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
還是沒回。
我中間去了趟廁所,回來時李穗和周躍已經熟了。
「許橙她是我大姐,你不知道,小時候她是我們小區的孩子王,打架可厲害了,那會我瘦小,跟在她身後,我小學時不是看偶像劇嗎?那時候我的夢想是,當大姐的男人。」
「別扯。」我踹了他一腳,「你女朋友一茬一茬地換,跟我裝什麼。」
「所以啊,我把你當朋友,友情永遠不會散,老子多機智,許橙,你看那人,是不是你哥?」
我扭頭,不遠處,江賜和他同學往這邊走來。
他們挑了個邊上的位置,江賜像沒看見我一樣。
「江爺,你妹。」
江賜才往我這兒懶洋洋看了一眼。
兩桌拼一桌,還要了一打啤酒。
「許橙,要杯還是瓶?」周躍問。
「她不喝。」江賜冷聲道。
「女生喝果汁吧,還是別喝酒了。」
「李穗我不知道啊,許橙我發小,我可太了解了,她初中時,偷了她爸白酒,帶著我喝,我醉了她都不會醉,我會抽煙都是她帶的,她不敢抽,先讓我試,結果被我爸看見了,把我一頓打,說我帶壞她。」
我牙咬得咯咯響。
Advertisement
我就知道,周躍這個話痨準要壞事。
我踢了周躍一腳,周躍沒反應,倒是江賜看過來,目光沉沉。
「是嗎?」他說。
「是啊是啊,小學二三年級那會,我們幾個男生在樓下放水,被她看見了,這人一點不害臊,切了一聲,尿那麼短,丟死人了,有本事比比誰尿得遠啊,然後被她爸提溜回去揍了哈哈哈……」
「喝你的酒。」我瞪過去一眼,周躍這人沒一點眼力見,還要說。
「初二那次,她在草叢裡逮螞蚱,嘎嘎樂,結果下一刻摸到狗屎了……」
忍不住了。
我手指捏得咔咔響,就見江賜一把捂住周躍的嘴。
周躍坐姿不端正,被江賜這麼一捂,身子沒支撐點,直接跌他懷裡了,四目相對,周遭詭異地安靜下來。
江賜推開周躍,嫌棄地用紙巾擦手。
「艹,老子差點彎了……」
周躍話音剛落,江賜見鬼似的起身:「你們先吃,我家有門禁,先帶她回了。」
我也不想待了,和周躍出來吃燒烤就是一個錯誤:「穗穗,一塊打車吧,我們先送你回家。」
「好。」
「江爺什麼時候有門禁了?」
我和江賜把李穗送回去,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
上樓開門,對面的江賜忽地喊我:「許橙?」
「啊?」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裝乖?」
17
周躍是在周一轉到我們學校的,不過沒進我們班,去了隔壁。
他沒飯卡,混我的,可他話實在太多了,他和李穗爭論,黑芝麻到底是不是火龍果的籽,爭論不清,還喊我外號「許大勇」,我很沒良心地溜了。
我拎了兩瓶酸奶,跑到高三部,在江賜教室門口轉悠了半天。
江賜也不知道吃完了還是還沒去,坐在課桌上,給女生講題。
反正江賜都知道我是什麼人了,我破罐子破摔,打算直接喊他出來,被人拍了一下。
是他同學。
「許學妹?找你哥吧,待會吧,看見沒,校花,借口問你哥數學題,其實想追你哥,等追上你就有嫂子了。」
我心裡發酸。
「江賜!」
我直接喊。
我一點兒都不想讓他給別的女生講題。
我就是很小氣。
江賜聽見,和女生齊刷刷扭頭看過來,女生的確長得好看,兩人湊一塊,說不出地般配。
心裡更堵了。
他起身出來:「怎麼來這兒了?」
酸奶忽然不想給他了。
對人校花禮貌溫柔,輪到我就冷冰冰的樣。
「來又不說話,什麼毛病?」
不知哪根筋不對勁,我立馬炸了:「誰沒毛病你找誰去。」
說完扭頭飛奔下樓。
18
我以為江賜好歹會追我一下,結果,我都跑操場了,好嘛,人影也不見。
我看了八百遍手機了,別說電話,微信都不來一個。
我氣得想砸手機,又舍不得,眼眶更紅了,偏偏酸奶還扭不開蓋子,我還平地崴腳,疼得我站都站不起來。
我一瘸一拐進校醫室,處理好,又一瘸一拐地拐回教室。
「你這腳騎不了單車了吧?」
「騎不了了。」
「好在你還有你哥,而且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休養兩天。」
下午的時候,江賜終於給我發微信來了,就一句:「晚上別等我,早點回去。」
我本來想告訴他我腳崴了,立馬不想說了。
下午數學課,李穗上完廁所回來,神神秘秘和我說:「你猜我剛在廁所遇見誰了?」
「班主任?」
「校花啦,她說她今晚生日,還說到你哥了,說你哥也會去,還說打算趁生日和你哥表白,我有預感,你快要有嫂子了。」
怪不得讓我先回去,原來是要給校花過生日。
我心裡冒酸水,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我課間都在背英語單詞。
隻是最後一節課時我實在沒挨住。
我腳一點沒好,還更腫了。
我請了個假,李穗要陪我去,我拒絕了,問她借了 100,加上我的,隻有 250,
卡在家裡,我不想來回折騰,再說江叔叔和江阿姨也沒在,我怕不夠,又問周躍借了 250。
去醫院拍了片子,拉傷了韌帶,開了藥,折騰完天已經完全黑了。
江賜的電話在這時進來。
第一個我掛了,他很快又打。
我接住,他聲音冷得有點過分:「在哪兒?」
他周圍有些吵,過了會兒聽見冷風聲,應該換了地方。
「學校。」
「我在你們教室門口。」
19
我等原地等了半個小時,江賜來了,外面下了小雨,他頭發有些湿,身上寒氣逼人。
見我腫得老高的腳,表情冷硬:「怎麼弄的?」
「不小心崴了。」
「先回家。」
他俯身抱起我,我驚呼一聲,穩穩當當地鉤著他脖子。
到家我已經臉紅過了。
他拿出藥膏替我貼上:「晚飯也沒吃?」
「沒。」
我感覺他又生氣了,可他隻是一言不發地下樓,過了會兒後端上來一碗番茄雞蛋面。
江賜給我做過不少次飯,可以說,他廚藝是一點點練出來的。
我吸溜完,他挪開碗,拽了把椅子坐在我床邊:「吃飽了,這回可以說了吧?崴了腳,不給我打電話,不告訴我,錢都是找別人借的是吧?」
「我今天要是不過去,你預備怎麼回家?」
「莫名其妙生氣,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讓人擔心?」
許是忍太久了,心底積攢的委屈傾瀉而出,我紅了眼眶,眼淚怎麼沒都忍住,「你才莫名其妙生氣,明明是你,不想搭理我,我不找你還變成我的不是了?」
江賜被氣笑了:「你講點道理。」
「我沒道理,你有道理,校花有道理,你找她去,你不是要給她過生日嗎?你還來找我幹嘛?」
我吼完江賜,他老半天都沒反應,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意識到生氣間說漏什麼,我慌亂又無措:「你出去。」
「你吃醋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我要睡覺了。」我惱羞成怒地推他,沒推動,反被他扣住手腕。
「許橙?」
他喊我,嗓音低沉喑啞,這會天色暗了些,昏暗光線下,他眸子裡半是試探半是克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我無端就慌了:「你撒手。」
「回答我就撒手。」
平時我挺大膽的。
可到這時,我忽然就不敢說了,更不敢讓他知道我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
「今天你來的時候,她剛好問我作業,那個題隻有我會,我就簡單地給她講了一下。」
「你和我說這些幹嘛?」
「當時我知道你生氣了,卻沒往別的地方去想。」
「我也沒有要去給她過生日,她的確邀請我了,不過我拒絕了。」
「許橙?」
又喊我名字。
他一喊我名字我就頭皮發麻。
可我不答應,這人一副我就不往下說的架勢。
我「嗯」了一聲,他忽地笑了,扣住我手的力道輕了一些:「你想過要報哪所大學嗎?」
「沒有。」
「那和我報同一所大學?」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吃驚地看著他。
「說好了,我在大學裡等你。」
下一秒,江賜把自個手機塞我手裡:「自個翻。」
「翻什麼?」
「隨便。」
翻就翻。
「0823。」
是我生日。
手機解鎖,我看見他壁紙是我照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照片裡,我看向他,笑靨如花。
我指尖都是燙的。
我不看了,我胡亂把手機塞還給他,他抓起我手機,挑眉問我:「密碼?」
我報了個數,他很自然地把密碼改了:「1129,記住了。」
他生日。
「記不住。」
「嘴硬!」
我反駁:「你還不是,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他目光沉沉地睨著我:「這個真不一定。」
20
我和他沒戳破最後一層。
隻是相處方式變了很多。
離高考沒剩幾天,他學業越來越重,我也沒敢打擾他,倒是他,總是跑來我房間,一下一下地揉我腦袋:「讓我坐會兒。」
「待會被看見。」
「我輔導你作業,怕什麼?難道你想對我做什麼?」
江阿姨聲音適時響起:「小橙,睡了嗎?」
我嚇了一跳,江賜幸災樂禍,牽著我手的死活不放。
「沒呢,哥哥教我數學題。」
說完狠狠掐了把江賜腰。
他壓著氣息:「以後再收拾你。」
江阿姨放下牛奶就出去了,叮囑我們早點睡。
時間過得極快,高考,出成績,江賜被錄取,我也即將升高三。
高三開學早,頭天晚上,江賜把他筆記全挪我屋了。
「不準早戀!」
我捂嘴笑,他捏了捏我臉蛋,也笑了:「不是說給我買了禮物?」
我從櫃子裡翻出箱子塞給他:「我也不知道買什麼,就買了遊戲本。」
「傻不傻,買這麼貴的東西?」
「我有錢。」
「你送我別的我更高興。」
「什麼?」
「抱我一下。」
我沒說話,他也不強求:「早點睡,明早要上學。」
他轉身要走,我拽著他袖子,看了會兒地板,輕輕地抱了他一下,卻在松手時被他捉住:「再抱一會兒。」
「江賜?」
「別說話。」
「為什麼?」
「會忍不住,想親你。」
我不說話了。
他笑:「怎麼那麼聽話?」
21
江賜去上大學那天,我趁中午,偷跑出去送他了,然後又折回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