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我就覺得有些好笑。
江暖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與恣意是獨一份。
別人模仿不來。
又過了一會。
周甜突然出現在那裡。
17
「周老師,今天我記得我們並沒有邀請你。」
組局的王總見著周甜,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一邊往她面前趕,一邊回頭看我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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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江暖替我下了S命令。
今後我和周甜不能再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我不知道周甜用了什麼法子闖進這裡。
但我不得不說。
對比是慘烈的。
這裡是屬於年輕人新鮮血液的地方。
盡管曾經周甜的長相在娛樂圈裡一鳴驚人。
但我說了,娛樂圈是百花齊放的,沒有誰不可替代。
周甜就更不可能。
都說紅氣養人。
被輿論反噬,經歷了大批量的脫粉之後,周甜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好。
臉垮發黃,眼圈青黑。
你要說這樣一幅形象的人是頂流,我反正是不認的,恐怕粉絲也不會認。
「松開我!」
周甜用力甩開安保的手。
安保看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示意讓她們下去。
我實在有些好奇,這個周甜今天要整出一些什麼花樣。
「溫斯宇,我聽說你又來了這裡,我控制不住自己追過來的衝動。」
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
總之她慘白的臉上升起一絲自我安慰般的卑微的希冀: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別人。斯宇哥哥,這些人像我,但都不是我,你不可能會喜歡的。」
「溫斯宇,忘了不要緊,但我們的過去,我可以慢慢帶著你回憶。」
「你知道嗎,當年就是在這裡你遞給我名片。經紀人說,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給任何一個明星親自遞過名片。我對你從來都是最特殊的,隻是你忘了……對,隻是你忘了……」
原來她是看到沒有人面前擺名片。
她如同陷入美夢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編出一套這樣的說辭說服自己。
聽得我一陣惡寒。
「你就這麼想要高導那個資源?」
想到跑我面前演狗血劇。
「不是的……」
江暖氣喘籲籲的卻先她一步。
「溫斯宇。」
「你回個頭。」
18
我回頭。
江暖站在狹長的走廊。
靜靜看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對比。
昏暗的燈光下,她那張臉漂亮得愈發不像話。
她平靜下來了。
走到我面前,笑得有幾分危險:
「溫總,來選妃?」
江暖比我矮二十公分,可依舊仰頭瞪著我。
我被盯得莫名心虛。
但一想到江暖自己身邊帥哥這麼多,本來也不是什麼守女德的家伙,她憑什麼這樣質問我。
因而我理直氣壯:「工作。」
江暖看著我笑著說好,然後走進包廂裡,最後視線輕飄飄落在周甜身上,笑容驀地透出一股狠意。
「純元好好的活在這呢,你還玩菀菀類卿。」
我:「……」
好尖銳的指控。
好陰陽的怪氣。
我想辯駁,但她想了想,又氣笑了。
「溫斯宇,我以為熬走了周甜就夠了,我沒想到你還想找代餐。」
「溫斯宇,知道你喜歡好看的。難道我是什麼很醜的人嗎?」
19
江暖不僅不是什麼很醜的人。
相反。
我絞盡腦汁一晚上,發現我竟然指不出來國內娛樂圈裡現有的一些頂流哪個有她這樣的皮囊。
我很肯定,我喜歡上江暖了。
我很苦惱。
因為這十年,我一直把她當成我最好的對手。
更因為她的私生活,比我作息還亂。
但沉溺於情情愛愛不是我的作風。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內耗會耽誤我對於工作的投入。
畢竟糾結一個女人愛不愛我和賺錢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
所以第二天睡醒我就去江暖的辦公室找到了她。
「溫先生。江總有個跨國會議,預計二十分鍾後結束。」
江暖的助理恭恭敬敬將我帶到會客廳。
「沒關系,我等她。」
我也很久沒有靜靜看江暖了。
隔著磨砂玻璃,我看到了一身西裝,帶著耳機,正在認真開會的她。
看著看著。
二十分鍾過去了。
江暖開完會,偏頭摘下耳機。
方才嚴肅正經的表情褪去,她古怪地看著我:
「溫斯宇,笑這麼甜是什麼意思?你在我辦公室裡還在想哪個美女?」
溫情戛然而止。
我看著江暖那張欠揍的臉,想起自己喜歡她,愈發悲從中來。
「江暖,今天來這裡我是想跟你宣布個事。」
以往這個時候我來找江暖。
無非都是公事。
江暖點了點頭,拿起水杯,隨意地靠在書桌前,長腿疊起來,一派洗耳恭聽的意思。
我心一橫:
「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對我也有意思。所以我希望你能讓我了解一下你目前的感情狀況,方便為我們後續關系的推進。」
「對了,一個小時之後我要回公司聽部門匯報,你盡快講完。」
「噗——」
江暖口中的水全噴了。
20
江暖剛開完跨國會議。
趁著下一場會議的間隙,又連軸轉在我跟前開起了自己的情感匯報會。
一言以蔽之。
她也喜歡我。
這幾年外面的傳聞都是假的。
但她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很費解:「兩個人互相喜歡,理應在一起。」
她搖了搖頭,俯下身子看著我的眼睛,眼神溫柔得我幾乎要溺斃進去,卻又幾不可查的無奈:
「溫斯宇,你還是努力些記起來吧。」
「如果你是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才忘了周甜,退而求其次看上我,那怎麼辦呢?」
「我不怕做備選,我隻是怕你記起來了之後會後悔,痛苦,因為我趁人之危恨上我。」
「我很脆弱,受不住溫斯宇的討厭的。」
我心情復雜愣在原地。
她笑著往我懷裡撲,小小的手掌輕輕地抱住我:
「既然你現在是喜歡我的,我抱一下應該也沒關系。」
「溫斯宇,我等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時半會。你努力些,看清楚自己的心。我等你。」
21
這一等。
又是一年春去秋來。
轉眼又到了新一年的平安夜。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
首當其衝的就是娛樂圈頂流周甜的隕落。
聊起這件事情,陳浩隻辣評兩個字:「活該。」
畢竟是周甜自己親手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她早不澄清晚不澄清,偏偏在網上磕骨科 cp 正上頭的時候手撕 cp。
這是被反噬的第一步。
第二步,則是周愷親手加的柴火。
參加了職場綜藝之後,周愷也算半個公眾人物,免不了出現在媒體視線當中。
一次活動,有好事的媒體逮住她,「請問周先生對於此前周老師宣稱你們二人之間是兄妹情是如何看待的?」
帥哥在鏡頭前紅了眼眶,嘴角卻仍得體地笑著。
「是的。我和周老師之間……從來都是兄妹之間的感情。妹妹是個對事業很有追求的人,作為哥哥我當然不能拖她後腿。我希望各位不要誤會了我和妹妹之間的感情。」
這個陰陽怪氣的回應和我見猶憐的紅色眼圈就很耐人尋味。
一時間,為周愷又吸納了不少憐愛粉,為他的想紅事業添磚加瓦。
粉絲解讀得淋漓盡致。
周甜與周愷之間本存在偽骨科的感情。
可最終這份愛抵不過溫家太子爺的糖衣炮彈以及資源的丟失。
為了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周甜隻好忍痛與心愛的哥哥割席,向溫斯宇投誠
可惜。
太遲了。
周甜想追回我。
但她如今連最後一絲光環都不剩,就像一灘爛泥,跟我已經不在一個世界。
至於踩著她往上爬的周愷。
也沒有得意太久。
周愷是有野心。
但野心太過,不擇手段的這把火終究會燒到自己身上。
聽聞周甜糊了之後,恨上了周愷。
竟然將他陪著老板進行「深入交流」的酒店定位發給了原配。
最後,是一場難堪的捉奸。
當然,這些已經與我無關了。
北城的平安夜,紛紛揚揚灑下漫天雪花。
我將朋友都約來家中交換禮物。
聖誕樹將近四米。
夜幕降臨,擺在落地窗前亮起燈,如同璀璨星河。
陳浩摟著他女朋友, 感慨:「愛的人都在身邊,好幸福。」
我回頭想找江暖。
發現這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
我一顆心往下沉。
這一年的時間裡, 在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之後,江暖反而對我沒有以前那樣好了。
每次我想和她有更進一步的接觸,她便會以我還沒恢復記憶為由, 如臨大敵的拒絕。
害。
搞女人真的很累。
22
我們圍坐在一起交換聖誕禮物。
今年抽到我的是江暖。
眼見著一圈朋友禮物都換完了,還沒見著江暖人影,我終於有些生氣了。
直到屋裡燈光亮起。
一個身形矮小的聖誕老人手拿著禮盒從黑暗處出現。
朋友們歡呼「suprise!」
穿著聖誕老人服裝的江暖緩緩朝我走來。
陳浩笑著說:「時間過得好快。當年江暖穿成這樣哄你開心的時候你還在滿心埋頭準備在創業大賽裡打敗她,一轉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我皺起眉頭。
「江暖什麼時候還這樣穿過?」
「你忘了嗎, 大學那年呀。你還因為江暖花時間給你準備驚喜, 沒有花 100% 的精力在備賽不高興呢。」
我極力地回憶這些天方夜譚。
腦海裡, 一片空白當中,偶爾會模模糊糊地出現一個聖誕老人的身影,時而和眼前江暖的身影重疊。
我在一身歡呼聲之中頭疼欲裂,暈了過去。
23
我仿佛做了一場夢。
夢裡的溫斯宇遠不如如今的強大與自洽。
還是會因為外界那些不看好自己的那些聲音,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泣。
還是會喜歡一個人卻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心,將她變成自己的競爭對手, 一次又一次不服氣的強調:「我總有一天會比你強」的別扭的小男孩。
那年聖誕北城沒有下雪,但是格外冷。
為了在創業大賽裡贏江暖, 我卯足了勁早起晚歸, 隻為了證明給所有人看, 我很優秀。
可是江暖沒有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比賽中.
而是在我備賽的時間裡為我準備了聖誕驚喜。
她穿著寬大的玩偶服,行動並不方便, 小心翼翼地捧著親手為我做的蛋糕。
上面笨拙地畫著我和江暖的卡通小人。
在我問起她比賽的時候,她輕描淡寫地說:「溫斯宇, 在你面前,比賽理應讓步。」
我本該因為喜歡的姑娘對我的上心而感動。
但並沒有。
我突然意識到我和江暖之間不再是純粹的競爭關系。
而參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想起我父親語氣輕蔑說的話:「把江暖那丫頭娶回家,就算你實力不比她強,以後她也得替溫家掙錢。」
我不想用這麼勝之不武的方式來證明自己。
更不想靠一個姑娘賺錢。
在那之後, 我開始疏遠江暖。
江暖也開始了自己花天酒地的大小姐人生。
直到又過了幾年。
我結束了一場會議,疲憊地倚在天臺尋求清淨。
而後背被一個穿著聖誕老人服的小人拍了拍。
她遞給我一個糖果,匆匆離去。
我的思緒卻被那身江暖曾經穿過的同款衣服牽引。
我看到了她脫下頭套坐在角落喘氣的模樣,然後在一次商務活動中將她認了出來。
再然後。
就有了我一手捧紅的影後周甜。
陳浩說,愛一個人就是吃醋,無理智。
所以我對著周甜吃醋, 無條件的付出,做出一個公式化的愛人的舉動。
可是隻有我知道, 我的心中從來都是沒有動容的。
午夜夢回。
我常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可我已經別扭了太久, 回不了頭了。
直到這場失憶。
24
我再睜開眼的時候。
是深夜。
隻剩江暖守在我的床邊。
她看起來困極了,打盹, 卻又強迫自己醒過來。
見我睜開眼,她笑著起身:「我去叫醫生。」
我卻拉住她的手。
像是抓住我本該擁有的一絲溫暖。
定定地看著她:「江暖,我記起來了。」
「就是啊,該記得的你都記得,算哪門子失憶?」
「(我」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艱難地回頭:「所以, 你……」
看著江暖如今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我才知道自己曾經做得有多錯。
我竟然因為自己的不自信, 傷害了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我於是呼出一口氣,鼓起勇氣:
「江暖,我們結婚吧。」
她愣了一下。
眼淚一顆一顆滴下來。
她俯下身子抱住我,幾乎快把頭點破。
窗外旭日東升, 霞光耀眼。
難窺天日,曠日持久的暗戀也終有得見天日的一天。
感謝老天眷顧。
我和江暖錯過的那幾年,還可以用一生來彌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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