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轟的一聲，身後的門板應聲崩裂。

清冷出塵的玄衣女子神情肅S，一人一劍S到了桑訣面前。

 

瞬間，形勢反轉。

 

他的劍氣劃傷了師姐的手臂。

 

可她動作太快，一劍就把他捅了個對穿。

 

桑訣低頭看著胸前的大洞，神情驚愕。

 

所向披靡的魔尊從沒想過，會被境界遠遠不如自己的修士捅了個措手不及。

 

可他狡兔三窟，此次前來的隻是分魂。

 

雖受重創，還能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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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千山是吧。」

 

桑訣癲狂大笑起來：「我記住你了！」

 

他化成黑霧，轉瞬間就消失殆盡。

 

越千山側過臉望著我，神情不辨喜怒，緩緩收劍。

 

「師姐！」

 

強撐已久的我終於見到救星，不由得抱著她哇哇大哭。

 

嗚嗚，我再也不用要強了。

 

因為我的強來了！

 

她自己也受了傷，卻不顧自己，而是抬手伸向我的傷口，要給我貼個治愈術。

 

一股靈力卻忽然S出，把她的手震開。

 

7

 

還有敵人？

 

我警惕地四處張望。

 

卻聽到了師尊的暴怒呵斥。

 

「孽徒，居然敢在宗門內傷害師妹，還不跪下！」

 

哈？

 

我愣愣地回頭，卻見師尊帶著戒律堂長老和一眾弟子匆匆趕到。

 

師姐剛收起劍。

 

我住處的門被打得四分五裂，牆上還有個大洞。

 

而我頸上的鮮紅格外引人注目。

 

師姐的手剛剛還伸向了我的脖頸。

 

由於剛才扮苦肉計，我的眼眶現在還是紅腫的。

 

好一幅引人誤會的場景！

 

天S的魔尊，你倒是瀟灑。

 

自己化成煙跑了，留下個爛攤子給我們！

 

「若不是你師妹機靈，捏碎靈符求救，你怕不是就要當場S害同門了！」

 

師尊一臉失望：「越千山，為師真後悔收了你這麼嫉妒心強的弟子！」

 

越千山眼神平靜。

 

轉頭望向了我。

 

她的袖子被鮮血染紅，正是剛才為我所受的傷。

 

完了。

 

「師尊誤會了，剛才是我遇險，幸虧師姐出現救了我，還為我受傷了！」我失聲道，「她並非……」

 

我那蠢貨師尊卻不聽我的話，給我丟了個禁言術。

 

「你看你師妹心地純良，到了這個地步還在為你說話！」

 

「越千山殘害同門，責十五鞭，禁閉十日！」

 

一片寂靜裡，越千山輕輕笑了。

 

「好啊。」

 

那一瞬間，我已經想好我要埋在哪裡了。

 

8

 

師姐被關禁閉的第三天。

 

我花錢買通了輪值天牢的弟子，換上對方的衣服進了天牢。

 

囚室裡陰暗潮湿。

 

越千山在角落裡打坐調息，雙目緊閉。

 

但臉上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師姐！」我壓低聲音撲了過去，「你怎麼了？」

 

她睜眼看我，聲音沙啞，明顯病了：「無事。你怎麼在這裡？」

 

「這幾天我求過師尊，說那天是魔族作祟，你是清白的。」

 

「但他不信……隻能我自己來了。」

 

我有些愧對師姐的眼睛。

 

伸手探她額溫，卻被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

 

我這才發現，師姐手上那道傷到現在還沒好。

 

這道傷再加上她受罰的十餘鞭，直接讓她發起了高燒。

 

情急之下，我下意識想給她用治愈術，卻發現這天牢裡有特殊禁制。

 

或許是防止被囚者逃獄，這裡面靈力隔絕，任何法術都用不出來。

 

對了！靈藥！

 

我掏出靈藥，小心翼翼地給師姐的傷口敷上。

 

看見她白玉般肌膚上猙獰惡化的傷勢，我止不住地內疚。

 

這種心情，在越千山抬手抹去我臉上的湿痕時更甚。

 

「怎麼哭了？」

 

她說話很慢，明顯因生病有些無力。

 

卻還是用溫熱的指腹抹去我的眼淚：「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

 

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師姐，對不起……」

 

我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不停重復著這三個字。

 

半晌，她才嘆了口氣。

 

像是有些無奈。

 

「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因為這點事哭。」

 

然後越千山張開懷抱，把我摟住。

 

她略高的體溫像是要燙到我，我有些受驚，下意識想躲。

 

卻又怕碰到她的傷處，不敢亂動。

 

因為貼得太近，師姐身上淡淡的香氣又籠罩了我。

 

像個無形的籠，讓我無處可逃。

 

她的氣息掃在我頸畔，有些痒痒的。

 

完了，感覺我整個人也熱了起來。

 

一股火從耳根蔓延到衣領，再燒到身體……

 

「乖，讓我抱會兒。」

 

她把臉埋進我的頸窩，呢喃道：「剛好……降降溫。」

 

綺念頓時收斂。

 

陸懷雪啊陸懷雪，你真是個沒出息的家伙。

 

師姐分明隻是需要個冰袋而已，你卻想這麼多。

 

但我低低「嗯」了一聲，服帖地把身體依入她懷中。

 

師姐，倘若你能聽到。

 

你一定會驚訝。

 

因為此時我的心，比劍鋒架在喉間的那一刻。

 

跳得更快。

 

9

 

我又去找了師尊幾次。

 

軟磨硬泡下，師尊終於同意徹查魔尊一事，將師姐放出來。

 

幸好越千山的情況已經比之前好上很多，燒也退了，傷口快要痊愈。

 

可我仍不放心，要陪她回去。

 

沒想到，在路過廣場時，聽到了風言風語。

 

「你們可知道宗主門下的越千山？」

 

「前些日子，她因為嫉妒宗主新收的師妹，差點S了師妹，被關進天牢了！」一名弟子壓低聲音，滿臉八卦的光。

 

「嚯！」旁邊的人紛紛驚奇。

 

「以前還聽說她是什麼十六歲入道的天才。沒想到，來了個比她天賦更好的，就破防了！」

 

他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這都不是第一次了。」

 

「她師妹剛進門的時候，就經常有人看到她逼迫師妹練劍，還讓人家天天早起繞著山道跑步。」

 

「這不是公報私仇嗎……」

 

簡直胡說八道。

 

我握緊了劍，想衝上去給他點教訓。

 

旁邊的越千山卻伸手按下我的劍，聲音仍然平靜無波：「師妹，不必衝動。」

 

10

 

既然師姐發話，我隻好勉力按捺住心底的憤怒。

 

這事確實有，但並不是師姐逼迫。

 

而是我求來的。

 

當時我奉上靈藥，求她教我劍術。

 

她沉默了許久，才說：「剛入門時我每日在山道跑十圈，揮劍三千次。你若想學，就這樣練吧。」

 

在她手下，我的修煉進展極快。

 

她從不藏掖，幾乎將知道的一切修煉法門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了我。

 

也讓我成了他們口中，更勝師姐的天才。

 

但我明白，師姐才是真正的天才。

 

她那樣好，卻被劇情各種摧折。

 

劇情注定了她的前半生被誣陷、被造謠、被折磨、被背叛。

 

可我不甘。

 

憑什麼想造就一個堅韌不拔的大女主，就要讓她受盡這些沒有必要的磨難？

 

逼她揭竿而起。

 

逼她反抗。

 

逼她走上再也不能回頭的路。

 

卻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出來為她辯白。

 

難道隻有極度的暗，才能襯託出太陽的明亮？

 

可師姐本就是太陽。

 

無須這些磨難。

 

她自會發光。

 

那邊果然還是有人覺得不合理，發出疑問：「但她和師妹有什麼血海深仇嗎？你說的那些事，好像也不至於發展成這樣？」

 

造謠者搖著手指：「這你們就不懂了吧。」

 

「女人間的嫉妒心是最厲害的，就算是她那種天才也難逃。」

 

「看她那副清高樣，都不知道心裡多騷！恨不得所有人都圍著她一個人轉吧！」

 

「說不定你對她吹捧幾句，夜裡就會主動送……」

 

越千山依舊毫無波瀾。

 

可我心裡那根弦「嗡」一聲斷了。

 

師姐不願多言，那就讓我替她討回公道！

 

於是利劍鏗然出鞘。

 

驚叫聲四起。

 

造謠者倒在地上，聲音因恐懼和痛苦而扭曲：「誰！」

 

他的琵琶骨被我一劍穿透，鮮血溢出。

 

我垂頭看他，嗓音從未如此平靜，甚至有些森冷：「向我師姐，道歉。」

 

11

 

門派長老趕來維持秩序，各打五十大板地罰了我們一個月的雜務。

 

我那一劍的力度控制得很好，懵逼不傷腦。

 

又因為是那名弟子造謠在先，我沒被追究太多責任。

 

再加上我在長老面前大哭大鬧，茶性大發，那幾名弟子見了我跟見鬼一樣，根本不敢再鬧。

 

可能怕我這個癲婆發起瘋來把他們都S了。

 

我陪越千山回到她的住處，還是忍不住補了句：「師姐，你別把他們的話放心上……」

 

雖然我知道她是瀟灑自由的大女主，可那些話畢竟還是太傷人。

 

「無所謂，這些話我聽得夠多了。」她忽然道。

 

「自我入門那天起，旁人便稱我天才。可在豔羨之外，他們更期待有比我天賦更甚者出現，能SS我的銳氣。」

 

越千山側頭望向我，眼神堅定如磐石。

 

「可旁人與我，有何幹系？」

 

「我手中劍，向來隻為開前路、斬荊棘。」

 

話音落下，雲開霧散。

 

有光照在她的側臉上。

 

而她清冷的聲音敲在我的心上：「妖言惑眾，不亂我心。」

 

我的心也明朗起來。

 

是啊。

 

她本就是如此明亮的人，當然不會被這些外物所影響。

 

剛想回話，卻聽見越千山的話語中罕見地帶上了幾分笑意：「可是，我也想知道。」

 

「為何世人厭我、憎我，師妹卻始終信我。」

 

不為什麼。

 

就因為當時在書中驚鴻一瞥，自此成為我信仰和道標的女子。

 

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12

 

穿越前的上一世，我叫陸雪，曾因病長期臥床。

 

病痛纏身，時間難熬，我隻好放任自己沉迷在小說裡，短暫逃離現實世界。

 

也曾無數次幻想自己能夠像仙俠小說女主般快意恩仇，遨遊天下。

 

卻在某天夜裡聽到父母的議論。

 

原來家庭壓力太大，治愈可能太小，他們決定放棄治療。

 

我最後再次翻開了那本仙俠小說。

 

女主越千山經歷了無數坎坷磨難，卻仍然緊握手中的劍，登上了屬於自己的巔峰。

 

不需要誰去寵愛，也不需要誰的保護。

 

她是自己的光。

 

也是我的。

 

我多想像她一樣，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

 

合上書時，月光鋪滿大地。

 

而我拉開窗戶，躍進了給自己選的結局。

 

再睜眼，我成了鳴陵宗新收的弟子陸懷雪。

 

被師姐越千山接引入門。

 

她手把手地教我握劍，而我卻止不住地熱淚盈眶。

 

有不明真相的旁人上前指責：「越千山，你是不是欺負師妹了？」

 

在原著裡，這句話是越千山前半生坎坷磨難的開端。

 

曾經信她、尊重她的同門，都無緣無故倒向了新來的師妹。

 

可我卻搖了搖頭。

 

主動牽住了師姐的手，微笑道：「不，我隻是……太高興了。」

 

高興於能站在她的身側。

 

從此她和我，都不會再孤獨。

 

所以，師姐，不必問我為什麼。

 

我拼盡一切來到這裡，本就是為了你。

 

樹影搖晃，落下碎金似的光。

 

我牽上越千山的手，無比認真道：「我初學劍時，追隨的就是你的影子。」

 

「所踏過的每一步，都是師姐走過的路。」

 

「無論世人如何非議，怎樣誤解，我不會忘。」

 

我轉頭，看向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