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讓班花逃掉校運會 5000 米，竹馬將參賽名單改成我的名字。

 

我被迫頂著例假期上場，因體力不支在跑道暈倒輸了比賽。

 

事後，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一臉鄙夷道：

 

「菜就多練，沒本事她逞什麼能？」

 

我識趣退出他的視線，不再做他的小跟班。

 

後來，他冒著大雨在操場跑了一夜，電話裡顫聲苦求我：

 

「桑檸，我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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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霧蒙蒙，操場上人聲鼎沸。

 

生理期間歇性的絞痛傳來，我整個人面色蒼白如鬼魅。

 

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可我始終看不見跑道的終點線。

 

隨著一陣驚呼，眼冒金星的我暈厥在跑道上。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腦海裡隻閃過一個念頭——

 

我真沒用，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還辜負了鬱安的信任。

 

迷糊中似乎有一雙勁瘦有力的大手將我抱起、在風雨中狂奔。

 

我想這人一定是鬱安。

 

心安地在他揣著青草香的懷中沉沉昏睡過去。

 

再睜眼，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病房。

 

我身上原先的湿衣服也換成了幹爽的病號服。

 

掙扎著要起身，卻被推門而入的校醫出聲阻止：

 

「诶，同學，快躺下！你也真是夠拼的，不清楚自己來例假嗎？

 

「生理期冒雨跑 5000 米，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看了一眼病房四周，沒有鬱安的身影。

 

校醫看出我的疑惑，一副了然於胸的神色：

 

「在找你的小男朋友？他去給你打熱水了，一會就回來。

 

「你不知道，他剛才那副急匆匆的模樣感覺像是要把我這校醫室給掀了。

 

「小姑娘眼光不錯，找了個會疼人的男朋友，小情侶就是好磕。」

 

我被她打趣的話羞得臉頰發燙，慌忙擺手辯解：

 

「醫生，我們不是情侶，隻是同班同學！」

 

校醫長長地「哦～」了聲，「沒事，我懂的，校園情侶嘛。」

 

我正想繼續跟她解釋，這時門開了。

 

校醫瞥了那人一眼，聳聳肩起身道：

 

「諾，人來了，病房留給你們，有事喊我。」

 

來人並不是鬱安。

 

我的心當即就沉了下去。

 

2

 

季驍是我們班裡一個十足另類的存在。

 

他上課睡覺、遲到、早退都不會挨通報批評。

 

甚至經常連考試他都不參加。

 

據說是妥妥的有權有勢二代。

 

一看就是來學校體驗生活的少爺。

 

帥氣、高冷、孤僻、不合群等詞匯都不足以形容他。

 

之前鬱安還和他爭過校草頭銜，結果季驍贏了。

 

作為鬱安的青梅兼小跟班，我當然義不容辭地跟鬱安保持同一戰線。

 

因此對於季驍，我跟他的交集和了解少之又少。

 

他將手裡的熱水遞給我，還塞了一包暖寶寶到我懷裡。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季驍撇了撇嘴角笑道：

 

「怎麼？看見進來的人不是你的竹馬很失望？」

 

雖然這人話有點犀利，但畢竟他幫了我。

 

我還是硬著頭皮跟他道謝：

 

「那個，季驍，謝謝你今天幫了我。

 

「下次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快開口，我一定義不容辭！」

 

季驍的手在手機屏幕上往復摩挲，一臉欲言又止。

 

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望著我：

 

「桑檸，我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就是，我希望你做人別犯傻。

 

「鬱安這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就行。」

 

和鬱安認識多年，聽到他詆毀鬱安，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出聲反駁：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剛還誇你仗義呢，你怎麼在背後講別人壞話呢？

 

「我和鬱安認識這麼久，他是什麼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別想挑撥離間！」

 

季驍像是早就料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並沒有生氣。

 

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道，隨後遞給我，一本正經道：

 

「不信是吧？那你自己看吧。」

 

3

 

那是一段帶著搖晃的視頻，一群人的聚會現場。

 

畫面裡班花喬一掐著新做的美甲，漫不經心地問鬱安：

 

「鬱安，你真的有辦法讓我逃了校運會的 5000 米？我不信。」

 

視頻中放蕩不羈的鬱安讓我格外陌生，他語氣篤定：

 

「放心，我說有辦法就一定能成。

 

「倘若這事我辦到了，你能不能答應做我女朋友？」

 

在周圍人的起哄下，喬一笑著點了頭。

 

我呆呆地握著手機不說話。

 

蜷縮的指尖泛白，用力將掌心掐得通紅，連刺痛都不曾回神。

 

季驍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喂，桑檸，你該不會傻了吧？

 

「我先聲明，這視頻我可沒有任何後期處理，不信你可以找鬱安對質。

 

「現在的鬱安，我估計沒準正忙著怎麼跟喬一官宣戀人關系呢。」

 

季驍的話不太好聽，但卻是事實。

 

認識鬱安十幾年，我就是聽聲摸骨也能分辨出那人是不是他。

 

我想不通鬱安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昨天晚上苦苦懇求我幫忙的人亦是他。

 

「桑檸，明天的校運會，喬一有事來不了，你能不能代替我們班上場？

 

「你知道的，咱們理科班女生少，現下我能信任和指望的人隻有你了。

 

「加上我今天把參賽名單改成你的名字了，如果你不上場那我很難收場。

 

「你也不想我作為體育委員回頭因班級缺項被老師點名批評吧？」

 

女生對生理期天生的羞恥感令我無法對他言明自己當下的身體狀態。

 

面對鬱安熱切的目光，我最終還是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畢竟，他曾經幫過我很多。

 

一想到自己剛剛還在為拖了班級後腿自責，如今看到這一幕卻無比諷刺。

 

我在跑道上拼盡全力到頭來隻不過是鬱安跟喬一之間一場調情的賭約。

 

4

 

季驍看出我心情低落，手肘推了推我的胳膊：

 

「桑檸，你沒事吧？要是你實在氣不過，去揍鬱安一頓也未嘗不可。

 

「如果你缺得力幫手，隻要你叫我一聲哥，我可以考慮再幫你一次。」

 

我沒回應他，默默地拿起自己的衣服走進更衣室。

 

換好衣服後，我決定去找鬱安要一個答案。

 

我家和鬱安家隻隔了三條馬路，卻是天壤之別的兩個世界。

 

我在城中村的老破小，他在豪裝的高檔別墅區。

 

鬱安還沒有回來。

 

我蹲在我們平日裡上學碰頭的巷口等他。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鬱安回來了。

 

身側還跟著笑顏如花的喬一。

 

哦，喬一也住在鬱安家隔壁的別墅區。

 

兩人手牽手，一路有說有笑。

 

熱戀小情侶的膩歪我隔著老遠就能嗅到。

 

映入眼簾的這一幕分外刺眼。

 

鬱安和喬一到底還是在一起了。

 

走到喬一家小區門口時，兩人依舊難舍難分。

 

在一個纏綿的吻別後鬱安才松開喬一。

 

隻見月色下他一臉溫柔地目送喬一遠去的背影。

 

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鬱安嘴裡哼著小區踏著輕快地步伐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在他逼近時，我先他一步走到他跟前。

 

他眼底閃過一絲慌張。

 

隨後斂了斂神色，用看起來盡顯平常的語氣疑惑道：

 

「桑檸，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來多久了？」

 

5

 

我假裝聽不出他話裡試探夾帶的心虛，不動聲色笑道：

 

「剛來，就是今天比賽我拖了後腿，想來跟你說道個歉，有負你的囑託。」

 

鬱安愣了一下，隨後摸了摸鼻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哦，你說校運會的事啊，輸就輸了吧，多大點事，別放在心上。

 

「回頭我帶你去搓一頓大餐慰勞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還是問出了那句：

 

「鬱安，你和喬一，在一起了，是嗎？」

 

他愣了一下，沒有否認，撓了撓腦門笑道：

 

「昂，你都看到了？那我就不瞞你了，我的確跟喬一在一起了，不過...」

 

我急忙搶了他的話，「行，我知道了。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說完我便匆匆轉身跑開了。

 

生怕慢一秒就會被鬱安發現我笑容下掩蓋的勉強。

 

6

 

回家的路隻有三條馬路的距離。

 

可我卻感覺比自己過往的十幾年都漫長。

 

回到家，我媽上來就問我：

 

「這麼晚才回是跟鬱安去玩了嗎？你可要跟鬱安搞好關系。說不定哪天你跟他......」

 

類似的話已在我耳邊縈繞多年，今日聽著隻剩疲憊。

 

我一聲不吭，反手關了房門，將她的絮絮叨叨關在門外。

 

躺在床上怎麼翻騰都睡不著。

 

和鬱安的過往就如走馬燈般在腦海裡閃過。

 

和他的相遇是在多年前一個雨夜。

 

故事的開頭很狗血。

 

我生物學上的父親為了另一個女人拋下我媽和我。

 

我媽和我生父離婚這事在他們單位鬧得很難堪，她被辭退了。

 

我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整日買醉。

 

喝醉後的她癲狂可怕。

 

她將男人的背叛和失業的苦楚全都歸咎在我身上。

 

【都怪你，如果你是個帶把的你爸就不會跟別的女人跑了！】

 

【老娘這一生都是被你這個賠錢貨，耽誤我的大好年華！】

 

【打S你個不爭氣的玩意！】

 

【......】

 

打罵於我而言是家常便飯。

 

鄰居們也早已見怪不怪，但他們不敢再開門收留我。

 

因為我媽瘋癲起來連鄰居的家都砸。

 

那晚我從家裡跑了出來。

 

雨夜裡踉跄奔跑撞到了一輛黑色轎車。

 

惶恐之際，一把大傘替我遮去了淋漓的雨。

 

抬頭望去，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就這樣闖入我的視線。

 

聽了我的遭遇後，他讓司機將我帶回了他家裡。

 

他模仿大人的語氣，跟我承諾：「別害怕，以後有我罩著你。」

 

第二天一早，他的父親陪他一起將我送回家。

 

看到衣著矜貴的父子，我媽酒醒了，身上的戾氣也消失殆盡。

 

鬱父的一個電話解決了我媽的就業問題。

 

在他的招呼下，我轉入鬱安所在的學校。

 

小學到初中、高中我都能跟他在一塊。

 

從那天起，我媽便將鬱家奉為神衹。

 

她眼冒精光，因為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價值。

 

一種能帶她攀附豪門的價值。

 

鬱安如他承諾的那樣，這些年的確一直罩著我。

 

同學嘲笑我的舊衣服土，鬱安會替我揍他們。

 

班裡的女生扯我頭花，他會給她們甩臉子......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桑檸是鬱安的小跟班，誰都欺負不得。

 

而我也深陷其中，將他視為踏著七彩祥雲來拯救我的蓋世英雄。

 

可我獨獨忘記了，鬱安對我的關照也是可以隨時撤回的。

 

7

 

喬一是今年新轉來我們班的。

 

她人生得很漂亮。

 

膚白貌美，據說家境也不錯。

 

她剛來對鬱安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一開始的時候，鬱安總是跟我吐槽：

 

「瞧瞧她那樣子，整日打扮得像隻花孔雀，醜S了。

 

「還是桑檸的波波頭看起來更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