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沒生氣,還異常興奮。
有時甚至故意找罵:「你磨刀做什麼?」
「君君,你怎麼不理我?」
剛給他看過圖紙的我,咬牙切齒:「趁你睡覺,把你頭砍掉。」
蕭世鏡微微一怔,旋即,垂眸凝著我,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散發著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柔繾綣。
我偶爾會看呆。
但不懂為什麼蔣知知罵他,他就面容寒霜,我罵他他就興奮,笑好半天,像是被罵爽了。
第無數次他看著我笑的時候,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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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罵他越興奮,他不會是病嬌男主吧?
我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他要是扮豬吃老虎,那我就是羊入虎口,必S無疑。
7
我糾結了幾日,按捺不住躁動的心,決定勾引他試試。
大半年了,蕭世鏡白日裡不管多纏人,天黑前必定回去。
這一次,我用一壺酒攔住了他。
「聽畫屏說你生辰快到了,想要什麼禮物?」我朝他笑了笑。
他重新坐下來,撥開我耳邊的碎發:「君君送什麼朕都喜歡。」
「好。」
我找各種理由與他碰杯,喝完又倒,一壺酒很快見底。
「不要喝太急,容易醉。」蕭世鏡奪過酒壺。
可我好像已經醉了,搶酒壺時都沒站穩,徑直往他身上跌。
蕭世鏡手快抱住了我,我順勢跨坐到他腿上。
靠得太近,他身上獨特的冷香鑽入心肺,比酒更醉人。
我用指尖描摹他好看的五官,最後順鼻尖往下,按上紅潤潤的唇。
「阿鏡,你真好看。」
身下的人喝了酒,呼吸漸重,臉紅到發燙。
我低頭,青澀笨拙地吻了上去。
不多時,一雙手壓住了我的後腦。
他強勢撬開我的牙關,像一頭野獸,瘋狂地奪走了我所有呼吸。
耳邊全是黏膩的聲響。
醒來後我腦袋發昏,什麼都記不起來。
畫屏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皇上昨晚宿在承乾宮了。」
我滿頭霧水,沒感覺啊。
直到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嘴巴腫了。
分明是更近了一步,蕭世鏡卻表現得對我避如蛇蠍。
我沒了試探的心思。
做機關時蕭世鏡不來給我打下手,有點不習慣,總是走神。
夜間總迷迷糊糊夢到他抱著我,手臂給我當枕頭,醒來後會悵然若失。
也不知道為什麼。
8.
半個月後,蕭世鏡大辦生辰宴。
他終於不躲我了,給我送來了華貴豔麗的禮服。
他今日格外溫柔,眼裡好像藏了很多話:「君君,朕這段時間冷落了你,你別生氣,朕可以解釋的。」
原來他知道我生氣。
我賭氣轉頭不看他,意外對上意圖與我眉目傳情的蕭玄。
眾目睽睽之下,他膽子忒大,我感覺身後那道目光快要把我戳穿了。
真是不要命,作S別拖上我。
酒過三巡,我剛要借口不適跑路。
久未見面的竹馬司徒允,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我的案前,恭敬行禮,喊了一聲:「文文。」
我起身的動作一頓,呼吸都停滯了。
今日出門沒看黃歷,諸事不宜!
司徒允竟然喊我閨名!
「文文,來見過容貴妃。」司徒允低下頭笑,我這才發現他手裡牽了個三尺高的女娃娃。
「娘娘,她是臣的義妹,臣常和她講娘娘小時候的趣事,她想見見你。」
我松了口氣,隨意誇了幾句可愛,餘光瞥見蕭世鏡的臉黑成了鍋底炭。
他陰沉著臉說:「朕今日高興,就成全幾段姻緣吧,蕭玄與樓將軍之女姜娆甚是般配,司徒允與裴尚書之女兩情相悅……」
我咽了口唾沫。
虧他說得出來,一個是京城清倌的常客,一個是出了名的悍婦。
我怕再待下去會出事,早早回了宮,吩咐畫屏鎖好門,誰來了都別開,就說我睡下了。
還沒等我睡著。
燭火熄後不到半個時辰,天空一聲巨響,映亮了整個寢殿。
我探頭到窗外,夜空中接連炸開了五色煙花,像點點星光四處散落。
「好美。」
「你喜歡就好,原本就是放給你看的。」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到蕭世鏡就站在窗邊不遠處,像隻可憐巴巴的小狐狸。
9.
我心軟了,放蕭世鏡進門。
任他抱緊我,頭往我脖頸裡拱,噴薄出的滾燙氣息驚起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嗅到熟悉的冷香,思緒變得混亂起來。
「你沒有送我生辰禮。」他嗓音低沉沙啞,帶點鼻音,聽起來很委屈。
我輕輕嘆了口氣,
「你抱得這麼緊,我怎麼拿給你。」
我給蕭世鏡做了一面巴掌大的護心鏡,很早就做好了,藏在枕頭底下。
他拿在手上端詳,臉上藏不住笑意。
「喜歡嗎?」
他眼尾泛紅:「喜歡。」
在跳動的燭火中,他的五官輪廓都顯得有些虛幻,帶著讓人驚豔的,朦朧的美,惹人憐愛。
我生出一股衝動,捧住他的臉,吻上他眼尾的痣,低聲呢喃:
「祝阿鏡,長命百歲。」
他眸色一沉:
「容文君,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不會放過你了,誰也別想跟我搶!」
他撲過來,從背後抱住我,和我一起倒在床上。
窗外月色明亮,蕭世鏡講起了一樁往事。
八年前,他十七歲,最意氣風發的時候,有個妃嫔給他下了烈性藥。
他從此成了有殘缺的人。
那段時間,他S了很多人,差點瘋了。
後來有位雲遊的道士進宮,給他算了一卦,說隻要他不忘少時凌雲志,終有「置之S地而後生」的一天。
那一日,他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
往事說完,我後頸上落了一片滾燙的淚。
我終於確認了蕭世鏡不是男主,卻沒有一絲欣喜,心髒像是被人揪著揉捏,疼痛難忍。
可他剖開自己的心,一定比我更痛。
「容文君,我不要你可憐我,我要你愛我。」他渾身發抖,手卻在用力,像怕我後退,要用力揉進他的血肉裡。
我眼睛酸痛,心頭湧起無邊的苦澀,抓緊他發抖的手。
「阿鏡,我不可憐你,你也不必自輕自賤。月亮就算缺了一角,它也是月亮,夜幕之中,無人能與之爭輝。」
「在我心裡,漫天繁星也比不上月亮。」
「我喜歡月亮。」
10.
秋風起時,合歡樹上的花已經謝完了,結出了合歡果。
蕭世鏡的臉皮也練出來了,能做到不分時間地點,逮著機會就與我親熱。
我丟不起那個臉,就鮮少去鍾粹宮學機關了。
師父跺著腳罵他不知羞恥,浪費我大好光陰。
如今快到中秋了,他事多繁忙,嫌承乾宮太遠,要我搬到乾清宮與他同住。
我舍不得合歡樹下的秋千,不肯搬。
蕭世鏡拿我沒轍,卻突然說要扶我做皇後。
我猜他是誤會了,和他解釋:「我沒有逼你立我為後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會兒,
「你不願意嗎?」
「……也沒有。」
他一意孤行立我為後,朝中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老爹第一次進宮來找我,勸我不要恃寵而驕,之前皇上為我散盡後宮時,朝臣就已非常不滿了。
他說得沒錯,高處不勝寒,容家不能站得太高。
可沒等我勸動蕭世鏡把立後的事放一放,老爹就出事了。
樓將軍參老爹在軍中做假賬,證據確鑿。
老爹對賬本一竅不通,做不來這種事,明顯是陷害。
我想不通的是,蕭世鏡派太子來徹查此事。
樓將軍是太子的嶽家,他本應避嫌的。
我不懂蕭世鏡在謀劃什麼。
他晚上過來的時候,更是隻字不提老爹的事。
我半側著身子,快沒耐心時,他樂顛顛地湊到我耳邊說:「寶寶,司徒允的夫人有孕了,你知道不?」
我咬了咬後槽牙:「你就想說這事兒。」
他不知S活:「對啊,寶寶,我跟你說,他好像是被強迫的……」
我使出一招兔子蹬鷹,我踹S你!
「再吵就滾出去!」
10.
七日後,我爹入詔獄了,人證物證俱全,群臣聯名要處S他。
蕭玄來找我,臉上笑容陰狠毒辣,無半分往日的溫文爾雅。
「文君,你爹娘都快要S了,你不著急嗎?」
「你想怎樣?」
他把我逼到角落裡,塞給我一顆藥丸,眼底的瘋狂和野心一覽無餘,
「文君,隻有他S了,孤坐上了皇位,才能救你們啊。」
我在猶豫。
蕭玄冷嗤一聲:「你在想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指望他為了你放過容家嗎?天真!」
「如果他想放過容家,就不會派我去查,容嘯遠功高蓋主,皇上早就想除掉他了,容家遲早會滿門抄斬,你的腦袋都未必能保住。」
我心跳如鼓,五指握拳又松開:「事成你真的會放過容家嗎?」
蕭玄笑了,用手背蹭我的臉:「會,誰讓孤舍不得你呢。」
我推開他的手,隨即一怔,他的話,有病嬌男主那味兒了。
晚上,我煮了蕭世鏡最愛喝的冰糖銀耳羹,去御書房找他。
他這幾日都宿在御書房。
蕭玄派了個丫鬟盯著我,看著我下藥、送藥,寸步不離。
蕭世鏡見到我,臉上疲憊一掃而光,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寶寶,你怎麼來了?」
我把冰糖銀耳羹放到案上:「我煮了糖水,你潤潤喉吧。」
他毫不猶豫端起碗,往嘴裡送。
「等等」,我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怕我下毒嗎?」
他歪著頭笑:「你親手熬的,有毒我也喝。」
我心口一動。
一碗糖水下肚,很快,蕭世鏡就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後,身體僵直。
跟來的丫鬟去探他的鼻息,走到門外稟報:「斷氣了。」
我兩膝一軟,顫顫巍巍爬過去,眼淚悄無聲息從臉上滑落,一股寒意傳遍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心肺,好像我也S了一樣。
蕭玄走進來,笑容猙獰:「不愧是孤看上的人,夠狠。」
我抱著蕭世鏡,手在發抖:「讓我送他最後一程吧。」
11.
蕭世鏡S了,蕭玄要登基,卻不順利。
有半數朝臣反對,多是武將,他們以S相逼,執意要查清皇上S因後才能登基。
意思很明顯,他們懷疑是蕭玄動的手。
蕭玄面上答應,暗中調兵,圍了皇宮,誰也出不去。
我說要去看一眼老爹,他答應了。
但不到兩個時辰,我和老爹就帶五萬兵馬S了回來。
蕭玄隻有一萬人馬,很快就潰不成軍。
他在金鑾殿前揮劍廝S,一身的血,發絲散亂,狼狽至極。
最後被擒住時滿臉憤懑,朝我嘶吼:
「容文君,你瘋了嗎?到底為什麼?蕭世鏡他已經S了!S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吼完,蕭世鏡剛好走到我身邊,牽住了我的手。
「誰說朕S了?逆賊!」
蕭玄臉色煞白,那陰寒幽深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生吃了我,
「你騙孤,你該S。」
他怒極反笑:「我要S了你!」
「嗖」的一支冷箭自半空射來,直射向我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手上一緊,一道高大的陰影罩住了我。
蕭世鏡以身為盾牌,擋在了我身前。
我聽到「砰」的一聲,猛地回神,什麼東西碎了。
「護駕!」
「阿鏡!」
蕭世鏡捂著心口,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
我忙去抱他,眼前發黑,生生咬破了舌尖才沒暈過去。
可恐懼像鋪天蓋地襲來的洪水將我淹沒,我墜入深淵,幾近窒息時,他開口道:「別怕,我沒事,真的。」
蕭世鏡拉過我的手,放在他心口,我才發現沒有血,倒是摸到了一塊塊的東西,很硌手。
「哈哈哈哈哈哈……」蕭玄的笑聲太猖狂了。
蕭世鏡:「S。」
「怎麼可能,你沒——」
世間寂靜。
12.
護心鏡擋住了箭,蕭世鏡就受了點小傷。
我驚魂未定,埋在他懷裡,鼻頭湧上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