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靠驚天大瓜，那豈不是董事長的女兒知三當三？」

秦笑原本噙笑的嘴角生硬下拉，她躲到陸辭身後，扯他的衣角。

 

「阿辭，你說句話啊！」

 

陸辭和她十指相扣，女人手指上的鑽戒晃得我眼睛生疼，我聽到他說：

 

「一個有妄想症的女人而已。蔣喬，看在同為校友的分上，給你一句忠告，你年紀也不小了，審時度勢這四個字，你應該懂。」

 

我是懂。

 

他的意思，是讓我看清現實，如今他一腳邁入上層階級，眼看要成為豪門女婿。如果我識相，就應該接受他的安排，乖乖去香港，當個本分的情婦。

 

所有人都以為聽到這話我會暴怒，而我隻是淡淡一笑：

 

「癲男賤女，真讓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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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當晚，除了勞務合同解除協議，我還收到兩筆轉賬。

 

其中一筆，十二萬，算下來，差不多是我 2N 的工資。?

 

轉賬備注裡，對方隻寫了句：妄想症是病，得治。

 

而另一筆，足足五十萬，備注了自願贈予。

 

是誰轉的賬，不言而喻。

 

沒人跟錢過不去，更何況，我覺得這是我應得的。

 

打開電腦，郵箱裡躺著一封來自美國頂尖藤校的 offer。

 

三年前我就想去國外讀研，是陸辭說他家境不好，希望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多賺些錢，這樣即便他出國留學，家裡負擔也不會那麼重。

 

於是我便拒絕了當時已經到手的 offer，選擇和他一起入職了之前的公司。

 

因為這事，我還和家裡大吵一架，連續幾年都沒回家過年。

 

現在想來，戀愛腦真是害人不淺。

 

回復完學校郵件，手機振動，我接起電話。

 

「哥。」

 

對方陰陽怪氣：「喲，現在知道叫哥哥了，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準備認我們了呢。」

 

「哥，對不起啊。」

 

我哥聲音一滯，過了一會，他扭捏著說：

 

「秦盛那個破工作，不做也罷。

 

「爸媽叫你明天回家吃飯。」

 

我低低嗯了一聲。

 

「哼，別以為和我道了歉，我就得原諒你。你傷了爸媽的心，他們不說原諒，你還是不能進這個家門！」

 

我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我知道，我哥能說出這話，就已經是原諒我了。

 

5

 

接下來的幾天，我異常忙碌。

 

回家和父母認錯和好，辦理籤證，準備出入境體檢。一系列事情忙得我焦頭爛額，導致我都忘了還有陸辭和秦笑那對癲公癲婆。

 

直到我約好友佩佩見面，對方卻氣勢洶洶地將手機擺在我面前，我這才知道我斷網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萬萬沒想到，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居然也能在網上掀起狂風巨浪。

 

起因是一個名媛網紅直播時，連線了秦笑，一開始兩人還在討論婚禮場地安排，後來秦笑話題一轉，提到了我。

 

「你都不知道，我未婚夫身邊有個舔狗，特別恐怖。之前為了他，考同一所大學，入職同一家公司，之前還趁他喝醉酒，對他上下其手。

 

「這次我們訂婚，那舔狗一下就瘋了，非說我男朋友和她談了七年，還倒打一耙罵我才是小三。」

 

名媛網紅趁機問：「我聽說，那個舔狗還在你爸爸公司任職是吧？」

 

「是啊，她之前申請去了最重要的研發實驗室，但能力實在不行，經常被負責人罵得狗血淋頭，現在已經被開除了。

 

「不過即便如此，我爸還給了她 2N 的賠償金，也算是仁至義盡吧。」

 

視頻裡，年輕女孩搖了搖頭，把無奈表演得淋漓盡致。

 

「不過從這件事上，我才終於見識了物種的多樣性。」

 

視頻放完，我點開下方的評論。

 

秦笑在直播裡絲毫沒遮掩，姓秦，A 市名媛，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秦盛集團的千金。

 

果不其然，評論裡，不少網友順藤摸瓜，很快便發現秦笑是正兒八經的豪門真千金，於是更對她口中的話深信不疑。

 

【什麼年頭了，還有這種女舔狗，不會真以為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吧。】

 

【趁男方醉酒上下其手，這算得上猥褻了吧。沒報警最後還賠償了 2N，秦盛集團實乃夢中情司，人情味好足！】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好奇那個女舔狗是誰嗎？】

 

【有些人吶，明明可以做人，卻偏偏要做舔狗。】

 

零星一兩條評論也有質疑，在男方沒有回應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有女生默默付出七年？

 

不過這些言論，很快就被那些謾罵、質疑刷了下去，最後消失不見。

 

互聯網上是網友們的狂歡，營銷號咬住熱度，連發數條，甚至爆出我的個人信息，事件徹底發酵。

 

盯著屏幕上仍在不斷攀升的熱度，佩佩憤怒地搶過手機，和網友激情互噴。

 

說句老實話，我從來沒見過做幼師的好友嘴裡罵出這麼多髒字。

 

「喬喬，快把當年陸辭和你告白的視頻拿出來，讓這群噴子閉嘴。」

 

我無奈一笑。

 

就在一周前我準備進入研究所封閉前，陸辭「意外」弄壞了我的手機，裡面的聊天記錄、照片、視頻等等，全都不見了。

 

現在想來，他早就在算計我了。

 

我深吸了口氣，把陸辭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問：【網上那些言論，你不管？】

 

過了一會兒，對方回復：

 

【事實而已，為何要管？】

 

佩佩現場氣出雞叫，拎起包就準備往外衝，說要刀S陸辭這個渣男。

 

看著微信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我幹脆利索地再次將陸辭拉黑。

 

跟垃圾，我無話可講。

 

佩佩是看著我和陸辭相識相知相戀的，作為閨蜜，她曾從我嘴裡聽過我們戀愛的全過程，也帶頭狠狠嗑過 CP。

 

盛怒過後，她趴在桌子上，很失落地說：

 

「陸辭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我笑了笑，讓服務生重新為她續上一杯咖啡。

 

蒸汽繚繞，我對上她的眼：

 

「他不是突然變成這樣。

 

「而是他原本就是這樣。」

 

隻是之前貧窮掩蓋了野心，秦笑家世雄厚，陸辭一腳踏入豪門，內心裡那些溝溝壑壑的私欲便騰躍而上，一覽無餘。

 

6

 

網絡上的言論仍在發酵，愈演愈烈。

 

似乎有水軍控場，逐漸地，大家的目光由對舔狗小三的批判，轉向秦盛集團和秦盛千金的豪奢婚宴。

 

這才是秦笑的真正目的。

 

借助網絡熱度，將老牌的秦盛再次拉到眾人面前，踩著我吸血，讓秦盛的股價在短短幾日內翻了一番。

 

秦盛也借機大肆宣傳曾經做過的公益項目，良心企業多年不忘初心等等，然後新瓶裝老酒，把數十年沒迭代的產品套上新殼子，投放到市場上大賣特賣。

 

這波流量紅利，被秦盛吃得明明白白。

 

有朋友看出點門道，微信上偷偷和我八卦。

 

佩佩也在問，不過她更擔心的是社會面傳播太廣，輿論會影響我的心情。

 

我都沒回，因為我爸給我拍了一張照片，點開放大，正是秦家的婚禮請柬。

 

除此以外，還有一封手寫信。

 

上面恭恭敬敬地寫著：熱烈歡迎喬總蒞臨小女婚宴，特請您現場致辭。

 

7

 

秦、陸兩家婚宴那天，我原本準備隨便穿條裙子。

 

可我媽不同意，押著我哥買單，硬是給我挑了一件當季高定。

 

我挽著我爸的胳膊出現在婚禮現場時，半個婚宴都震驚了。

 

場地足夠大，宴席擺了上百桌，可屬於新郎的親朋好友卻少得可憐。

 

陸辭的哥們都見過我，見我目光掃過去，絕大多數人臉上都露出尷尬和惶然的表情。

 

當年陸辭告白，他的這些哥們也都出了力。

 

如今見到被劈腿出軌的當事人，還有些道德底線的人自然生出些慚愧來。

 

剩餘的，便是擔心我會大鬧婚禮現場，給他們的好兄弟陸辭難堪。

 

陸辭遠遠看見我，酒也不敬了，橫衝直撞地衝過來，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你來幹什麼？！」

 

他壓低聲音，驚慌過後又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將一張房卡塞進我手裡：

 

「今晚是我的婚禮，你老實一點。

 

「先去房間等我，婚禮結束，我再去找你。」

 

我面無表情，將胳膊從陸辭的手中掙出來，拿過一旁侍者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手。

 

吉時已到，臺上的司儀一臉笑意，催促新郎官趕緊上臺。

 

臺下，秦盛集團的營銷部、人事部、財務部等部門的一把手齊聚一堂，甚至為了更好地宣傳，現場還邀請了不少媒體和網紅。

 

其中就包含曾和秦笑一起直播的小名媛。

 

她舉著手機，領子上還夾著麥，顯然正在同步直播。

 

我坐了過去。

 

「哎你……」

 

對方看我入了鏡，皺眉叫我讓開。可等視線落到我身上的當季高定時，忽然意識到恐怕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又閉上了嘴。

 

臺上司儀介紹完陸辭和秦笑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雙人後，便到了領導致辭的環節。

 

第一個被請上臺的，就是我爸。

 

他的演講稿是我媽和我哥提前在家就幫他寫好的，勢必要他說出來個一二三，讓陸辭難堪。

 

可剛一上了臺，我爸就把稿子一丟，朝我使了個眼色，開始即興表演。

 

「今天老秦請我來致辭，一開始我還猶豫，可後來一想，我們兩家頗有些淵源。有這樣的緣分在，我是該來的。

 

「首先，我想借用你們年輕人的話，祝福兩位新人鎖S。」

 

臺下不明所以的觀眾紛紛笑起來。

 

「然後，我想將最真摯的感謝送給秦小姐。謝謝你奉獻自己回收了陸辭這個垃圾，我女兒才能回歸家庭。」

 

我爸的語氣溫和，眼神裡全是真誠：

 

「二位新人相當般配，一個貪財，一個好色，你們的結合，堪稱舉世無雙、天作之合。」

 

全場一片S寂，隻有麥克風發出隱隱作響的電流聲。

 

下一秒，一個不怕S的新媒體人站起來，大聲問：

 

「所以喬總您的意思是秦小姐橫刀奪愛，還汙蔑令千金知三當三嗎？」

 

我爸衝對方豎起了大拇指，示意他說得沒錯。

 

當爹的把場面撐到這個程度，我再不起立就顯得沒禮貌了。

 

於是我端起酒杯，起身衝臺上神情緊繃的兩位新人隔空敬了一杯。

 

「新婚快樂。」

 

「嘶——」

 

一旁正在直播的名媛小網紅倒吸一口冷氣。

 

8

 

當天，一條#秦盛千金婚宴竟成鬧劇，舔狗小三究竟為誰#的消息空降熱搜。

 

這一次，風向逆轉，喬氏財團親自下場為我正名，直接用官 V 轉發營銷號微博，不僅放出我和陸辭相戀七年的證據，更是將他在我家門口滿嘴金屋藏嬌的言論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