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破口大罵：「我這麼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養大，你小時候瘦得跟貓崽子一樣，有氣兒出，沒氣兒進的時候你親媽在哪兒？
「我熬了多少個通宵才把你從閻王老爺手裡搶出來。
「我給你買房、娶媳婦、買車、帶孩子！這麼多年，我的命都快給你了！
「早知道如此，我不如不撿你了。
「現在你找到你親爹媽了，幹嘛還打我這個小老太太房子的主意。」
林一鳴神態可怖：「這都是你欠我的！誰讓你一個寡婦還ƭú₌想養兒子！如果沒有你多管闲事，多的是生不出兒子的有錢人都搶著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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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潼嚇得嗷嗷大哭。
林一鳴的親媽上前摟住他：「潼潼別怕，奶奶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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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潼靠在那女人懷裡，小胖手攬著她的脖子，哭得嚶嚶的。
看著這對親祖孫熟稔的相處方式，一個恐怖的念頭浮上我的心頭。
恐怕林一鳴早就跟他親媽相認了，隻不過這對夫妻忙著做生意，沒空帶孫子。
所以這一家人就對我瞞下了這個消息，從頭到尾都當我是個出錢又出力的保姆。
如今孩子大了，我的腰腿也一日不如一日，他們這才打算過河拆橋了。
警察把收養證明遞還給我，轉頭看向林一鳴的眼神帶上了憎惡：「人家老太太養你這麼長時間，你反手報警抓人家，你做個人吧。
「你是不是覺得老太太進去了，房子就能留給你這種白眼狼？」
面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被拆穿的林一鳴又羞又臊：「你是哪一個警察局的，怎麼說話呢，小心我投訴你！」
警察冷哼一聲：「現在看來，人家老太太手上的手續很齊全，根本不是什麼人販子，倒是你這個親媽看起來很像有遺棄罪啊。」
林一鳴親媽慌了神：「我就是把孩子放那兒，誰知道怎麼就被她抱走了。」
她放下潼潼，又去攥著林一鳴的手：「兒子，你相信媽媽，媽媽沒有想把你扔掉的意思。」
林一鳴臉色不好看，可還是強顏歡笑：「我當然相信了。」
我罵他：「那你跟你親媽過去，你硬賴著我幹什麼！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扔這裡了，趕緊滾吧，早知道我當初就養一條狗了。」
我急火攻心，捂著胸口緩緩蹲下。
李悅姑娘連忙扶著我，怒斥林一鳴：「你他娘的算個什麼東西啊，我算是聽出來了，老太太養了你三十多年，你倒好，找到自己有錢的親媽了，扭頭就不認人家了。
「還報警抓她，你不就是圖老太太進去了，房子就是你和你媳婦、孩子的了嗎？人家是吃絕戶，你們是要吃人！」
林一鳴臉色十分難堪：「我有自己親媽，你要是上杆子想給她當女兒你去唄！你給她養老送終！
「別以為你把東西都扔出來我就要求你了。
「我告訴你，你害我和我媽分離三十多年，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
他說得輕飄飄，好像隻是扔掉了一個垃圾。
李悅兩眼淚汪汪：「阿姨，我從小的時候就跟我媽媽走丟了，我看你親切，你願意認我做幹女兒嗎？」
我喉頭一哽：「孩子，你沒必要這樣。」
攤上我這樣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她能圖什麼。
沒想到她先說話了：「阿姨，你放心好了，這個搬家公司都是我開的。
「我就是今天沒事兒跟著跑業務，以後我認你當幹媽，這男的別想再佔你一分便宜。」
我想了想，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這裡面有十萬塊錢，就當幹媽給你的見面禮了。」
林一鳴兩眼瞪得像銅鈴：「這是我的錢！你憑什麼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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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還沒走呢，看到林一鳴這樣子，沒好氣地衝他吼道：「人家老太太想給誰就給誰，你再堵在人家老太太門口，我看你就像是要尋釁滋事了，不然你就跟我去所裡坐坐。」
林一鳴他媽猛扯他的衣角：「沒事，沒事。你跟媽回去住。媽的房子可大了。」
她一指我樓房對面的小洋房。
我們居住的房子是三十三層的小高層，對面卻是 11 層的小洋房，房價比我們這棟樓貴了一倍。
看到有更好的去處，王潔洋洋得意：「還得是親媽，出手就是不一樣。」
我心寒得要命，想起當初賣掉老家房子的時候，心裡萬分不舍，林一鳴跟我說：「媽，母大隨兒，兒子在哪裡，哪裡就是你的家。
「你給我和小潔買這麼貴的房子，我們要是不孝順你，那不就跟畜生沒什麼兩樣了？」
我拉著李悅的手：「走，跟幹媽回家，幹媽給你煮桂圓紅棗茶喝。」
我那個便宜的前兒媳婦王潔笑了笑：「林一鳴，咱也回家，你真當你媽有十萬塊錢隨隨便便就能給別人呀，她故意膈應你的。」
「我有多少錢，以後你們也沾不了一分。」
王潔笑我：「誰稀罕呀。
「我告訴你，老太太，我倒是要看你能撐幾天，你到時候萬一腦出血得去醫院搶救，你看誰給你籤字。」
周圍鄰居紛紛忍不住開始罵王潔：「人家老太給你照顧孩子，還買房子，你們這樣說話，是人嗎！」
有脾氣暴的小伙子開始捋袖子了。
李悅趕緊攔著他們，對我說：「幹媽，你放心，以後我來照顧你。」
王潔哼了一聲，領著潼潼轉身走了。
潼潼仰頭問王潔一句：「媽，以後不跟奶奶住了嗎？」
他親奶奶拉著他的手：「以後住你親奶奶家！比她家更大。咱也不用見她了。」
潼潼雙手歡呼：「耶！我早就煩她了，每天老看著我寫作業，煩都煩S了。」
我沉默不語，一盆花的枝葉長歪了可以修剪，但是要是根兒爛了，怎麼救啊。
我含辛茹苦地培養他們爺倆這麼多年，到底比不上他們家的劣性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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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大家子走後，李悅跟工人說：「去買一掛小鞭炮，這些晦氣東西走了，我給我幹媽衝喜。」
她問我：「幹媽，你下一步有啥打算？」
我有些局促得不好意思：「丫頭，剛才謝謝你了，你不用真認我這個糟老太婆當幹媽的，剛那張銀行卡就當我謝謝你。」
她一臉認真：「一個唾沫一個釘，我也是打心眼跟您親近的，您不知道我從小就跟我爸Ţṻ⁷媽走散了，我有錢，你不用怕拖累我。」
我莫名其妙想起了我S去的女兒，如果當年她活下去了，也該這麼大Ťű¹了吧。
她陪我去菜市場買了一大堆菜。
我說要付款她還皺起眉頭：「幹媽，你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我失笑：「好好好。」
傍晚，她一個人做了一桌子菜，我家門被敲響了。
門外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旁邊還有個八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見我清清脆脆地喊了聲「姥姥」，這一嗓子給我喊蒙了。
她接著塞了我一大束康乃馨。
李悅：「這是我閨女，叫王書萱，今年八歲了。就在旁邊的星光小學，二年級三班。」
我一怔，還挺巧，林潼也在那個班級。
吃完飯，手機忽然又開始震動，我忘記退掉家族群了。
王潔在群裡發了二十多張照片，無非都是一些工藝品啥的。
她媽跟她一唱一和：【這房子裝修不得三四十萬啊。你現在這個老婆婆可比以前那個玩意兒強多了。】
我反手拍了一張晚飯的照片也發到群裡：【我現在這個閨女也比林一鳴強多了。】
【比以前那個隻知道張嘴吃飯，沒家教的兒媳更是強得沒邊了。】
【前親家母，你多教教你閨女。她內褲都跟襪子一起洗，說出去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智力殘疾呢。】
下一刻我被移出群聊，我端起碗接著吃飯，好像誰還不會膈應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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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李悅公司有事，她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幫她接書萱去我家。
她從網上給我買了好幾箱子食材，送到了快遞站。
「幹媽，這些螃蟹、龍蝦你別自己動手處理，萬一夾著你就不好了。你等我回到家裡，我來搞。」
我笑笑：「我收拾這些東西還是利索的，你等著回來吃飯吧，書萱跟著我，你就放心好了。」
我取完快遞，領著書萱往回走，迎面撞上了潼潼和他姥姥。
潼潼比之前胖了足足兩圈。
他根本就沒有正眼瞧我，隻是伸手去打他姥姥。
「老不S的，你要是不給我買奧特曼的卡，以後就不要來我家了！我要告訴我奶奶。」
他姥姥一把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你閉嘴吧。買買買。」
之前潼潼跟我的時候，乖巧懂禮貌，這才兩個月就變成了無法無天的樣子了。
我推車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可我沒想到，他從背後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栽到了旁邊的綠化帶裡，腦袋也重重地磕到了路牙石上。
書萱驚呼一聲：「姥姥！」
我沒敢站起身子，上了年紀之後摔摔碰碰很危險的。
周圍很快有人過來攙扶我。
書萱怒斥林潼：「你為什麼推我姥姥！」
小小的丫頭一身的力氣，上前就把林潼推倒了，騎在林潼身上給了他兩個響亮的巴掌。
這下輪到王潔她媽著急了，她扭著書萱的耳朵，把她拽起來了。
「S丫頭，你再動手一下給我看看！」
書萱的耳朵被用力扯到變形，耳根通紅，她眼裡蓄滿淚水：「是你們欺負我姥姥的，壞種！」
我也顧不得自己：「李敏舒！你他媽的動我孫女試試。」
她手上力道加重：「怎麼樣！我就扭了！你自己走路不穩當，反過來怪我外孫？
「潼潼根本就沒推你，你別想用這招騙取一鳴的同情。」
一個男人撥開人群，看到了被王潔她媽擰著耳朵的書萱。
一個飛踢把王潔她媽踹倒在地上。
「媽了個逼的，你欺負我幹媽和我閨女試試！」
書萱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爸爸，她們推姥姥！」
來人小心翼翼扶著我從地上坐起來：「媽，沒事兒吧？」
書萱的耳朵紅得要滴血，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姥姥，你沒事兒吧？」
緊跟其後，李悅也來了，她看我沒事兒後，這才心疼地摸著書萱的耳朵。
王潔她媽被這一腳踹得不輕，直接栽在地上磕到了門牙。
她捂著嘴巴，眼神惶恐的同時還不忘放狠話：「你等著！你個老寡婦別以為有人能向著你！我女兒、女婿馬上來。」
宋威直接上去補了一腳，這一腳又踹到她臉上了。
我趕忙拉著李悅：「別讓宋威打人，這麼多人看著呢，對他的影響不好。」
李悅安撫我：「沒事的，幹媽，不會有什麼後果的。」
她悄悄貼近我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
我愕然，沒想到宋威這孩子，還得過那種病。
一聲S豬般的號叫聲，把氣氛推到最高潮。
「你們對我媽做了什麼！」
是林一鳴和王潔趕到了，這二人本來看樣子隻是想看個熱鬧，但是看到挨揍的是自己親媽，王潔不淡定了。
書萱努力還原事情經過：「我跟姥姥取了快遞就回家了。路上遇到林潼，他直接從後面推我姥姥，姥姥頭都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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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潔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她不管不顧地衝我罵道：「S老寡婦！你他媽的跟我們家過不去是不是！」
「你拿孩子當什麼槍使！
「潼潼才多大，你跟這個小婊子串通好了是吧？」
她一邊說一邊罵，突然撲過來給了書萱一個巴掌。
書萱的臉迅速腫了起來，號啕大哭，周圍有人報警了。
王潔衝李悅威脅：「上次回去我就找人查你了，你沒告訴你這個便宜幹媽你家最近出了什麼事兒吧！」
我把目光看向李悅。
王潔朝我這邊吐了口唾沫。
「你知道你這個幹女兒的廠房就要被人家收回去了嗎？他們家消防檢查全部不合格！
「嘿嘿，我還告訴你了，她租的那個廠房是我家遠房親戚的，檢查消防的是我弟。
「我看她以後怎麼做生意！不是愛給這個老寡婦當閨女嗎？我讓你當個夠。」
「老婊子，你現在給我們全家磕十個頭，我都不會放過你們！」
她面目猙獰地罵了一圈。
我知道李悅是個孤兒，一個人打拼這麼多年不容易。
「李悅，你咋不早跟我說，你還拿沒拿我當你幹媽！」
王潔火上澆油：「跟你說有啥用，你這麼老還能出去賣？」
林一鳴扯了扯她袖子：「少說兩句。」
我怒從心起，衝著宋威喊道：「威子，你別怕，給我打他們！不就是個廠房嗎？！媽給你們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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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鳴出來打圓場：「阿姨，你們給我全家人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潼潼畢竟是你一手看大的孩子，推你一下，你們何必小題大做的。
「你們這個小丫頭，都把潼潼的臉打腫了。」
我看著被扭紅耳朵，打腫臉的書萱，氣得心髒都快跳出胸腔。
我衝林一鳴招手：「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
林一鳴以為我服軟，要跟他說房子的事兒。
他跟王潔對視一眼，眼神中藏不住得意，朝我走過來了。
我抡圓了胳膊，衝他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