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裡,躺著一枚染血的戒指。
他忘了文件。
卻撿起了我丟掉的戒指。
這太不像梁慎之了。
他不會在乎這種沒有意義的東西。
過了十幾分鍾。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響。
門開了,爸爸紅著眼睛從裡面走過來。
他看到梁慎之,把他從地上揪起來。
大聲質問:「怎麼回事?!小序隻是去機場接你,怎麼會受重傷?!」
梁慎之眼珠動了動,有淚水溢出眼眶。
他啞聲說:「回家途中我們被一輛貨車撞翻,掉進了公路旁的深坑。」
爸爸腳下踉跄,問:「肇事司機呢?!報警了嗎?」
梁慎之點點頭。
然後將文件袋遞給爸爸:「裡面的東西很可能跟這次車禍有關,麻煩您交給警察。」
爸爸打開,僅看了一頁就震驚地問:「慎之啊,你確定嗎?這裡面有你叔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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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梁慎之神情漠然地說,「不重要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爸爸松開他,揚起手臂。
像是要打在梁慎之的臉上。
「振作。」
手掌最終落在梁慎之的肩頭。
爸爸嘆了口氣,說:「小序不會有事的。」
可明明這麼說著,爸爸的眼睛裡還是瞬間充滿了淚花。
他在長椅上坐下。
低著頭,讓我看清他仿佛一夜之間冒出來的白發。
我坐在爸爸旁邊,聽見他對梁慎之說:「小序那傻孩子喜歡你很久了,你知道的吧?」
10
梁慎之靠在牆上,茫然地轉過頭來。
爸爸抬頭看他一眼,眼角出現細密的皺紋。
「你可能都忘記了,你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
其實不小了。
十二三歲,已經能記住一個特別的人。
那時候爸爸工作很忙,我假期都是跟著他在公司度過的。
爸爸常開一間會議室給我寫作業。
但我在裡面演霸總、打開投屏看動畫或是用麥克風唱歌,從未好好寫過作業。
後來爸爸帶進來一個男孩,讓我叫哥哥。
「這是你梁叔叔和秦阿姨的兒子,以後會經常跟你一起在這裡學習。遇到不會做的題,可以請教哥哥。」
我哼了聲,低頭裝作看書。
門關上,男孩兒坐在長桌對角的位置。
我抬眼偷瞄。
不服氣地重重將書本合上,繼續玩講臺上的筆記本電腦,弄出很多噪聲。
男孩兒開門走出去,估計是去告狀。
我跑去他的座位,惡劣地想要藏起他的書本。
剛拿起來,他就開門進來了。
我慌張地打翻了他的水杯,水灑在他的書本上。
他沒生氣,隻是迅速地擦幹了水漬,說:「沒關系,我媽媽給我包了書皮。」
我看著他手中被細致包好的、稜角分明的書本。
忽然陷入委屈。
他彎腰,歪頭看我的眼睛。
然後說:「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沒有媽媽。」
他拿起一本書,把包好的、已經寫有名字的書皮拆下來,翻面。
小心地包在我毛邊、破角的書本上。
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低頭,悶聲答:「江序。」
男孩一筆一畫地,將這兩個字寫在了書皮上。
自此,梁慎之的名字被藏在我書本的扉頁裡面。
我名字的背面。
……
「那傻小子,到現在還保留著你給他的書皮呢。」
爸爸看著梁慎之蒼白的臉,輕聲說。
「後來不久,你父母在你叔叔的提議下,從我的公司撤了資。
「所以,一直到小序考進你所在的大學,你們才又見面。」
梁慎之:「他……是因為我考入的 B 大?」
爸爸抬頭看一眼手術室的門,苦澀地笑了笑,說:「是啊,那小子知道你的消息,開始拼命用功,我都不習慣了。
「十八歲那年,他考上了。跑回家跟我說,是因為很喜歡一個人才能考上的。
「我問他是誰,讓他帶回來給我看看。
「結果那臭小子支支吾吾地,說喜歡的是個男人。
「他以為我會生氣,會揍他,直接抱頭坐到地上。」
爸爸又看了眼手術室的門,繼續道:「可我怎麼舍得揍他?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重要。我賺錢不就是為了讓他開心?等我幹不動了,他願意接手公司就接手,不願意接手,我就賣了股份,跟他一起去環球旅行。」
話音落下。
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11
一名醫生快步走出來。
問:「病人多段腸道受損、傷情危重,你們誰來籤病危通知書?」
梁慎之撐起身,抖著手接過來,說:「我來籤。」
「慎之……」爸爸摁下他的手,說,「還是我來吧。」
手術室的門再度關上。
梁慎之僵立在走廊中央,像失魂落魄的孤獸。
爸爸俯首掩面,哽咽著說:「我是不是早就應該賣掉股份?我的孩子還沒有好好地跟爸爸一起旅行,還沒有好好地被愛過……」
梁慎之聽見,身上猛地一顫,猝然雙膝跪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我不再看他。
而是坐得離爸爸近了一些。
歪頭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流著淚說:「老頭兒,別難過,我不死。」
話音落下,我忽然被一股力量拉入一個黑暗的漩渦。
像是一腳踩空,墜入深淵。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遇到梁慎之的那個晚上。
巨型遊輪上,招商會晚宴進入尾聲。
主餐廳外的甲板上變得空蕩。
江譽民先生已經回房間休息了,剩下因為梁慎之還沒離開,所以舍不得回去的我。
甲板上的射燈都熄滅的時候。
那個人叫住我。
此刻我站在黑暗裡,目睹著一場虛假的告白。
畫面裡的我眼神痴痴的,正要開口說好。
「不要!」
我衝自己大喊:「別相信他!」
江序,你是個大傻瓜!
原來從這裡就錯了。
我不應該平白無故就和他在一起。
不應該明明知道梁慎之不愛我。
還要將這場戲繼續下去。
我太自以為是。
妄想他會假戲真做,日久生情。
心頭像被人用燒紅的烙鐵狠狠戳刺。
我痛到狠狠閉起眼睛。
再睜開,竟然看見白色的天花板。
我真的沒死,隻是無力地躺在病床上。
一隻手被緊緊攥著。
我轉頭。
看見梁慎之面色灰敗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點笑容。
仿佛劫後餘生的人是他。
梁慎之低頭,抵在我的手背上,說:「江序,你終於醒了。」
半張臉掩在氧氣面罩裡。
我恹恹地眨了眨眼。
竭力地,抽出了裹在他掌心裡的手。
12
「小序啊,還是不願意見一見慎之嗎?」
我半靠在床頭,吃著護工給我切成塊蘋果。
搖頭。
「他父母當年發生的車禍,和你們的這次車禍都查清楚了,的確是他叔叔做的。
「現在他叔叔也已經被抓住判了刑,估計這輩子也出不來了。
「塵埃落定。他說,想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
醒來那天,由於梁慎之的出現使我發生了短暫的心律失常。
他被醫生建議暫時回避。
至今半月。
他都隻守在病房門外。
聽爸爸說。
隻有趁我睡著,梁慎之才會進入套房的會客室,隔著玻璃看向躺在治療室裡的我。
「你恨他嗎?」爸爸問。
我搖搖頭。
不是恨。
隻是我不明白。
梁慎之為什麼要執意讓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原諒自己?
這樣做沒有意義。
而梁慎之不屑於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爸爸收走我手裡的小碗:「剛剛能進食,不要吃太多。」
他在我床邊坐下,摸摸我的頭發。
微笑著說:「我們小序長大了,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但是爸爸覺得,成年人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你們倆,現在有點像冷戰鬧別扭的小情侶。」
不是情侶了。
甚至以前也從來都不是。
因為感到胃部產生輕微絞痛。
我縮回被子裡。
心想,爸爸說得對。
梁慎之,我們應該有一個正式的完結。
所以轉去療養院的時候。
我並沒有避開梁慎之。
他看見我從病房裡走出來。
臉上露出驚喜又局促的表情。
走到我面前,柔聲說:「江序,我送你去療養院好不好?車子的後備箱裡有我給你買的東西,都是——」
「謝謝,但不用了。」
我坦誠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們現在把話都說清楚,然後不要再見面了。」
梁慎之聽見,眼眸裡蔓延出痛苦的神色。
他抬起手,似乎想觸碰我。
但在距離幾釐米的地方停住,又放下。
啞聲說:「我都知道了,我們從小就見過的事,還有你因為我考進 B 大——」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又一次打斷他,冷靜地說,「我們現在需要說清楚的,是以後。」
「今天我會讓人把我放在您家裡的東西搬走,關於我在您海外公司的股份轉讓,很快會有法務跟您對接——」
「對不起。」梁慎之似乎不想聽這些,打斷道,「我不應該聽信梁錦安的話,錯把江叔叔當成兇手。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讓你傷心。不應該沒發現你受傷,還讓你幫我……對不起。」
「江序,對不起……」
「還有……」我平和地笑了笑。
說:「你最不應該的,就是為了利用我,而跟我在一起。」
「不過,你的道歉我都接受了。」
雖然說不出「沒關系」。
但我盡量灑脫地說:「我們的事就到這裡,結束吧。」
梁慎之像被噎住,愣怔地看著我。
我別開眼睛,往電梯走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手腕被一把握住。
「江序。」
梁慎之蹙眉叫我的名字。
他的喉結滾了幾遭,終於說:「不分手,好不好?」
我掙脫他,背對他說:「等搜集到江譽民的犯罪證據,我就會跟他分手。」
「這句話,是誰說的,你沒忘記吧?」
一瞬間。
梁慎之如遭雷擊。
13
住進療養院的第三天。
我就再次見到了梁慎之。
他還穿著我出院那天看見的深灰色西裝。
胡子沒刮,下巴青灰。
梁慎之起初像幽靈一樣默默出現在我的病房門口,尾隨我去後花園和茶餐廳。
在收到我充滿戒備、不滿的眼神,以及投訴以後。
居然幹脆穿上了療養院的淡藍色工作服。
光明正大地站到我面前。
還可笑的、欲蓋彌彰地戴了口罩。
我想發火,但還沒有恢復足夠的力氣。
隻能無奈地說:「梁先生,您不用這樣。」
「不要因為覺得愧疚,就來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愧疚是沒有意義的。
並不能讓受傷的人感覺好一些。
可是梁慎之說:「不是愧疚。」
他站在我對面,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這情形跟三年前太像了。
我忍不住繃緊身體。
接著。
梁慎之鄭重地說:「不是愧疚,是不想分手。
「江序,我離不開你,我愛你。」
以為能完全釋懷的。
但這一瞬間。
耳鳴聲轟然響起,鑽透了太陽穴。
我渾身惡寒,衝進病房的衛生間,難以抑制地嘔吐起來。
梁慎之似乎跟著我衝了進來,又迅速離開了。
我記不清,隻知道自己渾身冷汗地被醫生轉移到病床上。
注射了針劑才慢慢平復下來。
我蜷身側臥在被子裡。
聽見爸爸壓抑、憤怒的聲音。
和梁慎之哽咽的一聲聲「對不起」。
醫生說會發生嘔吐,腸胃脆弱隻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心理因素。
爸爸帶我見了心理醫生。
並將環球旅行提前排上日程。
14
秋天的時候。
我第一次見到了伊豆的海,和修善寺的紅色楓葉。
在奈良喂小鹿的時候,有個離我們很遠的男人被公鹿撞了。
我想過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幫忙,但立即被爸爸制止了。
「公鹿大概看他鬼鬼祟祟,被撞也不奇怪。」
我一笑置之。
接著我們去菲律賓的馬尼拉和薄荷島。
又去了英國,在愛丁堡的卡爾頓山看日落。
抵達瑞士時是十二月底。
滑雪的黃金時節。
爸爸說他一身老骨頭不經摔,留在酒店泡溫泉。
並囑咐我滑雪要注意安全。
在初學道練習了一上午。
我信心大增。
不知不覺滑到高手區。
眼看一個俯衝的單板滑手要撞到身上時。
我被一個高大的黑衣人一把攬在懷裡護住。
倒地的時候。
我聽見「嘎嘣」一聲脆響。
壞消息:骨頭好像壞了。
好消息:不是我的骨頭。
「謝謝,您沒事吧?!」
我爬起來,跟單板滑手一起扶他。
黑衣人似乎疼狠了,蜷著腿發出一聲悶哼。
「怪我。」我著急地問,「我給您叫救護車吧!」
黑衣人擺擺手表示拒絕,並不說話。
是個啞巴?
我更不好意思了,蹲下來柔聲說:「不要擔心,您的醫療費和營養費我會全權負責。」
對方一頓,隔著黑色滑雪鏡愣愣地看著我。
雪場救援人員提著擔架趕來。
用不熟練的英語詢問情況。
要被眾人扶上擔架時。
黑衣人忽然用流利的德語跟救護人員交談了幾句。
德語與中文的發音全然不同。
但我還是越聽越覺得奇怪。
似乎。
有種莫名的熟悉。
我試探性對他說:「梁慎之?」
15
黑衣人怔了下。
微微低頭。
這明顯是心虛的表現。
我一把扯下他的滑雪鏡。
不意外地看見一雙熟悉的眉目。
氣不打一處來。
我感覺很莫名其妙:「梁慎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梁慎之仰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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