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以，先讓我看了這麼一大間屋子的禮物，然後給了我一條街頭十塊錢能買三條的手鏈。

不過就是為了試探我對他是否真心。

 

我看著面前的顧司裴，他將手鏈遞到我面前，眼睛直直盯著我，帶著似有若無的期待和探究。

 

我一如他所願，硬是擠出了幾滴淚，然後感動地將手鏈捧在掌心。

 

「阿裴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比起明燦對顧司裴的了解，我對顧司裴，又何嘗不是了如指掌？

 

至少在某種程度上——

 

我知道這個男人，虛偽又做作，偏執又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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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採納了明燦的建議，那份對我看起來並不怎麼純粹的愛意，在他試圖反復探究的過程中，又因為我一次又一次符合他預期的表現而被淬煉。

 

他，會越來越深愛我，愛他記憶裡的那個完美女孩。

 

一如我所料，見我感動地收下手鏈，顧司裴眼裡很快又浮現出了一抹濃鬱的愧疚。

 

「這條手鏈不值幾個錢，我還給你準備了好多別的禮物，都放在我們的新家裡，回頭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原來，他也知道啊。

 

我笑著搖搖頭，將手鏈又握得更緊了些。

 

「不，我更喜歡這個，這個代表著你的心意，我很歡喜。」

 

一句話，讓顧司裴眼中愧疚再次迸發。

 

而一旁的明燦，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7

 

距離三月之期，已經剩下沒多少日子了。

 

所以對於明燦獨自來找我，我也早就有所準備。

 

她一見到我，就直接切入正題。

 

「這張卡裡有一千萬，隻要你願意離開顧司裴，我就再給你三千萬，還會送你三套房子，你想去哪個國家或者城市定居都可以。我隻有一個條件，這輩子你都不可以再出現在顧司裴面前。」

 

我看著推到我面前的那張卡，想想的確很誘人。

 

這麼多錢呢。

 

或許我幾輩子都賺不來。

 

隻是有時候，人也隻是為了爭那麼一口氣，何況真的要舍下臉面，隻要是錢就能拿。

 

顧司裴這段時間因為愧疚，陸陸續續給補給我的各種珠寶首飾，早就已經超出了這個價格。

 

所以，我根本不為所動。

 

甚至還露出了一往情深模樣，想也不想就搖頭。

 

「我和司裴是真愛，這是無論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明燦，我知道你喜歡阿裴，可我和他現在已經成了未婚夫妻，你是個好女孩，應該能明白插足別人感情，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吧？」

 

「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喜歡阿裴了？」

 

明燦想也不想就反駁，臉色竟也有些難看，所以那個瞬間，我便確定了一件事。

 

顧司裴，應當就在這家餐廳的某個角落裡。

 

而今天這一遭，看似是她勸退我，無非又是一次對我的考驗。

 

比起我拿著錢走人。

 

明燦更想看到的，是顧司裴對我徹底S心，這樣才不會有任何後患。

 

所以我要繼續和她說：「大家都是同是女人，我又怎麼看不出你的心思呢？更何況那次在遊樂場，在衛生間裡你跟我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到了現在。明燦，我一點都不記恨你，畢竟你是阿裴合作伙伴的女兒，為了他的未來發展，我願意跟你當很好的朋友，可是阿裴我不能讓，因為我愛他，沒有他，我會S掉的。」

 

這話說起來，當真是有些惡心。

 

可我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歡聽。

 

所以當我說完，我便聽到了身後一陣腳步，然後顧司裴就大步來到我面前，眼中含著些許熱淚，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模樣。

 

「非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愛我。」

 

我沒有去問他為何出現在這，有沒有去看明燦比調色盤還精彩的臉，隻是順著他的話點頭。

 

「阿裴，我隻愛你。」

 

說完這話後，我又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藍天白雲。

 

好在今天是大晴天。

 

不會擔心說話，就會被雷劈。

 

我想，即使是雷雨天——

 

老天爺也會體諒我的苦衷，要劈也是劈我面前的這對狗男女。

 

8

 

三個月轉瞬即逝。

 

距離顧司裴決定求婚的日子，也隻剩下一天了。

 

之前半年時間，我很清楚明燦的惡毒，也知道顧司裴的冷漠。

 

以愛為名的冷漠，看著我被欺負，卻能強忍著不出現。

 

自然，也會有下一次。

 

所以當明燦晚上又一次約顧司裴見面時，我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一路尾隨，看著他們進了一家餐廳。

 

我就坐在不遠處，聽著他們談話。

 

「阿裴，明天你真的要按照計劃向寧非榆求婚嗎？」

 

明燦攪動著面前的咖啡，神色有些緊張。

 

至於顧司裴，倒是沒有任何猶豫，眼裡含著笑意，想也不想就點了頭。

 

「咱們不是已經試探過很多回了嗎？阿榆很愛我，在國內足足等了我六年，而我也真的很愛她，既然已經確定了這一點，那麼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早點結婚，也是好事。」

 

聽著他的話，明燦強擠出一個笑容，緊接著眼珠子轉了又轉，像是又琢磨出了一個鬼主意。

 

「可我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

 

她頓了一下，接著壓低聲音，然後又往顧司裴跟前湊了湊。

 

「不如我們在試探最後一回，就放在明天的訂婚前，隻要非榆能夠經過這次考驗，那麼我保證不會再說什麼了，我也百分之百確定你們之間是真心相愛的。阿裴，你敢試一試嗎？」

 

坐在她對面的顧司裴，聽著她說出那個殘忍又荒唐的想法後，隻是沉默了一下，就點了頭。

 

他說：「好，那我們就再試探最後一次。」

 

我聽著他們的話，渾身徹骨的冷，並非對顧司裴的失望，而是對於他們的這個計劃，感到諷刺。

 

我想，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做不出這種事情吧。

 

可偏偏同意這個計劃的男人，是曾經說好一輩子都不會辜負我的顧司裴。

 

還好，我不會對他再有任何期待了。

 

隻是對於他們的計劃，我也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或許明天——

 

就是我和顧司裴最後一次見面了。

 

9

 

第二天大早，明燦就和顧司裴約我出去玩。

 

是附近郊區的一處海邊。

 

顧司裴以自己臨時有工作為由，抱著電腦去到了一旁的酒店，說是半個小時後再出來。

 

至於明燦，則是和我一起待在海邊。

 

我們之間早已撕破了臉，所以沒有了顧司裴，也就不必再對對方笑臉相迎。

 

隻是，她今天想要算計我，所以沒有往前那樣冷臉。

 

而是冷漠指了指前方那個小屋：「阿裴說，他在那裡給你準備了驚喜，讓你過去。」

 

說完，她像是怕我不信，很快又補充了一句。

 

「你可以直接給顧司裴打電話，就算你很討厭我，但他愛你的心，我想你不會感受不到。」

 

說完這話後，明燦就站在原地看著我。

 

我也一如她所願，給顧司裴發出了個消息，得到對面肯定回答後，明燦揚起一抹諷刺的笑。

 

「我早就說沒騙你了。」

 

說罷，她伸手撩了一下頭發，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我抬頭看著不遠處靠近懸崖的那間小屋子。

 

昨晚聽完他們的對話，我自然知道這間小屋子裡，有什麼等待著我。

 

就……惡心且諷刺吧。

 

我知道明燦並沒有走遠，或許還在哪個角落靜靜窺視著我，想要親眼看著我走進那間小屋。

 

至於顧司裴，此刻應該在酒店的求婚現場，等待著我通過考驗。

 

我揚起一抹諷刺的笑，然後一步步走向那間小屋。

 

我想，這一切的確該結束了。

 

10

 

酒店內：

 

顧司裴看著已經布置好的求婚現場，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年少時就很喜歡的女孩，若非經歷了那些坎坷，或許早就已經成為自己的妻子。

 

好像，如今也算是為時不晚。

 

隻要他的阿榆，能夠順利通過最後一次考驗，他將不會再對她有任何疑心。

 

就這麼想著，面前大屏突然亮了起來。

 

顧司裴條件反射抬起頭。

 

這是一段早就已經錄制好的視頻，視頻裡的寧非榆，正在笑著對鏡頭打招呼。

 

也是同一刻，求婚現場的所有人都不由抬頭看向屏幕。

 

視頻裡的寧非榆開始說話：

 

「司裴，這是我們認識的第九年，也是我們相愛的第八年。我很開心，能夠在茫茫人海裡遇到你，也曾經一度真摯希望，這輩子能夠永遠和你在一起。所以當你家出事後，我也有想過放棄一切跟你去國外，可是這樣沒用的我，除了會拖累你，好像就不會再有半點用處。所以我們又約定好，我在國內等著你，三年而已，我覺得沒有什麼。六年……好像也沒有什麼。」

 

「所有人都在勸我放棄你，說你已經杳無音信，或許在國外已經成家立業，讓我不要再傻等了。可我才不會相信呢，你說你愛我，說這輩子非我不娶。那麼我就一定要給予你相同的信任，隻要你沒有消息，隻要你沒有說你不愛我，我就會一直等你回來。」

 

「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分別的第六年春天，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們訂了婚，或許再過不久就會結婚，我覺得我們會幸福的。明燦……我曾經真的很害怕她，可是沒關系啊，為了你，我願意克服自己的噩夢，隻要和她搞好關系，對你有好處，我都願意嘗試。」

 

「阿裴，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機，知道你今天會在這裡向我求婚，我真的很歡喜。所以我想了一夜，我決定也要做點什麼，所以我偷偷錄下了這段話，拜託工作人員提前將這段視頻發給你看，我希望你能夠同我一樣歡喜，也知道我愛你的心。」

 

視頻到這戛然而止。

 

屏幕的最後，是七年前的顧司裴和寧非榆，在鏡頭面前說著永不辜負的證明。

 

而看完這段視頻的顧司裴，眼眶莫名紅了起來。

 

在國外多年，他經歷了無數次的背叛和打壓，導致從前自信張揚的人，變得開始敏感多疑起來。

 

就連最深愛的寧非榆，他也會懷疑。

 

懷疑多年等待，對方是否早已變心，是否早不如當初那樣真心。

 

他想得太多，又有人在旁邊不斷加劇個念頭。

 

所以他動搖了。

 

同意了明燦的計劃，回國大半年都沒有告訴寧非榆，而是偷偷躲在暗處，看著她不斷被欺負，卻還是不願意向金錢和其他男人低頭妥協，看著她一遍遍重復述說著對自己的愛，才能打消他的多疑。

 

可直到此刻，看著視頻裡的寧非榆，他忽然覺得自己做這些實在是太多餘了。

 

年少時那麼真摯相愛的兩個人。

 

如今再度重逢，她滿眼都是自己，自己居然一次又一次狠下心腸傷害她，實在是太壞了。

 

他有些難過，有些害怕。

 

害怕他的阿榆，會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會恨自己。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今天的試探。

 

明燦說，一個女人真正愛一個男人，那麼就絕對會為這個男人守身如玉, 即使遭到其他男人的強迫，也一定會垂S掙扎。

 

所以——

 

顧司裴忽然心跳加速, 心髒猛然下墜, 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他終是忍不住大步直接朝外跑去。

 

可才跑到酒店門口, 就有人慌張喊道：「有人墜海了！」

 

11

 

距離寧非榆墜海, 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件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所以有不少網友，逐漸扒出了隱藏在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

 

譬如那個口口聲聲說愛著寧非榆的顧司裴。

 

實際上在回國前，就和明燦關系曖昧，又在回國後, 故意當著寧非榆的面, 各種秀恩愛。

 

也遠不止這些。

 

有人匿名還在網上發布了一段錄音。

 

說是當初去遊樂園玩，剛準備去衛生間洗個手，就意外聽見兩個女人爭執。

 

聽起來像八卦, 又像是小三和正主地對線。

 

所以就沒忍住錄了個音頻。

 

音頻發到網上, 那天兩個人在衛生間裡的所有談話，全部都公之於眾。

 

還有人偶然經過那次餐廳。

 

拿到了錄像，還有音頻, 得知了他們這次的計劃。

 

而這一切, 就隻是為了試探一個女孩子的真心。

 

這件事情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至於顧司裴, 同樣也看到了網上的那些言論以及音頻，知道了他所謂的好友明燦, 口口聲聲說為了自己好所提供的這些主意, 實際上都別有心思。

 

他本就多疑, 如今有了證據加持，自然會猜測是否是明燦故意，才會害他的阿榆墜崖。

 

醫院裡的林醫生, 同一時間也發布了不少寧非榆就診的記錄。

 

而這一切, 全都拜明燦以及一直躲在幕後的顧司裴所賜。

 

得知這一切的顧司裴, 怎樣都尋不回愛人的蹤跡，而他的愛人或許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卻為了愛隱忍。

 

所以, 本就有些瘋癲的顧司裴, 徹底瘋了。

 

他找人囚禁了明燦, 比對著那大半年來明燦對寧非榆所做的一切, 十倍還了回去。

 

包括自己, 他也未曾有過絲毫留情。

 

不出一個月，之前那個驕傲的明燦，就猶如一攤爛泥，在陰冷潮湿的地下室裡發爛發臭。

 

顧司裴倒是還沒有S。

 

他有執念, 他總覺得自己的愛人還活著，他還想要贖罪, 想要讓寧非榆原諒他。

 

不過，這又怎麼會實現呢？

 

有人匿名舉報，揭穿了顧司裴囚禁他人以及虐S他人的事實。

 

手段極其殘忍，令人為之震驚。

 

所以等待他的結局, 也注定是一顆槍子兒。

 

至於寧非榆——

 

早就帶著已經變現的所有珠寶首飾, 去往了另外一個城市，逍遙度日。

 

顧司裴被槍斃的那日，寧非榆自掏腰包, 在小鎮上擺了三天三夜的酒席，用的還是他的錢。

 

因為她覺得，這一天真的很值得慶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