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湊過去小聲透露侍衛們的計劃。

他頷首：「我知道了。」

晚上車隊圍著篝火吃飯，洛辰當眾宣布：「本宮想向太子送信，有誰願意？」

好幾個侍衛站起來立馬表示願意。

洛辰便寫了一封信，讓那幾個想送信的全回去了。

原本我想動手殺了那幾個侍衛，沒想到洛辰這一招，輕易化險為夷。

我不在的日子，洛辰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人物。

可惜有個看不清形勢的母妃，連累了他。

通過兩日觀察，我發現了洛辰的不同尋常，身為武人，他竟然一直坐馬車。

有次他下馬車出恭，我發現他走路居然有點跛。

趁他上馬車的時間，我抓住他的手，探他的經脈，發現經脈竟然全廢了！

我大吃一驚，將他推進馬車內，剝開他的衣服。

「放肆！」洛辰氣得眼珠子噴火。

我毫不在意，按著他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何經脈被廢？就連腿也被打斷重塑？」

他反問：「柳侍衛，你不是也知道一些真相嗎？」

這具身體也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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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辰對我很戒備，我猶豫著該不該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現在利用面具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倘若承認身份，以他的聰明，很可能猜出我身份非同一般。

仙人在凡間透露身份是大忌。

幾個侍衛一走，其他人也蠢蠢欲動。

每隔兩天，洛辰便寫一封信讓侍衛們回國，就這樣，沒過幾天，百餘人的車隊隻剩下零落幾個人。

我焦急地敲洛辰的車窗：「殿下。」

他撩開窗簾，蒼白著一張臉，眼眸卻漆黑如夜：「什麼事？」

「你別再送信了，再送人都走光了。」

他笑了笑，放下車簾，沒回我的話。

我皺皺眉，沒再多勸。

就算我一個人也能把洛辰帶走，隻是洛辰現在體弱，沒人伺候，怕要吃些苦頭。

抵達周國邊境，洛辰又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回國，馬夫和最後一個親衛朝他跪地磕頭，帶著信件離開。

整個車隊，隻剩下我和洛辰二人。

洛辰轉頭問我：「你不走？」

我問：「去哪兒？」

他：「回國。」

我：「回什麼國？我要跟著殿下。」

他：「前面已經是周國，再不走，沒回頭路了。」

我說：「殿下，別再試探了，我不走。」

他忽然笑了，笑得開懷。

這麼些日子，我從未見他笑過，他始終處於鬱鬱寡歡的狀態，如今笑起來，竟有忽如一夜春風來之感。

8

我在人間找洛辰那幾年學過駕車，當了他的車夫，一路拉著他進入周國境內。

我忍不住勸：「要不別去做質子了，那周國皇宮就是龍潭虎穴，我帶你走吧。」

洛辰搖搖頭說：「倘若質子逃離，周國就會以此借口發兵，我不能走。」

我嘆了口氣，繼續拉著他上路。

如今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兩項，我救過他、教過他、幫過他，算還了他在天界蟠桃會上的人情。

他也叫過我爹。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樣：讓他愛上我。

可如今的我是個侍衛，怎麼讓洛辰愛上我呢？

我一路思考這個問題，並沒有找到答案。

其實想想挺無聊的。

我大可以回到天界去，但又放心不下。

到了宮門前，我被攔住，侍衛隻準洛辰一人入內。

大門轟然關上，聲音如晨鍾暮鼓般沉重，我望了一眼天上被雲遮蓋的太陽，心也沉甸甸的。

我花了些時間，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小太監死了，找到機會化成小太監混進王宮，見到了洛辰。

洛辰被發配到最偏遠的宮裡，陰森詭譎，破爛不堪，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每天會有個小太監送吃食，食物要麼涼的要麼餿的，倘若太監「忘了」送飯，洛辰餿飯都沒得吃。

我敲了敲冷月宮的門，門打開，洛辰出現在門口。他的臉傷痕累累，眼下深深的青灰，頗有形銷骨立之感。

我心中湧起無邊憤怒。

天上明月般的天樞星君，竟被凡人糟蹋成這樣！

「你是誰？」他警惕地問。

我很快回神，說：「殿下，我是派來伺候您的太監，叫知棋。」

「伺候我的太監？」他詫異地拉開門。

「是的。」我說。

他嘆了口氣，不知想到什麼，讓開身子道：「進來吧。」

此後，我便留在洛辰身邊當了個小太監，還好我在凡間受過窮，做飯掃地樣樣都會，除了對洛辰不甚恭敬外，基本讓人挑不出毛病。

因為我實在學不會宮裡那套動不動下跪，把自個兒當奴才的行為。

哪怕當初在天樞宮掃地，我也並沒有奴顏婢膝，天樞當初縱著我，如今也必須縱著我！

洛辰是齊國質子，連宮裡的太監宮女都能欺負他，我在他面前沒大沒小並不會引起他的疑心，於是，他也如當初在天樞宮那般由著我了。

膳房送來的食物我全倒了，每到晚上就偷偷跑進御膳房偷食物，偶爾偷點兒食材，回到宮裡和洛辰一起吃。

他並未多問。

趁他睡著，我用仙力慢慢修復他的經脈和雙腿。

周國的皇子公主們經常欺負洛辰，打得他奄奄一息。

這種事我無能為力，幸好我有仙力相助，洛辰受傷後會很快復原。

他的經脈和雙腿也漸漸好得差不多了。

洛辰行事十分低調，就算被欺負也從不還手，除非必要絕不出宮。

他表現得太過膽小順從，皇子公主們漸漸覺得無趣，從一開始的隔兩天來一趟，到現在把月才來一次。

日子總算平靜下來。

唯一麻煩的是管理膳房的李公公，似乎對洛辰有意思，先是提著美食到冷月宮示好，還想摸洛辰的小手，洛辰委婉拒絕，李公公便翻了臉，不讓人送飯，試圖逼迫他就範。

李公公色膽包天，垂涎天樞星君，簡直豈有此理！

想我堂堂知昂仙君，垂涎了幾百年都沒得手，憑什麼你一老太監想摸就能摸？

如此三番兩次，我們都有點忍無可忍。

我尋思著找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李公公。

那天夜裡，我在偏殿忙活，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聲響。

等我衝出去時，發現李公公躺在庭院裡抽搐，片刻後不動了。

明月高懸，借著月色，洛辰翻開李公公的身體，發現他的後腦勺剛好磕到一塊尖銳的石頭，鮮血淋漓。

洛辰試探鼻息，臉色煞白。

他說剛才李公公欲行不軌，他推了他一把，沒想到李公公就這樣死了。

李公公等級並不低，也是皇室安插的眼線，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去，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李公公是一個人過來的。

洛辰很快恢復平靜，將他的屍體綁上石頭。

「你要做什麼？」我問。

他說：「扔到井裡。」

那口井是我們唯一水源。

倘若真扔下，我們以後都得喝屍水。

「我來處理。」我按住他的手，沉聲說。

「知棋，謝謝你。」他面色復雜地說。

我背起李公公的屍體，連夜出了冷月宮。

憑借修為，我毀掉李公公的臉，將其沉在皇宮最大的湖裡。

反正湖裡死屍無數，說不定幾十年都不會有人察覺。

但李公公失蹤，第一個懷疑的必然是洛辰。

我可能回不去了。

處理好屍體，我回去告訴洛辰，要離開冷月宮。

洛辰點點頭：「趕緊走吧，我會連累你的。」

三日後，一群人衝進宮內：

「李公公說要去找洛辰，可過了三天都沒回來！」

一個太監引著一群人浩浩蕩蕩踢開冷月宮的大門。

領頭的幾個衣著華貴之人，是周國的皇子公主。

看這架勢我就明白，李公公之所以明目張膽調戲洛辰，是這群人安排的。

最近齊國和周國開戰，他們必然要拿洛辰出氣：

「李公公在哪兒？」

洛辰被打得渾身是血，但堅決不承認殺了李公公。

反正屍體被我背走了，找不到屍體，就不會有證據。

然而，拖時間並不是辦法。

「那就挖地三尺，看看李公公去了哪裡！」周國皇子下令。

眼看著洛辰要被打死了，我隻能無奈地將白玉面具化成李公公的模樣。

我走進冷月宮，眾人見到我就像見到鬼。

9

傷痕累累的洛辰望著我，臉色煞白，眼中劃過震驚和不敢置信。

周國三皇子脫口而出：「你沒死？」

我自然沒死，說之前心情煩悶找個地方獨自感傷，但依舊氣不過，如今來找洛辰算賬。

我說：「三皇子，您就別打了，打壞了質子，老奴心疼啊。」

三皇子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聽說你喜歡他，那洛辰就交給你，不論你做什麼，都有本宮替你做主。」

我扶起地上的洛辰，將他拖進屋，關上門。

他神色極其不願，卻因為傷重無法掙扎。

我伸出兩隻枯瘦如柴的爪子，頂著醜陋無比的臉，嘿嘿淫笑：「洛辰，你也有今天！」

洛辰憤恨地盯著我：「你要幹什麼？」

我微微一笑，故意揚聲：「你說呢？」

洛辰死死盯著我，忽然道：「你到底是誰？」

我捏捏眉心，低聲說：「你小聲點兒。」

就知道騙不過他。

他確認過李公公已經死了，如今又忽然冒出來個李公公，肯定會發現其中端倪。

他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壓低聲音：「知棋？」

我點點頭。

他思索片刻，又問：「柳侍衛？」

我再度點頭。

他怔了半晌，忽然試探著問：「師父？」

我：「……」

這小子，給他一根線頭，就能扯出一捆繩來。

我也知曉會露餡，無奈地點點頭。

「果然是你！」他撲上來緊緊抱住我，眼淚滑落，「這世上，不會有人對我這麼好……」

我壓低聲音：「現在我是李公公，等他們走了，我再向你解釋。」

洛辰點點頭，大聲說：「不要！滾開！」

一副被非禮的模樣。

我說：「別叫了，哪怕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他黑眸含笑：「如今我這個樣子，你能得趣嗎？」

我懷疑他在調戲我，耳朵一紅，但我可不是吃素長大的，鎮定地說：「當然，你隻要乖乖躺著就好。」

洛辰一副逼良為娼的模樣，嘆了口氣道：「罷了，我這破敗的身子，你且拿了去吧。」

無語的同時，我也隻能配合他，嘿嘿淫笑道：「小子，今日乖乖從了我，讓我快活快活，以後保管你吃香喝辣！」

然後，我拉著床柱開始搖晃。

吱嘎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