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楚漾,陸與洲就那麼好?」


 


陸砚之咬牙切齒把機票塞進我手裡,拉著我走向登機口。


 


「不好。」


 


我狠咬了下唇,搖頭。


 


可是我難過。


 


再難過一天,就可以了。


 


這是我給自己最後的期限。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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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很漫長。


 


陸砚之帶著我穿過整個歐洲。


 


他個性張揚,熱烈鮮活,將我硬生生從悲傷中拽了出來。


 


我們的終點站,定在了冰島。


 


陸砚之說:「當你去過冰島,就不會再為任何事糾結。」


 


在冰川上徒步時,陸砚之護在我的身後。


 


他用手託在我的腰上,聲音繾綣又溫柔。


 


「所以楚漾,你要不回頭看看我?」


 


我回過頭,不明所以。


 


卻正巧對上陸砚之清亮的眸子,不似作假的堅定又沉穩。


 


我的心不受控地狂跳不止。


 


即便所有人都說,陸砚之喜歡男人。


 


「別鬧。」


 


我轉過身,將視線投向遠處的冰湖。


 


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悄悄蔓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陸砚之對我的稱呼從漾漾姐變成了楚漾。


 


後來徒步的五個小時裡,陸砚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徒留我一人,心亂如麻。


 


17


 


「楚漾,你個騙子。


 


「你是不是忘記你從前說的話了。」


 


我的意識隻停留在陸砚之對我的聲聲控訴中。


 


再醒來時,我正躺在陸砚之的懷裡。


 


兩個人未著寸縷。


 


我猛然坐直身子,揪著被子:「陸砚之!」


 


微怔片刻,我找回了一絲記憶。


 


從冰川回來後,我們去了一家酒吧。


 


喝得微醺時,陸與洲打來了視頻通話。


 


我掛了,他繼續打。


 


他繼續打,我繼續掛。


 


循環往復幾次後,陸與洲徹底失去耐心。


 


他打到了陸砚之那兒。


 


「漾漾呢?


 


「這些天,她想通了沒有?」


 


陸與洲的聲音從手機傳來,沒有夾雜一絲溫度。


 


他隻關心,我是否接受當他見不得光的情人的提議。


 


陸砚之攬過我的腰,將頭抵在我的肩上。


 


「小……叔……


 


「信號……不好……」


 


然後,陸砚之也掛了陸與洲的電話。


 


酒入喉後的辛辣感刺激著我的味蕾和神經,陸砚之越不讓我喝,我越上頭。


 


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喝到了房間。


 


喝上了床。


 


陸砚之在進入時一遍遍確認著:


 


「楚漾,你別後悔。


 


「你騙過我一次。


 


「再不能騙我第二次。」


 


18


 


我騙過陸砚之什麼。


 


我不知道,想不起來。


 


想起來的,全是昨夜的荒唐。


 


聽到我的聲音,陸砚之終於睜開雙眼,不再裝睡。


 


空氣在一瞬間凝結,安靜至極。


 


陸砚之受傷地看向我,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而是故意裸著上身在我面前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


 


借口,找衣服。


 


健碩的背肌上多了幾條明顯又鮮紅的抓痕。


 


脖頸、胸膛滿是曖昧的印記。


 


我紅著臉,躲進了被子,雙腿又酸又軟。


 


「陸砚之,你個騙子!」


 


陸砚之,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他騙過所有人,包括陸與洲。


 


他根本不是傳言中的同性戀。


 


什麼不喜歡女人,全是他給自己穿上的保護色。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沒說,我沒問。


 


我輕咬著指甲,心更亂了。


 


陸砚之再進來時,手上端著牛奶和煎好的雞蛋。


 


「補一補?」


 


他勾著唇角說著混賬話,耳尖卻微微泛著紅。


 


「滾。」


 


我把枕頭扔向他。


 


他接住,湊得更近。


 


19


 


原本我們定在下午的返程,因為陸砚之,推遲了。


 


陸與洲的電話一遍遍打過來。


 


無人接聽。


 


無暇接聽。


 


陸砚之抱著我回到床上時,陸與洲已經打了幾十個電話。


 


看著不斷增加的未讀消息,我竟生出前所未有的快感。


 


「垃圾。」


 


陸砚之拿過我的手機,倒扣在床上。


 


他將十指插入我的指縫,唇瓣湊近我的耳垂。


 


「楚漾,我喜歡你。


 


「喜歡了你十九年。」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陸砚之。


 


十九年。


 


我和陸砚之,認識了十九年。


 


可這十九年,我們的接觸寥寥無幾。


 


如果不是陸與洲,恐怕我很難會和他再有交集。


 


我抿了抿唇開口:「陸砚之,我以為我們隻是……」


 


「隻是炮友?」


 


陸砚之氣笑。


 


「楚漾,你有沒有心啊?」


 


20


 


沒有心的代價,就是下不了床。


 


很久之後,我才想起一句話,感情是可以睡出來的。


 


「陸砚之,我不要了。」


 


我抵著陸砚之的胸膛,手機鈴聲在床尾響個不停。


 


陸砚之卸了力,將頭深埋在我的頸窩。


 


他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楚漾,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環住陸砚之的手微微一頓,連呼吸都靜止了。


 


我將頭撇到一側:「不會。」


 


對不起啊,陸砚之。


 


我可能又要騙你了。


 


視頻電話接起時,陸與洲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的眼神像是會穿透屏幕一般,SS地釘在我的臉上。


 


「漾漾,為什麼不接電話。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擔心嗎。


 


我諷刺地勾起唇角,目光落在陸與洲身後露出的一根紅色肩帶上。


 


陸與洲,我們扯平了。


 


「陸與洲,我不接受你的提議。


 


「而且,我不愛你了。


 


「請你尊重秦瑤,也尊重我。


 


「我們就不要再聯系了。」


 


21


 


電話掛斷後,我起身走進浴室。


 


陸砚之在我接通電話時,已經走出了房間。


 


熱水自上而下將我裹緊,原來說出不愛這件事簡單到可怕。


 


等我洗完澡出來時,陸砚之已經收拾好所有的行李。


 


他將晚餐放在桌子上,表情有些凝重。


 


「怎麼了?」


 


我坐在餐桌前,看著他。


 


「對不起楚漾,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一趟。


 


「機票我已經幫你訂好了。


 


「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


 


「明天等你落地,我去接你好不好。」


 


他一邊說一邊將機票信息發到我的手機上,眉宇間透著歉意和不甘。


 


「好。」


 


我點點頭。


 


陸砚之是看著我吃完飯才離開的。


 


他步履匆匆,大概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等他走後,我退了房間,也去了機場。


 


我定了去往海城的機票。


 


離開北城,是旅行前就做出的決定。


 


陸砚之,是唯一的變數。


 


可我好像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22


 


海城的氣候比起北城,潮、湿、熱。


 


到處都是花和草。


 


到了海城後,我租了一個帶院子的小房子。


 


租金比起北城,差不了多少。


 


好在這幾年工作攢下來一些錢,勉強夠用。


 


剛落地時,陸砚之給我打了電話。


 


我隱瞞了去處,隻說想自己再散散心。


 


電話那頭的陸砚之沉默著。


 


過了許久,他才輕聲說:「好。」


 


他的語氣裡夾雜著疲憊。


 


我沒想通他一個遊戲人間的二世祖,會有什麼煩心事。


 


索性不想。


 


陸與洲給我發了消息。


 


他說:【漾漾,生氣要有個度,我慣不了你太久。】


 


我按滅了手機,不再回復。


 


23


 


沙灘上永遠都有人來人往。


 


浪花被卷起又落下,女人偎在男人懷裡看著落日夕陽。


 


北城的那些事,像是很久很久的從前。


 


直到一個月後,我的房門被敲響。


 


陸砚之穿著一件亮色花襯衫,身旁放著一個行李箱。


 


見到我時,他猛地將我拉入懷中。


 


「楚漾。」


 


陸砚之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發頂,隻一瞬便將我松開。


 


他的目光比呼吸還燙。


 


我下意識地躲開他的注視,低著頭不再看他。


 


「陸與洲來找過你嗎。」


 


他問我。


 


陸與洲來找過我嗎。


 


我錯愕。


 


想了想,搖了搖頭。


 


陸與洲才不會來找我,這不就是他的行事作風。


 


「那陸與洲要和秦瑤結婚了,你知道嗎。」


 


我抬頭,看著陸砚之。


 


「那我恭喜他們。」


 


陸與洲會和秦瑤結婚,那件婚紗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早就知道了啊。


 


我笑了笑,內心再無任何波瀾。


 


「可是,他是想逼你回去。」


 


24


 


我想起了陸與洲的那句不會慣我太久。


 


原來,是這般不會慣我。


 


大概,陸與洲以為這樣就會讓我乖乖回去吧。


 


但他不知道,我不愛他了。


 


從冰島回來之後,我就不愛他了。


 


陸砚之坐在沙發上,上下打量著我租的兩層樓小房子。


 


「為什麼會來海城。」


 


衝著咖啡的手微微一僵。


 


為什麼會來海城。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


 


「來海城,是因為自由,還是因為我。」


 


陸砚之起身,走到我的身後。


 


他的手環住我的腰:「楚漾,是因為我嗎。」


 


是,也不是。


 


因為那天在冰島,我問陸砚之:「如果不考慮任何人任何事,你會選擇哪個城市定居。」


 


他說:「海城。」


 


為什麼是海城呢。


 


因為在十九年前,陸砚之問過我:「漾漾姐,你最喜歡哪座城市啊。」


 


我說:「海城。」


 


為什麼是海城呢。


 


因為海城有海,那時的我向往美好和自由。


 


25


 


在海城的日子,很慢,很美好。


 


我想起了從前的我,從前的渴望和追求。


 


「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話,我一定要飛得高一點遠一點,自由地看看這個世界。」


 


這是年少的我曾和陸砚之說過的話。


 


可我舍棄了自由,被美好包裝的愛情衝昏了頭。


 


我不斷地改變自己,迎合陸與洲。


 


甚至因為陸與洲的一句話,默默忍受臨時換了主角的婚禮。


 


「陸砚之,對不起。


 


「我可能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我……」


 


我的話被陸砚之霸道的吻堵了回去。


 


他扣住我的後腦,狠狠地咬住我的唇瓣,恨不得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不需要你回應。


 


「我喜歡你這件事,你享受就好。」


 


什麼言論。


 


我不理解。


 


但我想,我恐怕要沉溺於此了。


 


26


 


如果說,喜歡陸與洲是我的籌謀已久。


 


那喜歡陸砚之,就是猝不及防的怦然心動。


 


所以,我想和他試試。


 


27


 


陸砚之在海城住了下來。


 


我找了一份音樂老師的工作,教小朋友拉小提琴。


 


陸砚之每天都很忙,早出晚歸。


 


一切的平靜被打破,始於陸與洲的現身。


 


冬去春來。


 


陸與洲和秦瑤的婚禮,定在了海城。


 


當地新聞頭條一連宣傳了好幾天。


 


陸砚之一臉慌張地將我擁進懷裡:「我不會讓他搶走你的。」


 


「好。」


 


「真不想讓他再看到你。」


 


「別怕,他搶不走的。」


 


陸砚之終於反應過來,笑得像個傻子。


 


「對哦。


 


「我們辦過婚禮的。」


 


我踮起腳,湊近他的唇,輕聲提醒。


 


「我們是合法夫妻。


 


「9 塊 9 認證過的。」


 


在情人節那天。


 


我們排了很久的隊,領到了證。


 


28


 


陸與洲婚禮那天,秦瑤果真穿上了那件他親手設計的婚紗。


 


陸砚之作為陸家唯一一個和他有著血緣關系的親屬,必須出席。


 


「我去去就回,你在車上等我。


 


「車鎖好。」


 


陸砚之一步三回頭,消失在酒店門口。


 


我坐在車裡,漫無目的地掃視四周,目光最終定格在大屏幕上的巨幅婚紗照。


 


陸與洲還是那般緊抿著唇,看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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