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種玩笑,可能是最後一種詼諧的,緬懷他們的方式。


市一中坐落在西環以裡,靠近市中心的地方。站在學校門口,你看見了破舊的大樓,和碎了玻璃黑洞洞的窗口。


夜風從窗口呼嘯而過,吹出教室的窗簾,飄飄蕩蕩,像女人的長發。


突然,雙胞胎驚叫一聲,抬起手,循聲望去,教學樓頂樓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黑影,一個個,跟下餃子一樣,接連往下跳。


鈍響四起,隔著很遠都能聽見。


在經歷接二連三的血腥場面後,你有些麻木了。那些東西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人。


賀蘭山面不改色,伸手推開虛合的鐵門,「速戰速決。」


你依舊沒明白自己要幹什麼,荒唐的念頭升起,也許眼前這些又是幻境,是怪物吞掉自己的一種方式。


逃了個寂寞。


踏進校園的那一刻,眾人都收到了手機短信:「親愛的幸存者,已為您開啟二重幻境,發現並指出至少 5 處悖論,方可存活。請即刻尋找躲避場所,5 分鍾後逃殺模式即將開啟。」


「老大,新人交給你了。6 個人,一人一條不過分吧。」張文傑簡單交代幾句,伸手矯健地翻過宿舍樓的窗戶,往裡面跑去。


與此同時,雙胞胎和斯文男生結伴,向著最近的食堂走。


空地上隻剩下你與賀蘭山。


那棟過年一樣熱鬧的教學樓,交給了你們二人。


堪比地獄難度。


「你們對待新人……一直這麼熱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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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山遞給你一個墨鏡,「幻境開啟以級別最低的幸存者為準。也就是說,每出現一個新人,我們都要經歷一場愚蠢的逃殺,所以新人被仇視很正常。」


你腦中靈光一閃,「你的意思,是以團體幻境最低級別為準,還是以全世界幸存者幻境的最低級別為準?」


賀蘭山頭也不回,說:「如果全世界都淪陷了,那就是後者。28 號凌晨,全人類陷入的幻境為第一重幻境,99% 的人類沒能活下來,那麼目前二重幻境就是幸存者中的最低等級。如你所想,如果每晚我們進入的都是二重幻境,就代表,這個世界,還有源源不斷的幸存者出現。」


「這是件好事。」你說。


賀蘭山不置可否,「絕望與生機並存,很難說它是件多好的事。」


?


說話間,你們已經站在教學樓樓下。


空中彌漫的血腥氣如附骨之疽,鑽進鼻孔,彌漫全身。


鈍響聲更大更清晰。


你能看見人墜落時被風壓得變形的臉,既而是一團模糊不清的東西啪嘰摔在地上,徒勞地抽動幾下。


沒忍住,你扭頭扶著樹幹就吐了。


賀蘭山撬開教學樓的門,說:「如果不想 5 分鍾後被那群爛肉追著到處跑,就進來。」


比起眼前的畫面,你更願意走進昏暗潮湿的教學樓。


你直起腰,避開一團跳下來的辨不清模樣的肥肉,爬上臺階。


大廳正中,是一道向上的樓梯,樓梯正中間的人像畫,被摳去了眼睛的部分,留著倆黑窟窿,直勾勾盯著前方。


你突然後背發冷,像被人盯住了。


賀蘭山瞥了你一眼,說:「離開那兒,後面有鏡子。」


你轉過去,頓時冷汗刷留下來,人像畫黑洞洞的眼通過鏡子的反射盯住了你剛才的後背,心髒在劇烈狂跳,任誰被這麼嚇一跳都不會好受的。


但很快,你發現了問題所在,當你站在他與鏡子中間時,他是怎麼看到你的後背的。


「光的反射。」你輕輕開口,手機頓時收到一條提醒,「恭喜生存者發現悖論,任務完成度 1/5,繼續加油。」


咚咚咚,樓上傳來密集又整齊的腳步聲。


5 分鍾時間到,它們來了。


速度如此之快,拐角處已經出現了鞋尖兒。


賀蘭山拉著你躲進了一間小教室。


黑暗中,你發現他的眼睛突然盯住了自己身後,一種危機感霎時間騰起,手中握緊了木棍。


「1+1=2」賀蘭山說。


「什麼?」


你愣了一下,扭頭,發現身後什麼都沒有,寬敞的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了一行字:「1+1=3」


常識性錯誤也算。


此時,手機短信提醒,任務完成 3/5。


同伴那裡,應該也有了進展。


還有兩個,你們就要完成了……


你想故技重施,由你說出自己錯誤的名字,賀蘭山指出來,那麼剩下的兩個任務將很快達成。


然而你驚恐地發現,名字就在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賀蘭山明白了你的詫異,說道:「它在不斷完善 bug,很多最開始安全有效的悖論,已經行不通了。」


你扭頭看向玻璃窗,剛才還沒有倒影的玻璃,此刻映出你一張蒼白的臉。


黑板上,數字 3 已經被修正為 2。


它的確在進化。


企圖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真實合理。


所以,它需要「幸存者」,一群「老師」。


如果有一天,世界趨於完美,這群老師,該何去何從?


你突然理解了賀蘭山那句「絕望與生機並存,很難說它是件多好的事」。


真的,很難說。


?


「這裡不安全。」賀蘭山說,「教室的窗戶已經被鎖住了,如果它們從外面湧進來,我們兩人根本抵擋不住。」


你想起站在教學樓外,看見那幾扇破掉的窗戶,計算好方位,在走廊盡頭。


「賀蘭山,盡頭那間房有兩個破了的玻璃窗,有把握在 1 分鍾內跑過去嗎?」


賀蘭山側耳聽著走廊外的動靜,說:「可以。」


你們默默對視一眼,下一刻,同時奪門而出,頭也不回地朝著走廊盡頭跑。


這是你這輩子跑得最快的一次,漸漸近了,你看清了房間標識:廁所。


因為每個廁所隻有一間側開的玻璃窗,你和賀蘭山兵分兩路,一人一邊。


剛跑進去,你心裡咯噔一聲。


你的記憶力一向很好,男廁和女廁的玻璃窗是破的,眼下女廁的玻璃窗卻完好無損,推過去,發現還上了鎖。


腳步聲越來越近,密集的咀嚼聲鑽入腦殼。


你暗罵一聲,閃身躲進隔間。


著急忙慌地,帶出了賀蘭山送你的墨鏡,你毫不遲疑地掏出帶上,祈禱至少能有點大用。


女廁所正門被撞開,你聽見皮肉擠在漆門上,擦出刺耳的銳響。


一聲接一聲,到最後,你都不知道廁所裡擠進多少個怪物。


隔間的門半開著,你來不及鎖門。


透過縫隙,你看見牆壁上的紅光越來越豔。


它們走近了。


第一個出現在視野裡的東西,漫無目的地遊蕩和咀嚼,血瞳像探照燈,向四周緩緩掃射。


突然,它看向了你。


猩紅的眼瞳伴隨著牙齒的咀嚼,一張令人作嘔的大臉以扭曲的姿勢擠進縫隙,歪著頭,脖子拉長到正常人難以企及的長度。


它在離你臉 20 公分遠的地方停住了,惡臭鋪面。


隔著墨鏡,它在端詳你的眼睛。


漸漸地,眼瞳更紅了。


它露出了笑容。


興奮的咀嚼聲頓時響徹夜色。


更有甚者發出嘰嘰的叫聲。


你被——發現了。


「滾!」你大喊一聲,抄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劈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


「恭喜幸存者完成任務,二重幻境結束倒計時 20s,19s,18s……」


砰!


窗戶被什麼東西砸中,伴隨著清澈的脆響,玻璃四分五裂。


賀蘭山冷靜的面孔出現在窗外,「陳江,出來,它們馬上就要動手了。」


在手機高亢的倒計時中,你不顧玻璃碴劃破疼痛,滾過窗框,雙腳落在泥土上。


「跑!」


倒計時 9s。


身後的怪物密密麻麻塞滿了窗框,遠處從樓上跳下來的它們搖搖晃晃站起。


倒計時 8s。


拐角處出現了張文傑的身影。


倒計時 7s。


你看見雙胞胎從遠處跑來,其中一個似乎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


倒計時 6s,眼鏡男搖搖晃晃走近,手裡攥著一把黑乎乎的東西。


倒計時 5s,你們打開了大門,眼鏡男突然倒下去,在地上抽搐。


張文傑低罵一聲,死死拽住他,「賀蘭山,陳江,搭把手!」


3s,鐵門前已經站滿了它們。


2s,


1s。


你們拉著眼鏡男滾進灌木叢的剎那,街道上突然湧現大批怪物,像清查兵一樣 360 度無死角勘探周圍。


「該死的!他沒出來。」


「什麼叫沒出來?」


「他還在幻境裡。」張文傑話落,你看見眼鏡男突然舉起手裡的教鞭,往自己喉嚨裡塞。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他壓在草地上。


你覺得這個說法太過可笑,你的思維很清晰,到現在為止,你清楚記得在幻境中發生的事,甚至是以上帝視角在發現悖論。


不存在沉溺幻境,思緒混亂的情況。


其中唯一的疑點,是在你悄悄告訴賀蘭山那兩扇窗戶打開之後,女廁所的窗戶就莫名封上了。


你心裡有個猜測。


如果你們之中,從一開始就有個臥底……


你盯著賀蘭山,發現他正低著頭,看著眼鏡男。


你開口了,「賀蘭山,你在男廁所的時候,窗戶是開著的嗎?」


他聽見你的問題,一愣,「什麼男廁所?」


「教學樓一樓,走廊盡頭。別跟我裝傻。」


賀蘭山眉頭漸漸緊促,「我一直在二樓,你不記得了?」


你呼吸一滯,聽賀蘭山說:「我先進的教學樓,你說你不舒服,不想爬樓梯,所以二樓交給了我。」


後背汗毛豎起,因為你意識到,沒走出幻境的,可能不止眼鏡男一個。


記憶明顯出現錯亂。


賀蘭山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你,帶著審視。


所有人都看著你。


你的神經漸漸緊繃,事情從什麼時候偏離的正軌?


你想起廁所隔間那雙眼。


以它的出現為截斷點,前後出現了兩個賀蘭山。


一個是進廁所之前,和你發現兩個悖論的他。


一個是進廁所之後,打破窗戶,喊你逃生的他。


不要低估它們的目光,哪怕隔著墨鏡。


如果相信前者,此刻賀蘭山和周圍的一切,就是幻境。


如果相信後者,那麼在一樓遇見的賀蘭山,又是誰?


張文傑語速飛快,「別磨嘰了,趕緊走,免疫模式結束,咱們都得完蛋。」


你們合力拖起被敲暈的眼鏡男,往無人的街道撤去。


黑暗中,張文傑重重喘息著:「賀蘭山,陳江,你倆用點勁兒……我抬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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