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騰蛇神君捏起小蛇，嫌惡地扔進儲物戒，一本正經說道：

「他說他最厭惡別人親他腦袋，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

我果然不招蛇類喜歡。

我從前養的蛇也是逃走了，就再沒回來。

過了兩日。

騰蛇神君仍在生氣。

見神君走出修煉室，我忙湊上去邀功：「神君，您瞧。您給我的功法我已經練至最高層。我現在也有上神實力了。」

騰蛇神君不冷不熱地誇了句：「不錯。」

「您能給我個明示嗎，我該從哪兒哄起才好？」我討好地問。

「蛇。」神君高冷地吐出一個字。

「噢……」我恍然大悟，「那日我不是故意招惹那小蛇的。他與我在人間界養過的小蛇好像。我就是想起我的蛇才……」

我還沒說完，就瞥見騰蛇神君，努力抿嘴也壓不下的嘴角。

神君心情似乎好些了，是我哪句話取悅了他？

真難捉摸啊。

「咳咳，」神君清了清嗓子，「你很喜歡從前那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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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小蛇我摸他時，他會將鱗片變軟；他睡覺會繞在我脖子上；他蛻皮時會變成粉紅色的……」說起養過的小蛇，我便滔滔不絕起來。

我本想收著些，但神君總用著一種「還有呢」的眼神望著我，還時不時點頭示意我繼續，使我不自覺一股腦兒講了很久。

神君聽得耐心極了，就是他清冷板正的臉上有兩團紅霞，看著總覺不大相稱。

經過那日給神君分享養寵經驗後，他似乎不生我氣了。

8

修仙無年月，滄海桑田，千年彈指一揮。

算起來，我與騰蛇神君隱居在這人間界，已六百載。

至於我們為何離開仙界，這要從六百年前那場比試說起。

那時我功法已然大成，剛巧有一小支妖族為禍人界。

正因這支妖族戰力尋常，仙界便想著鍛煉新人，開展比試，神君之下皆可參加。

於是我報了名，一路殺至決賽。

決賽那日，仙界眾仙來了七八成。

我剛登場就聽見看臺議論。

「這不是騰蛇神君的承歡仙女嗎？此等小仙也能上臺？」

「噓！你可別連累我，你是否在外雲遊許久？」

「你怎知我在外雲遊？」

「因為你說的這位，如今在仙界兇名赫赫，你我該尊稱她為挽星上神。」

「這騰蛇神君還真厲害，調教仙女也有一套，說不準她是勤於雙修得來的修為。」

聞言，我不悅地掃了那小仙一眼，他立即噤聲。

我揚了揚手，他便從看臺跌落，倒栽於地。

「既然不會說話，那就別說了。」

我的決賽對手秦風，立刻站在道德制高點，開始指責我：

「挽星上神，你怎可如此霸道，嘴長在他人身上，你難道還想越俎代庖不成？」

看臺上眾仙應和：「秦風上神說得是，挽星上神未免太過霸道。」

「既然如此，我也曾聽聞秦風上神這兩百年修為激增，皆是因他與其師朱雀神尊雙修得來。為得修為，秦風上神可是甘願自輕做下呢。」

秦風上神瞬間漲紅了臉：「你胡說！你怎可如此信口開河！」

「秦風上神，現在不覺得嘴長在他人身上了？」

「你！你！你！罷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不與你計較。」

我垂眼冷笑。

比試開始後僅一個照面，秦風便被我用巨斧錘進土裡。

他每次掙扎著快要爬出，我便再錘一記，致使他無法出言認輸，來來回回被錘進土裡數十次。

朱雀神尊怒極，想要教訓於我，被騰蛇神尊攔下。

「此等驕縱小輩，騰蛇你還要護著？

「是秦風自不量力，先招惹的挽星，再者說秦風仙體也並無大礙。還是朱雀神君也想與本尊比試一場？」

朱雀神尊拽著剛出土的秦風，憤然離場。

比試結果自然是我第一，秦風第二。

但最終掛帥出徵滅妖的還是秦風，甚至無人知會於我。

我得知此事時，秦風已然出發數日。

我頓時覺著這仙界甚是無趣：

「神君，我不想在這兒待了。」

「好，那我們走。」

之後，神君便隨我去了人間界。

9

我帶著騰蛇神君住在小破茅草屋裡，那屋子是我飛升前住過的。

神君非常適應人間的日子，甚至假扮起教書先生。

我們還收養了三個孤兒，教他們修仙。

聽他們喊著爹爹娘親長大。

百年後假裝壽終正寢，將屋子留給他們。

我與神君遊遍神州大地，縱情山水，殺妖救人，好不自在。

又過了百年，我們重回茅草屋時，這裡已被修繕一新。

某位神君終於憋不住，將我按於床榻。

「挽星，我要與你坦白一件事。」

「是坦白你心悅於我，還是坦白你就是那條我飛升前救的蛇？」我笑嘻嘻地戳穿他。

「你……你已全知曉了？」

「你每晚對我又親又抱，還喜歡用蛇尾鉤著我腳踝。我隻是睡著了，不是睡死了，你真當我不會醒？還有你仙劍上掛著的穗穗是我送給小蛇的尾鏈，你真當我認不出？」

「那……那你願與我結為道侶嗎？」他俯下身討好地吻著我嘴角。

我推開他，翻身將他壓於身下，湊近他耳朵：

「你說呢？不然我為何縱容你輕薄我數百年？不過既然在人界，那就按人界的方式娶我吧。」

騰蛇神君笑得寵溺：「好，都依你。」

那晚他的蛇尾肆無忌憚地纏繞著我，變軟後的鱗片劃過我的肌膚，引起陣陣酥麻。

那時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般過下去。

我與騰蛇神君成婚那日，準備了喜燭喜帕喜服。

我身著紅嫁衣，頭遮紅蓋頭，舉著紅喜扇。

剛換好衣服時，還興起舞了一曲。

「我舞得好看嗎？」

「好看。」騰蛇神君忽然勾起嘴角，將我撈進懷裡，「我突然記起，當蛇的那段時間，你總動不動就親我，我那時就在想，等我變回來，一定要摁著你親個夠。」

說罷，騰蛇神君低頭吻我，將我唇上的唇脂舔舐了個幹淨。

我今日是第一次見騰蛇神君穿紅衣服，眉眼帶笑，嘴角還殘留著我的唇脂，甚是誘人。

「夫人，我好歡喜。」夫妻對拜後，他緊緊握著我的手。

「夫君。」我也輕笑著喚他。

騰蛇神君正將我攬入懷中。

「且慢！」院子外傳來喊聲。

隻見白虎神君及一眾仙兵，悄然無聲地立於院子中。

我一眼便瞧見，他們踩壞了院裡的菜苗。

因而對著他們語氣不善：

「白虎神君，你可知不請自入是為賊。」

白虎神君見我與騰蛇神君均一襲紅衣，愣神了片刻，言語酸澀：

「本尊不知你二人今日……嫁娶，並非有意破壞。隻因仙帝帝姬被妖族所擄，特來請騰蛇神君相助。

「可今日是本尊大喜之日，本尊不願夫人獨守空房，另請高明吧。」騰蛇神君擺擺手算是送客。

「事急從權，請騰蛇神君三思。仙帝的意思是此次之後，再不會打擾二位。」他們一副我們不答應，便不離開的陣勢。

看他們的意思，如若騰蛇神君不去，他們便會一直在這兒妨礙我們。

「夫君，你去罷。」

我雖不願他去，但更不想他為難，畢竟他還是仙界神君。

「夫人……」

「早去早回，我等你洞房。」

「好，我去去就回。」

10

距那日騰蛇神君跟隨白虎神君離去，已過十日。

其間仙界派了專侍花草的小仙，來幫我重整菜園。

那小女仙天真爛漫：「挽星上神，您與騰蛇神尊的愛情故事，在仙界可是最炙手可熱的話本子。」

「是嗎？那還有什麼其他有趣的話本子嗎？」

「還有白虎神君單戀您的話本子，昨日白虎神君還下令嚴禁流通呢。」

「白虎神君下令？他回來了？」

「是的，挽星上神，我昨日就見到了。」

「那你見到騰蛇神君了嗎？」

「未曾。」

我這幾日心緒難安，總覺有事發生。

「既然回來了，那我去仙界接他。」我捏了個訣直達仙門。

未曾想到，我竟在仙門被仙兵攔下了。

「未經傳召，不得入內，挽星上神得罪了。」

「我不進也可，那你喚騰蛇神君出來。」

「騰蛇神君……並不在仙界。」守門仙將一臉不自然，說話閃爍其詞。

「那我就費些工夫，自己進去找上一找。」

我抬手揮開守門仙將後，四面八方湧上幾十仙兵仙將。

這陣仗，是防著我呢。

我手握劈天斧，一步步邁進天武宮，身後是成片倒地不起的仙人。

白虎神君終於露面：「挽星上神，你要犯上嗎？」

「他在哪兒？」我無視白虎神君給我扣的罪名。

「騰蛇他不在仙界，可能有事去了別處。」

「他在哪兒？他的別處又在哪兒？」我又重復了一遍。

「挽星，你別逼我，我不想對你動手。」

「就憑你？」我覺著好笑，竟一時停不下來，「抱歉，實在是太好笑了。」

白虎神君惱羞成怒，揮著神劍便衝了上來。

「挽星，你欺人太……」甚字還未說出口，便被我一腳踏於身下。

「我最後問一遍，他在哪兒？」我高高揚起了巨斧，一臉他不說，我就讓他身首分離的表情。

「騰蛇他、他還在妖域。」

我歪著腦袋，有些疑惑。

「所以你回來了，帝姬也回來了吧，隻有他沒回來？呵，你聽這像話嗎？」

白虎神君沒敢回應我。

我深吸了口氣：「那他還活著嗎？」

「活著，活著的。」或許是我現在的樣子過於瘆人，他答得飛快。

「你來帶路。」我揪起白虎神君的衣領，押著他飛出仙界。

四周圍觀小仙眾多，但無一人上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