他們的善意。

 

這一天季驍因有事和他爸媽外出，不去學校。

 

在季爸爸的安排下，由家裡的司機送我去學校。

 

結果我從豪車下來司機大叔幫我開門的一幕被喬一看到了。

 

很快就在班裡傳出我為了錢無底線，委身老男人的傳聞。

 

造黃謠的成本很低。

 

不明真相的同學很快被節奏帶偏。

 

傳聞愈演愈烈，班主任不得已打電話把我媽叫來了學校。

 

在我媽一通添油加醋下，我經常夜不歸宿的事也被她翻出來。

 

連親媽都不跟我站一邊，這更加坐實了我被人包養的傳聞。

 

無論我怎麼辯解，在場的人都不相信我隻是出去做家教。

 

班主任語重心長勸道：

 

「桑檸，你隻是一個高中生，你給學生補習功課，哪個家長會信任你？

 

「老師建議你還是坦白，跟我們說實話，不要小小年紀就走上不歸路。」

 

我媽也站在一旁倒油：

 

「就是，連著好幾天晚上都不著家，我這當媽的可真擔心吶！

 

「你們說我辛苦把她拉扯大，她怎麼能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呢。

 

「我這老臉都丟盡了，街坊鄰居都在看我笑話，說我家裡養了隻雞！」

 

班上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鑑於我不悔改不認錯的態度。

 

班主任和教務處主任經過商議，決定對我給予開除處理。

 

喬一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鬱安雙手插兜，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不吭聲。

 

我媽揪著我的耳朵，壓低嗓音在我耳邊惡狠狠道：

 

「你不是翅膀很硬嗎？這下我看你還能往哪飛！你逃不出老娘手心的！」

 

說著她便推搡著就要將我往外拖。

 

這時，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慢著！」

 

17

 

季驍帶著他爸媽急匆匆趕來。

 

那一刻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耀眼的光芒。

 

他朝我使了一個安心的眼色。

 

季爸爸一臉嚴肅地看向班主任：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桑檸同學給我們家季驍補習，督促季驍進步還有錯了不成？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開除一個好學生，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季驍爸爸是學校的董事之一。

 

教務處主任和班主任頓時額頭冒汗，語無倫次道：

 

「桑檸幫助同學進步當然沒有錯，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是是！都怪我們，沒有查證就草率下了結論，我們馬上查證，澄清謠言！」

 

看著他們和剛才盛氣凌人截然不同的唯唯諾諾，我一陣惡寒。

 

季驍湊到我耳邊，低聲道：

 

「怎麼樣？這個江湖救急卡點來得夠及時吧？

 

「一接到你消息，我們就往學校趕了，片刻都不曾耽誤，總算是趕上了！」

 

我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及時，謝謝！」

 

在季家人的證言和幹預下，我的退學處理被撤銷。

 

我給季驍的補習也照計劃進行。

 

隻是我媽提了一個條件，我晚上必須回家住。

 

季驍爸媽覺得站在監護人角度看這也無可厚非，索性也就同意了。

 

這事雖看起來得到圓滿解決了，可我心裡隱隱有種不安。

 

總覺得還會有什麼壞情況發生。

 

跟季驍說出我的疑慮後，他拍了拍我的腦袋：

 

「桑檸，你就是腦瓜子想得太多了，有這闲工夫你不如多給我上上課！

 

「別忘了，你可是當眾下了軍令狀，期末考試要讓我進入全班前二十呢！

 

「你可別讓我期末成為全班的笑話啊，為了你我可是賭上了自己的清白！」

 

季驍插科打诨的話逐漸打消了我的不安。

 

於是我更加專注地投入到學習和補課中。

 

18

 

在我的助力下，季驍的月考成績穩步提升。

 

各科老師都將他作為學習的典型，在班上頻頻提及。

 

季爸爸和季媽媽看到兒子的狀態和成績更是喜極而泣。

 

他們抹著淚給我塞了個大紅包，嘴裡依然是道不盡的【謝謝】。

 

看著銀行卡裡逐日的數額，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補習間隙，我不解地問季驍：

 

「季驍，你為什麼會幫我？」

 

季驍沒想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看向窗外的遠方，意味深長道：

 

「幫你，也算是在幫我自己吧。」

 

我不理解他話裡的深意，「為什麼這麼說？」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裡似乎帶著一絲悲傷：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不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嗎？

 

「再說了，我的話你也不一定相信，那不如不說。」

 

我追問，「比如說？」

 

他目光柔和，一臉痞笑，「比如說，我中意你呀！」

 

他的話讓我不自在地往後退了半個身子。

 

「咦！季驍你這樣捉弄我有意思嗎？」

 

我眼睛下意識地朝四周亂瞟，以掩蓋自己心底的悸動。

 

季驍聳聳肩，攤手道：

 

「看吧，說了你又不信，上課吧！不該問的別問！」

 

這晚我上了一堂膽戰心驚的補習課。

 

課後，季家的司機叔叔將我送回家。

 

快走到家門口時，巷子站著一個不速之客。

 

19

 

鬱安見了我，快步走上前來。

 

「桑檸，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我冷眼看著他，「你有什麼事？」

 

他雙手來回不停地搓著，思索了好一會，才整理好語言。

 

「桑檸，你能不能不要跟季驍在一起？」

 

我嗤笑，「這跟你有關系嗎？

 

「如果我沒記錯，喬一才是你女朋友，你憑什麼幹涉我的交友自由？」

 

鬱安臉上閃過一絲糾結，「我跟喬一，其實並不像你看到的那樣。

 

「我有我的苦衷，桑檸你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處理好了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拜託在這之前你再等等我，別答應季驍那麼快，我肯定會比他更適合你。」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不過也懶得深究，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鬱安，你要發神經找喬一！

 

「我跟季驍該怎麼相處還輪不到你來置喙！還有，你不配和季驍相提並論。

 

「就算是非要在你們兩人中找男朋友，那季驍肯定是我的優選項。

 

「我很累，不想跟你廢話，別擋道！」

 

20

 

我和季驍信心滿滿地準備期末復習。

 

考試當天，我還是出了岔子。

 

我媽不知是不是聽了鬱安的挑唆。

 

她竟將我鎖在屋裡，作勢要攔住我。

 

我們家住頂樓。

 

樓下的鄰居這個點都外出上班了。

 

手機也被我媽收走了。

 

我無法向外發布求援信息。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焦心之際，季驍洪亮的聲音透門而入：

 

「桑檸，你在不在家？」

 

原來季驍今天很早就到了學校。

 

作為班裡的五好學生，我從來都是提早一個小時到教室。

 

等了好一會都沒瞧見我的人影，他嗅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於是季驍決定趕到我家看看是不是出現了特殊狀況。

 

在他和開鎖師傅的幫助下，我順利趕到考場。

 

為防止我媽再度從中作梗，考試的那兩天我都是在季驍家留宿。

 

得知我媽的操作，季媽媽一臉疼惜，含淚摟著我直呼心疼。

 

好在結果如我們預期的走向。

 

我的成績穩居班裡第一，季驍踩線升到全班第二十名。

 

季驍爸媽看到自家兒子的成績單喜極而泣。

 

他們大手一揮，撥了一筆錢作為我們班的暑假團建贊助費。

 

班級暑假團建安排在城郊的農家樂。

 

主旨是讓我們感受自己動手的快樂。

 

一路上季驍跟我形影不離。

 

鬱安好幾次上前想跟我搭話全都被季驍不著痕跡地擋下。

 

喬一看我的眼神則像是淬了毒，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跟季驍提了一嘴這事，季驍笑著寬慰我：

 

「放心，隻要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他的話讓我暫時心安。

 

可我心底總有一種不太踏實的恐慌。

 

21

 

在農家樂我們需要分組勞作，各自準備對應的食材和工具。

 

我和喬一分被到了釣魚組，季驍和鬱安分到了砍柴組。

 

喬一的敵意我能清楚地感知。

 

雖然我不知她為何會對我生出如此強大的敵意。

 

河邊沒什麼人，為避免矛盾，我索性沒有跟她搭話。

 

老老實實坐在河邊，等魚兒上鉤。

 

我聚精會神盯著魚竿，連喬一過來都未曾察覺。

 

身後突然傳來一股推力，我掉入河中。

 

我不會遊泳，在水裡本能地驚慌失措撲騰著喊救命。

 

喬一卻雙手抱臂站在岸上，嘴角帶著得逞的笑容。

 

溺水的窒息感襲來，被嗆了很多水呼吸陷入困難的我逐漸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