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怒氣上頭，我氣得頭暈目眩。

 

直到今天，我才算是徹底看清他的真實面目。

 

這人就是沒臉沒皮，S鴨子嘴硬。

 

非要把證據送到他面前，他才肯低頭認錯！

 

我氣急咬牙：

 

「警察就在這，你想清楚了再說。我可以要求調查，指紋鑑定一旦出來，你後半輩子就在牢裡度過吧！我絕不會選擇諒解。」

 

我以為他一定會怕了。

 

畢竟他這樣一個無依無靠，農村出身的窮小子，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面子和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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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了汙點，他會成為全村的笑話，成為整個家族的恥辱。

 

他們整個家，都會因為出了他這樣一個敗類而蒙羞。

 

所以他斷然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履歷沾上任何一點不光彩。

 

可誰知，他卻面無表情地攤手：

 

「查唄，有我指紋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沒幫你整理過衣櫃，你房間裡有我的指紋多正常，沒有指紋才可怕咧。」

 

我渾身一僵，愣在原地。

 

難怪從前，他經常主動要求幫我收拾房間和衣櫃。

 

那時我以為，我撿到寶了。

 

畢竟農村長大的男孩子，哪個不是家裡的掌中寶。

 

可他體貼的背後，竟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9

 

看著他一副無賴嘴臉，我慌了神。

 

卻在瞥見兩個小胖孩的瞬間，又迅速冷靜了下來。

 

我蹲下身，以極快的速度拿出手機翻找出照片，然後遞給兩個孩子。

 

又擠出笑道：

 

「大壯，告訴阿姨，你有沒有見到過這兩塊東西？答對了阿姨給你買零食吃。」

 

當初我媽買金條時，特地在商場的黃金店裡買的。

 

兩塊金條，一塊是龍鳳呈祥，一塊是如魚得水，與銀行的普通金條設計完全不一樣，一眼就能認出來。

 

「大壯！」劉瀟大驚失色，立馬出聲阻止。

 

可大壯的注意力壓根沒在他那，盯著手機屏幕興奮道：

 

「見到過，我媽媽的抽屜裡有一塊，我媽說，這麼點東西，能賣好幾萬呢。」

 

另一個孩子見狀，也像是在幼兒園搶著回答老師問題似的，興奮得直拍手：

 

「見到過，見到過，我爸那就有，我親眼見到奶奶給我爸的。」

 

劉瀟身子一僵，冷汗「唰」地流了下來。

 

經過剛剛的事，警察心裡對劉瀟已經有了個大概的判斷。

 

現在見他滿臉都寫著心虛，也懶得跟他掰扯，頓時冷哼道：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們可以立案調查，到時候去你家一搜，再找街坊鄰居問一問，很快就能查清楚真相。但是你要想好，一旦立案，想再撤銷，就很難了，你知道這算盜竊吧，一旦判決下來，三年起步！」

 

劉瀟徹底被嚇住了。

 

他的身子顫了顫，隨意恨恨地盯著我，眼珠子都紅了。

 

最終咬咬牙，艱難開口：

 

「我還！你給我點時間，我都還給你。」

 

10

 

他提出，給他兩個月時間。

 

兩個月後，他把拿走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退還回來。

 

我自然是不同意。

 

夜長夢多，別說是兩個月，就是兩周我都等不了。

 

他老家在大山裡，萬一他狠狠心辭了職一走了之，我想再找到他，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我想也不想地拒絕道：

 

「東西都在你家，錢也都在你家人那裡。你現在就給家人打電話，讓他們把東西退過來。」

 

劉瀟有些煩躁：

 

「我老家沒通網絡，也沒有快遞，就算是找出來，我也沒法立刻拿給你啊。」

 

我堅持：

 

「我不管這麼多，你現在就打電話。」

 

警察在，他也沒辦法，隻能咬咬牙，掏出手機，給他媽打電話。

 

在警察的要求下，他開了免提。

 

電話一接通，對面操著一口難懂的外地口音，立馬亮著嗓門道：

 

「幺啊，怎麼這時打電話回來了？這個月的錢媽收到了，還不少呢，明兒我就給你大侄……」

 

「媽，你先聽我說。」劉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媽的話。

 

「之前給你的那兩塊金條，你是不是給大舅他們了？能拿回來不？」

 

「啥！」他媽一聽這話，頓時跟吃了炸藥似的叫了起來。

 

「拿回來！不可能，我送都送出去了。咋拿回來？咋的啊老幺，你在外面遇到事了？」

 

劉瀟有些急：

 

「那這個月的錢呢？你還沒用吧？先給我退回來行不？過兩個月我再給你。」

 

「咋可能，你想啥子呢。」他媽在電話那頭生氣道。

 

「我們這麼一大家子都指著你這點錢過日子呢，退回來？你讓媽喝西北風去？沒錢，掛了！」

 

還沒等劉瀟說話，那頭直接掛斷了電話。

 

劉瀟一個頭兩個大，沒別的法子，隻能給他爸打去電話。

 

結果他爸幹脆矢口否認：

 

「俺啥時候拿過你的錢，俺可沒拿過，俺收到的錢都是郵局匯來的，是好心人捐的！你人回來可以，拿錢不可能！」

 

劉瀟吃了個閉門羹，又翻了翻通訊錄，打電話給他大哥。

 

可他大哥卻直接道：

 

「要錢？你做夢吧！那點錢算啥子，當初我們兄弟幾個下來供你讀書，你花了我們多少錢不記得了？咋的啊，發達了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劉瀟百口莫辯：

 

「不是要錢，是借用。大哥，我這遇到點事，借用一些日子，過幾個月再還給你們，而且這本來也是我的錢啊。」

 

「什麼你的錢！那是我們大家的錢！」他大哥不滿地打斷他道。

 

「當初供你讀書，我們吃了多少苦，現在輪到你反哺了，就不樂意了？我告訴你，你給我們錢，天經地義！」

 

劉瀟還想解釋，那頭直接掛了電話。

 

劉瀟又給他舅媽打，結果她舅媽卻輕笑一聲：

 

「城裡人就是套路多哈，前腳給錢，後腳拿走。不過我可沒錢，錢都給你侄子花了。你侄子和你一個姓，你有臉就自己找他要去。」

 

然後幹脆利落地撂了電話。

 

劉瀟越打越火冒三丈。

 

再挨個給別的親戚打，結果大家似乎都聽說了這事，沒有一個人再接他的電話了。

 

聽見電話裡傳來一個又一個的忙音，劉瀟臉黑到了極點。

 

他估計沒想到，在他心裡，他把他的家人放在第一位。

 

他寧願自己餓一點，冷一點，也想著多擠出一分錢，讓他們過得好點。

 

結果出了事，這些親戚全都跟躲瘟神似的，生怕被他拿走任何一點錢。

 

可這本來就是他的錢啊。

 

沉默了一會，他準備再打電話時，手機鈴聲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屏幕，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接起：

 

「媽，你聽我說。我女朋友知道了我給你們錢這事，正跟我鬧呢。她叫我還錢，不然就把我送去坐牢，我得盡快把錢還了。你先把錢給我應應急，也就兩個月吧，兩個月之後我就能繼續給你們匯錢了。」

 

他媽驚住了，緊接著破口大罵：

 

「啥玩意，臭娘們敢跟你要錢？還要送你坐牢？她反了天了！」

 

她把電話拿遠了些，在電話那頭和人嘀咕了幾句，又拿起電話和劉瀟道：

 

「兒啊，你聽媽說，你這幾天抓點緊，把她肚子搞大。女人一旦肚子大了，就安分了！畢竟她總不能送孩子的父親去坐牢吧！」

 

她越說越興奮，在電話裡笑得咯咯響：

 

「你也別怕她不從，這幾天俺給你寄點藥，都是自家種的，效果好得很，你給她下在杯子裡，要不了一個小時……」

 

劉瀟嚇得瞥了一眼警察，不敢再聽下去，手忙腳亂就掛了電話。

 

我立馬舉手：

 

「警察叔叔，你們也聽見了。我要備案，後續如果我有任何人身安全方面的問題，請將劉瀟作為第一嫌疑人，帶走問詢。」

 

劉瀟臉色頓時鐵青一片。

 

可他張了張嘴，卻不敢辯駁。

 

這一下，他徹底蔫了。

 

他耷拉下腦袋，整個人縮得跟個鹌鹑似的，也不敢再打電話了。

 

11

 

最終，在警察叔叔的督促下，他和單位請了一周假回老家籌錢。

 

臨走前，我給他列了一張明細清單。

 

除去共同賬戶裡的八萬九，以及二百克金條，還有我之前送給他的遊戲機、籃球鞋、平板電腦，加起來有五千塊。

 

再有去年過年時，他從我卡裡把剛發的兩萬年終獎轉走，給他家人買的按摩沙發、金飾、大牌圍巾等禮物。

 

當時他說，他是用我的名義送的，他的家人也很喜歡我。

 

可現在想起來，就算是以我的名義送的，那家人指不定在背後怎麼笑我蠢呢。

 

我把清單遞給他，他臉色一下就變了：

 

「李文念，你別太過分了啊，這些東西當初都是你自願送的，就算鬧上法庭，你都不會佔理！」

 

他氣得臉色通紅，一下把清單撕了個粉碎，扔到了垃圾桶裡。

 

我知道他說得沒錯。

 

這些東西都是戀愛期間的自願贈與，拿回來的希望很渺茫。

 

可我也不急，和警察叔叔道了聲謝，把他們先送了出去。

 

等劉瀟大包小包地跟著警察一起離開後，我立馬在微博發布了抽獎。

 

按摩沙發、平板電腦、金飾、大牌圍巾、遊戲機、籃球鞋。

 

一等獎：任選三樣。

 

二等獎：任選兩樣。

 

三等獎：剩下的一樣，外加一千元現金。

 

反正怎麼離譜怎麼來。

 

我的意圖也很明顯，這些東西，我就是送人，都不會讓劉家佔半點便宜。

 

消息發布出去，還沒出一個小時，就有幾百人參與了抽獎。

 

有不少人還給我私信留言。

 

其中一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你好，我看到你發布了抽獎。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是個賭鬼，家底都被我敗完了，現在房子賣了勉強能把欠債還上，但我老婆堅持要離婚，我實在沒辦法了，抽獎你能抽我嗎，我想給我老婆一個驚喜。】

 

這時，又有另一條留言跳了出來：

 

【小姐姐，抽獎能抽我嗎，我欠了一萬塊的網貸，那些人有我的 L 照，要是月底還不上，我就完了，我就是個學生，求求你，幫幫我吧。】

 

看到留言，我笑了。

 

我想找的走投無路之人，這不就出現了嗎。

 

我要了他們的聯系方式，把他們拉到群裡，然後毫不隱瞞地把事情從頭到尾和他們說了。

 

又直言道：

 

【說實話，我給他們家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些。所以能要到多少，憑你們自個的本事。隻要你們能把東西要來，無論要到多少，這些東西就都歸你們了。】

 

我好心提醒：

 

【不過還是以安全為第一位哈，那家人不是善茬，而且一大家子一直受劉瀟的幫扶，現在團結得很，恐怕這些東西不是那麼簡單能拿回來的。】

 

我噼裡啪啦地打完字，第一個大哥卻發話了：

 

【這好辦，我有兩個賭友，都缺錢得很，都是花臂。我帶他們去，那家人絕對能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出來。】

 

第二個學生妹妹看到我發的劉瀟家的定位，一下就驚呆了：

 

【這特麼的，這不是我老家嗎。到時候帶上我對象去，我對象是跆拳道黑帶，根本不帶怕的，他家要是不肯還東西，我就在村裡大肆宣揚他們的醜事！】

 

我一聽，也來勁了，跟著出主意道：

 

【他們要是來硬的，你們就把他家屋頂掀了。當初修屋頂的錢是我出的，劉瀟找我拿錢的聊天記錄還在呢。】

 

要是屋頂沒了，他們家一定會先護著屋頂，哪還顧得上屋子裡的東西。

 

12

 

我找了同事做了個抽獎程序，抽中了這兩人。

 

然後當天就給他們買了去往劉瀟老家的車票。

 

他們幾人下了火車，又轉了大巴，然後是拖拉機。

 

再之後，因為村裡信號差，幾人就和我失去了聯系。

 

我也不急，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不讓劉瀟家佔一點便宜。

 

他們能要到多少，就與我無關了。

 

結果第三天的時候，劉瀟居然出現在了我的公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