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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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剝好的、一瓣一瓣的橙子果切,連帶手工制作的小布偶,被他一同丟進垃圾桶。


布偶沾上汙漬,變得醜陋。


 


橙子的香甜,摻雜在腐臭的垃圾桶裡,味道令人作嘔。


 


沈知風說:「與其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討好我,不如向知夏姐學學吧。


 


「知夏姐就從來不會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低垂著頭,沒回答。


 


他的室友對我很好奇,問我是沈知風的什麼人。


 


我張了張口,聲音細若蚊吟:


 


「我是他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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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沈知風惡狠狠地打斷:


 


「瞎說什麼呢,你個鄉巴佬!我隻有知夏姐一個姐姐!」


 


他的室友們看看我,又看看沈知風。


 


我抓著衣角,手指用力摳緊又松開。


 


他認定了沈知夏才是他的姐姐,所以厭惡我這個企圖奪走沈知夏位置的人。


 


不管是在學校,在沈家,還是在宴會上,他都會毫不留情地奚落我。


 


他要用這種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我就算是沈家的親生女兒,我也比不過沈知夏,我隻是一隻醜小鴨。


 


那如今,沈知風到底在不滿些什麼?


 


我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心裡一團無名的火蹿上,我不想去控制這份糟糕的情緒。


 


或許,在某種程度上,我的脾氣和沈知風的一樣,是如出一轍的惡劣。


 


我微笑著,說著惡意滿滿的話:


 


「關你屁事,別亂認姐姐,我就愛護著周子琅。」


 


8


 


那麼傲慢跋扈的沈知風,被我奚落一頓,總該會惱羞成怒吧。


 


可他不,偏偏要犯賤,上趕著到我面前來獻殷勤。


 


好吧好吧,隨他去吧。


 


他是少爺,他矜貴,他想做什麼都是他的自由。


 


我撐著腦袋,走神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我上一世的未婚夫,聞川。


 


算來,我奪走的沈知夏的一切中,包括了她的婚約。


 


連婚約都可以換,沈家真的挺有病的。


 


當初,我怎麼就不覺得他們腦子有問題呢?


 


聞川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我。


 


笑容溫和儒雅:


 


「安寧,怎麼在走神?是不喜歡咖啡的味道嗎?」


 


聞川以學長的名義,偶然地闖入我的生活中,偶然地給予我幫助,又偶然地在咖啡廳與我偶遇。


 


明裡暗裡向我展示他的魅力與風度,以及若隱若現的情愫。


 


我放下勺子:「太甜了,膩得慌。」


 


聞川很體貼地為我招呼侍者,重新給我點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品,又體貼地為我加好糖,調好甜度。


 


「嘗嘗,試試味道怎麼樣?」


 


這麼體貼,真的叫人很不適應。


 


他看向我的目光,應該隻有對貪圖榮華富貴、卑微怯懦又惡毒的女人的厭惡。


 


我沒喝,隻是垂眸說:


 


「學長調的味道一定很好,隻是各花入各眼,不合適。」


 


聞川嘴角的笑意凝固。


 


這是他追求我的第三年了。


 


他還沒玩夠,但我玩膩了。


 


挺無聊的,真的。


 


我拎著包,起身欲走。


 


聞川拽著我的手,急聲說:「等等。」


 


我扭頭,依舊笑得友好:


 


「學長,還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就在今天說完吧。


 


「日後,我們就不要再聯系了。」


 


聞川將我的手,越攥越緊。


 


他顫聲問:


 


「三年了,你對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喜歡嗎?」


 


9


 


這句話從聞川口中說出來,我覺得很荒唐。


 


風水輪流轉這樣庸俗又荒唐的故事,真的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看著聞川眼中的希冀與緊張,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前世暗戀聞川的自己。


 


那麼卑微,那麼可笑。


 


當時,他也是這麼看我的吧?


 


我第一次見到聞川,是在沈家給我舉辦的接風宴上。


 


他是沈父沈母為我挑好的舞伴。


 


他們希望我能在接風宴上掙個體面。


 


我練習了三個月的華爾茲,跳得腳後跟出血。


 


我穿上華麗的黑色晚禮服,漂亮的紅底高跟鞋,覺得自己終於擁有勇氣,可以站在舞臺上。


 


但,高跟鞋裡藏有針,晚禮服的線繃開。


 


我崴了腳,出了醜,得了笑話和白眼。


 


沈父沈母不悅,覺得我丟了他們的體面,冷臉離場。


 


我像一隻被剃掉了毛的猴子,被丟到人群中,任人圍觀。


 


沒有人伸出援手。


 


像所有童話故事裡,王子拯救公主的情節一樣,聞川向我伸出援手。


 


他脫下外套為我披上,抱著狼狽的我,逃似的離開現場。


 


很浪漫,我理所應當地開始關注聞川,開始喜歡他。


 


那時,我並不知道心理學中有個詞叫作「吊橋效應」。


 


而我,隻是錯把恐懼引起的心跳加速,理解為心動。


 


我喜歡聞川,但聞川不喜歡我。


 


沒關系,就像釀酒一樣,我把這點喜歡珍藏在心裡,傾瀉成日記本上的字字句句。


 


可沈知夏在我的房間裡發現了這本日記。


 


她看了,念了。


 


我努力想要藏好的隱秘心思,都在人前曝光。


 


沈知夏哭到心髒病發作。


 


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說對不起,說她不應該跟我搶聞川,說聞川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未婚夫。


 


因為沈知夏的謙讓,聞川成了我的未婚夫。


 


而我,成了心思惡毒、容不下沈知夏的賤女人。


 


聞川惡心我。


 


在我敲響他家的門,想告訴他,我願意主動退掉婚約時,滿身酒氣的聞川,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壓在玄關櫃上,撕爛了我的裙子。


 


那晚的夜,黑得像吞人的野獸。


 


窗外又是一場滂沱大雨,淅淅瀝瀝。


 


我哭著,求他放開我。


 


聞川卻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清醒後,看見我衣不蔽體地睡在他的床上。


 


我又成了不知廉恥、勾引他的賤女人。


 


我對戀愛那點懵懂的憧憬,也隨之幻滅。


 


婚約沒人問我願不願意,發生關系沒人問我願不願意。


 


但如今,我什麼都不願意。


 


10


 


我沉默的時間太長,聞川眼底的希冀更甚。


 


我淺淺地笑了。


 


輕聲問:「學長,你是不是忘記,你有位叫沈知夏的未婚妻了?」


 


他很驚恐,很詫異。


 


抓著我的手,像是被火燙到一樣收回。


 


「安寧,你聽我說……」


 


我點點頭,等著他說。


 


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那就隻好我來說。


 


「聞川,你是不是還忘記了,沈知夏為什麼要你來追求我了吧?」  


 


我一直知道,聞川對我的追求,是沈知夏哀求的。


 


我即便不回沈家,她做著沈家的千金,也日夜忐忑。


 


她又想讓我做一個和她爭搶東西的惡毒女人。


 


可現在,我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心髒,去體面地解決一切困難。


 


聞川的聲音很小很小,咖啡廳裡很安靜很安靜。


 


我聽到他說:


 


「我不隻是,是為了她,才接近你的……」


 


我撥了撥杯子裡的勺子,心情越發煩躁。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接近我不是為了沈知夏,是因為你喜歡我?


 


「又或者說,你的的確確抱著惡意接近,隻是你戲劇地發現,你喜歡上我了?」


 


「安寧,我是真心的。」


 


他迫切地靠近我,想抓住我的手,向我證明他有多喜歡我。


 


我穩穩避開,反手潑了他一臉咖啡。


 


胡濃鬱的香味在空氣中漫開。


 


巴他調的咖啡,還是很膩。


 


「聞川,不要說喜歡我,怪惡心的。」


 


士11


 


微我站在咖啡廳門口,靜靜地聽著哗啦哗啦的雨聲。


 


信雨絲連成線,交織成我痛苦又難堪的回憶。


 


公一輛低調的卡宴停在我跟前。


 


眾車窗降下,露出沈知風那張張揚的臉。


 


號「上車,我送你回家。」


 


我挪開目光。


 


「謝謝你,但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雨下得很大,我隻是送送你。況且,爸爸媽媽,他們其實也很想你……」


 


一柄黑傘忽然撐在我頭上,遮去飄飛的雨絲。


 


周子琅按住我的肩膀,聲音清冷:


 


「不勞你費心了,我會送她回去。」


 


沈知風的臉色瞬間黯淡。


 


我回頭,對於他的到來,表示很驚訝。


 


「姐姐,走吧。」


 


這還是周子琅第一次喊我姐姐,可愛。


 


傾盆的雨自傘面滑落,形成透明的雨幕。


 


傘下是獨立於世界之外的世界。


 


隔絕開沈知風那如影隨形的、不甘的目光。


 


以及低低的一聲「姐姐」。


 


我笑嘻嘻地湊到周子琅面前。


 


調侃:「不是會叫姐姐嗎?再多叫幾句。」


 


漆黑的眼珠盯著我一瞬。


 


周子琅挪開眼,撥過我的肩膀。


 


聲音四平八穩:「看路。」


 


一點也不可愛。


 


我扭頭,無聊地打量著街邊的景象。


 


沒發現,周子琅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溫柔而專注。


 


12


 


我和室友林以棠合作研發的那款遊戲很成功。


 


她想脫離家族獨立打拼,創立自己的公司,力邀我加入她的團隊。


 


我成了遊戲研發團隊的核心成員兼股東,每天都很忙。


 


但每晚回到家,都可以看見桌子上有一杯溫熱的牛奶,壓著一張便籤。


 


【晚安,好眠——周】


 


鍋裡會有爸爸煮好的山藥排骨湯。


 


他知道我很忙,雖然掛念我,卻隻在午餐或者晚飯時間給我打電話。


 


每個電話都以「寧寧,吃飯沒」開頭,又以「寧寧,注意休息」結束。


 


很平淡,也很幸福。


 


忙碌多月,新研發的遊戲終於可以上線了。


 


召開的發布會理應由林以棠來宣講,但她偏偏要我來。


 


「我拒絕,明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我答應了要陪他。」


 


我在花店裡挑著花,林以棠跟在我身後喋喋不休。


 


「沈家同樣也是經營遊戲行業,這次我們研發的遊戲可是搶佔了他們的市場,你難道就不想親自打臉他們嗎?


 


我隻是拿起一捧花,問:「你覺得這個漂亮,還是那個合適?」


 


林以棠拿過我手中的花,放下:


 


「你不是想送叔叔一份最好的禮物嗎?要我說,對叔叔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看見你揚名立萬。」


 


望著林以棠亮晶晶的眼睛,我默默想著:


 


才不是,對於爸爸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我平安快樂。


 


但我還是答應了林以棠。


 


因為我要讓所有人知道,爸爸養出的孩子,不比沈家養出的孩子差勁。


 


他是傻子,也是爸爸。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爸爸,邀請他和周子琅一同參加發布會。


 


我穿上華麗的黑色晚禮服,漂亮的紅底高跟鞋,站在爸爸跟前。


 


他挽著我的手,眼裡是赤誠的欣賞。


 


「寧寧,很漂亮。」


 


我是爸爸的孩子,光鮮亮麗也好,狼狽落魄也罷,我都是爸爸的孩子。


 


周子琅看著我,誇贊:「很漂亮。」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漂亮的蝴蝶胸針,俯身為我戴上。


 


「這個送你。」


 


綿軟的頭發蹭在我臉上,痒痒的。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林以棠給你們安排了很好的位置,爸爸就拜託你照顧了。」


 


13


 


發布會召開,完成遊戲宣講後。


 


記者採訪:


 


「常總,你年紀輕輕就取得如此成就,人生海海,請問是什麼支撐著你走到現在?」


 


白色的熾光燈打在我身上。


 


我站在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是驚嘆,是欣賞,不再是冷嘲熱諷。


 


不借助沈家的權,不借助沈家的財,我站在這裡,是因為我擁有般配的實力。


 


我的目光落在爸爸身上,眼底是一片柔情。


 


「是很多很多的愛。給予我最多愛的,是我的爸爸。他給予我無條件的愛,讓我不再自卑,不再陰鬱,也不再彷徨。他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較,他就是我心裡最優秀的爸爸。」


 


小時候,我曾因為爸爸的與眾不同而自卑自怨。


 


渴望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擁有慈愛的爸爸、溫柔的媽媽。


 


這樣我就可以躲開那些來自外界的惡意嘲弄,就不會再次受到同齡人的霸凌,也不會有人站在我面前趾高氣揚地謾罵你爸爸是個傻子。


 


所以在沈家找到我時,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可我不知道,父母給予孩子的愛意,與智商高低無關,與殘疾與否無關,更與金錢權力無關。


 


愛人,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常總,傳聞你才是沈家的千金,請問你至今不願意回沈家,是嫉恨沈知夏小姐嗎?」


 


「常總,請問你現在是和聞家少爺,也就是沈知夏小姐的未婚夫交往,意圖橫刀奪愛嗎?」


 


「常總,請問你加入同樣是研發遊戲的棠寧公司,是為了挑釁沈家嗎?」


 


臺下很多記者蜂擁而上,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


 


保安圍成人牆,將一眾記者攔下。


 


我拿著話筒,臉上依舊掛著淡笑。


 


「今日,是棠寧公司成立以來的第一場發布會。我想,眾位或許對棠寧公司下一個遊戲研發項目更感興趣,而非這些不值一提的恩恩怨怨。」


 


記者紛紛更改話題,都試圖搶先從我口中挖出與新項目有關的消息。


 


我笑著,目光穿過人群,與角落處面容精致的女子視線相交。


 


隻見她咬著唇,扭頭離開。


 


14


 


發布會結束後,我帶著爸爸和周子琅離場。


 


才出門,就看見沈父沈母站在門口,沈知風也在。


 


他們在看見我的一瞬間,眼睛微微亮起。


 


沈母手中捧著一束漂亮的紅玫瑰。 ·


 


似乎是在等我。


 


「安寧,我可以這麼喊你嗎?」


 


沈母握住我的手,眼底閃爍著淚光。


 


「我是媽媽啊。」


 


我笑著,輕輕推開她的手。


 


「沈夫人說笑了,您的女兒是沈知夏小姐,不是我。」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


 


「安寧,我知道你對爸爸媽媽心存怨懟,今日媽媽是來祝賀你成功的。」她捧著花,遞到我眼前,「沈家永遠歡迎你回來,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孩子。」


 


玫瑰花的馨香縈繞在鼻尖。


 


我平靜地看著沈母:


 


「沈夫人,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搞錯了。三年前的暑假,關於我和沈家的關系,就已經有定論了。」


 


在我的目光下,這位養尊處優的沈夫人,臉色一寸一寸煞白。


 


指尖輕輕點在玫瑰花瓣上。


 


我疏離又客氣:「花很好,但我不需要了。」


 


15


 


我曾經非常非常渴望得到沈母的認可。


 


希望她如愛沈知夏那般愛我,希望她也能送我一束鮮花,為我送上祝賀。


 


可我既沒有得到鮮花,也沒有得到掌聲。


 


隻有火辣辣的耳光。


 


被迫和聞川發生關系後,我想到的第一個求助對象是沈夫人。


 


我打電話告訴她,我有多害怕,有多恐慌,又有多痛苦。


 


得到的是沈母的訓斥,她罵我不要臉,罵我不自愛。


 


我回到家,她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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