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老公第 99 次半夜離家,去安慰他那個抑鬱症發小時,我突然不想大度了。


 


連夜答應導師,加入他那個絕密級國家科研項目。


 


導師激動得聲音顫抖,再三和我確認:


 


「進項目至少三年不能和外界聯系,你也到了該要孩子的時候,你老公能接受?」


 


我摸著隱隱墜痛的小腹,目光堅定。


 


接不接受,這個男人我都不要了。


 


1


 


申請加入研究所的第七天,我在醫院碰到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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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扶著夏豆蔻,兩人有說有笑,見到我的瞬間,略微有些驚訝。


 


「你怎麼在這裡?」


 


夏豆蔻抽回勾在秦川懷裡的手,滿是歉意地望著他:


 


「川哥,都怪我,那天我S了反而一了百了,江眠姐就不會救我受傷了。」


 


她把目光轉向我,眼眶微紅。


 


「江眠姐對不起,川哥不放心才一直在醫院照顧我,你千萬不要和他鬧脾氣。」


 


秦川擦幹夏豆蔻眼中的淚花,笑著刮了刮她的鼻梁。


 


「傻瓜,哪有人這樣咒自己,你是病人,沒人會怪你。」


 


夏豆蔻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到我肚子上,梨花帶雨的眼神中透著勝利。


 


「江眠姐,孩子沒事嗎?」


 


「你真不該救我,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自責一輩子的。」


 


我冷冷地看向秦川。


 


提到孩子,他會是什麼反應?


 


可他還是一個眼神都沒給我,反而急著寬慰夏豆蔻:


 


「小磕小碰頂多動點胎氣,你別操心江眠,多關心自己。」


 


他隻要多看一眼,就會發現我臉色慘白。


 


他隻要多問一嘴,就會知道我剛剛做了手術,我們的孩子沒了。


 


可他偏偏什麼都沒做,滿心滿眼,都隻有夏豆蔻。


 


2


 


我、秦川還有夏豆蔻是一個家屬院長大的發小。


 


和我這種中規中矩的女孩不一樣,夏豆蔻打小就不拘一格。


 


她喜歡穿著白短裙,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私底下卻紋身、燙頭,早戀……學生守則不允許的,她樣樣都來。


 


偏就是這份特別,讓秦川十幾年念念不忘。


 


學生時代的夏豆蔻是看不上秦川的。


 


她交往的都是些大哥二代,非富即貴,秦川在她眼裡,就是個沒錢沒勢的窮鬼。


 


大二那年,夏豆蔻在酒吧認識了個金發碧眼的老錢,兩人一見鍾情去了國外。


 


幾年後,秦川在一個鳥不拉屎的非洲小國又將她接了回來。


 


「豆蔻在國外過得不好,那個男人騙了她,家暴她,還逼她出去賺錢。」


 


「她現在有嚴重的抑鬱症,作為好朋友,我們不能不管她。」


 


夏豆蔻回來後,一到晚上就跟秦川打電話,要秦川陪她。


 


那時,我剛懷孕,孕吐嚴重,整宿睡不著。


 


可即便如此,一聽到夏豆蔻的哭聲,秦川就會頭也不回往外跑。


 


「豆蔻病了,比你更需要照顧。」?


 


出事那天,秦川沒帶手機,是我接的電話。


 


我趕到的時候,夏豆蔻站在樓頂,我看準時機一把把她拽下來。


 


原本兩人都相安無事,可站穩後我忽然被推了一把,小腹重重磕到欄杆上,小腿血流成河。


 


夏豆蔻尖叫著推卸責任:「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推我……」


 


秦川和消防員趕到時,夏豆蔻又一次站到了欄杆上,哭得痛徹心扉,好像下一秒就會墜落。


 


「川哥,你為什麼讓江眠姐接電話?是不想管我了嗎,我好害怕……」


 


秦川二話沒說,將夏豆蔻攔腰抱進懷裡。


 


倒在血泊裡的我是被消防員送到醫院的。


 


一連七天,秦川忙前忙後,日夜守在夏豆蔻的病床邊。


 


手術前,我給他打電話,他忙著沒接,後面幾天,也沒想起來回給我。


 


如果不是今天在醫院碰見,他怕是忘了我和孩子的存在。


 


既然他不關心我們,我也沒必要再多說。


 


我扶著護士的手,面無表情從秦川身邊走過。


 


「麻煩讓一讓,別擋我出院。」


 


3


 


秦川留在醫院又陪護了 7 天。


 


醫生告訴他,夏豆蔻沒有受傷,她隻要保持心情愉快不受刺激,就不會再發病了。


 


秦川這才放心。


 


他不在這一周,我做了好多事。


 


向導師提交了進研究所的申請,把我的衣服和個人物品收拾了一番,一部分帶到研究所,剩下的送給鄰居,或是捐給了社會上的公益機構。


 


收拾寶寶衣物的時候,我身體止不住發抖。


 


嶄新的襁褓和被褥,媽媽做的小衣服小帽子,發小送的撥浪鼓……我找了家福利院,全捐了出去。


 


切割感情是痛苦的,既然做了選擇,咬牙也得往前走。


 


全部收拾好後回到家,看見秦川和夏豆蔻站在客廳收拾行李。


 


秦川沒發現家裡東西少了一半,他向來粗心,隻對夏豆蔻的事過分在意。


 


夏豆蔻看到我後,主動走過來,「江眠姐,你來了。」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秦川腳邊的白色箱子上。


 


夏豆蔻雀躍地拉著我的手同我解釋:「川哥要去上海出差,我剛好想去迪士尼,川哥決定帶我一起去。」


 


「迪士尼?」


 


秦川從一堆行李中抬起眼,不太自然的目光和我交會在一起。


 


「醫生說豆蔻這個病要保持心情愉快。」


 


「我先帶豆蔻去迪士尼,等寶寶出生了,再帶你去轉。」


 


難得,他還記得我一直想去迪士尼。


 


剛結婚時,我邀秦川一起,他以工作忙沒時間推脫,再後來說一把年紀去那種地方好幼稚。


 


現在的借口成了,懷著寶寶不方便。


 


男人敷衍的時候,連空氣都是借口。


 


「江眠姐,你也喜歡迪士尼嗎?想要什麼紀念品,我幫你帶。」


 


我淡淡拒絕:「不用,我不喜歡。」


 


夏豆蔻的白色行李箱外,掛著一個黑色格菱紋的香奈兒羊皮背包。


 


那個包是秦川大一,打了一整年工買給她的,她很喜歡,這麼多年一直隨身背著。


 


大學畢業後,我跟著秦川一起創業,為了談業務方便,我也想買一個名牌包,不貴,大概 2000 塊,秦川當時黑著臉教育我:


 


「有能力提個帆布袋也能談成合作。」


 


「你才剛畢業,別學社會上那些奢侈敗家的壞習慣,省著點。」


 


後來,我爸媽嫌我出去談業務太寒酸,幫我買了那個包。


 


秦川知道後,不冷不熱嘲諷我:「都畢業了還吸父母血,江眠你是不是沒成年。」


 


「要真想那個包,跟我說,我也不是買不起。」


 


他大概永遠不知道。


 


那個包我自己買得起,迪士尼我自己也去得了。


 


我想要的,不過是他在意我,對我偏心。


 


就像他對夏豆蔻那樣。


 


秦川收拾好行李後,走到面前告知我,這次出差估計要兩周,開完會他會休假陪豆蔻多逛幾天,讓她心情好一點。


 


「產檢你記得自己去。」


 


我面無表情「哦」了一聲。


 


懷孕三個月,秦川從沒陪我做過產檢,以前我以為,事業大概是比陪我產檢重要一萬倍的事。


 


他真要沒時間,我也不矯情,打車地鐵都可以,可夏豆蔻回來之後,我發現他有的是時間。


 


夏豆蔻想逛街,秦川就放下工作陪她逛。


 


夏豆蔻想蹦迪,秦川就在酒吧候著等到下半夜。


 


就連夏豆蔻媽媽有個頭疼腦熱,秦川都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噓寒問暖……


 


他隻是對我沒時間。


 


我苦笑著不再多說,轉身走進臥室。


 


「把門帶上。」


 


「玩得開心。」


 


4


 


夏豆蔻玩得很開心。


 


她一天發幾十條朋友圈,二十四小時直播她和秦川的動態。


 


他們在陸家嘴開會,在南京路吃小吃,在外灘散步,在迪士尼燦爛的煙花下,情不自禁擁抱在一起……


 


我不覺得,心思並不單純的成年男女一起旅行,會有什麼底線。


 


從上海回來那天,夏豆蔻請了一眾發小在我家聚會。


 


大家誇夏豆蔻氣色好了不少,夏豆蔻嬌羞地捧著臉,「是川哥照顧得好。」


 


秦川給她買衣服包包,帶她出入高檔餐廳,帶她在童話般的迪士尼許願……


 


她邊炫耀,邊給大家發禮物,人手一份,給我的是一份她親自制作的旅遊攻略書。


 


我笑笑,接過,翻開。


 


她把和秦川一起旅遊的照片全打印了出來,貼在了書上。


 


照片旁邊,是她手寫的旅行日記,記錄了她和秦川在一起的所有甜蜜瞬間,她摘掉他頭頂的桂花,他給她講笑話……


 


「江眠姐,很貼心是不是,我做了好幾天,看完就當你也去過了。」


 


她笑得故意,我胸口突突地喘不過氣。


 


大概是覺得夏豆蔻做過了,秦川收走攻略書,冷漠地對我說:


 


「其實也沒那麼好玩,你生了,我一定帶你去。」


 


我擺手,「既然不好玩那就不去了,故地重遊多沒意思。」


 


發小們嚷著慶祝夏豆蔻大病初愈,要去吃火鍋。


 


小產後我聞到油膩就惡心,況且今晚和導師提前有約,便推託有事。


 


夏豆蔻不太高興,委屈兮兮問我:「江眠姐,你是不是生川哥的氣啊?他也是看我生病了,不是故意不管你和寶寶的。」


 


秦川也垮下臉,暗示我不夠識大體:「都是好朋友,等豆蔻病好了,我肯定會補償你和寶寶的。」


 


他大概不知道,他欠我和寶寶的,他永遠還不清了。


 


我站起身。


 


燈光下秦川還是當初向我求婚那張臉。


 


他希望我對他的話有求必應,做一個包容,賢惠,大度的妻子。


 


可我累了。


 


我拎起包,不再照顧他的面子,「我說了,約了導師。」


 


5


 


和導師吃飯時,手機不停響,是發小發消息直播他們聚餐。


 


我走後,秦川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接,有幾個發小覺得場面尷尬,提前走了。


 


沒走的那些,酒過三巡後,明著暗著提醒秦川和夏豆蔻注意交往分寸。


 


夏豆蔻當場病發,梨花帶雨地往秦川懷裡鑽,把大伙兒都看傻了。


 


「眠眠,你可得防著點夏豆蔻,你不在,她可把自己當女主人了。」


 


我聽完,平靜地笑了笑,是時候和秦川提離婚的事了。


 


吃完飯回到家,客房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走過去,房門沒鎖,輕輕一推,門開了一條縫。


 


夏豆蔻穿著清涼的吊帶裙,雙手勾著秦川的脖子。


 


她眼含淚光,含情脈脈望著秦川,像朵破碎的太陽花。


 


「川哥,我好後悔出國,如果當初接受你,今晚被祝福的,是不是就是我們了?」


 


「我每天一閉眼,滿腦子都是你是江眠老公,我嫉妒得發瘋,甚至開始幻想,你會不會和江眠離婚娶我……」


 


「再這麼下去,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還會瘋的……」


 


夏豆蔻仰頭,動情地吻住秦川。


 


秦川沒有拒絕,他雙手撫過夏豆蔻的發梢,後背,腰肢,狠狠咬了回去,發泄著,進攻著,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我關上門走開。


 


第二天一早,秦川出現在了我的房間裡,同我說話時語氣頗為不耐煩:


 


「豆蔻狀態不好,容易受到刺激想不開,我準備將豆蔻接到家裡,你要不回娘家住一段時間?」


 


雖然早有預期,但這句話還是讓我驚呆了,「我?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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