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去妖域的路上，白虎神君還企圖和我搭話。

「挽星，你變了好多，也變厲害了。」

「我沒興趣知道你對我的評價。不想挨打的話，閉上嘴。」

我們落在妖域界門處，本打算喬裝打扮探聽下消息，卻有個侍女打扮的女妖說在等我。

「請問是挽星上神嗎？」

「我是。」我提防著四周，怕有埋伏。

「我家主人有請，請隨我來。」

我跟著她走進妖域，妖域的崗哨將我們視為空氣，一路放行。

走了不多時，便進入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宮殿高臺寶座上，斜靠著一身紅衣，身上綴滿金葉子的琳琅仙女，哦不，現在是琳琅妖女。

「挽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琳琅的聲音甜美，加上空氣中金葉子碰撞的叮當聲，構成了渾然天成的迷幻術。

「琳琅，騰蛇在哪兒？」

琳琅抬起玉手擊掌兩聲，兩名妖族便抬出一個擔架，上面躺著的正是騰蛇神君。他如今氣息微弱，昏迷不醒。

我強壓下自己的戾氣，假裝鎮定：

「我能帶走他嗎？或者你有什麼交換條件？」

挽星莞爾一笑，提議道：「要不你用仙帝的腦袋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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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設想了一下自己與仙帝的戰力值，覺得自己應有一戰之力，剛準備先應下。

「哈哈哈，別這麼嚴肅嘛，騙你的！用你身邊的白虎換就行了。其實我本來就是想抓他的，但誰讓騰蛇為他殿後呢。」

我毫不猶豫地把白虎神君扔上高臺，生怕琳琅反悔。

白虎神君不可置信地仰頭看我。

我疾步抱起騰蛇神君，轉身就走，步履如飛。

琳琅在我身後喊：「對了，騰蛇神君身上的傷都是大皇子弄的，報仇可別找錯了人。」

所幸，出宮路上並未遇人阻攔。

走至宮門處，撞見那妖族二皇子急匆匆進去，與我擦肩而過，還回首瞥了我一眼。

11

我帶著騰蛇神君回到人間界。

擔心仙界或妖域來人騷擾，索性換了個江南小院。

我將身上的大半靈力都輸進騰蛇神君身體，他將養了大半年，心脈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但就是一直無轉醒的跡象。

為此我在仙界遍尋名醫，找到後就綁來給騰蛇神君把脈，但那些庸醫都不知是何原因導致他昏迷不醒的。

這次聽聞祁連山脈隱居著一位神醫，我在山裡轉悠了幾日也沒找到進山入口。便心一橫，放了把火，將神醫逼了出來。

我拿起準備好的麻袋，套住神醫腦袋，一把扛起。

並安慰道：「神醫放心，山火我已經滅了，等您回來時，保準祁連山完好無損。」

「大膽小輩！不講武德！……」

這老前輩在我肩上罵了一路。

不過我態度可好了，時不時應和他：「是是是，您說得對。」

為神醫解開袋子，神醫一下就鑽了出來，叉著腰氣鼓鼓的。他捋著胡子在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茶水，一口氣喝了三杯。

嗯，想是罵我罵渴了。

我恭敬地問他：「麻煩您為騰蛇神君把脈。」

前頭綁來的名醫，一聽是為騰蛇神君把脈也就不生我氣了。

但他不一樣，他不以為意：

「嘖，怎麼又是這小蛇？千年前他妖氣入識海也來找過老夫，老夫無能為力，讓他自己找找這世上有沒有真心待他之人。未曾想到，他竟然找著了。」

神醫瞧了眼我的左手：「喲～原來就是你這小丫頭啊。你竟願意與他結生死契，不錯不錯，這小蛇還是有福氣。」

神醫喝夠了茶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罷了，我為他看診，診金就當抵那三杯茶了。」他摸摸騰蛇神君脈象，「他是中了妖毒，為防止被妖毒控制，自封了神識。要不說這小子幸運呢，他與你有生死契，他死不了。你用靈力養他神識幾百年，他也就醒了。」

「謝謝神醫，那我還需要做什麼嗎？」

神醫一揮手，騰蛇神君還原回了本體，本體漸漸縮小。最後變成一條手指粗的小玄蛇，背上還掛著兩個小翅膀。

小蛇滑動，順著我的手指爬上，纏繞在我手腕上。

「讓他時刻跟著你，這樣更方便蘊養神識。」

「那他現在是醒了嗎？」我戳戳小蛇的腦袋，小蛇伸出蛇信子舔我手指。

「當然沒，現在他就是條普通的蛇，沒有神識，全憑本能。」

「我明白了，謝神醫。」

「老夫走也。」

我抬起手腕，親了下小蛇腦袋。

不過就是幾百年，我努力修煉，多攢些靈力，很快就能再見了。

他還欠我一個洞房呢。

12

一千年轉瞬即逝。

看著盤在肩膀上的小蛇，我不免有些落寞。

神醫是不是在诓我，他是不是不會再醒來了？

兩百年前，因小蛇遲遲未能找回神識，我帶著小蛇回到了我們相識的茅草屋。它外圍修繕擴大了不知幾何，我穿過層層圍牆，幸好中間仍是我們當初的破房子。

我揮揮手掸去了擴建部分，帶著小蛇住了進去。

沒過幾個時辰來了兩個壯漢一個美女，他們互相推搡，擠到我面前。

「娘親。」三人異口同聲。

「我什麼時候生娃了？」

「娘親您和爹爹裝死就算了，現在還不認我們了嗎？」

「我就知道，敢拆三大仙門祖地的一定是娘親。娘親我好想你。」

「假死？」噢，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我記得了，你們是大壯小壯和丫兒。」

「娘親，爹爹怎麼沒回來，還是您和他和離了？不過娘親這麼漂亮……啊！」

小蛇不知為何，突然生氣地發出「嘶嘶嘶」的聲音，還衝上去咬了小壯一口。

「娘親您這什麼蛇呀，牙口也太鋒利了，我都半仙體了，還能被咬穿。」

「他是你們爹爹。」

「啊？」

那天我和他們聊了很久，告訴了他們我們的身份，我們的情況。他們氣呼呼地表示，不想飛升了。我說沒關系，娘親罩著他們。

也還好有他們三個小家伙輪流陪我，讓這個破茅草房有了些許煙火人氣。

最近總有不好的預感，不知是不是仙界或妖域又在整幺蛾子了。

反正不關我事。

今日的茅草房來了個不速之客。我背著竹簍進院子，對他視而不見，擦身而過。

「挽星。」他見我不予理睬，提高了聲音，「妖域大皇子狼子野心，妄想一統三界，不日將入侵仙界，望挽星上神施以援手。」

他伸出單臂攔住我。

是白虎神君。隻不過如今的白虎神君，缺失右臂右眼，滿臉爬滿猙獰疤痕，再也看不出從前玉樹臨風的模樣。

不知他是如何從妖域逃回仙界的。

「我怎知這不是陷阱？畢竟上一個施以援手的騰蛇神君，至今還是這副模樣。」我一下一下摸著小蛇的腦袋。

白虎神君也沒想到我肩上的小蛇，竟是騰蛇神君。

「挽星上神若是不信，我可自裁於此。」

「呵，」我扭頭往屋裡走，「你的命可不值錢，別髒了我的院子。」

「挽星，你選騰蛇放棄我時，我才終於明白上一世時你的感受。抱歉，傷害了你……」

我關上了門，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也不重要。

13

白虎神君就蹲在我院子裡不走了。

實在惹人厭煩。

我帶著小蛇出門遠行，行至天門關。隻見那裡到處是火燒過的痕跡，餓殍遍地，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我憤怒地擊殺了為禍的妖物。

我猶記得百年前這裡富饒美麗，是一個繁華的通商重鎮。哪像現在滿目瘡痍、斷壁殘垣。

我又去了幾個城鎮，皆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如今的仙界自顧不暇，而沒有仙界管治的人間界，正被妖域蠶食著。

仙界雖迂腐淺薄，但起碼自視清高不屑於燒殺搶奪。

我摸了摸正在打盹的小蛇。

「好久沒回騰蛇殿了，說不定舊地重遊，你就會醒了。我可不是要幫仙族打架，是因為……來的是妖族大皇子。對，沒錯，就是這個妖族大皇子傷了你，所以我是去幫你報仇的。才不是去幫那些討人厭的仙人守仙界的。」

我一路碎碎念著傳送至仙界門。

發現仙門已經被破, 地上滿是仙兵仙將和妖族戰士的屍體。

我趕往天武宮，順手擊殺路上遇到的妖族。

等我邁進天武宮時, 仙人們都被控制住了，妖族大皇子正舉著妖刀砍向帝姬脖子。

幸好我反應快，一板斧震開了妖刀, 救下了帝姬。不過仙帝就沒這麼好運了，他的屍體正躺在地上。

無數把妖刀向我飛來,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千斤重的戰斧在我手中翻飛，猶如持箸, 但我震飛的妖刀會誤傷他人。

我決心放手一搏，抽出全身靈力灌於雙臂, 衝著層層妖刀保護下的妖族大皇子砍去。斧起刀落, 失控的妖刀紛紛摔落，砸在地上響聲清脆。

妖族大皇子噴出一口鮮血，半邊身子滑下，他被我攔腰斬斷。他身後的半個宮殿，也被劈成兩半，屋檐斜著滑落。

剩下的妖族四散而逃。

我回過頭，發現仙族均跪地不起。

「恭請挽星仙帝登基。」眾口一詞。

誤打誤撞破了他倆的姻緣。

「別相」「恭請挽星仙帝登基。」

我拎起跪在地上的小帝姬，走上高臺, 將她置於仙帝寶座上。

「乖乖當你的小仙帝, 別老麻煩我。」

小帝姬一臉誠惶誠恐, 哆嗦著問我：「挽星神尊是想當攝政王嗎？」

「你是不是人間話本子看多了，仙界哪來的攝政王？」

「那當我的帝師？」

聽著就麻煩，我本想一口回絕, 結果小帝姬抱著我大腿不放。

臺下眾仙都倒吸了口涼氣, 生怕我把小帝姬宰了。

「好……好吧。」我也想拒絕啊, 但這粉雕玉琢的小帝姬仰著臉, 對我眨巴眼, 這誰能扛得住？

14

我一路護著小帝姬直到她三千歲成年。

我們改革了仙界，取消了承歡仙女這個崗位。頒行了一系列女仙轉業政策, 確保了資源不再隻向男仙傾斜。

最後我在帝姬生日當天，留書一封，出走人間界。

聽說帝姬哭了整整三日, 但她離開我, 總會獨當一面的。

而我，帶著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相公, 快意江湖去了。

後記：

我打獵回家，就看見相公在一群婆婆媽媽的包圍下嘮嗑。

「你這麼柔弱，幸好嫁了個厲害的娘子！不然你這個冬天吃啥子。」

相公點著頭從善如流：

「是呀是呀, 多虧了我娘子厲害。」

我面無表情地拿著獵物進房，腦內正在進行鬥爭。

自從恢復神識後，相公就告訴我，他法力全失。

但我到底要不要告訴相公, 我那日明明看見他抬手就打飛了仙帝派來尋我的神君。

我搖了搖頭, 算了，他現在這樣也不錯，就不揭穿他了。

又聽見那邊大媽心疼我相公：

「你家娘子看著好兇, 平時盡給你臉色看了吧。你沒事多給自己補補，別到時候被娘子嫌棄炕上伺候得不好。」

相公一臉受用地詢問那大媽補點啥比較好。

別補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