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的電話不斷打來,來電顯示亮了一遍又一遍。
紀昭承深眉俊目,眼神卻冷得嚇人。
我急著要推開他,卻反被他牢牢禁錮住。
「他打電話過來,你很著急嗎?」
我不想接電話,我隻是從沒見過這樣讓人生畏的紀昭承。
等紀昭承再看向我時,眼神早已看不出喜怒。
「星眠很怕我?」
6
僵持了片刻,紀昭承又恢復尋常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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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我,保持安全距離。
畢竟,他是我哥的朋友。
剛剛的動作,未免太親密。
我拿過手機,沈澤已經打了五六個電話。
他又打過來了。
我剛要掛掉,紀昭承拉住我的手腕。
「我可以幫你接電話。」
「這樣,他也能早些S心,不再煩你,你說是不是?」
紀昭承循循善誘,鬼使神差地,我也甘願上鉤。
因為剛剛的親昵,我沒敢看他。
卻依稀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久久不肯離開。
我莫名緊張起來,被他牽著鼻子走。
「好。」
我把手機拿給他,他很快接起電話,還打開了免提。
沈澤急躁的聲音傳來:
「阮星眠,你把我刪了?」
「我們十多年的聊天記錄,十多年的好友,你說刪就刪?」
紀昭承皺起眉,冷笑一聲。
「聊天記錄,是很值錢的東西麼?」
沈澤默了一瞬,隨即恢復尋常收放自如的狀態:
「阮星眠,我知道你在聽,喜歡鬧是麼?」
「那我也不哄你了。」
「你愛藏幾個男人藏幾個男人。」
「以後,我要是再給你打一個電話,我就是條狗。」
沈澤甚至不打算聽紀昭承的回話,我第一次見他掛電話那麼快。
我拿過手機,氣得手抖。
直到紀昭承軟下聲音,說出讓我更崩潰的話:
「星眠。」
「這就是你談的戀愛嗎?難怪你會覺得丟人。」
我捂住耳朵,眼淚不斷往外落。
沈澤真的變了太多。
我和他之間,甚至隻剩惡語相向。
可紀昭承這時候忽然抓過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前。
「你哥說過,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所以,我也該教你怎麼快些走出來。」
我強忍眼淚,對上他的眼,不出三秒又撇過臉。
「怎麼教?」
他卻強勢捏住我的下巴,輕輕把我的臉轉過來。
紀昭承的目光大膽地在我臉上遊離,直到視線落在我的唇上,他才開口:
「還是那句話,換個人喜歡。」
7
我被他盯得莫名心虛。
這樣親近的動作,我竟沒有一絲妄圖抗拒的念頭。
紀昭承就像為我量身定制的溫柔陷阱。
我逃避話題:
「從小到大,我身邊除了沈澤就是我哥我爸,哪還能換別的人喜歡?」
紀昭承喉結滾動,認真道:
「我,紀昭承。」
「身高一米八八,身材像你愛聽的小說裡那樣,衣品審美在線。」
「性格,也……算是溫柔。」
「選我試試?」
我慌了。
怎麼那麼直白?
他才來我家多少天,怎麼就有了這種心思?
紀昭承始終在觀察我的反應,像是又要為我量身打造新的陷阱。
我被他盯得又緊張起來,說起話來愈發沒有底氣:
「你不是說過嗎?我哥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
「既然這樣,我就該隻把你當哥哥。」
紀昭承笑了,像是對我的回答不意外。
他的指尖觸了觸我發燙的耳尖。
他說起不害臊的話來,行雲流水,語氣卻正經:
「情哥哥,也是哥哥。」
我推開他的手。
「紀昭承,你流氓。」
可不知怎的,聲音越發小下去。
紀昭承反倒開起我玩笑:
「怎麼?不想選我,是打算等那個男人吃夠回頭草再回來找你和好?」
我炸了:
「誰說的?!誰說我要等沈澤的?」
「我選你總行了吧?!試試就試試!」
我才不會等沈澤那種花花腸子回頭!
紀昭承又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他眼裡的遊刃有餘,好像在告訴我,無論是什麼,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剛想再說點什麼,紀昭承急著打斷我:
「不可以後悔。」
「要不然,把你丟海裡喂魚。」
「你哥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這下是真上了賊船。
跑不掉了。
紀昭承很快就適應了新身份。
我這才知道,在我哥嘴裡像惡魔一樣的人物,原來那麼會疼人。
8
直到我要去同學聚會,他才舍得放我離開他的視線。
這場聚會,以前最討厭參加這種活動的沈澤也在。
坐在他身邊的,是近期風頭正盛的演員何伊。
也是他口中那個大他幾歲的前女友姐姐。
我站在門外,隔著玻璃窗看見他們玩起真心話大冒險:
何伊贏了,她看見了我,還瞟了我一眼,隨即故意大聲問沈澤有關我的問題:
「有沒有怪過我?」
「如果那晚我沒有叫你幫忙上門喂貓,你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妹妹就不會生你的氣。」
這個問題,讓我莫名揪心起來。
可沈澤隻是冷哼一聲,喝下一杯酒。
「不怪你,我甚至想謝謝你。」
「要不是你的電話,我還真不知道,談年紀小的那麼麻煩。」
「總要人照顧心情,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原來,他嫌我麻煩。
既然這樣,我麻煩了他十幾年,他還真是好脾氣。
竟從沒當著我的面說過我煩,還裝模作樣哄我十幾年。
我裝作不知情,推門進來。
視線還是不爭氣地落在沈澤身上。
他對著何伊說話的時候,笑得溫柔,還時不時低下頭聽她說悄悄話。
可他看向我的時候,表情就冷得可怕。
從小到大,他從沒對我露出過這種表情。
忽然,有人橫衝直撞從背後撞了我一下。
「小心!」
一道聲音響起。
來自坐在不遠處的沈澤。
我看向沈澤,他沒看我。
他隻是對著剛剛那個差點把我撞倒的服務員溫柔道:
「下次小心,地很滑,滑倒會很痛。」
「而且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摔倒,破相就糟了。」
服務員臉紅起來,沈澤大方和她拍合照,給她籤名。
而我看了看小腿被桌角撞破的傷口,隻剩心酸。
這時候我才知道,沈澤對我造成的傷痛,是有滯後性的。
壓得我快要窒息。
喜歡沈澤,挺沒意思的。
阮星眠,不要再喜歡沈澤了。
9
我想從包裡翻找創口貼,卻翻到一條項鏈。
這條項鏈,是我回國後,沈澤送我的定情禮物。
現在,我隻想把它物歸原主。
項鏈貴重,我承受不起。
沒等我說話,何伊卻一把搶了過去,她急著向沈澤要個說法:
「阿澤,這不是你第一次接到的高定品牌項鏈嗎?」
「你不是說這條項鏈對你的紀念意義很大嗎?」
她又努力冷靜地,故作大度調笑道:
「那麼珍貴的東西,怎麼就給了個小姑娘呢?」
沈澤不說話,隻是喝下一杯又一杯酒。
我看著她險些變得失控的表情,笑了。
「何小姐,你好像總是對別人不要的垃圾情有獨鍾。」
何伊沒惱,她一下子就紅了眼。
她把項鏈牢牢抓在手裡。
「星眠,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禮貌的小姑娘,可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你和阿澤從小一起長大,怎麼連你都不心疼他?」
「你知道他剛進娛樂圈的時候,為了接到這條項鏈的代言,付出了多少嗎?」
好啊。
敢情是在我面前演起來了。
「星眠,你覺得這條項鏈是垃圾嗎?」
「可我不覺得,我隻覺得它是阿澤的最佳戰利品。」
沈澤隻是冷諷道:
「假貨罷了。」
「何伊,你還不了解我麼?我怎麼可能會把那條項鏈送給她?」
「我最寶貴的東西,怎麼能交給阮星眠這種不靠譜的幼稚鬼?」
我知道這條項鏈不是真的。
既然沈澤想刺激我,那我幹脆如他所願:
「既然是假貨,那可別髒了何小姐的手。」
「假貨就該待在垃圾桶裡。」
我又把項鏈搶回來,毫不猶豫地丟進垃圾桶。
沈澤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向來潔癖的他急得衝過來把垃圾桶裡的項鏈拿出來。
他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阮星眠,你真把它扔垃圾桶?」
「之前最寶貝它的是你,現在把它丟垃圾桶的也是你。」
「鬧鬧脾氣就夠了,別太過!」
10
我沒理他,起身就要走。
可沈澤卻牢牢禁錮住我的雙肩,就連何伊想伸手來攔,他猛地呵斥她讓她滾。
他緊緊盯著我,紅了眼,哽咽道:
「眠眠,別鬧了。」
「你和我道歉,我就不和你鬧脾氣了。」
「眠眠,你把別的男人帶進家裡是不對的,丟我送你的項鏈也是不對的。」
「你乖一點,好不好?」
他背對著所有人,聲音也小得出奇。
沈澤的示弱,這時候僅我可見。
可我不稀罕了。
他和前女友不清不楚,難道就沒錯嗎?
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遊離的心,又憑什麼讓我道歉?
「沈澤,我沒鬧。」
「分手是認真的。」
我用盡力氣掙脫他手上的動作。
在老同學們面前,我保留了最後一絲體面。
「這場聚會,我沒想到某些晦氣東西也會來。」
「先失陪了,我可不想吃個飯還被氣得折壽。」
可沈澤好像忘了體面。
他不顧眾人的目光,硬是追上我。
「眠眠,別拿分手開玩笑了,道個歉很難嗎?」
「眠眠,我隻要你認個錯,就隻是認個錯。」
看著沈澤窮追不舍,我反倒越來越冷靜。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快來接我了,我不想讓他誤會我和你之間還糾纏不清。」
「你應該也不想讓何小姐誤會我和你的關系吧?」
這時候,我感受到一道毒辣的目光向我襲來。
可等我再看過去時,何伊早就換上那副溫柔大姐姐模樣。
我無心和她鬥:
「何小姐,還不抓緊把自己的狗拴牢?」
「你辛辛苦苦栽了樹,應該也舍不得讓我乘涼吧?」
我拿上包就往酒店外面走。
可沈澤像陰魂不散似的,追著我不放。
何伊也一樣陰魂不散,跟在沈澤身後。
「眠眠,你等等我。」
他攔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地說:
「眠眠,和你分開的這段時間,我從沒和別人發生過什麼。」
「至於何伊,隻是我無聊時候的消遣。」
「我知道你說的男朋友是為了氣我,我錯了,你消消氣好不好?」
我看向何伊,她眼中的痛苦和震驚清晰可見。
沈澤緊緊把我抱進懷裡,他的眼淚落在我的肩上。
「眠眠,我們不過是在鬧矛盾。」
「你怎麼就舍得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我怎麼也推不開他,隻能嘆息道:
「沈澤,你不是說,你不哄我了嗎?」
「做人,要言出必行啊。」
沈澤的力道大到像是要將我揉進懷裡。
他痛苦自嘲道:
「阮星眠,哄你是很麻煩。」
「可我,偏偏就願意哄你,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沈澤向來吃軟不吃硬,我隻好假意心軟:
「先松開我好不好?」
「要是被狗仔拍到,我會被推上風口浪尖的。」
「嗯?」
我強忍惡心拍了拍他後背,卻發現,紀昭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沈澤身後。
這一瞬,我的心亂作一團。
沈澤剛松開我,我就猛地推開他。
紀昭承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可怕。
沈澤還在我身邊說著些什麼,但我一句也聽不進去。
我走向紀昭承,卻不敢牽他的手。
沈澤這時候,突然擺出一副正宮姿態:
「我的女朋友,還犯不著你來接。」
沈澤又看向我,眼神閃爍,故作有底氣:
「眠眠,到我身邊來。」
紀昭承低頭看我,極具壓迫感:
「要過去嗎?我可以松手。」
11
我急著搖頭。
「不要。」
「我不想哄他的,是他太難纏了。」
看見紀昭承神色緩和下來,我才敢牽上他的手。
他沒拒絕,隻是和我十指相扣。
沈澤惱了:
「眠眠,我們之間的矛盾,能別讓別人摻合嗎?」
「讓他滾行嗎?!」
他搬出我和他從前的感情:
「你以前,明明說過最喜歡我。」
「你小時候和我玩過家家,還要嫁給我呢。」
「眠眠,你和他才認識多久?你對他隻是一時新鮮感,讓他滾好不好?」
「你別牽他的手了好不好?」
沈澤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