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果不其然，剛上臺就被觀眾席飛來的雞蛋砸中，腥黃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下，狼狽至極。

觀眾咒罵不絕於耳，讓我滾下臺。

 

安保控制住了現場，節目艱難開始直播。

 

開播前一秒，主持人把臺本遞給我時，我臉色微僵，用雞蛋砸還是保守了……

 

當嘉賓做完熱身遊戲時，我鼓起勇氣，若無其事靠近顧蕭，算好距離，找好角度，順勢軟綿綿地一躺。

 

我摔倒了！

 

王姐在臺下無能為力，為我打抱不平，質問為什麼無人扶我一把。

 

看著顧蕭邁著長腿不緊不慢朝我走來，我努力撐起半身，淚眼婆娑，一副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等他扶我。

 

他並無動作，微微歪頭：「真摔假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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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不應該說話。

 

可我控制不住。

 

於是，我緊緊咬住唇瓣，可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假摔。」

 

咣一聲，臺下觀眾扔來一顆榴蓮。

 

我頓時眼花繚亂。

 

真 TM 暈了。

 

4

 

再醒來時，我正躺在病房裡，映入眼簾的是王姐的背影，她在給我削蘋果，我輕撫她的肩。

 

一下兩下……

 

內心感動得無以復加。

 

我……

 

啪！

 

思緒被一掌打斷。

 

王姐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榴蓮又沒砸著你，少裝模作樣。」

 

我無奈解釋：「王姐我是真暈了。」

 

是被嚇暈的。

 

「不過還是恭喜你。」王姐話鋒一轉。

 

「漲片酬了？！」

 

「漲粉三百萬。」

 

我原地起飛：「真的？！」

 

「雖然全是黑粉。」

 

「……」

 

王姐附在我耳邊神秘兮兮說：「顧蕭把你抱上救護車，好多人都拍到了，滿足周導要的熱度了，但是，明天去錄節目時候，私下給人道個歉。」

 

「黑紅雖是大道，小命也得要。」

 

第二日節目錄制時，我難得沒有作妖，安靜坐在角落。

 

對前夫哥道歉，恐怕得從離婚開始……

 

這得說到猴年馬月？

 

要不一會兒磕三個響頭，望他大人不計小人過。

 

「黎小姐，在想什麼呢？」

 

開口的是宋佳佳。

 

她最近頻發與顧蕭通稿，熱度很高，不少網友開始逐帧剪輯綜藝裡二人同框互動，引得人開始嗑起 CP，熱度越來越高，甚至節目臺下觀眾，都布滿了 CP 粉。

 

方才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顧蕭承認有心愛之人，所有人都默認是宋佳佳。

 

不僅現場觀眾狂歡，彈幕直接炸了：

 

【救命，這跟官宣有什麼區別？！】

 

【鎖S他倆，鑰匙我吞了，拉不出來那種！】

 

【艹！！！民政局懂事點，你自己走過來！】

 

當眾人嗑生嗑S時。

 

宋佳佳突然 cue 到發呆的我。

 

「是不開心嗎？」

 

她笑得燦爛又得意。

 

嘲諷她妹啊！

 

能不能別雌競？

 

可當我看到她身邊顛倒眾生的臉。

 

該S……以前怎麼沒發現前夫哥這麼帥？

 

於是脫口而出定真話——

 

「老公。」

 

宋佳佳：？！！

 

觀眾：？？？

 

等等，我又犯病了？

 

5

 

【她在口出什麼狂言？】

 

【是個男人都招惹，當眾調戲顧影帝，等著被封S吧。】

 

【笑S，顧影帝要被嚇傻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當事人滿是不可思議：「你叫我什麼？」

 

「老公。」

 

「黎歡！！！」

 

經紀人衝上臺，如臨大敵：「閉她麥！閉她麥！！」

 

「您別介意哈，歡歡她開玩笑的……」王姐賠笑。

 

我領會她的苦心，想順著臺階下，再真誠地給顧蕭道個歉：

 

「不是啊，我說的是實話！」

 

……

 

顧蕭輕笑，幽幽望著我：「黎小姐把我當老公？」

 

「不是！」我慌亂地搖頭。

 

「不是嗎？」顧蕭垂下眼，眸子有點泛紅。

 

比離婚那日還要惹人憐愛。

 

剎那間我的語言系統完全失控。

 

「是是是！

 

「親愛的老公大寶貝兒！

 

「晚上你想用什麼口味——」

 

「黎歡你給我閉嘴！！！」經紀人尖叫鎖喉，拖著我逃離現場。

 

「我錯了對不起啊啊啊——」我道歉聲隨風飄蕩。

 

節目結束後，全公司人如臨大敵，七八個人聚在一起商討決策，七嘴八舌，各法齊出。

 

有的讓我公開對顧蕭道歉。

 

有人覺得不必放在臺面上，私下磕個頭就好。

 

更甚者有人喊我供顧蕭為金主。

 

尼瑪沒一個靠譜的。

 

「其實我覺得顧老師本人，不一定真的生氣了……」有人突然說。

 

就這樣，公司當下敲定方案。

 

「我願意免片酬，為顧老師作配。」

 

顧蕭經紀人笑得嘲諷：「我們是差你這點片酬？還是差你這點熱度？」

 

「我們要你道歉！不然等著被封S吧！」

 

隔天，我被五花大綁到顧蕭私人別墅。

 

走之前，王姐說：「咱小作坊惹不起大人物，委屈你了。 」

 

一溜煙的工夫，僅剩我一人手裡拎著道歉禮，在空中凌亂。

 

我深吸一口氣。

 

千萬別發病千萬別發病。

 

走近發現門是虛掩著，我按響門鈴半晌，不見有人來，隻好推門而入。

 

空蕩的客廳，目光所及皆是黑灰色家具，窗簾緊閉，瞧著壓抑得很。

 

從前我在家安然當著闊太太，闲暇之餘，總是喜歡把別墅裡布置得花團錦簇。

 

門縫上掛著栀子花，地毯是鬱金香圖案，甚至房間裡的衣櫃上，也都被我塞滿了花瓣。

 

從前顧蕭不常回家，即便回了家也隻是稍坐坐。關於花團錦簇的別墅，他也未發一言，我以為他喜歡這種風格，沒想到……

 

「你怎麼來了？」

 

深沉的聲音傳來，我驚得一激靈。

 

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眸子。

 

我賠著笑臉，晃了晃手中道歉禮：「顧老師，我是來賠罪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

 

他不吭聲，隻是盯著我。

 

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些緊張。

 

尤其是壁牆上掛鍾秒針不停，在安靜詭異氛圍中尤為刺耳。

 

半晌，他終於開口：

 

「後悔嗎？」

 

我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再說我是狗。」

 

「我說的，不是這個。」

 

6

 

「啊？那你說的是啥？」

 

沒等反應過來，我被推搡出門外。

 

緊接著，道歉禮也被丟出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嘭，震耳欲聾的關門聲。

 

仔細一聽，好像還有隱隱抽泣聲。

 

我腦海裡一閃而過離婚時他紅著的眼眶。

 

我甩了甩頭，不可能，肯定是幻聽，別瞎想了。

 

花束七零八落撒了一地。

 

那可是我去花園地親手裁剪的，該S的顧蕭！

 

回公司後，老實交代發生的一切。

 

王姐當即就替我寫好了退圈聲明，十分沉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舉起手機，比了個耶。

 

配上文字：爺退了，這一退便是一輩子。

 

點擊發布，揚長而去。

 

老娘都退圈了，還發什麼聲明。

 

發布聲明後，我睡了整整一天。

 

隔天下午，就被奪命連環 call 吵醒。

 

我沒看一眼，毫不猶豫掛掉。

 

終於，那邊锲而不舍的精神惹怒了我，接起電話開始不爽地大罵：

 

「****再打來頭掀飛！」

 

……

 

那頭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看一眼陌生的號碼，罵了一句神經病掛斷繼續睡覺。

 

剛睡下沒多久，老媽把我拎下了床。

 

她告訴我，二姑介紹的相親對象在咖啡廳等我。

 

半小時後，我看到了傳說中的優質男人。

 

我去時，他已經坐著等了。

 

「你的我幫你點好了，一共六十，我請你。」

 

我坐下：「哦，謝謝。」

 

「介紹一下，我叫李鳴生，五官端正，身高 171，體重 140，目前的工作是法律顧問，月薪 5000，無房無車。

 

「希望找一個年輕貌美、身材好、會做飯洗衣服，能伺候公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不亂花錢，溫順聽話的伴侶。她不需要有自己的事業和夢想，隻需要有個悠闲穩定的工作，這樣她能有更多時間照顧好家庭和孩子。

 

「你的長相勉強達到我的要求，並不是我看不起娛樂圈的人，而是你們這一行的女性，多多少少會有些……傳出去不好聽，如果你可以轉行，我或許會考慮你。」

 

我抿了一口咖啡：「你有病吧？」

 

他有點破防：「你剛偷偷看我五次，難道不是對我很滿意嗎？」

 

「大哥你有口臭，燻得人翻白眼不是看你。

 

「你的要求我達不到，出門右轉有家保姆所，那裡的人更適合你。哦，對了，5000 好像請不起保姆呢。」

 

我起身就走，他氣急敗壞叫住我：「站住！」

 

「有事兒？」

 

「別想白嫖，咖啡錢 A 我！」

 

「……」

 

回家後，二姑問我怎麼樣，我毫不在意蹺起二郎腿玩起手機，如實交代：「潑他一臉咖啡，黃了。」

 

「這你還看不上？這樣的好男兒可不多了！」

 

「哦。

 

「那您離婚嫁給他唄。」

 

我拈了顆葡萄扔嘴裡，轉身回房間，背後傳來二姑尖銳的爆鳴聲。

 

坐到床上打開手機的瞬間，熱搜上詞條驚得我心頭一顫。

 

#顧蕭結過婚#

 

#顧蕭被掛電話#

 

#顧蕭被前妻破口大罵#

 

視頻裡，顧蕭端坐於椅子上，被主持人問到情史，他淡淡應道：

 

「我離過婚。」

 

這四個字如驚雷般炸破娛樂圈。

 

這潑天的熱度節目組拼了命地接，後面直接幹脆設計給前妻打電話。

 

接著，就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下，影帝小心翼翼給前妻打電話，似有話想說，迎來的卻是多次掛斷，還有難得接通後的謾罵。

 

粉絲心疼到在微博上喊話。

 

——【前妻姐姐，你快抱抱我家影帝吧，他快碎了。】

 

——【顧影帝剛剛打電話的表情，緊張得跟要表白似的。】

 

見沒人認出我，我剛要松一口氣。

 

我看見一眼熟的黑粉賬號，率先發覺端倪。

 

——【等等……大家真的沒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嗎？】

 

不一會兒，便有人附和。

 

——【樓上+1，我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

 

——【這有點像……黎歡？？】

 

還有人專門截出那段音頻，反復對比。

 

盡管他們不願相信，到底心裡存了疑慮。

 

不少顧蕭宋佳佳的 CP 粉站出來跳腳，質疑兩句話能聽出來什麼，甚至立下 flag。

 

【要是黎歡，我直播 360 度託馬斯全旋踢飛自己的腦袋。】

 

【我穿比基尼去男澡堂跳科目三。】

 

【我（撕裂的叫）（吃屎）（四處扭曲爬行）（尖叫）（尖叫）（扭曲）（扭曲）（狂奔流口水）（沒事就糊弄別人）（老八）（老八）（無語）（沒事就吃屎）……】

 

關於這件事，顧蕭沒再回應，反倒是宋佳佳先發布這樣一張照片，十分耐人尋味。

 

文案是：收工啦，來安慰人。

 

配圖是一酒店走廊，很快網友扒出來，是 A 市月泉酒店，巧的是，顧蕭兩個小時前在此地發布一張照片。

 

CP 粉開始狂跳，看見沒，我家姐姐和顧影帝在暗戳戳發糖呢，前妻不管是誰，也隻是前妻。

 

熱搜頻頻刷新。

 

我躺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刷著粉絲奇思妙想的言論，甚至有人猜測，宋佳佳就是顧蕭前妻，二人要破鏡重圓。

 

精彩程度堪比甄嬛傳啊！

 

此刻，房門突然被敲響。

 

打開門的瞬間，我一怔：「顧蕭？」

 

像是著急跑來的，頭發被吹得凌亂，整個人風塵僕僕。

 

看見我的瞬間，淡漠的眸底忽然泛起一絲驚慌失措，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進來吧，外頭冷。」

 

我轉身踱過兩步，見他還沒動作：「怎麼？？」

 

他眉心微皺，終於開口：「我沒有。」

 

7

 

我很快反應過來。

 

「沒必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