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突然問：「你混什麼圈？」

他沒懂：「什麼？」

 

「他們都有圈子，什麼騎行圈，登山圈，露營圈……」

 

他龇了個大牙：「燒烤圈。

 

「下次你來捉奸，爺給你打八折。你要是想混圈子的話，我可以介紹。」

 

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放心，不亂來，也不會抽一男一女一間房的籤。」

 

透過暗光，上面寫了某登山露營組織，聯系人周淨。

 

8

 

「所以你就是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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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名參加登山露營時，我看了一個熟人——燒烤店老板。

 

上次光著花臂膀子掛著圍裙抡著肉串，烤得熱火朝天。

 

這次穿著衝鋒衣，又龇著個大白牙：「這不缺錢嘛，身兼數職。所以，周末有一場流星雨，來嗎？

 

「不過有些要求要提前說明，夜間不留宿，各回各家，各找各妻。會員禁止亂來。我可不想哪天群炸了，人被端了，我蹲局子了。

 

「懂？」

 

我比了個 OK：「懂。」

 

……

 

爬山真的很累，更何況還是腿腳不太好的我。

 

爬到半山腰，我直接坐纜車上去了。

 

到了晚上，我們擺好帳篷和野餐墊。

 

這是我第一次和一群陌生人在山頂看流星，他們給我分零食，幫我拍照，讓我提包，還吐槽我體力真差。

 

我突然能理解莫川為什麼喜歡在路上了，享受自由了。

 

自由是風，是晚霞，是忘記一切煩惱。

 

「啊——」

 

我聽到山谷傳來的回音，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

 

「溫書渝，你怎麼在這裡？」

 

莫川氣急敗壞地看著我，「你又翻了我的平板？不對，我沒有登錄，還是說你在我身上裝了定位？！

 

「你怎麼能這樣，我們說了要給彼此一點空間。上次都說了是兄弟，你能不能別……」

 

突然，不遠處傳來喜極而泣的尖叫——「是流星雨！」

 

周淨喊我：「溫書渝，你磨蹭什麼呢，流星雨來了，你趕緊來，快點！急——」

 

我一聽，哪裡還顧得上莫川：「來了來了，別催。」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跑過去，大眼瞪天。

 

夜幕隻餘岿然不動的碎星。

 

周淨無語了：「結束了，end！」

 

「啊？不是吧，這也太快了吧。」

 

周淨：「呵呵，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服了。」

 

我尬笑：「這不是晚了一步嘛……」

 

「溫書渝，你怎麼會和周淨在一起？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什麼關系？」

 

9

 

莫川SS攥著我胳膊，嘴唇在顫抖，難以置信的視線將我從頭打量。

 

他可能是發現短短幾天沒見面的我變了，頭發剪短了，沒有化妝。不再是公事公辦的西裝、風衣、高跟鞋，而是衝鋒衣、登山鞋。

 

渾身上下寫滿了肆意和自由。

 

我笑著看他：「我加入了登山露營圈啊。」

 

「不是，誰允許你加入的？我不同意，你知道這個圈子有多髒嗎？」莫川煩躁地薅了把頭發，「行了，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下山回去。」

 

我說：「一個騎行圈並不能代表所有圈子都髒的。更何況，大家都是兄弟。」

 

「兄你媽——你是在報復我嗎？很好，你成功了。」

 

莫川上前拽住我，要翻我手機，「給小李打電話，讓他來接你。手機，拿出來！溫書渝，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猛烈拉扯，我一個踉跄摔倒在地，膝蓋硌在石頭上，發出難以忍受的痛感。

 

一直隔岸觀火的周淨扶起我，攔在面前：「行了，再鬧下去就沒品了。」

 

「滾開，要你管！」

 

周淨：「就憑她是我隊員，我得保證她在山上的人身安全。」

 

諸茵茵也擠了進來：「莫川你夠了！怎麼能欺負嫂子呢？」

 

她又看向揉腿的我，「嫂子，你是因為上次的事跟我較勁嗎？你沒運動過，腿腳也不好，怎麼能跟我比？」

 

我愣住，覺得太可笑了：「莫川，你連這個也告訴她？」

 

他躲開了我的視線。

 

諸茵茵：「這不怪川哥，是我套出來的。」

 

「你算什麼東西？閉嘴。」

 

我對莫川說，「兄弟就是兄弟，登山就是登山，沒那麼多齷齪事，可你鬧了，就是髒了我們登山圈的關系。

 

「所以大家都是好兄弟，你這是鬧哪出？」

 

10

 

我坐纜車下了山。

 

崎嶇的山道，車開得很慢，後視鏡突然閃過一道紅光，是蹬車的莫川。

 

我沒有理會。

 

「轟隆——」雨落在了玻璃上，越下越大。

 

後視鏡的人，淋成了落湯雞，在轉彎時故意摔倒在地。

 

我停穩車，終是回了頭。

 

莫川渾身湿漉漉的，像條狗，朝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老婆，我就知道你擔心我。」

 

我語氣冷冷的：「追上來幹什麼？」

 

莫川鑽進車裡：「老婆，剛剛是我不對，是我太激動了，你別生氣了。她說得對，做錯事的人，沒有資格質問旁人。」

 

我沒有問，她是誰。

 

他試探地抓住我的手，鄭重其事地解釋，「我和她一共兩次，就那兩次睡在了一間房，可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絕對沒有。」

 

事已至此，我竟不敢信他。

 

「然後呢？」

 

他抬起右手保證：「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參加什麼騎行圈了，媳婦兒，你親自來刪。」

 

我輕輕推開他遞來的手機。

 

覺得好沒意思。

 

他頓了頓，接著將諸茵茵刪了，所有的騎行群也退了。

 

「你看，刪幹淨了。不要再和我賭氣了，好不好？你也把周淨刪了，他就一鑽錢眼裡的商人，不是個好東西。」

 

他碰了碰我的臉，想要吻我。

 

那道無形的裂痕讓我膈應，平靜地躲開：「你知道嗎？想要修復婚姻的裂痕很難。」

 

莫川握住我的手松了松，隨即繼續握緊：「可我會努力修復。」

 

他俯下身，吻了吻我腿上的疤，「對不起。」

 

無足輕重的保證，我能承諾一百條。

 

可我停下車，不僅僅是因為心疼。

 

我揉著還疼得厲害的腿，淡淡地說：「我可以原諒你，但，我暫時不想生孩子，你讓爸媽把剩餘的投資轉給我。」

 

我和莫川結婚時，莫父承諾生下孩子，會以我的名義給溫氏企業投資。

 

若是不能離婚，那便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吧。

 

莫川緊握的手垂了下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副我知道了什麼的神情。

 

「原來如此，書渝，你變了。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利益至上，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幾秒後，他坐直身體，淡漠地目視前方，「停車。」

 

他走進了雨裡，頭也沒回。

 

11

 

莫川又重新加回了諸茵茵的微信。

 

因為我用小號加了她。

 

隨便翻了下朋友圈，儼然是個可愛的碎碎念小女孩。

 

隻是我在昨晚發的這條，停留得格外久。

 

【諸茵茵：這該S的天氣，比男人的心還冷。】

 

配圖是玻璃窗外被燈火映襯的朦朧雨夜，有些孤寂。

 

昨晚莫川扔下她，來追我的車，途中下雨了。

 

半個小時後，諸茵茵再度更新動態。

 

【任何你不喜歡又離不開的地方，任何你不喜歡又擺脫不了的生活，就是監獄。

 

【願 crush 不要麻木，不要被同化。】

 

多可笑，在莫川刪掉諸茵茵後的半個小時，便回去找她了。

 

也許他們還又一次重溫了《肖申克的救贖》，抑或別的老劇。

 

我沒有心痛，可能是那晚就預料了結局。

 

青梅竹馬，終成陌路。

 

一周後，也就是今天，諸茵茵更新了一條生日動態。

 

配圖是賣相並不好看甚至糊了的牛排，和昂貴的紅酒。

 

以及，一束白色鬱金香。

 

【今天 crush 說請客，原來是親自動手，這怎麼不算一頓晚餐呢？】

 

其中一張圖片的左側露出男人精致的袖扣。

 

在情緒忍耐很久以後，我刪掉了諸茵茵，並注銷了小號。

 

溫柔刀的凌遲，該結束了。

 

我不願讓自己變成偷窺幸福的小偷。

 

12

 

莫川是某天晚上回來的。

 

我剛出完差到家，一邊吃蔬菜沙拉，一邊回復郵件。

 

又在群裡看到周淨三天前通知的登山活動。

 

我騰不開手，幹脆語音：「登山報名截止了嗎？加我一個……」

 

莫川一把搶了手機：「不許去！」

 

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居高臨下，用一種近乎施舍的口吻，「還不主動跟我說話？要跟我冷戰到多久？

 

「上次是我不對，行了吧。」

 

我說：「不需要，手機給我。」

 

大概是我太過敷衍和冷漠，他眼尾低垂，帶了些厭惡的情緒：「你就這麼想要投資？」

 

我取下眼鏡，淡淡地問：「你想表達什麼？」

 

莫川漫不經心地走到面前，眉頭皺得很緊：「本來我早就想讓爸媽給你了，但你用這種方式來逼迫，我突然有些反胃。」

 

他永遠搞不清邏輯。

 

我深呼吸克制情緒：「是發現你出軌，我才選擇要投資。並沒有用冷戰要挾，也就是說，你給不給，都不能改變你出軌的事實。」

 

「溫書渝，別一口一個出軌 OK？」莫川突然變得暴躁起來，「都說了我們是普通朋友，是兄弟！

 

「你能不能別把那些髒東西往我身上放，你不覺得自己捕風捉影過頭了嗎？！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平庸了？跟那些整天疑神疑鬼的已婚婦女有什麼兩樣？

 

「本來想好好跟你說的，現在沒必要了。

 

「真沒勁透了，煩！」

 

門「砰」的一聲，莫川走了。

 

我覺得很莫名其妙，也真的笑出了聲。

 

沒有很傷心，也許是早過了那股勁兒。

 

隻是暗中加快了獨立的步伐。

 

13

 

這天早上，車剛駛入公司附近。

 

司機說：「莫總，有人攔車。」

 

我抬頭，窗外騎著機車的諸茵茵摘下頭盔，朝我頷首。

 

意思是——聊聊？

 

我移下車窗。

 

諸茵茵：「溫小姐，我是個爽快人，我就直接說了，昨天川哥因為你喝醉了。

 

「他說你們吵架了，你變了，他非常失望。作為女人，我很理解你的歇斯底裡，得知心愛的人背叛自己——說到這裡，我保證沒有插足你們。

 

「我想告訴你的是，一個女人想要在感情裡佔據男人完整的心，不如先試著改變自己。

 

「先說說你的外觀，長期坐辦公室，腰間不如十七八歲纖細了，肉也松了。川哥自律愛健身，自然欣賞跟他志同道合的女人。抱歉，我說話比較直，你別介意。

 

「如果你真想挽回這段感情，我樂意來幫助你變得更好。」

 

說是幫助，眼底卻露出毫不掩飾的凝視和羞辱。

 

我微笑著：「諸小姐，這套話術對咱們女人來說不適用，男人才是你的舒適圈。

 

「因為任何一位女性都能看出你有多綠茶白蓮。更難聽的話，我就不便戳你的肺管子了。

 

「況且我不需要一個小三來教育我，比起這些，我更在乎今天銀行卡又多了八位數。

 

「其實你和莫川很像，難怪能互相吸引，自欺欺人的謊言你兩口子在被窩相互騙騙得了，說給外人聽，貽笑大方！

 

「好了，小李，開車吧。」

 

就在這時，莫川匆匆趕來。

 

他擋在了諸茵茵前面：「沒事吧？」

 

諸茵茵慘白的臉逐漸攏起牽強的笑意，俏皮地開口：「你是怕她欺負我，還是怕我欺負她？

 

「你放心，她還沒那個本事欺負我。並且我一個『小三』怎麼能倒反天罡欺負原配？

 

「我來，隻是想解釋誤會。誠然，我也希望她可以變得更好，與你更登對。」

 

她眼裡閃過些許落寞和苦澀。

 

這令莫川稍稍安下心來，但很快他顯得有些無措：「不是的，我……」

 

「你不用說什麼，我都懂。好啦，我的任務完成了，該走了。」

 

諸茵茵，「溫小姐，不好意思剛剛冒犯了你，你說得很對，但我說的也是事實，請你……」

 

我確實感到了冒犯，開門下車，巴掌一氣呵成扇在了莫川的臉上。

 

震得我的手發麻。

 

諸茵茵瞪大了眼：「你怎麼能打人呢？川哥，疼不疼？」

 

我盯著莫川：「我們離婚。」

 

14

 

【溫書渝，我不同意離婚。

 

【先是冷戰再是離婚，如果這是你博取利益的手段，我隻能說，非常低級。】

 

我刪了莫川的消息，無心理會。

 

最近分公司出事了，我帶著助理出差。

 

連軸半個月加班，回到總部也沒個安生的日子。

 

秘書進來送合同，看我單手籤字，另一隻手在底下揉捏膝蓋。

 

「溫總，腿又開始疼了嗎？要不要我聯系鄭醫生來……」

 

「沒事，開會。」

 

會開到一半，門突然被重力撞開。

 

莫川帶著森冷寒氣，近乎咬牙切齒：「溫書渝，你的手段未免太卑劣了！」

 

我有些茫然，但很快，沒有問他為什麼。

 

「有什麼事等開完會再說，小王，帶他去會客室。」

 

莫川冷笑一聲，拖出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非常不給面子。

 

他坐下，將手機甩給我，手指叩擊玻璃桌面。

 

「溫書渝，你有什麼衝我來，捕風捉影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我垂眸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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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已婚富二代，女知三當三！】

 

【終於曝出來了，騎行圈太亂了！】

 

【人品的問題，跟圈子有什麼關系？】

 

【我車都買好了，去找群主，現在說群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