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遂了心意,心裡暢快,朝我笑得愈發和藹:「你這丫頭,真是鬼精靈。」
我還不滿十五,正是豆蔻芳華的好時候,隨便嘟嘴討饒都是嬌俏萬分的。
「夫人就說這景色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侯夫人笑聲傳到馬車外,大公子接了話:「前面不遠處有條淺溪,那裡地勢平坦,適合野炊。」
我眨著星星眼,渴望地瞧著侯夫人。
滿眼都寫著:去野炊!去野炊!去野炊!
侯夫人剛要開口答應,星華姑姑嬌笑勸諫道:「夫人不如就遂了大公子心意,好好放松放松。」
要是以往,星華姑姑不至於如此沒眼色,失了分寸。
這次,看得出來,是真的心急了。
我詫異地瞅了她一眼,果不其然,她滿肚子心事還要強顏歡笑。
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強取豪奪了呢。
侯夫人臉色淡了幾分,隨意地點點頭:「那就下去歇歇腳吧。」
星華姑姑還想再說話,我搶先開了口,笑道:「奴婢會抓魚,等會兒給您抓了魚烤來吃!」
剛說完這句,隻聽馬車外邊又響起那惱人的青玉音:「溪裡沒魚。」
晴天霹靂,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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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了腮幫子,裝作吹胡子瞪眼,委屈巴巴地瞧著侯夫人。
不敢說話。
那是大公子。
侯夫人揚聲一笑:「別鬧人。」
馬車外那人嘖了一聲,噠噠噠騎著馬跑到前面去了。
18
大概世間的事都是有輪回的。
我們才剛把炊具架上,周圍就湧現出幾十個黑衣人。
他們手起刀落,招招狠戾。
不過幾個呼吸間,丫鬟婆子就死了一地。
我護在侯夫人身邊,心中也是懼怕萬分的。
大公子一邊與賊人拼殺,一邊回頭大喊:「回車上去!」
自從那年遭遇刺殺後,侯府的馬車都是特制的。
車廂夾縫裡都是薄鐵裹的,隻要利用得當,自是能抵擋幾分的。
侯夫人一腳踏上車廂的時候,一支箭弩從暗處射來。
我心一橫,閉眼擋在侯夫人身前,大喊:「夫人,快上車!」
「碧落!」
疼!
真的疼!
這回,我仿佛、隱約瞧見我太奶了。
肩膀好像都要碎掉了。
娘說得對,侯夫人果然是有幾分善意的。
這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她還記得讓人把我這個不知死活的丫寰拖進馬車裡。
我想著。
我這算賭贏了。
以後,隻要我不作死。
這輩子,應是能活到壽終正寢的。
「碧落,別睡,醒醒?」
侯夫人捂著我的傷口,焦急地喚著我的名字。
我虛弱得快要死了,握住她的手,像隻幼獸似的依賴她。
「夫人,奴婢……奴婢……許是……不能再伺候……您了……」
星華姑姑愣在馬車門口,瞧著我和侯夫人舐犢情深,硬是不敢湊過來。
大概,她也想不到。
我對自己,也能這麼狠得下心?
我也沒想到呢。
19
大公子不愧是替聖上管著詔獄的人。
幾十個黑衣人,硬是沒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他撩起車簾,繃著臉看我們,不發一言。
侯夫人撒不開我,隻能緊張地瞧著他,問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沒事。」
他說。
他又說:「這裡不安全,得盡快回去。我來駕車,你們扶穩了。」
侯夫人連連點頭。
星華姑姑癱坐在角落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去的路上人頭攢動。
回來卻隻剩下四個人。
下馬車時,侯夫人犯了難。
我傷在肩膀,星華姑姑自是沒有辦法背我的。
正想著要不要尋了府醫過來。
大公子一個俯身將我抱在懷中,大步朝內院走去。
我窩在他懷裡,甚至不敢去看侯夫人。
周圍沒人的時候,我聽到頭頂上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作死的丫頭。」
「真當自己鋼筋鐵骨?」
「早知道……早知道就……」
早知道什麼?
卡文卡到這裡是會要人命的!
書局裡的先生都不敢這麼玩好不好?
20
侯夫人遇刺的事,在府外什麼情況我不知道。
但是在這府裡,我儼然成了「新貴」,侯夫人跟前的第一人。
連星華姑姑都是要暫避些鋒芒的。
虧了我福大命大,府醫說再偏半寸,我的肩胛骨就廢了。
到時候內邪外傷,直接準備後事就行了。
得了侯夫人的特意吩咐,府醫用藥,什麼貴用什麼,什麼好用什麼。
大公子抽了空來看我,又是嗤笑一句:「我就說,母親的院子裡風水好,養什麼都壯。」
我龇著牙回嘴:「奴婢謝大公子誇贊。」
「我誇你?」
「您誇奴婢福氣好,身強體壯。」
「我說的是大黃。」
我:「……」
是了,大黃最近被委派到侯夫人院中看護。
待我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侯夫人想要抬舉我再往她身邊靠靠。
她說這話的時候,星華姑姑瞬間就慘白了臉色。
再靠靠,可不就是掌家大丫鬟?
當唯一變成唯二,掌家大丫鬟不再是獨享尊榮的時候。
她,還能那麼風光嗎?
「奴婢,謝夫人恩典。」
「娘說了,替夫人擋刀是我們做奴婢應該做的。」
「奴婢不敢有所求。」
夫人聽完,又是一陣唏噓。
星華姑姑氣紅了眼。
我,愉悅萬分。
21
侯夫人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的。
我不過是趁機表表忠心,討巧賣個乖罷了。
哪想到大公子竟趕著這個時候過來了。
他坐下咂了口茶,笑了笑,說:「母親也別太寵著一個丫頭了,就她這麼小的年紀,留在身邊逗個趣就是了。」
至於行走宴席,跟著侯夫人往來應酬、內宅管理什麼的。
自是還要倚仗星華姑姑的。
看吧,星華姑姑一瞬間生機起復,春風得意,笑言道:「奴婢也是得了夫人抬舉,隻得盡心盡力。」
大公子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別人在,他瞥了星華姑姑一眼,疏冷了幾分:「是嗎。」
是嗎。
就這樣。
不鹹不淡。
尬著聊。
星華姑姑站在那裡,紅了眼眶,楚楚可憐。
真是,一腔哀思喂了狗。
我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場了。
笑完我後悔了,因為那狗子正往我這瞧:「奴婢知錯,奴婢隻是想起來跟大黃搶肉的過往,沒忍住。」
「狗子」道:「我說呢,怎麼大黃頓頓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撲通!
我跪在地上,一臉歉疚:「奴婢有罪,奴婢嘴饞。」
他撂下茶盞,抬了抬手,道:「起來吧,以後別跟大黃搶飯,我可不……咳咳……」
可不什麼?
我盯著他,期待地等著後續。
他卻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又這樣?
沒長嘴嗎?
22
侯夫人可管不住這來去隨心、肆意妄為的魔王。
她將我拉到身邊,交代給星華姑姑:「有什麼忙不開的事,你就讓這丫頭去做。」
我咧開嘴,笑得腼腆。
星華姑姑卻笑得有點勉強。
因為我肩膀的傷還沒好利索,隻陪了侯夫人說說話就被撵回來休息了。
我才剛走進院子裡,就瞧見魔王倚在牆邊。
看月,不看我。
我想著,是不是應該在院子裡擺上一副桌椅?
「奴婢見過大公子。」
他點頭:「嗯,確實剛見過。」
我那是問安!
「不知大公子……」
「你爹臨死前求我庇佑你一二。」
他轉過身,認真了幾分,道:「可我著實太忙,總有疏漏的時候。」
「你來我院中做事,如何?」
他又問。
不太想去。
我幹巴巴地回他:「奴婢是奴才,聽憑主子吩咐。」
好嘛,我才剛坐上唯二的大丫鬟位置。
就要我去你院裡做那二等丫鬟。
誰愛去誰去,我這肩膀的傷可不能白挨。
「出息。」
他嗤笑。
要不怎麼說,不愧是替聖上管著詔獄的能人呢。
我隻閃一個念想,就無所遁形了。
於是,我低頭,不敢看他。
「別後悔。」
他走了,帶著氣。
呵,還後悔?
誰後悔,誰是狗。
眼瞧著我就要幹翻星華姑姑,成為這府裡一人之下的掌家大丫鬟了。
這時候走,我怕不是腦子掉進了糞坑——找屎。
23
我與星華姑姑的爭鬥幾乎都擺在了臺面上。
整日烏煙瘴氣的,與後宅那些爭寵的侍妾不遑多讓。
隻不過,我倆爭的是協管權。
夫人不掌權,掌家姑姑手裡的權力就大了。
隻要是從星華姑姑手裡摳出來的活計,我樣樣都要幹得利落、漂亮。
幾番下來,我手裡的人越來越多。
星華姑姑的臉色愈發差。
就連侯夫人都看出了些許端倪。
提點了我幾句:「萬事有度,不可操之過急。」
「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更何況,你確定你面前的真的是隻兔子嗎?」
「來日方長,你小小年紀,多學學總是不出錯的。」
我驚出一身冷汗。
不為別的,隻因為我後知後覺地感到,侯夫人似乎在用星華姑姑為我鋪路……
24
春日宴後,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給大公子選妻的事,竟然就那麼不了了之了。
許是侯夫人琢磨起大公子弱冠年紀了,屋子裡也沒個開臉的通房丫鬟。
竟趁著大公子來請安的時候,揪著他問了起來。
「整天不見你人影,院子裡除了小廝就是婆子。」
「娘給你安排兩個丫頭如何?」
話雖說得有些隱晦,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是要給他房裡塞人的意思。
理解,大戶人家嘛。
公子老爺的,哪個屋裡沒兩個伺候的丫頭。
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個紓解的物件兒。
算不得什麼女人。
等將來新夫人迎進門,是發賣打殺還是留著伺候。
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木著臉、垂著頭都能感覺到一股逼人的視線襲來。
他笑聲輕佻,帶著勾人的魅惑:「行啊。」
「不如就這個丫頭,娘可舍得?」
侯夫人呀了一聲,瞧我看來,笑得險些岔了氣:「你這孩子,是真聽不懂,還是裝糊塗?」
「這丫頭才多大?」
「莫不是真過去給你擦地抹窗子不成?」
大公子聳了聳肩,無所謂:「也不是不行。」
「不成、不成,換一個。」
侯夫人連連擺手,想了想,一手指向了星華姑姑。
「我將星華賞了你,如何?」
這回,輪到我驚訝了!
星華姑姑可是掌家大丫鬟,送去大公子房裡做通房?
這可真是……遂了她的心意。
星華姑姑羞紅了臉,站在侯夫人身側,眉眼含春,美得耀眼。
不論家世、地位,這兩人看起來還真是登對得很。
我正瞟來瞟去,眼珠子亂飛,大公子開了口,嫌棄道:「不如何。」
「太老了。」
這狗,嘴毒心冷。
深得我心。
眼瞧著星華姑姑羞憤欲死,幾乎想要奪門出去,大公子又道:「罷了,左右不過一個丫頭。」
「娘安排就是了。」
祝嘉,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劫數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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