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得了一種隻能說真話的病。

 

綜藝上。

 

主持人問我與當紅小生江衷拍吻戲有何感受。

 

我脫口而出：「他大嘴巴子滂臭。」

 

主持人：？！

 

我痛苦閉上眼睛：「像豆漿S了八百年的味道。」

 

然後，江衷把我拉黑了。

 

我被罵上了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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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直播還在繼續。

 

整個內場鴉雀無聲。

 

站在一旁的江衷臉黑如鍋底，大風大浪都見過的嘉賓們神情紛紛呆傻。

 

我自己也愣在原地，第一次覺得這個麥，居然踏馬的能有這麼響。

 

我膽戰心驚，忙鞠躬準備道歉，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能燻S一頭牛。」

 

江衷的表情扭曲成麻花。

 

他一資本加持的當紅小生，想封S我動手指的事兒。

 

無數閃光燈爆閃中，我惶恐地捂住嘴巴，對上目眦欲裂的經紀人，悔恨的眼淚湿潤了雙眼。

 

此時，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也持續暴漲，彈幕全屏覆蓋，密密麻麻全是髒話。

 

【造謠我哥哥S全家！】

 

【這姐的嘴巴就跟馬桶開了閥似的，直往外噴屎啊？！】

 

【黎歡怎麼還不去S？！】

 

【為了紅真的不擇手段，惡心。】

 

【還好我是刀子嘴，不然都捅不破黎歡這張厚臉。】

 

完了，我呆呆地看著大熒幕上滾動的彈幕。

 

主持人為我打圓場：「黎小姐還真是會開玩笑，為了咱劇開播的人氣也是拼了哈，我們換下一個問題。」

 

「顏值能接受大熒幕的考驗，請問黎小姐皮膚這麼好的秘訣是什麼？」

 

我：「打針唄。」

 

……

 

主持人手在顫抖，弱弱問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眼含淚水，痛苦萬分：「應該……不可以吧……」

 

「那……您作為主創之一，覺得這部劇優勢在哪裡？」

 

她問得小心翼翼，我感覺還能再救一下，三秒打好腹稿：

 

「我們整個故事非常吸引人，編劇老師認真打磨每一個細節，而江衷與我印象裡的很不一樣。舞臺上的他金光閃耀，拍戲時的他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精益求精，認真負責，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演員。」

 

言畢，欣慰鼓掌，與江衷眼神拉絲炒作。

 

結果，一張嘴：

 

「編劇腦殼有屎，我用腳寫得都比他好。

 

「江衷大嘴巴子滂臭，演技如爛雞，削骨植發。

 

「投資方撤資吧，劇沒希望了。」

 

……

 

現場氣氛窒息。

 

主持人膝蓋一軟，眼看綜藝要無法進行下去。

 

角落裡，經紀人口吐白沫掙扎著爬起來：「保安，拉……住……她……」

 

我被架著下了臺。

 

直播仍在繼續，總不能冷了場子，主持人硬著頭皮搭臺階，採訪起女二宋佳佳。

 

「宋小姐資源那麼好，有網友猜測您背後有金主，請問您能回應下嗎？」

 

宋佳佳露出標志性笑容：「怎麼會呢？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主持人笑：「這個確實，宋小姐確實是我見過最努力的女演員之一。」

 

臺上正透露出一股詭異的和諧。

 

這時，我遙遠的聲音傳入直播鏡頭：

 

「她和導演滾床單……

 

「滾……床……單……」

 

咣當一聲，宋佳佳暈在了臺上。

 

2

 

一切還要從前天說起。

 

拍下水戲時，我一頭扎進去。

 

撈我的威壓失靈，我嗆水暈了過去。

 

醒來後，我正在直播間向觀眾介紹產品：「枇杷裡有豐富的維生素 b，可以補充人體營養物質。」

 

彈幕有人問：「枇杷甜嗎？」

 

我隨便拈起一個淺嘗，味道撲面而來，瞬間沒忍住吐出來：「靠，能給人假牙酸飛。」

 

「但品牌方給我錢了，讓我說很甜。」

 

小伙伴們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我這麼不給品牌方面子，助播拼命為我圓場。

 

我的瘋言瘋語讓彈幕不受控制起來。

 

問：【808 色號顯氣質嗎？】

 

答：「氣質沒有，隻有氣S人。」

 

問：【請問王欣欣和房賀真的談戀愛了嗎？】

 

答：「是的，他們有一個孩子。」

 

……

 

從那之後，我發現，這靈巧的舌頭。

 

它不聽話了。

 

點開微博，驗證碼登錄。

 

霎時間，無數消息提醒蜂擁而至。

 

我隨意翻了翻，全是謾罵私信。

 

【賤女人你知道什麼？】

 

我也不想回她，可手指不受控制飛快敲擊。

 

我：【什麼都知道呢，說你哥削骨植發傍富婆，去問問你哥敢告我誹謗嗎？】

 

【自己髒就看全世界都髒，我看是你自己跟導演滾床單吧！】

 

我：【啊對對對，你姐肚裡的種是你的。】

 

【心疼女鵝，佳佳怎麼得罪你了？快出來道歉，賤不賤啊……】

 

【你姐在金主床上夙興夜寐一天 208，心疼她不如多看自己卡裡三位數餘額。】

 

【靠給別人潑髒水來哗眾取寵，祝你生兒子沒屁眼。】

 

我回復：【謝謝，不會生孩子的，萬一把你生出來，那就太造孽了。】

 

我這邊正在跟黑粉激情酣戰S個七進七出，那邊經紀人王姐的電話立馬火燒屁股一樣重新打了進來。

 

我按下接聽鍵：「王姐。」

 

「別叫我姐，你是我姐！」

 

聽著電話那邊的怒吼，我才發現#宋佳佳有種#被送上榜一。

 

熱搜前十，全是我。

 

#黎歡瘋了#

 

#黎歡說江衷嘴滂臭#

 

#黎歡氣暈宋佳佳#

 

#黎歡演藝事業該何去何從#

 

……

 

其中一條熱搜名叫#S了八百年的豆漿是什麼味道#引起我的注意。

 

我作S回復，去舔一口四十度大漢胳肢窩。

 

那邊王姐都快瘋了，吭哧吭哧喘了半天粗氣，強忍著將髒話咽了回去。

 

我想解釋這並非我本意啊！

 

王姐讓我先回家避避風頭。

 

希望隻是暫避風頭，而不是永久性歇菜。

 

拖著滿身疲憊回了家。

 

好巧，大姑二姑從老家遠道而來。

 

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她們一見我，開始七嘴八舌催婚。

 

大姑說：「女孩子家總是要嫁人了，過兩天給你介紹個男生。」

 

二姑滿臉擔憂：「都 26 了，再過兩年成了老姑娘了！別穿你那些傷風敗俗的衣服，顯得沒家教。嫁不出去這輩子都完了，我們急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哦，這麼辛苦。

 

凌晨兩點我站在二姑床頭幽幽問她：

 

「你們不是睡不著嗎？」

 

我媽聽見尖叫聲，匆匆趕來扶起癱軟在地的大姑二姑。

 

「你這孩子幹什麼呢？！」

 

我笑得真誠：「二姑說她睡不著，我來看看她。」

 

她看向我的眼神，罵得極髒。

 

工作沒了，親戚掰了，還要賠償巨額違約金。

 

我隻能窩在被子裡抱頭痛哭。

 

咚咚咚，門被敲響。

 

「歡歡，你在裡面嗎？」是我經紀人王姐。

 

我打開門，一臉沉痛開口：「王姐，我約好了明天割腎，再寬宥我兩天。」

 

「嗯，先不解約……」

 

啊嘞？

 

王姐狐疑地欲言又止：「說實話，你……是不是背著我有金主了？」

 

我舉手發誓，天地良心，小女秉承正途上位，絕無腌臜手段。

 

原來，在這樣全網黑的情況下，竟然還有導演給我遞本子。

 

見面時，周導說：

 

「這段時間你的熱度蓋過頂流明星。」

 

我尷尬一笑。

 

他輿論分析了一遍，截出網友部分評論給我看。

 

他鼓勵我：「現在輿論一邊倒，不一定全是壞事。」

 

周導決定讓我將計就計，一條路黑到底，並為我量身打造一部綜藝，名字也很通俗易懂，叫《你敢來嗎？》。我的任務就是拼命作妖，制造話題。

 

我有些懷疑看著他，他是真不管我S活。

 

周導認真同我談了很久，表示這節目很符合我的氣質。

 

黑紅也是紅，為了通往康莊大道，我選擇接下來這個本子。

 

這次的娛綜熱度本身一般，但因為官宣了我這個常駐嘉賓，直接被罵上了熱搜。

 

【想去峨眉山當猴子，隨機扇節目組人一個耳刮子。】

 

【周導是不是被黎歡金主爸爸威脅了？】

 

【堅決抵制白蓮花女明星人人有責！】

 

公關團隊根本壓不住黑評。

 

王姐急得滿屋子團團轉，眼看節目快被抵制到無法播出時，輿論又忽然反轉了。

 

影帝顧蕭突然官宣參加這部綜藝。

 

於是網友又表示：先讓惡女再飄一會兒～

 

王姐喜出望外：

 

「不愧是周導！連顧影帝都被拉來鎮場子了！」

 

隨即又疑惑地喃喃自語：「不過顧影帝不是從不參加綜藝嗎……最近他還拍賀歲電影，怎麼有空來錄？」

 

對啊，他怎麼會來？

 

我也很疑惑。

 

「估計腦子摔壞了。」我猜測。

 

王姐注意到我犀利的言辭，扭過頭：

 

「怎麼了？你和他有仇啊？」

 

我扯出一個笑：「沒仇。」

 

就是離過婚而已。

 

3

 

他是我前夫。

 

當年顧蕭求婚的時候，他對我說：「這是我爺爺的心願，而我，也的確需要一個妻子應付家裡人。」

 

他爺爺與我外公是生S之交的戰友，我們從小訂了娃娃親。

 

五年前顧爺爺突然病重，顧蕭勢必要在老人家臨終前完成心願。

 

我心裡總覺得硌硬：「可我不想出賣婚姻……」

 

顧蕭直接打斷我：「我的卡全歸你管，不用洗衣做飯生孩子伺候公婆，想做全職太太也行，想開公司我都支持。要想在娛樂圈發展或者開公司，我就是你的金主。」

 

「走，扯證去！」

 

我解釋：「主要不是錢的問題，是情分。」

 

於是，我就那麼稀裡糊塗地嫁給了顧蕭。

 

同居第一天，我十分體貼地告訴他：「你放心，不需要婚禮彩禮，除了父母，我絕不會告訴別人我們的關系，你外面鶯鶯燕燕，我也絕不插手。」

 

在我的計劃裡，我們隻是綁在一起的合作伙伴。

 

他玩他的，我耍我的。

 

聰明的女人絕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開始時，我享受這種生活。

 

可慢慢我發現沒有感情的婚姻毫無意義，就像我的父母那樣。

 

於是，我果斷提出離婚。

 

沒想到，一向冷傲孤潔的他紅了眼眶。

 

「能不能……不要離婚？」

 

「不能。」我搖頭，毫不猶豫拒絕，「祝你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淨身出戶的我拉著行李瀟灑離去。

 

本以為，此後應再無交集。

 

卻不承想，他竟然進攻演藝圈，憑借超凡外貌和出色演技，搖身一變成了萬人追捧的影帝，風光無兩，能給節目帶來前所未有的熱度。

 

而同樣進攻娛樂圈兩年的我。

 

微博二百萬粉絲。

 

五十萬是買的。

 

剩下一百五十萬。

 

全是黑子。

 

尬S姐得了唄。

 

【長成這樣走在路上真的不會被套麻袋嗎？】

 

【姐妹們避雷，他和我接吻的時候把我假牙炫走了。】

 

【三年前你放的屁，我用塑料袋小心翼翼地裝著，聞了三年，屁味兒散了，我們的感情也淡了。】

 

【樓上姐妹你是真變態……】

 

【警察叔叔，我解釋很多遍了，我的腿天生就是 M 形。】

 

【這是網上，不是網站。】

 

【一進來就被各位的褲衩子絆倒了。】

 

……

 

彈幕實在太精彩，我沒忍住笑出聲來，到底是 21 世紀新時代女性啊，真是如狼似虎呢。

 

顧蕭聞聲看過來。

 

我有些不敢與他對視。

 

此時，宋佳佳打破了尷尬。

 

我並不想看見她。

 

拍上部劇時，她不滿女主的我壓她一頭，靠著和導演的特殊關系，處處給我使絆子，還挑唆江衷一起針對我。

 

我風評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佳佳在背後操作。

 

後來我靠著這條不聽話的舌頭，報了個小仇，也算與她正式撕破臉了。

 

聽聞她團隊連夜公關澄清，忙了幾個大夜，導演因為怕事兒甩了她，而她，在顧蕭官宣參加這個節目後，隨即也官宣了。

 

她踩著高跟，扭著腰肢走向顧蕭，遞給他一杯水。

 

顧蕭接過那一刻，宋佳佳臉都要笑爛了，轉頭衝我得意一笑。

 

「別笑了，嘴巴跟食人花似的。」

 

新仇舊恨差點讓宋佳佳原形畢露，看在顧蕭面子，她硬生生憋回去，應該憋得挺難受。

 

十分鍾後，節目開始錄制。

 

畢竟是風波後首次現身，我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