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沒看見，陳經理那個表情像是踩屎了一樣。

「最後好不容易改到半截，刪了一個注釋，數據庫直接S循環了。

 

「現在整個程序部都炸鍋了，那怨氣衝天，邪劍仙來了也得認他當媽。」

 

9

 

我讓震耳欲聾的笑聲整得直接老臉一紅：

 

「當年小，大家都是摸石頭過河。

 

「這項目我已經重構完了，一直沒用上。是客戶那邊突然重新啟動項目了，本來不改也能跑的。

 

「他姓陳的不是看不起女程序員嗎？

 

「那就讓他嘗嘗苦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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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華在電話對面要笑抽了：「姐，你就是我唯一的神，老陳現在每次開會都是罵你。」

 

「整個軟件部都在哀怨，說 HR 不長眼，裁員裁到括約肌了。」

 

我笑出聲：「要不怎麼說 AI 一時半會代替不了程序員呢，因為 AI 隻能對上加對，而人類可以屎上雕花。」

 

第二天夜裡十一點的時候，陳經理又給我打電話了。

 

看似平靜的語氣下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嘍。

 

「以前是我不對，我現在代表公司請你回來。張工，你還真是讓我高看了一眼啊。

 

「代碼寫成這樣，還真是可替代性為 0 啊。」

 

我擺擺手，謙虛！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

 

打S他也想不到，被譽為一代大佬的我，當年還有這麼菜雞的時候。

 

好S不S的，他的老板，又要求重啟項目。

 

「陳經理啊，準備好求我了？

 

「不過今天太晚了，我明天還要喝喜酒呢。後天吧。」

 

離李辰昊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五天了。

 

聽章華說陳經理這幾天著急，嘴上起了一大串火泡。

 

10

 

HR 跟陳經理親自開車來我家樓下接我了。

 

陳經理到了樓下，臉色古怪：「張工，你家住別墅啊？」

 

我打個哈哈：

 

「姑姑家有錢，我跟著蹭著住的。畢竟我一個大齡未婚的女程序員，又沒婚戀市場。

 

「萬一相親了，懷孕了，那不更完蛋了。

 

「隻有被裁員的份了，對嗎，雨桐姐？」

 

她這輩子招人很多，裁人更多，裁了之後親自來請回去倒是第一次。

 

「呵呵，呵呵呵。張工怎麼能是一般女人呢？」李雨桐臉都快扭曲了。

 

等到公司後，原本十分低調的我，現在可謂萬眾矚目。

 

我聽見新來的幾個交頭接耳：「那個屎山就是她拉的啊，女程序員就是不靠譜。」

 

而之前的老員工知道是我刻意擺的一道，老神在在地坐著，笑眯眯地等著看熱鬧。

 

畢竟新員工不知道，他們現在用的這個所謂的極品的框架，就是我親自一手搭的。

 

李辰昊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我是他老婆，而是因為隻要陳經理稍加留意就會發現誰是真正的骨幹了。

 

這個重金聘請的所謂經理，到了四十多歲還隻是會寫一些業務上的東西。

 

真正的底層邏輯他反而不在行。

 

可見他平日裡有多玩忽職守。

 

最巧妙的是，這個人是李辰昊的合伙人推薦進來的。

 

11

 

我拉開椅子，直接坐下運行程序，前幾天還能順利跑通的項目，此刻大片大片地報錯飄紅。

 

我嘖嘖：「陳經理，你這技術也不怎麼樣嘛，最簡單的代碼你都改不了嗎？」

 

他的臉色紅一陣子白一陣子，咬著牙沒說話。

 

我先把版本回退到我走之前的那個版本，接著就不為所動了。

 

陳經理試探問我：「張工啊，要不你出個維護文檔，日後我好讓那幾個新來的維護。」

 

被點名的那幾個大學生，當下臉色直接綠了。

 

我偷偷一瞥，有人屏幕上都有離職申請的申請書了，可見這幾日過得有多難熬。

 

我轉了轉筆，很為難：「可是我現在是離職狀態，沒法給您工作了，畢竟我還籤了競業協議呢。」

 

陳經理尷尬笑笑：「張工就愛開玩笑，這半個月就當你帶薪休假了成不？」

 

「不成，想讓我給你幹活，先把我的 N+3 補齊了。」我得寸進尺。

 

李雨桐臉色難堪：「法律規定不是 N+1 嗎？」

 

「哎喲，這麼稀奇，雨桐姐，你懂法啊？」

 

李雨桐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摔：「你真拿自己當根蒜了，寫得這麼爛給別人添麻煩，你不羞恥嗎？」

 

我一指旁邊的其他人：「你問問他們，麻煩嗎。」

 

章華打頭起哄：「不麻煩！反正又不是我改！」

 

「就是，本來軟件部就隻有張宵姐姐這一個女孩！夠寡了！你們還要開除她，不識人間疾苦！」

 

「我感覺我不是來上班的，我是和尚廟出家的！我要女同事！」

 

除了那幾個新來的被老陳揉捏的新人，其他人簡直就是義憤填膺了。

 

12

 

我沒想到，我旁邊從不管闲事兒的 K 神說話了。

 

他是跟我同時進組的，公司現在用的框架就是當初我和他一起做的。

 

他停下敲著鍵盤的手，蹙起眉向陳經理發難了：

 

「陳經理，上面讓你當經理不是因為你的技術有多好，而是你在人際關系和業務的熟練度上，要強於其他人。

 

「可是張宵這麼多年跟我共事，我可以平心而論，她從來沒有因為女性這個身份，得到什麼好處。

 

「反而在精力不如男性的情況下，很多時候做得遠勝男性。

 

「HR 小姐，你憑什麼因為女性這個身份，而去質疑一個兢兢業業為公司付出這麼多的員工？

 

「靠你上下嘴皮子一碰？」

 

李雨桐臉漲得像豬肝了，被 K 神幾句話噎得啞口無言。

 

K 神說完之後，看了我一眼，接著扭頭回去面無表情地接著寫代碼了。

 

陳經理到底浸淫職場多年，能屈能伸，他低聲下氣：「之前是我不好，都補給你。」

 

「張工啊，同事一場，何必如此難堪。」

 

他用眼色示意李雨桐：

 

「雨桐啊，你去打印一份新合同。

 

「就按照張工說的做，給她 N+3 賠償。

 

「雨桐！之前是你做得不對！有公司條例在先，不需要你自作主張地給老板省那點兒遣散費。」

 

他還想禍水東引，把問題丟在李辰昊頭上。

 

李雨桐氣呼呼扭著腰去打印合同。

 

等到合同到了，我龍飛鳳舞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13

 

陳經理眼巴巴地看著我：「現在能改了嗎？」

 

我眼神迷茫：「改什麼？我正兒八經離職了啊，你憑啥讓我給你改東西啊？」

 

姓陳的看出來我在耍他，再也拿不住剛才的諂媚勁兒了。

 

「你他媽的，你耍老子？！」他往前站一步。

 

「陳經理，別激動，你讓我給你幹活，全職兼職總得走個流程吧？

 

「不然我師出無名啊，萬一你說我偷盜項目怎麼辦？

 

「全職一個月，我要求漲工資，三萬。籤三年的合同，一切解釋權歸我。

 

「兼職一天一萬，你倒也不用如此氣急敗壞，咱倆都有的談。」

 

其他人假裝幹活，實際上耳朵豎得老高。

 

歸根結底，這兩個條件，無論哪個都是割他的肉。

 

他剛把我開了，如果真的漲薪請回來，真的就是打他自己的臉了。

 

他以後就服不了其他人了。

 

可要是兼職，公司肯定不出這個錢，不合流程。

 

想到李辰昊的威脅，最終他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兼職，錢我出。」

 

「你要改多久？」

 

「我想想哈，不超過十天吧。」

 

其實我隻要把新的放在服務器上，版本覆蓋一下就好了，十秒鍾要不了。

 

十天就是十萬，最後陳胖子咬牙同意了。

 

我補了一句：「要日結。」

 

我美滋滋地抱來了我的筆記本。

 

他眼神陰毒地看著我：「你最好是能改好，不然我讓你加倍給我吐出來。」

 

我玩上一天掃雷，還順手幫新來的 985 的實習生改了幾個 bug。

 

磨了一天洋工，找姓陳的要了錢回家了。

 

14

 

我剛回到家，就被一隻修長的手臂拉入懷中，整個人靠貼在寬厚的肩膀上。

 

松柏香環繞著我和他。

 

頭上傳來嗤笑的聲音：「還沒玩夠？老婆，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好不好？」

 

我伸手直接推開身邊這個男人：「前老板，夜闖員工家裡不好吧？」

 

李辰昊摸了摸鼻尖兒：

 

「玩什麼 cosplay？

 

「咱倆有證， 我持證上崗的，合法合情合理。

 

「好了，寶寶別生氣了，我已經查清楚了，那個李雨桐是我爸媽的遠方親戚，算得上是我一個打不著關系的表妹。

 

「這件事兒結束，就讓她滾蛋。」

 

他舉雙手做投降的樣子：「你知道的，我最尊重女性員工了。」

 

我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不需要你插手，我自己來。

 

「我不是菟絲花，不用攀援你這棵大樹也能活下去。」

 

李辰昊看我真的生氣了，又說了很多好話，半拉半扯地把我往床上帶：「咱倆都領證了，啥時候見你爸媽啊？」

 

「明天我就去給陳經理穿小鞋，都怪他在前面拼命得罪，害得我在後面拼命哄。」李辰昊裝出惡狠狠的樣子。

 

我一把抽出手：「那明兒再說吧。」

 

我轉身走了，美男計沒用。

 

我要不是他老婆，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性員工，就活該受這個屈辱歧視？

 

說到底，還是上面不嚴，他之前沒把這件事兒當成重要的事情去看待。

 

我這時候不給李雨桐和陳經理上點眼藥，S雞儆猴。

 

要不了半年，公司就離倒閉不遠了。

 

15

 

次日，李辰昊怨念地頂著一雙熊貓眼去開會了。

 

把陳經理批得很疼，著重問項目情況，放狠話要是幹不好趁早滾。

 

光明正大地給陳經理穿上了小鞋。

 

陳經理夾著自己的尾巴做了幾天人，直到我在最後一天把程序部署上去。

 

他看著跑通的項目，激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讓我出了一份對接文檔，我如實照做。

 

拿到對接文檔後，確定這幾個新來的大學生都能看懂之後。

 

經理辦公室裡，他揮手讓那幾個大學生離開了。

 

陳經理的臉色變了，從剛才的卑躬屈膝慢慢挺直了腰板，聲線逐漸上揚：

 

「張工啊，你現在也不是我們公司的人。

 

「我剛看見你同步提交你的 Git（雲代碼管理平臺）了。

 

「這樣，我也不難為你，你把 Git 權限轉移給我吧。」

 

「否則，我就要報警告你盜竊公司的機密了。到時候到了警察那兒，你有一百張嘴巴都不好說了。

 

「你最好乖乖聽話，把 Git 權限交給我。」

 

他自以為拿捏住我了，語氣中用上了威脅，試圖讓我有壓迫感。

 

我真的，一天能讓他氣笑八百次。

 

先不說 Git 裡是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就單單我自己手寫的未開源的框架，就價值幾百萬，所有權都是我自己的。

 

他怎麼就好意思觍著臉，要我轉讓我自己的權限的？

 

16

 

「不可能，你想屁吃，癩蛤蟆玩青蛙，長得醜想得花。

 

「我的代碼是我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陳經理：「可是你的代碼庫裡，有公司的項目。我可以合理懷疑，你有出賣公司機密的嫌疑。」

 

「更何況，你在公司上班時間，一切勞動成果，都應該屬於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