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畢竟沈家從我發家不過一代。


看看,還沒嫁進襄平侯府呢,就看不上娘家了。


 


可是襄平侯府能拿出來裝點門面的隻有太皇太後的賞賜。


 


而太後、皇後,乃至先皇、今上都沒有任何像樣的物品賜下,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襄平侯府的境況嗎?


 


我心中暗自嗤笑,嘴上卻附和她:


 


「你說得對,金山銀山也萬萬不及御賜之物的尊貴——你可要記住今天說的話。」


 


11


 


轉眼就到了送嫁這天,整個沈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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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臺嫁妝已在院中安置停當,金光閃爍,珠翠琳琅,隻等新娘子出門時一起抬到侯府去。


 


新郎官襄平侯世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志得意滿,沈清桐也在房內笑得嬌羞,賓客們都誇他們是一對璧人。


 


正當眾人沉浸在喜慶之中時,一陣輕微的騷動傳來,隻見一隊侍衛開道,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誠親王,當今聖上最信重的弟弟,手握重兵,權傾朝野,居然親臨沈家觀禮。


 


侯府來迎親的人全都愣住了,繼而爆發出不可置信的狂喜。


 


「王爺大駕光臨,蓬荜生輝,蓬荜生輝啊!」襄平侯世子激動得語無倫次。


 


沈清桐聽到誠親王來了,急忙整理妝容。


 


她蓮步輕移走出房門,向誠親王深深行了一個禮,臉上是無法掩飾的喜悅和自豪。


 


隻有我才明白,誠親王是為什麼來的。


 


誠親王無視了襄平侯世子的恭維,穿過人群,徑直向我走來。


 


他微笑著拱手道:「沈夫人,今日大喜,特來道賀。」


 


我亦回禮:「王爺安好。」


 


周圍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沈夫人居然認識誠親王?我還以為誠親王親臨是襄平侯的面子。」


 


「瞧瞧,誠親王對她多禮遇!」


 


「沈家什麼時候攀上了這等高枝?」


 


我微微一笑,繼續與誠親王寒暄。


 


襄平侯世子也擠上前來搭話,但誠親王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婚禮繼續進行。


 


吉時已到,襄平侯世子將沈清桐從閨房中牽出。


 


就在沈清桐即將跨上花轎的那一刻,我緩緩開口:


 


「且慢,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我的寶貝女兒。」


 


賓客們紛紛好奇地看向我,不知我會送出怎樣的厚禮。


 


沈清桐亦是一愣,臉上寫滿了好奇與期待。


 


我轉身對司儀吩咐:「將所有嫁妝單子呈給誠親王,我要將這些全部捐給朝廷,作為支援北疆的軍餉。」


 


此言一出,院內瞬時寂靜。


 


沈清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襄平侯世子更是錯愕不已。


 


12


 


「母親,您……您說什麼?」沈清桐聲音顫抖,小臉煞白。


 


「沈夫人,你這是何意?」


 


襄平侯世子臉色鐵青,拳頭緊握。


 


他望向我,似乎想要發作,但旋即察覺到誠親王審視的目光,隻能勉強壓抑。


 


「沈夫人,這玩笑可開不得!」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


 


「這怎麼會是開玩笑呢?」我正色道。


 


「因北疆戰事之故,侯夫人先簡辦壽宴,後又簡辦聘禮,如此體恤國事,我甚為感佩。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身為大魏子民,自當以國為先。」


 


「母親,您這是慷他人之慨!」沈清桐忍不住指責道,「沈家家大業大,您捐些銀子自然無妨,可這些都是我的嫁妝,您怎麼能……」


 


「誰說我隻是捐這些嫁妝?」我打斷她,目光掃過眾人,「我意已決,沈家八千萬兩家財,盡數捐作軍餉!」


 


眾人哗然。


 


「沈夫人高義!」誠親王撫掌大笑,隨即將手中的聖旨展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青州沈氏,深明大義,捐資助國,特敕封沈氏為一品诰命夫人,以彰其德。欽此!」


 


誠親王威嚴的嗓音響徹全場,我跪地接旨。


 


「另,皇後娘娘感念沈夫人一片赤誠,特賜玉如意一柄,為添妝之喜。」


 


太監捧著一柄晶瑩剔透的玉如意走到我面前,我雙手接過,心中感慨萬千。


 


我終於為自己掙來了立身的倚仗。


 


金山銀山於我來說,不過是賬簿上的一些數字。


 


我能賺來第一個八千萬就能賺來第二個八千萬。


 


但是沒有權勢,掙再多的錢在權貴眼中也不過是待宰的肥羊。


 


所以,我重生之後就一直在籌劃此事。


 


前世北疆戰事吃緊,正是因為國庫空虛,軍餉不濟,糧草辎重難以籌備。


 


我捐資助國,卻隻求一個诰封,自然是手到擒來。


 


哦不,我還求了一柄玉如意。


 


我將玉如意遞給沈清桐,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清桐,這是我特地為你討的恩典,正好與襄平侯府的聘禮湊成一對。」


 


沈清桐顫抖著手接過玉如意,眼中不甘與絕望交織:「幾百抬嫁妝,就換這一件?」


 


我微微一笑:「金銀財寶易得,御賜之物難求,這柄玉如意可比任何嫁妝都要貴重。」


 


沈清桐握著玉如意,淚水滑落。


 


「母親,您為何如此狠心……」


 


我打斷她的話:「不必多言,這是——你應得的!」


 


沈清桐呆立原地,面色復雜至極;而襄平侯世子也是不知所措。


 


別說是他,聖旨已下,即使是襄平侯親至,也不敢對那些嫁妝的去處有二話。


 


在座賓客不管心裡作何想法,俱贊嘆我的大義之舉。


 


誠親王揮了揮手,一群侍衛魚貫而入,開始搬運嫁妝和沈家的財物。


 


誠親王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沈夫人,今日之事,我代朝廷謝過。」


 


我回以一禮,自認也當得此謝。


 


數千萬兩的財物,足夠朝廷打完此仗了。


 


所以皇帝才會派出誠親王親至青州,畢竟這筆財富足以讓任何人铤而走險。


 


在誠親王的施壓下,襄平侯世子帶著沈清桐,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沈清桐一步三回頭,眼中滿是不舍和怨恨。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前世,我為了她傾盡所有,最終卻落得個冤S獄中的下場。


 


這一世,我倒要看看,沒了我的庇護,她還能不能像前世那樣,風光無限。


 


13


 


沈儒莊因被閹之事,自覺無顏見人,婚禮當日躲在書房醉生夢S,未敢露面。


 


等他酒醒得知消息,誠親王早就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青州了。


 


他衝到我房中,臉漲得通紅,幾乎是在咆哮:


 


「你怎麼能!沈家的基業,你怎敢如此輕率處置!」


 


我冷冷一笑:「怎麼?你心疼了?這些可有一分一毫是你掙來的?」


 


沈儒莊氣急敗壞:「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淡淡地補充:「哦,對了,皇上本有意封你為官,我說你無意於仕途,替你拒絕了。」


 


沈儒莊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淡漠一笑:「不用謝我,夫妻一場,我自然是懂你的。」


 


沈儒莊一開始屢試不第,後來甚至懶得下場。


 


我催他上進,他罵我隻懂得仕途經濟,俗不可耐。


 


後來,我便一心經營家業。


 


他坐享其成,為了面子總自詡是闲雲野鶴之人,不喜仕途。


 


真是虛偽至極!


 


沈儒莊面露猙獰:「你……你怎麼敢!」


 


我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一個被閹之人,如何為官?」


 


沈儒莊氣得臉色通紅,一口鮮血噴出,隨即身形一晃,直挺挺地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冷冷地看著他,心中沒有一絲憐憫。


 


前世,他為了沈家的財富,不惜與沈清桐聯手害S我。


 


這一世,我便讓他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


 


一無所有的男人留著幹什麼。


 


和離吧。


 


14


 


沈儒莊醒來後,我便提出和離。


 


「和離?做夢!」


 


沈儒莊看著我的眼神像淬了毒。


 


「你該慶幸,我還留給你一條生路。」我輕笑,字字如冰錐,「我能閹了你,也能毒S你。」


 


沈儒莊愣住了,他想起那夜的劇痛,想起這些日子求醫問藥卻毫無起色的絕望。


 


「是你!是你害我!」他目眦欲裂。


 


「是我。」我承認得幹脆利落。


 


「不過你就算告到官府,沒有證據,誰會輕信你的一面之詞?


 


「更何況,我如今是朝廷敕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剛剛捐贈巨額家財作為軍餉,皇上龍顏大悅,誰敢在這個時候為難我?」


 


沈儒莊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他如今一介白身,根本無法與我抗衡。


 


「你想怎樣?」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絕望。


 


「很簡單,籤了這份和離書。」我將早已準備好的和離書扔到他面前。


 


沈儒莊顫抖著手拿起和離書。


 


「和離可以,但沈家家財你一分都不能帶走!」


 


「沈家家財?」我冷笑一聲。


 


「那都是我一手掙來的,如今也都捐給了朝廷,剩下的都是我的嫁妝,跟你有什麼關系?」


 


沈儒莊如遭雷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活在我的光環之下,卻從未真正擁有過沈家的一分一毫。


 


他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最終,顫抖著在和離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籤了和離書,你就搬出這個院子吧。」我淡淡地說道。


 


「這院子也是我的嫁妝,你沒有資格繼續住在這裡。」


 


沈儒莊猛地抬頭,眼中滿是屈辱和憤怒,但他知道,我說得沒錯。


 


他咬著牙,一言不發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這個曾經屬於他,如今卻再也沒有他容身之處的院子。


 


我站在院門口,看著沈儒莊落魄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我其實也沒有趕盡S絕,我隻是讓他回到了娶我之前的境況罷了。


 


沈儒莊與我和離後,很快就變得落魄不堪。


 


他整日渾渾噩噩, 還染上了賭癮。


 


為了賭資,甚至把唯一的親兒子也賣掉了。


 


15


 


沈儒莊日子過得一團糟,沈清桐也好不到哪裡去。


 


襄平侯府等著新婦的嫁妝填補虧空, 卻落了場空,自然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


 


更糟糕的是, 朝廷開始催繳欠款了。


 


先前朝廷打仗拿不出錢是因為國庫都被權貴們借空了,襄平侯府據說欠了國庫一千萬兩。


 


前世, 我被沈儒莊和沈清桐聯手害S後, 我辛苦經營的產業幾乎全部填進了侯府這個無底洞。


 


如今我冷眼旁觀,等著看這出好戲。


 


不出三個月,沈清桐就哭哭啼啼地回來了。


 


我坐在雕花檀木椅上,聽著沈清桐聲淚俱下地哭訴侯府的窘境, 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母親, 我的嫁妝真的一點都不剩了嗎?」


 


「沈夫人那樣善妒,生下的女兒倒很賢德。」


 


「-這」「母親, 您就再疼我一回吧, 求求您了, 救救侯府吧!」


 


她跪在我面前, 哭得梨花帶雨, 我卻無動於衷。


 


「母親, 您以前說過, 要將全部財產都給我的,您忘了嗎?」


 


沈清桐見我不為所動, 語氣逐漸變得尖厲起來。


 


「我是說過。」我淡淡地回答,看著她, 「自你生下的第一天起, 我就是這麼為你籌劃的。


 


「但是你背叛了我!


 


「背叛, 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清桐語塞, 臉色變得慘白。


 


我指著門外,眼神冰冷:「滾!這裡不歡迎你!」


 


沈清桐還想再說什麼,但看著我冰冷的眼神, 最終還是哭著離開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 心中沒有一絲憐惜,隻有無盡的快意。


 


前世他們父女二人合謀害我,如今也該嘗嘗這求告無門的滋味!


 


沒過多久, 襄平侯府就開始變賣田產、古董字畫,甚至連祖宅都抵押了出去。


 


但即使如此, 也隻還上了十分之一的欠款。


 


於是, 襄平侯府被奪爵查抄。


 


我適時地加了道催命符——將襄平侯私鑄錢幣之事上奏朝廷。


 


最終襄平侯被處斬,侯府其餘人等流放邊疆。


 


那一日,我看著遠去的囚車,還聽說了個好消息。


 


沈儒莊因為拖欠賭資被打S在賭場裡了。


 


真是雙喜臨門。


 


16


 


「夫人, 宮裡來人了, 請您去參加太後的壽宴。」嬤嬤恭敬地說道。


 


我微微頷首,起身走向梳妝臺。


 


鏡中的我,容光煥發, 神採奕奕,哪裡還有半分前世被折磨的憔悴模樣?


 


這一世,我會過得順心遂意。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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