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意弄人，你在一次高燒後，竟然不記得了小時候的事情，包括爹爹。爹爹又是心酸自責，又是松了一口氣。」

 

「可皇後背後的勢力極其龐大，爹爹擔心她終究找到你並對你下手。

 

不得已，爹爹隻好花重金找到一名與你長相和胎記都十分相似的女娃養在外頭，她便是真正的慕映雪。

 

至於脖子上的四葉草印記，由於她天生就帶有，我隻能編了那一套假話，假裝是你有的。

 

我日夜讓人給她灌輸你小時候成長的經歷。又暗暗放出風聲，隱約把她是我親生女兒的事情抖露出去。

 

若皇後依舊找你，隻會找到那名女子的身上。」

 

「可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你們就這麼草率地安排了她？」

 

他面露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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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再三解釋道：「這是爹爹做的唯一的錯事，爹爹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如今爹爹已經布局已經除掉了國公府，就連皇後也已經被打入冷宮，爹爹懸著的心才放下不少。」

 

「自從把你送走後，爹爹沒有一日睡得安穩。

 

爹爹也想與你相認，但爹爹知曉你和慕映雪的關系，擔心你因此嫉恨爹爹，再不肯待在爹爹身邊。

 

爹爹也知曉你是為了那個丫頭復仇，可爹爹不願你把自己也陷入進去。

 

這才假借拿捏你的事情逼你停留在爹爹身邊，並不再做危險之事。」

 

「那你又為何要與我相認？」

 

爹爹老淚縱橫。

 

「你的假身份被戳穿的那一刻，你竟然又要決絕地離我而去，爹爹心知若是這一次你從我身邊離開便再不回來了。爹爹不舍。」

 

「你不知道，你回來的時候爹爹有多高興，卻又不得不假裝初次與你相見……」

 

他絮絮叨叨半個時辰，我也震驚了半個時辰。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很肯定，聖上已經震怒，那便給了爹爹處置萬夫人母女的借口。

 

萬夫人母女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26

 

果然，萬雪慧不願自盡，偷偷從府中跑了出去。

 

誰曾想遇到了人販子，把她賣到了臨州的花樓。

 

她哪裡受過接二連三的暴擊遭遇，崩潰之下抓起刀子捅S買了她一夜的恩客。

 

老鸨一怒之下命人活活把她打S了。

 

萬夫人的人把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萬夫人一個勁嚷嚷「報應，報應啊~」

 

萬雪慧被接回來後，簡單下葬了。

 

我把雪寧，不，映雪的排位挪到了太師府的祠堂，日日供奉。

 

27

 

這一日，我在安排拓展生意到京城的事宜，萬雲過來稟報。

 

「小姐，夫人昨夜跌入池塘，淹S了。」

 

我一怔。

 

對於萬夫人，我曾試探多次，想從她身上找出裝瘋的痕跡。

 

不想她竟是真瘋。

 

如今我尚未想好該如何處置她，她便已經S了。

 

罷了，當真是惡有惡報。

 

28

 

我想了想，還是打算去書房走一趟，看看爹爹對萬夫人的之S何打算。

 

不想才剛到書房門口，便聽到裡頭傳來一陣交談聲。

 

「你也知曉，我就這一個女兒了，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加上這些年我虧了她娘倆，她的親事我實在做不了主。」

 

「萬伯伯，當年原本與小侄有婚約的便是雪寧，既然她回來了，自當遵守婚約。」

 

「萬伯伯莫不是想要毀約不成？」

 

「是啊老萬，咱們多年的交情，原本孩子們就心意相通。

 

如今孩子都回來了，也相互鍾情對方，咱不能阻礙兩人哪。」

 

爹爹語氣很決絕，堅決不同意。

 

「莫說如今我做不了雪寧的主，便是先前，也是席相你說的，我家雪寧沒找著，合該換個人成親，於是才把親事讓給了雪慧。」

 

「可雪慧與匯景之事出了之後，你席家躲得遠遠的。否則雪慧也不至於尋了短見。」

 

「如今你們竟然還想讓我賠上另一個女兒，這算盤珠子都蹦到我腦門了，做事不能太過分。人在做，天在看。」

 

我氣笑了。

 

正要進屋罵他個狗血淋頭，雙方不歡而散，已經出來了。

 

席匯景看向我的眼神志在必得。

 

席相也滿臉怒容。

 

29

 

姜文窈的喪事和萬雪慧的一樣，辦得很是簡陋。

 

自那之後，我開始收心，在京城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唯一的變數就是我爹忽然在某一日迅速把我許給了瑞親王世子。

 

並且不顧我的反對，也不顧外人非議，迅速安排我簡單嫁給了瑞親王。

 

很快我便知曉了緣由。

 

席相與從冷宮出來的皇後聯手，栽贓陷害我爹通敵叛國。

 

而我爹以一己之力，愣是設計了席相和皇後偷奸被抓。

 

聖上一怒之下抄了席府，廢了皇後。

 

我爹把能找的證據都找了，為了維持自己的清白，竟當場抹了脖子。

 

事情傳到我耳中時，我內心頗為復雜。

 

雖說他曾經做了令我痛恨的事，害S了映雪。

 

但他到底是我的生身之父。

 

就連我最後的退路，他都已經想好了。

 

我消沉了一陣子。

 

把他的喪事安排妥當後找到了展唯，深深給他一揖。

 

「感謝展世子施以援手，雪寧記您大恩。展世子隻需給我一封休書便可，我給自己置辦了一個府邸，會從王府搬出去。」

 

「你為何會覺得我是在對你施以援手？」

 

展唯的眼睛長得很美，即便不笑，他在認真注視人的時候，看著都仿佛在笑一般。

 

我有一瞬間愣神，未免出洋相，隻得暗地裡捏捏大腿，讓眼神聚攏。

 

「若非世子求情，隻怕如今我早已身首異處。雪寧感念世子恩德。」

 

最近這幾日與他相處，我越發感覺到來自他身上那股異常熟悉的感覺。

 

特別像一個人——玲瓏閣的東家！

 

之前我陷入了誤區，總以為玲瓏閣是瑞親王府的下人在管。

 

畢竟一個親王，又怎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參與最末的商之一行呢。

 

況且瑞親王為了避嫌，向來愛以闲雲野鶴的形象出現在世人眼前。

 

誰又會想到，展世子竟然會親自下海經商。

 

我到黑市查過，若是一個人有心隱藏自己的容貌與嗓音，隻需服下一種特殊的藥丸，便可短時間內更改。

 

可人的處事方式及其日常行為習慣是不易更改的。

 

玲瓏閣的東家習慣一次性做決定。

 

譬如我和映雪畫出來的花樣子，他隻看一次，若是滿意便留下，若是不滿，則淘汰。

 

而展唯給我的感覺亦是如此。

 

玲瓏閣的東家在猶豫不決時，會下意識垂眸思慮。一如展唯在爹爹突然拜託他娶我之際的表現。

 

最主要的是，近來的他似乎並不再可以隱瞞他的身份。

 

他身上的和田玉扳指不再隱藏起來，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再隱瞞。

 

他曾說過，「每一次見你，都有不同的驚喜。」

 

若是我依舊不能猜出他的身份，也著實太蠢了些。

 

「你不必如此。」

 

他神色正經起來，左手轉了轉右手的扳指，語氣頗顯雲淡風輕。

 

「況且，區區一門婚姻，難不成就把掌櫃的難倒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展世子這是……不打算裝了？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作邀請狀。

 

「萬大小姐，初次見面，展某是否有幸邀請萬大小姐一同品茗？」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葫蘆裡賣弄的是什麼。

 

卻到底還是依言坐在他對面。

 

30

 

他取茶煮水潤茶衝泡出湯一氣呵成，手法老練，一如當初我與玲瓏閣的東家初次合作時，他給我衝泡茶水的情景。

 

那時候的我到底稚嫩，差點兒被坑花樣子不說，人也被一個飾品老手坑了。

 

逃出茶室時，玲瓏閣東家恰好路過，被我一把拽住了下擺。

 

若是沒有他，當日我的遭遇可想而知。

 

我腦中靈光一閃, 脫口而出問：「當年,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他動作稍有停滯, 而後把泡好的茶水遞到我面前。

 

「品茗講究心境溫和, 萬大小姐不妨放松心情, 好好嘗嘗展某制的茶湯。」

 

不反駁，那便是真的了。

 

我眯起眼, 接過茶水輕輕嗅了嗅, 然後淺淺抿了一口，有股濃厚的醇香, 而後微澀，再甜。

 

「世子泡茶的手藝不錯。」

 

「喝過我泡茶的, 你是第一人。」

 

他微微展顏, 白皙的俊臉和記憶中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重合時, 多了一絲認真, 少了一絲吊兒郎當。

 

我的心忽然就那麼不受控制地迅速跳躍了幾下。

 

冷不丁覺得茶水燙手起來。

 

好容易一杯茶水下肚, 我隻想趕緊逃離此處。

 

「做本世子的夫人，就那麼不樂意？」

 

我剛站起來，就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瑞親王世子, 容貌出塵, 為人低調而出類。

 

據說乃當今京城各世家貴女們爭相追逐的完美另一半。

 

隻可惜, 世子此人對此事並不上心。

 

這都是外界對展世子的傳言。

 

可如今, 瞧瞧展世子說的都是什麼話。

 

「娘親S之前，總在我耳邊說，爹爹最喜歡囡囡脖頸的四葉草印記。」

 

「展剛」就見上百副熟悉的頭面，齊齊整整地擺放在裡頭，一片金碧輝煌，足以亮瞎我的雙眼。

 

我震驚極了。

 

這些，全都是我這些年來賣給玲瓏閣東家的頭面花樣。

 

而今，它竟然盡數被收攏了一份到瑞親王府。

 

我尚未來得及回過神來，展唯已經呈壓迫式站在我身前，鄭重對我道：

 

「休妻書我自然不會給你。」

 

「但我會給你一世的時間。總有一日, 我相信你會傾心於我，我的世子夫人。」

 

我莫名有些心酸，卻又有些感動。

 

他沒有華麗的語言, 也沒有信誓旦旦的誓言, 甚至做事也都默默無聞。

 

於我而已，他隻是由這些年默默關心我的一名首飾鋪東家。

 

可卻在一夕之間轉變為我名義上的夫君，且他身份如此尊貴，卻毫無半點不願。

 

有什麼東西, 似乎在我心底悄悄發生變化。

 

31

 

五年後，名義上的夫君成為了實質上的夫君。

 

展唯懷中抱著一個, 我肚子裡懷著一個, 悠闲地在院子裡畫著花樣子。

 

展唯懷中的團子不安分，非要掙扎著下來。

 

一雙小手「啪嘰」一聲打在朱印上，再調皮地在紙上留下一朵盛開的梅花。

 

「娘親, 花花~」

 

「爹爹，花花~」

 

原本要黑臉的我頓時腦海閃過一抹靈光。

 

玲瓏閣下一期的主題有了，赤金累絲梅花珍珠頭面。

 

恰好一個月後便是映雪的祭日，這套頭面送給她, 她一定喜歡。

 

我「啵」地一聲，扎實親了團子一口。

 

剛轉過臉，我的臉頰也感受到一股溫軟的觸感。

 

展唯眼含笑意看著我羞紅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