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了想。

「意思就是，你帶上你的身份證明，我們去民政局走一趟，建立一種法律上的夫妻關系。」

 

「感情可以培養，機會不能錯過。」

 

漫長的對視中，我清楚地看見段清野的喉結滾動了好多次。

 

怪性感的。

 

他憋紅了臉，呼吸紊亂。

 

「許雲喬，你要不要聽聽看你自己在說什麼？」

 

「吃錯藥了？」

 

「據我所知，你都要和男朋友領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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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要一個差點和別人結婚的女人？」

 

唉，男人啊，失去的時候苦苦哀求，好不容易求來了，又要傲嬌。

 

「閉嘴，別裝杯了！」我急切地打斷他：「出了門我們就去領證，立刻馬上，你隻需要告訴我，這個老婆，要還是不要。」

 

段清野瞳孔地震。

 

「立刻馬上？」

 

我挑眉：「怕了？」

 

……

 

下一秒，我的腰猛然被他的手攬過去，以一種被環抱的姿勢坐在了他腿上。

 

劇烈的心跳聲縈繞在耳邊。

 

他的嗓音勾人要命。

 

「誰怕誰是孫子。」

 

11

 

去民政局的路程大約二十分鍾，段清野開車隻用了十分鍾。

 

路上他接了個工作電話，沒等那邊說完，他想也不想地打斷：「沒空，閉嘴，我去哪兒要跟你解釋？」

 

我忍不住偷偷看他，嘴角揚起了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籤字的時候，段清野握住我的手，眸光晦暗不明。

 

「許雲喬，你別後悔。」

 

我眨眨眼。

 

「段清野，我會對你負責的。」

 

對視中，他面上沉靜，耳根早已紅得徹底。

 

紅本子到手後，我倆反而含蓄起來。

 

照片裡，兩個人都笑得不是很自在，不過工作人員說，我們看起來很相配。

 

「你……」

 

「你……」

 

車裡太安靜了，我們同時開口，又默契地停住。

 

奇怪，以前兩個見面就互懟的冤家，突然就變得禮貌了。

 

「你先說……」

 

「那個、以後多多關照……」

 

話音剛落我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剛才不是很野嗎？現在慫什麼！

 

段清野嘴角抽搐，一時間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直到我的電話響起來，才終於打破了這一陣詭異的尷尬氛圍。

 

當看見屏幕顯示「奶奶」的來電，我的心狠狠一跳，眼淚瞬間繃不住了。

 

這一世，奶奶還沒有離開我。

 

電話那頭，奶奶囑咐我早點回家，家裡準備了一大桌菜。

 

上輩子，陸衡生為了陪他的小青梅，讓我的家人白白等了一天。

 

奶奶心疼我，說總有一天會有一個真正疼愛我的人出現。

 

掛了電話，我已經淚流滿面。

 

而段清野有些手足無措：「怎麼了？怎麼哭了？我沒欺負你吧？」

 

他的手很涼，替我擦眼淚的時候，我握住他的手：「段清野，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嗎？」

 

他頓了頓，把我的手握得更緊。

 

「好，我們回家，別哭。」

 

12

 

等我緩過來，車已經開進一處大型商場的停車場內。

 

段清野身高腿長，走在前面我差點沒跟上。

 

他單手插兜，等我跟上來，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嘖，腿短就是墨跡。」

 

我憤憤瞪了他一眼，卻瞥見他上揚的嘴角，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逛了一圈，段清野幾乎把商場買了個遍。

 

各種大大小小的禮盒禮袋塞滿了後備箱，連車子後座也沒能空下來。

 

我拽著他的衣角：「段清野，你太誇張了……」

 

他聳聳肩：「第一次當女婿，我可不能輸。」

 

不僅如此，他還重新換上了西裝。

 

挺括的西裝更襯得他身姿修長，氣質斐然。

 

上次見他穿得這麼正式，還是在我的葬禮之後。

 

重來一世，他成了我的新郎。

 

這一切……好不真實啊。

 

我怕某天再睜開眼，發現這都隻是我的一場幻想。

 

「怎麼？被我帥呆了？」

 

「許雲喬，口水收一收。」

 

段清野冷不丁打了個響指，嘴角噙著壞笑。

 

我反應過來，他還是他，還是這麼不要臉。

 

「哪裡有口水了！」

 

「段清野！」

 

我以為該回去了。

 

段清野揉了揉我的頭頂，嘆口氣：「笨蛋，還差一件。」

 

「最重要的。」

 

於是，他帶我來到珠寶店。

 

璀璨奪目的鑽戒映入眼簾，店員在旁一個勁誇贊我們郎才女貌。

 

段清野垂眸看著我笑。

 

「拿你們這兒最好的戒指幫她試試。」

 

我突然覺得鼻子酸。

 

才意識到，原來我和陸衡生走到了領證的那一步，我都沒有得到過一枚戒指。

 

店員高高興興地挑了一些鴿子蛋大的鑽戒替我試戴。

 

我別扭地捏了捏段清野的手。

 

「沒必要買太貴重的……」

 

「有必要。」

 

他堵住我所有的話，索性拿了戒指親手為我戴。

 

「我也是第一次當人老公，更不能輸給別人。」

 

「這個怎麼樣？或者這個？這個呢？」

 

戒指冰涼，我的指尖卻像燃起了一團火，一路燒到了心髒。

 

段清野認真揣摩我的反應，好看的眉微微皺起。

 

「選不出來？那就都要了吧……」

 

我嚇得連連擺手，趕緊選了一樣。

 

13

 

店員又拿來配對的另一枚戒指，段清野挑眉，把手擱在櫃臺上。

 

「咳咳……」

 

見我沒反應，他急了：「咳咳！」

 

我憋著笑：「再咳就該上醫院了。」

 

他：「許雲喬，你有沒有良心！」

 

也就是這一眨眼，我把戒指準確地套進他的無名指。

 

「段清野，你是我的人了。」

 

沒等他做出反應，我捧著一顆狂跳的心，轉身逃跑。

 

回到車上，段清野遲遲不肯發動車子。

 

他像一個難纏的小孩：「不行，我還沒準備好，你得重新再給我戴一次！」

 

「許雲喬！你別裝聽不見！」

 

「哎呀！戒指掉下來了！」

 

「你看啊，你根本沒給我戴好！」

 

我們都知道，互相為對方戴上戒指有著怎樣的意義。

 

所以，他熾熱的目光落在我頭頂的時候，我的手都在發顫。

 

戒指戴進一半，我的手機在一旁響起來了。

 

屏幕上跳出陸衡生的名字。

 

我分了神，思考該怎麼和段清野解釋整件事情。

 

一抬眼，卻猛然撞進他深褐色的瞳孔

 

他的手掌穿過發絲，落在我的脖頸，帶著我整個上半身向他傾覆。

 

一個吻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吞沒了我全部的呼吸。

 

我越後退，他越放肆。

 

直到我被抽空了力氣，他才給了我喘氣的間隙。

 

曖昧到膩人的氣息仍然貼在唇邊，他一手接起電話，指腹緩緩摩挲我的下唇。

 

嗓音慵懶又帶了幾分蠱惑。

 

「喬喬，讓他滾遠點……」

 

14

 

我極力克制住紊亂的呼吸，對電話那頭說道，

 

「我們已經分手了，別再來煩我。」

 

從醫院離開後，我就給陸衡生發去了分手通知。

 

他直到現在才想起來找我，大概是一直陪著他的小青梅。

 

段清野的手向下遊走，停在我的腰窩處，輕輕一掐。

 

「別走神。」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後腰的那隻手用力一攬，再度撺掇了我喘氣的機會。

 

車內的溫度不斷升高。

 

交纏的氣息進了又退。

 

我被吻得暈頭轉向時，聽見電話裡陸衡生咬牙切齒的質問。

 

「雲喬，你和誰在一起？」

 

我慌亂地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的時候，段清野目光狡黠，嘴角掛著得逞的笑。

 

我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段！清！野！」

 

他輕而易舉地捉住我的手。

 

放在他心口的位置。

 

「許雲喬，你也是我的人了。」

 

15

 

奶奶像往常一樣，在樓下等著我回家。

 

遠遠看見那道佝偻的身影時，我瞬間紅了眼眶。

 

「哎喲，我們喬喬怎麼啦！」

 

「多大人了還要抱，不怕羞！」

 

還能重來，真好……

 

半路換新郎這事兒，著實給我家裡人嚇得不輕。

 

我以為要費好一番口舌去解釋，結果就轉身的功夫，段清野已經把我們一家老小哄得喜上眉梢。

 

我以前隻知道他嘴巴賤賤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討長輩喜歡。

 

「喬喬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也不早點講清楚！」

 

「害得我們都沒準備小段愛吃的菜。」

 

「小段喜歡吃什麼菜，阿姨現在去買也來得及！」

 

「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人家帶這麼多禮物來！」

 

「小段這孩子，我越看越喜歡！」

 

「這長得真俊，到時候和喬喬生的孩子肯定也特好看！」

 

「要不說喬喬原先找的那個，我早覺得不靠譜了……」

 

段清野被熱情到過頭的一家子人捧在手心裡，還不忘炫耀般朝我使眼色。

 

我全程目瞪口呆。

 

不是，陸衡生的事就這麼翻過去了？

 

我自認為難搞的爸媽就這麼輕易地被他拿捏了？

 

他是個什麼妖精？

 

16

 

「謝謝奶奶、叔叔阿姨，我爸媽會盡快回國，商量我和喬喬的婚事。」

 

「婚禮一定會往最好的辦，到時候再改口才顯得鄭重。」

 

「我保證，今後隻會對喬喬更好。」段清野看向我，目光柔軟得不像話：「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我一顆心被輕易撩撥。

 

他眼底蘊含的情緒太直白了，根本不像臨時起意。

 

更像是……蓄謀已久。

 

飯後，一家子慫恿著要我帶段清野參觀我的房間。

 

門關上，段清野還追著我喊「喬喬」。

 

我又羞又惱，墊腳去捂他的嘴：「誰準你這麼叫我！」

 

捂住了嘴，他的笑意從眼睛裡跑出來。

 

呼吸間的熱氣噴薄在我的掌心，惹起一陣觸電般的酥麻感。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不然你希望我怎麼叫你？不急，還是婚禮之後再叫老……現在太快了，我會害羞。」

 

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後，我腦子嗡嗡作響，臉霎時就紅了。

 

「我……我還沒答應婚禮呢！」

 

一天之間發生的事情，這人怎麼什麼都想好了！

 

段清野伸手撐在我身後的桌子上，微微俯身，將我困於他和桌子之間。

 

儼然是一副吃定我的姿態。

 

「那你答應嗎？」

 

「我……」

 

電話再次不合時宜地響起。

 

段清野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快，也並不打算後退半步。

 

我調整狀態，接起電話。

 

是陸衡生的母親。

 

17

 

「雲喬，衡生說你們吵架了，你還把他拉黑了？」

 

我抿唇：「阿姨，我們分……」

 

「阿姨不管你們在鬧什麼，衡生我會說他的，你也是，兩個人都要領證了，這個關頭吵架太不懂事了！你們以後結婚了，你肯定要多包容包容他，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做事穩重，互相理解。」

 

陸衡生是母親帶大的。

 

他母親性格強勢，陸衡生從前總讓我別放在心上，母親獨自養育他不容易。

 

我現在是看開了，反正以後不會再有交集。

 

不過一旁段清野的臉色卻越來越冷了。

 

我捏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氣。

 

冷靜地對陸衡生母親說：「阿姨，我和陸衡生已經分手了，您該去問他，或許他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我。我也真誠地祝福他，早日和真愛在一起。再見。」

 

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

 

抬眸便對上段清野探究的目光。

 

我不再閃躲，拉住他的手。

 

「等我辦好其餘的事情，你想問的我都告訴你。」

 

「總之，和你領證不是權宜之計，是我深思熟慮的選擇。」

 

「段清野，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我想要……把曾經錯過的一切，好好抓牢。

 

聞言，他眉眼間的陰雲慢慢散去，輕輕笑了。

 

「好。」

 

「我等你。」

 

18

 

這第一件事，就是辭去我在陸衡生公司的一切職務。

 

他從前說他需要我，我便以設計總監的職位留在他的公司。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和段清野的公司會是S對頭的關系。

 

段清野畢業出國後，我們斷了聯系，再次見面，他作為我的競爭方，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許雲喬，冤家路窄啊。」

 

於是我和他上學那會兒的冤家關系，從這裡開始又得到了延續。

 

我們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互不相讓。

 

直到後來我S了，段清野在我的墓前哭得驚天地泣鬼神，我才知道，他每回見我和陸衡生並肩的時候，該是多麼的咬牙切齒。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想起這些事，忍不住笑了出來。

 

「雲喬姐，你真的要走啊？」

 

「發生什麼事了？你都不等陸總回來嗎？」

 

我摸摸公司小姑娘的頭：「走了，你們好好的，想我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