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倒是個好主意。”

 

長公主正準備發話，楊柳心突然跪倒在地。

 

“此事關系到小侯爺的聲譽，求長公主高抬貴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我代表小侯爺，給長公主磕頭！”

 

“你倒是大度。罷了，本宮原本也不想管這些爛事，你趕緊把人弄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13

 

長公主帶著我們重回正殿，還未來得及落座，數日不見的太子興衝衝地跑進來。

 

“宋亦姝，速來接旨！”

 

我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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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大哥也氣喘籲籲地跟進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宰相千金宋氏，毓自名門，性秉溫恭，德彰柔順，嫻習女儀，特授以金冊金印，冊爾為太子妃，大婚之典著禮部擇吉日舉行，欽此！”

 

大哥已經宣完旨，我依舊愣愣地站在那裡。

 

“小妹，趕緊接旨！”

 

大哥將我按在地上，強行把聖旨塞到我懷裡。

 

“我什麼時候說要做太子妃？皇上怎麼能亂點鴛鴦譜？不行，我要進宮去找他！”

 

我剛一起身，太子就出現在我面前。

 

“皇上金口玉言，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你與本宮自幼相識，也算是青梅竹馬，嫁給本宮有何不可？”

 

“就是因為太熟了，所以才不能嫁。”

 

太子搖搖頭，表示不解。

 

我知道和他說不通，索性一扭頭，逃之夭夭。

 

待我回到家時，冊封太子妃的旨意已經傳遍整個京都。

 

娘親拉著我的手，又是高興又是發愁。

 

高興的是太子人品貴重，對宋家極為親厚，我嫁給他，肯定不會吃虧。

 

發愁的是我一旦進宮，以後再想見面，可就不太容易。

 

“娘，你想多了，在我心裡，他和三位兄長沒有區別。”

 

“傻丫頭，你把他當兄長，他可沒把你當妹妹。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出門踏青，不小心被毒蛇咬傷，是誰幫你吸毒？又是誰連夜爬了三個山頭，將你背回家？”

 

我大為震驚。

 

“難道是他，這怎麼可能？當時你們明明說是大哥……”

 

“太子心細，知道你與小侯爺有婚約，怕傳出去對你不利，所以才讓我們對你隱瞞。”

 

娘親滿臉憐愛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對你情根深重，隻是你稀裡糊塗，不願認清現實，如今聖旨已至，你好好考慮一下。”

 

我茫無頭緒地回到房裡，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失眠的滋味。

 

與渣男劃清界限之後。

 

我的命格果真再上一層樓。

 

可不管前世還是今生。

 

我都是一個胸無大志之人。

 

有愛我的親人，有健康的身體，還有花不完的銀子。

 

已經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這對我而言，的確是不小的挑戰。

 

14

 

不等我考慮清楚，父親就從朝中帶回消息。

 

李慕風因敗德辱行，被言官彈劾。

 

皇上下令徹查，最後居然坐實他以權謀私，收受賄賂的罪行。

 

皇上大為惱怒，念他祖上有功，隻是罷官削爵，降為平民。

 

這下，楊柳心不幹了。

 

她好不容易當上宋家女，為的就是飛黃騰達，富貴一生。

 

讓她嫁給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還不如直接S了她。

 

她祈求爹娘，與李家退婚，卻被爹娘一口回絕。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早已和他有了夫妻之實，除了他你還能嫁給誰？”

 

“我是宰相親女，天下的好男人任我挑選，她一個冒牌貨都能當太子妃，我憑什麼不行？”

 

爹爹猛地一拍桌子，厲聲怒斥。

 

“胡鬧！皇家看中的是姝兒的人品，並不是她的身份。太子是一國儲君，何其尊貴，豈是你能肖想的？”

 

“說到底，你們還是看不起我。等著瞧吧，這世上，就沒有我楊柳心搞不定的男人！”

 

楊柳心是個堅定的行動派。

 

沒兩日，太子隨禮部來家裡送聘禮單子。

 

端茶的丫鬟一不小心將茶水潑到太子的錦服上。

 

她趁太子更衣的功夫，偷偷摸了進去。

 

然而，沒過多久。

 

書房的窗戶突然爆開。

 

隨著一聲悽厲的慘叫，衣衫單薄的楊柳心重重摔倒在地。

 

太子一臉鐵青地走出，眼中居然帶著一絲S意。

 

爹爹見狀，連忙磕頭請罪。

 

“太子恕罪，是老臣管教不力，驚擾了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責罰。”

 

太子一抬頭，看到我迎面而來。

 

“亦姝，你別誤會，本宮沒給她可乘之機。本宮從頭到腳，都是幹幹淨淨。”

 

我的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

 

“太子胡說什麼？也不怕旁人笑話。”

 

“本宮什麼都不怕，就怕你不理我。”

 

見我不說話，太子的語氣越發急切。

 

“你放心，本宮不會逼你做任何事，如果你真的不願嫁給我，我立刻進宮請皇上收回旨意。”

 

“真是個呆子。”

 

我揚著下巴，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禮單。

 

“我嫁與不嫁，得看你的誠意，東宮藏著好幾件稀世珍寶，我已垂涎許久。”

 

太子兩眼一亮，咧著大嘴樂個不停。

 

不錯，確認是傻子無疑。

 

15

 

勾引太子未遂，楊柳心被父親鎖在房裡。

 

到了成婚之日，小桃親自將她綁上花轎，送到李家。

 

李慕風身材消瘦，面色枯黃，沒有一點新郎官的模樣。

 

那件事過後，他失去了一切，包括健康。

 

這都拜楊柳心所賜。

 

為了報復我，她特意找了一個身患花柳病的龜公。

 

李慕風不幸染上髒病，雖多方尋醫，卻無藥可治。

 

他活著的每一天，都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和世人的嘲笑。

 

除此之外，他已經知道楊柳心嫌棄他，對太子投懷送抱。

 

可為了宋家的陪嫁，他還是強忍憤怒，與她拜堂行禮。

 

小桃完成任務，瀟灑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激烈的爭吵和刺耳的尖叫。

 

曾經的海誓山盟，在此刻通通化為利刃，彼此埋怨，彼此傷害。

 

不過，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甚至已經下定決心。

 

如果他們就此罷手，我願意既往不咎。

 

可楊柳心的瘋狂已經遠超我的想象。

 

就在我與太子大婚的前一夜。

 

她居然偷偷潛入宰相府，將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驟然驚醒，看到的是她滿臉癲狂的笑容。

 

“宋亦姝，你毀了我一輩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想當太子妃，下輩子吧！”

 

小桃聽到動靜，立馬衝進來。

 

“楊姑娘，你不要衝動，你應該知道，小姐今日若有什麼三長兩短，老爺夫人都不會放過你。”

 

“少拿他們嚇唬我，他們一個個被豬油蒙了心，放著自己的親閨女不要，非要把一個冒牌貨當做寶。你去把他們都叫來，我今日就要讓他們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片刻間的工夫，爹，娘，三位兄長都已身在眼前。

 

大哥率先開口。

 

“楊姑娘，有事好商量，你快放開小妹。”

 

三哥跟著應和。

 

“沒錯，你要多少銀子，盡管開口，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我呸，誰稀罕你們的臭錢！我要你們像對待宋亦姝那樣對待我，如此簡單的要求，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做不到？”

 

大哥輕輕地嘆了口氣。

 

“因為你根本不是我們的妹妹，宋家自始至終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宋亦姝。”

 

“胡說！你有什麼證據？”

 

“他沒有，我有！”

 

16

 

娘親咬著牙，上前一步。

 

“當年我生下女兒，第一時間為她檢查身體。我十分確定，她的左腳腳底有一處胎記，而你的卻在右腳。”

 

楊柳心微微一愣，隨即便瘋狂搖頭。

 

“不可能，肯定是你記錯了。你剛生下孩子，體虛力乏，神志不清，我有你的長命鎖，我就是你的女兒，誰也別想否認！”

 

看著她撕心裂肺的模樣，我突然有點可憐她。

 

“楊柳心，我想請你見個人。”

 

“什麼？”

 

楊柳心生怕我使計，手上加了幾分力道。

 

三哥一揮手，下人抬進來一副擔架。

 

一個面如金紙，毫無生氣的女人靜靜地躺在那裡。

 

“老妖婆，你居然還沒S！宋亦姝，你睜大眼睛看看，那才是你的親娘！”

 

三哥從懷裡掏出一枚藥丸，塞進女人口中。

 

不一會兒她悠悠轉醒，勉強睜開眼。

 

“老妖婆，你快說，當年是不是你暗下黑手，將我和你的女兒調換，你若敢有一句虛言，我立馬S了她！”

 

女人看清眼前的場景，情緒變得激動。

 

可她實在太虛弱，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隻能無助地眨著眼皮。

 

“不用麻煩，我請了溫太醫到府，滴血驗親，若證實你不是宋家女，請你立刻放了小妹。”

 

“如果我是呢？這麼多年的辛酸苦楚，誰來補償我？”

 

大哥不慌不忙，淡然答道。

 

“若真是如此，爹娘會親自向你賠罪。往後餘生，我們兄弟三人任你差遣！”

 

“還要加上一條，如果證明我是，必須讓我代替宋亦姝嫁給太子！”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大哥還在猶豫，我搶著開口。

 

“溫太醫，趕緊動手吧，我怕疼，您下手可輕點兒。”

 

溫太醫先取了我的血，又取了女人的血。

 

結果兩者並不能相融。

 

如此，我便不可能是她的女兒。

 

“怎麼會這樣？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楊姑娘慎言，老夫從醫六十年，從未失手過。”

 

溫太醫又取來娘親的血，幾乎是一瞬間就與我的血融在一起。

 

娘親激動得眼淚直流。

 

“我就說姝兒是我的女兒，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麼會弄錯？”

 

17

 

楊柳心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不等溫太醫開口，就自己扎破手指取血。

 

可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她與娘親的血互不相融。

 

兩人根本不是母女。

 

最後一步，她突然退縮，說什麼都不肯驗。

 

溫太醫不理她，取下銀簪上的殘血，與女子的血滴在一處，

 

兩滴血晃晃悠悠，在眾人的矚目之下，緩緩融為一體。

 

躺在地上的女人見到這一幕，突然瞳仁緊縮，整個身子劇烈地顫動。

 

我們心裡都清楚，她此刻的絕望和後悔。

 

自己苛待多年的孩子，居然真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讓本就命懸一線的她，如何能夠承受？

 

她張開嘴，用盡渾身的力氣說了一句“對不起”。

 

而後便雙目僵直，一命歸西。

 

楊柳心看著她，眼中並無悲戚，反而還瘋狂大笑起來。

 

“S的好，你早該S了！我這輩子，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個笑話。我做了這麼多，在你們眼裡，不過是跳梁小醜。你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把我從天堂打回地獄，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楊柳心突然暴怒，將手中的匕首高高舉起，用力朝我的胸前刺去。

 

我絕望地閉上眼。

 

誰知下一刻，身後的楊柳心便轟然倒地。

 

她的脖子上插著三支飛箭。

 

一根是二哥射的，一根是小桃射的。

 

還有一根，是太子。

 

“本宮總覺得心神不寧，實在熬不到明早，必須立刻來看一眼。”

 

太子顧不上男女大防，衝上來拉住我的手，再也不肯松開。

 

18

 

我微微一笑，回握住他。

 

從此刻起。

 

命中的劫難都已遠去。

 

想要的，已經擁有。

 

愛的人，都在身邊。

 

這就是最完美的命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