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就問你，你看著那些可憐的人，你還能安安心心吃飯嗎？你吃得安心嗎！如果我這麼說，你還不想幫一幫……」

 

「幫得完嗎！」我氣得渾身發抖，瘋了似的朝他吼。

 

「如果你條件夠好，那我不說什麼，可做慈善要把自己搭進去，我隻能說你愚蠢！」

 

「錢我以後會掙回來的，我的工資會越來越高的，幫不完我就努力去幫……」

 

「啪！」

 

我露出無可救藥的眼神，忍不住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錢還我，這是我的錢，你沒資格動用！」

 

一旁的大胖小子卻在這時突然飛奔過來，拽著劉瀟的袖子嘟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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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阿姨怎麼能打你呢。」

 

「舅舅？」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稱呼。

 

「他為什麼叫你舅舅？」

 

劉瀟支支吾吾，不自在地撇開腦袋：

 

「我看他長得像我老家的侄子啊，我想讓他叫得親切點，怎麼了？」

 

「行。」我氣得頭發暈，拎起小胖孩，把他們幾人往外推。

 

「房子是我租的，你現在帶著你的侄子們，給我滾出去。」

 

小胖孩卻不幹了。

 

甩開我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起來：

 

「我舅舅說了，這房子是他的，我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後他還要買房子，等我們讀了大學，他的房子就是我們的了。」

 

「大壯，胡說什麼呢！」劉瀟手忙腳亂地捂住他嘴巴。

 

但他這一番話，讓我徹底怔愣住了。

 

我望著劉瀟露出從未有過的緊張模樣，還有兩個小胖孩與他親昵的樣子。

 

突然像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再仔細一打量兩個小胖孩的眉眼，竟越看越覺得與劉瀟有幾分相似。

 

再加上兩個孩子雖說髒兮兮的，可都長得肥頭大耳，哪裡有半點窮得吃不起飯的樣子。

 

電石火光間，一種更可怕的想法突然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抬眼問他：

 

「劉瀟，你說實話，這小孩是你什麼人？」

 

「受捐人啊。」劉瀟依舊嘴硬道。

 

「別瞎想啊，我都說了，這孩子我看著親，我就讓他叫我舅舅。」

 

「行，看著親是吧。」我不禁冷笑著點頭。

 

隨即撥通報警電話：

 

「您好，我要報警，有人盜刷了我卡裡的全部存款，請你們務必幫忙調查一下嫌疑人和資金去向。」

 

6

 

「你幹什麼！」劉瀟一把奪過電話，氣急敗壞地衝我吼。

 

「這麼點事，報警幹什麼。」

 

可已經遲了，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已經記下了我的地址，並掛斷了電話。

 

眼看著通話界面顯示結束，他的臉色徹底黑到了極點。

 

「我告訴你李文念，我和受捐人之間清清白白，捐款途徑也光明正大。那些捐款單，我可都保留了。」

 

確實，他每次捐款，都是走的正規渠道。

 

每次捐款後，他也會要求工作人員打印捐款單。

 

我也都知道他放在哪。

 

所以，他說這話的同時，我衝進房間，以最快速度翻出他的捐款單，全都丟到煤氣灶上燒了。

 

饒是他眼疾手快，可我把煤氣灶的火開到了最大。

 

那堆東西瞬間被燒得七零八落，燒得連上面的字都看不清了。

 

他看上去快要氣瘋了，不顧燙手地把那些紙快速丟到地上，又拼命拍打著火苗。

 

隨即徹底陰沉下臉，猛地把手上黑成一團的紙砸到我臉上：

 

「你搞我是吧，我告訴你，我的捐款渠道完全沒有問題，我做的善事也合情合理合法，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說我有什麼錯！」

 

就在這時，警察來了。

 

似乎是剛剛在門口時剛好聽見了他那句話。

 

警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問都沒問他移開目光。

 

他們向我出示了證件，便開始問詢事由。

 

他們一來，我也安心了許多。

 

我沒再瞞著，一五一十地詳細講述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及我的質疑：

 

「警察叔叔，他說他把我的錢一分不剩地全部捐了，我現在嚴重懷疑，他和受捐人之間有不正當關系，請你們務必幫忙查一查。」

 

此話一出，劉瀟臉色難看至極：

 

「放你媽的屁，你們查！老子的捐款都是走的正規渠道，受捐人信息也都可查可考！」

 

我白了他一眼，又道：

 

「卡裡的錢有一半是我存的，我可以提供銀行卡轉賬記錄，他未經我允許私自動用，是違法了吧？」

 

他又怒道：

 

「我瞎花了嗎？那些錢我都拿去做慈善了，你要是連這都要報警，那你就是喪良心！」

 

「能不能安靜點！」警察皺眉怒斥。

 

「你瞞著女友擅自動用存款，已經是犯罪了知道嗎。」

 

警察說完，衝兩個小胖孩招手：

 

「小朋友，到叔叔這兒來。」

 

7

 

大一點的小胖孩開始時還有些怕，拉著年紀小的不敢上前。

 

旁邊一個女警察見狀，從包裡掏出幾顆糖放在掌心。

 

小胖孩眼睛頓時亮了，立馬伸手過去搶。

 

女警又拿出來幾顆糖遞給年紀小的那個。

 

他倆這時連點警覺性也沒了，警察再一忽悠，兩個小孩毫不猶豫手牽著手，就跟著警察去了房間。

 

劉瀟急了，想跟著過去，卻被警察攔了下來。

 

幾人進了房間後，就把房門關上了。

 

外面聽不清裡面在說什麼，劉瀟急得團團轉。

 

有警察盯著他，他也不敢罵我。

 

沒過多久，房門打開，兩個小胖子人手一個棒棒糖，歡天喜地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跟在後面出來的警察臉色很不好地看向劉瀟：

 

「你老實說，你是這兩孩子的什麼人？」

 

劉瀟面色一白，仍嘴硬道：

 

「我是資助人啊，我看他們可憐，每個月捐點錢而已。就這個關系，沒別的了。」

 

警察聽聞，頓時冷哼一聲，更沒好氣道：

 

「還跟我嘴硬，兩個孩子都招了啊。一個是你親侄子，一個是你親外甥，他們父母和你是一個爹媽生的親兄弟吧。」

 

劉瀟大驚失色，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他驚慌失措地瞥了我一眼，又衝兩個孩子拼命使眼色：

 

「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跟你們的父母認識呢，你回去再仔細問問你父母，是不是舅舅平時對你們好，你們在心裡把我當一家人了。」

 

警察一臉黑線，扯了扯嘴角：

 

「你當我們辦公系統是擺設？這事我們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犯不著哄兩個孩子說謊。」

 

胖小子也跟著興奮地大喊大叫：

 

「警察叔叔說了，隻要我們講實話，他就給我們糖吃。舅舅，你平時不是也教我們要誠實做人，要說真話嘛。」

 

劉瀟臉色這下徹底掛不住了。

 

他一陣語塞，眼神飄忽不定，又心虛地結結巴巴道：

 

「不管捐助人是誰，我這捐贈動機是純粹的啊，我在幫助人啊。」

 

「行了啊。」

 

警察一陣無語，已經懶得再聽他掰扯，幹脆直接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你這金額已經構成盜竊罪了，趕緊把錢還給人家，否則就等著面臨法律制裁吧！」

 

「不能吧。」劉瀟身子顫了顫，嚇得咬住嘴唇：

 

「我是在做好人好事啊，怎麼犯法了呢，我們從小不就被教育要做一個善良的人嗎。」

 

「別跟我強詞奪理，態度端正點。」警察嚴厲呵斥。

 

「該說的我都說了，錢趕緊還給人家，否則報警人保留起訴你的權利！」

 

劉瀟語塞，急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可我把錢都捐了啊，我上哪一下拿出這麼多錢來。」

 

警察嚴肅道：「這我管不著，你和報警人協商去。」

 

劉瀟急得有些六神無主了。

 

一聽這話，又趕緊湊到我面前，臉上堆出笑：

 

「文念，你知道的啊，我是在做好事啊，大不了以後我不捐了就是了，以後我發了工資第一時間交給你，我不做好人好事了，這善事誰愛做誰做去，隻要你不答應，我就不做，你看成不。」

 

我滿臉失望地看向劉瀟。

 

都到這時候了，還在偷換概念，歪曲事實。

 

這就是我曾經認為的心善之人？是我滿心滿眼想要結婚的人？

 

我可真是眼瞎啊。

 

剛剛他們在說話時，我把曾經我轉到共同賬戶的轉賬記錄都翻了出來。

 

我加了加，這兩年，我轉到共同賬戶裡的錢，不多不少，剛好八萬九。

 

這都夠我吃多少頓大餐了。

 

我冷冷扯起嘴角：

 

「劉瀟你聽好了，第一：你這行為叫『幫扶家人』，不叫『捐』。另外，從現在起，我們倆徹底完了，你馬上從我這搬出去，並且一周內還清所有欠款，否則咱倆法院見。」

 

說到這，我笑道：

 

「別忘了你是個公職人員，要是沒及時還錢，我也不介意去你們單位鬧一鬧。」

 

「呦，還是公職人員呢。」幾個警察也跟著笑起來。

 

「當初考試時背的法律知識都忘了？還是說，你在知法犯法？」

 

劉瀟臉上徹底掛不住了。

 

他皺眉低聲道：

 

「能不能別說了，我又沒說不還，我都還給你行了吧。」

 

8

 

在警察的監督下，劉瀟開始磨磨蹭蹭地收拾起東西來。

 

好在他東西不多。

 

一個行李箱加一個背包，很快就收拾好了。

 

臨走前，我攔住他，然後去房間裡檢查一番他有沒有帶走什麼不該帶走的東西。

 

畢竟以他現在的經濟狀況，恐怕連租房子的錢都拿不出來。

 

房間桌上有我放在那的一千元購物卡，是公司之前發的端午節福利。

 

抽屜裡有我的黃金吊墜。

 

皮夾子裡還有幾張一百元鈔票，是我習慣了電子支付，放著一直沒用的。

 

我仔細看了一遍，又微微松了口氣。

 

還好，都還在。

 

再打開衣櫃，想隨意檢查一番就結束時。

 

卻在這時發現——

 

我放在衣櫃抽屜裡的兩塊金條，不翼而飛！

 

這兩塊金條是之前金價微微下跌時，我媽買來給我當作嫁妝的一部分的。

 

加起來整整 200 克。

 

當時我媽想著，給我買的東西，就是我的了，於是直接放在了我這。

 

買金子的事，甚至我都沒讓劉瀟知道。

 

可現在，金子被誰拿走，又拿到哪去了，我不作他想。

 

我下意識握緊拳頭，臉色冷下來。

 

當初我媽把金條給我後，我把它們用布包好，又打開抽屜，把它們壓在了襪子的最下面。

 

按理說，能把它翻找出來，肯定需要花一番工夫。

 

一想到劉瀟曾經在房間裡，多次翻箱倒櫃地找值錢的東西，我的後背就升起陣陣惡寒！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翻找東西時，臉上露出的貪婪的嘴臉！

 

更可怕的是，我壓根不知道金條是什麼時候沒有的。

 

我又氣又怒，再也忍不了一點，轉身直直走到劉瀟面前，揚聲質問：

 

「金條呢？你拿走了是不是，還我！」

 

意料之內，他撇開頭，想也不想地冷冷道：

 

「什麼金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