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芹更加不可能會搭話，於是院子裡的氣氛就這樣冷了下來。

他最後離開的身影有些像是落荒而逃，我看了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視線。

 

從這一天起他很少來找過我，我也樂得如此。

 

不過整日窩在院子裡的行為還是引來了文芹的不滿，於是在某個午後她拽著我外出。

 

文芹原本是想帶我去買些金銀首飾，但我更想去茶樓裡聽書。

 

她拗不過我，便隨了我的心意。

 

但如果能讓我事先知道會在茶樓裡遇見誰，說什麼我都不會來這裡。

 

4

 

茶樓裡的說書先生說話非常幽默有趣，很快我就沉迷於他口中的故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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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道從門口來了什麼人，下方聽客紛紛交頭接耳。

 

嘈雜的聲音讓我有些不適，於是下意識看向門口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來了。

 

待看清楚那一對男女是誰後，我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不自然。

 

男子眉目清冷俊朗，一身月牙白的長袍襯得他身姿如松。

 

那身邊的女子巧笑嫣然，眉間眼梢蘊含著萬種風情。

 

我將視線從他們含情脈脈的雙眼中，挪到了女子眉心的紅痣上。

 

文芹說錯了，如今的沈念秋沒有半分菩薩模樣，反倒像是豔麗的精怪化形。

 

瞧，我的夫君看著她的眼神，分明寫滿了不清白。

 

我原先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可如今真看見了，心口泛起一陣陣的痛。

 

「文芹，我好像生病了。」我下意識牽著她的手放在我心口，喃喃著這裡好痛。

 

文芹又哭了。

 

她想衝下去幸虧我手疾眼快攔住了，「這兩人郎才女貌的多般配，我們就別去打擾他們了。」

 

文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小姐，至少明面上俞少爺還是你的丈夫。」

 

「這種名頭有什麼重要的，你看他自個都不在乎。估計就是仗著爹娘和兄長這段時間都不在京城，沒有人能為我出頭罷了。」

 

我喝著手裡的茶，望著下面兩人繼續開口，「昨天我已經修書給爹爹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他和沈念秋的事情，讓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並為我這個正牌夫人感到可憐。」

 

「你若是下去鬧了，效果就會沒那麼好。」

 

我不是什麼善人，雖然心裡還是很難受，但不代表著我會選擇自欺欺人。

 

文芹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小姐我們一起下去？」

 

「嗯。」

 

我取來手帕沾了些水擦在眼角，看上去就像是哭過。

 

做好了準備之後，才帶著文芹從二樓走下去。

 

一樓的人大多都在感嘆俞鶴年這樣的清冷公子，有朝一日也會如此溫柔地看著旁人。

 

還是個和離過的女子。

 

他們誇的真情實意，連我這個聽客都有些感動。

 

我抬起頭正好與俞鶴年對視。

 

看著他臉上不自在的神色，我覺得有幾分可笑。

 

第2章 2

 

是覺得有愧於我，還是擔心我會咄咄逼人，讓他的心上人不開心。

 

想不明白的事情沒必要繼續想，我捂著心口作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夫君，你不是說……今天要去和同僚議事嗎？」

 

我知道自己和沈念秋比起來，在外貌上唯一的優勢就是能夠讓人憐惜。我的好友曾經說過我，一雙眼垂淚的模樣能讓所有人都跟著心軟。

 

隻可惜這些人裡面不包括俞鶴年。

 

……

 

從我叫夫君開始人群就鴉雀無聲，我咬著唇低頭不去看俞鶴年的表情，聲音帶著幾分哭腔，「我知道的，她肯定是你的朋友……」

 

俞鶴年還沒說些什麼，沈念秋先開口了，「你就是鶴年的妻子？真是個漂亮人兒，難怪鶴年每次提到你臉上都帶著笑。」

 

她話說得極為體面，叫人找不到任何錯處。還顯得我敏感多疑，平白無故懷疑起俞鶴年。

 

隻可惜，所有人都能看見在我沒出現之前，他們兩人眉目含情的樣子。

 

我又退後幾步，裝出副慌亂但又好奇的樣子，「這位小姐，既然你是夫君的朋友，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俞鶴年聽我這樣說微蹙眉，下意識擋在了沈念秋面前，「小竹子，有什麼事你問我就行了，莫為難沈小姐。」

 

呵，沈小姐，他這時候喚的倒是極為正經了。

 

我低下頭掩去自己眼神裡的惡意，身子微微顫抖：「我沒有為難沈小姐，我從來都沒見過你的朋友，所以就想問問她知不知道誰是秋秋。」

 

「上次夫君你醉酒後就一直叫著秋秋，我也不想故意多想的。可任哪個女子也沒辦法面對自己新婚半月的丈夫，醉後叫著旁人的名字還無動於衷。」

 

說完這些後，我又胡亂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淚，「你就當我今日沒說過這句話，我先回府了……你今日記得早點回來，我好些天沒能見上你一面。」

 

我說完就跑路，從頭到尾沒給俞鶴年再插上一句話的機會。

 

我就是要讓他們兩人被議論，茶樓向來是個人多眼雜的地方，想來不出幾天這消息就能傳遍京城。

 

「把我的身份傳出去，讓所有人提到他們兩人的時候，也能想起我來。」

 

「還有俞家這些年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按照我給你的名單一個個去查。」

 

我吩咐著爹爹留給我的侍衛，不忘往嘴裡塞一份糯米糕。果然走之前讓文芹打包這東西是正確的，真的特別好吃。

 

5

 

俞鶴年這些天第一次這麼早來我院裡，他那張俊臉上難得看出怒氣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悠哉吃著甜食的模樣，戳到他哪根筋了。

 

他抬手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池映竹，你今日是不是故意跟蹤我的？！」

 

他這巴掌沒有收力，我隻覺得耳邊嗡嗡響喉中也傳來股腥甜味。我張嘴想說話，可卻吐出來一口血。

 

「小姐！」

 

文芹焦急地衝上來，她拿著手帕為我擦嘴角的血，可就像擦不完似的。

 

我咳嗽兩聲覺得渾身都疼得很，爹爹怎麼沒告訴我蠱毒發作後，受到傷害會這麼嚴重？

 

還沒等我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眼前就開始發黑。我隻能用盡最後的力氣，讓文芹趕緊把經常為我看病的郎中叫過來。

 

……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我艱難動動手指不想卻驚動了旁邊的人。

 

「小竹子，你還有沒有哪不舒服？郎中說了你這段時間要靜養，你得好好在床上躺著。」

 

俞鶴年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牽著我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意。

 

我實在沒力氣收回手隻能任由他去，心裡盤算著還有多少天才能和離。

 

我收回自己先前的話，七十多天其實很難等。本來情蠱入夜就會發作，如今受到他的傷害後更是加倍折磨我。

 

原本我以為這個副作用不大，可俞鶴年那一巴掌讓我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愧疚，俞鶴年這些天總是很早就回來。最讓我想不到的是，沈念秋居然也找上門來了。

 

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我示意侍衛將她放進來。

 

沈念秋帶著三四個丫鬟，她上下打量著我的院子，然後視線落在了秋千上，滿眼懷念：「沒想到這秋千俞郎還留著，以前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秋千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和文芹都有些沉默。

 

「沈小姐你可能弄錯了一點，這院子是十二年前俞家長輩特意為我建的。真要說俞鶴年為你留下了這秋千，不如說是我放著紀念童年。」

 

我是個大好人，自然不會看著她蒙在鼓裡，於是耐心向她解釋。

 

沈念秋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但很快她就重新開口，提起了另外的話題。

 

「池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鶴年說了什麼，但這些天他都避著我。我從來沒想過拆散你們，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我願意做妾。」

 

她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但眼中滿是野心。

 

見她這樣我覺得很奇怪，「這話你和我說，是希望我同意自己的夫君娶妾，還是想讓我誇你真愛他？」

 

「我從來沒和他說過你的事，他不想見你估計是因為不喜歡了吧。畢竟世上比沈小姐你年輕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何必吊S在你身上。」

 

「沈小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我從頭到尾都帶著笑意，說出來的每一句話也十分真誠。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沈念秋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

 

她許久才回話，「池小姐當真是尖牙利嘴，我也不和你說這些無用的廢話了。」

 

「這次來我隻是想告訴你，對他我勢在必得。」

 

沈念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抬起頭的樣子格外高傲。

 

我“哦”了一聲就讓侍衛送客，真不明白她來我這炫耀什麼。難道搶別人的夫君，是件很值得光榮的事情？

 

實在是不想再和這兩人糾纏下去，我決定進行下一步。在我吐血後昏迷的那段時間，進出俞府的郎中就已經被人察覺到了。

 

而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推波助瀾，讓這件事越多人知道越好。至於聽到的人會怎麼聯想，這和我就沒關系了。

 

6

 

在我的授意下這件事很快就人盡皆知，和俞鶴年是政敵的人也借此參他一本。

 

而俞家暗中的生意也受到了針對，俞鶴年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出去找沈念秋。

 

不過我唯一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軟禁了我。我的行動範圍被限制在俞府，不準離開也不準會見外人。

 

俞鶴年雖然辜負了我，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天才。他估計是猜到了我的小動作，所以才限制我的自由。

 

不過局面已經被我順利攪亂了，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遲了。

 

想到這我笑出聲，「文芹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太愛俞鶴年，所以才會讓他以為……我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

 

這就是他為什麼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原因，因為他堅信我不會傷害他。

 

可惜要讓他失望了。

 

文芹為我梳發，如今提到俞鶴年她臉上隻有厭惡，「應該是的，畢竟小姐你以前為他花了不知道多少銀錢。」

 

她提到這事我就覺得後悔，早知道俞鶴年是這樣的人，我也不至於浪費那麼多銀子。

 

我池家並非官家人，背地裡做著不少買賣。積累下來的銀錢不說富可敵國，也算是富甲一方。

 

自從我和俞鶴年訂下娃娃親後，他家清苦的日子就翻篇了。時不時我還會掏錢給他，用來叫他上下打點用。

 

也不知道這些年來，到底花了多少銀子。

 

越想越心痛，我趕緊止住這個話題：「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可不喜歡他俞鶴年。」

 

“哐當。”

 

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眉頭突突跳。和文芹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個人。

 

俞鶴年沒事做，這個時候來找我做什麼？

 

門被推開露出的果然是那張熟悉的臉，地上散落著藥碗和瓷勺。

 

「小竹子，你剛剛說的話是不是騙人的……」

 

他衝到我面前來，臉色陰沉得不像話，抓著我的手語氣格外焦急。

 

我下意識別過頭，嘴裡故意說著：「鶴年哥我錯了，你別打我。」

 

出乎意料的是俞鶴年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甚至沒有開口說話。

 

我小心翼翼看向他，卻發現他眼圈紅了。

 

「是我錯了……」

 

俞鶴年聲音都有些發抖，他松開手眼睛紅得不像話，看著我的眼神也帶上幾分懊惱。

 

可他這個樣子我隻覺得可笑極了。

 

文芹極有眼力見地上前，把俞鶴年給請了出去。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哀求道：「小竹子，求求你，再給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好啊。」

 

我答應的很快，見他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又覺得無趣極了。

 

若不是需要拖著時間完成部署，我早就和他撕破臉皮，何苦在這虛與委蛇。

 

7

 

侍衛來復命的時候，已經是我被軟禁的第十天。

 

憑借著和俞家多年的合作，我輕易就找到了他們的把柄。雖然不足以致S，但傷筋動骨不成問題。

 

我仔細翻閱了一遍後，從中拿出與俞鶴年有關的部分來。

 

「俞少卿為了美人衝冠一怒，設計陷害美人夫君讓兩人順利和離，這戲碼不錯不錯。」

 

我怎麼也想不到還能收獲個意外之喜，沈念秋之所以成功和離，很大一部分得益於俞鶴年。

 

俞鶴年不惜用兩條人命為局，讓沈念秋的丈夫吃了個大虧，不得不同意和離。

 

「把這個送給刑部去，花點錢送到他們管事的人手上。」

 

刑部的尚書為人正直，隻是手下有幾個貪錢的小鬼。但這些人恰恰是最好解決的，隻要給錢就能把事情做到位。

 

侍衛應下很快就離開了，他身手在整個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俞鶴年留下的人完全發現不了他。

 

我坐在銅鏡面前悠哉悠哉地梳妝，很快就要到收網的時候了。

 

從頭到尾我都沒打算讓俞鶴年身S，畢竟我這麼一個善人，很樂意成全他和沈念秋。

 

隻不過在此之前，俞鶴年得付出點代價。

 

比如他的部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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