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猛然見到放大版的柏愉，我還有些不適應。

「阿芙，怎麼了？」

 

柏愉溫柔關心的語氣裝得跟真的一樣。

 

唉，還是沒小時候可愛。

 

我視線掃到柏愉桌上那裡擺著一張照片，一個少年身穿校服，露出側顏笑得張揚。

 

這不會是黑心蓮少年時期吧，我有點吃驚。

 

「沒事，少爺。」

 

他繼續道：「我突然想到孩童時吃過的一種面，阿芙，你會做陽春面嗎？」

 

這敢情好，沒白費我用一個夢的時間去攻略，有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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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點頭：「對，我會做。」

 

「那麻煩你幫我做一碗。」

 

「不麻煩不麻煩。」

 

我藏住笑意，轉身跑到廚房裡開始噼裡啪啦一頓弄。

 

一看成品一坨答辯。

 

我求著系統再給我弄一份加蛋陽春面。

 

最後端著系統出品的面我出來了，保證還他一個童年的味道。

 

柏愉慢條斯理將這碗面吃完了。

 

他說：「有些東西還是記憶上了分，比如這碗面幼時視若珍寶，現在也不過尋常。」

 

這是在點我呢，做個夢怎麼還真情實感上了。

 

點評完，柏愉就離開了。

 

然後我開始了摸魚的一天。

 

想找黎晏深作對完成任務，但也沒碰到他。

 

一天摸魚終於結束。

 

我躺在床上想將今天該入誰的夢。

 

「系統，我要使用『夢中月』，使用對象黎晏深。」

 

三秒入睡，啊不是，是入夢。

 

比起柏愉的雷雨交加的天氣，黎晏深這邊簡直就是晴空萬裡。

 

看天氣猜內容，我猜這是個美夢。

 

這次我沒穿睡裙入夢，而是換了一身短袖長褲。

 

開局就是小巷子。

 

圍牆不高我整個人坐在上面，面前的一棵歪脖子樹正好擋住了我。

 

我琢磨著該怎麼下去的時候。

 

小巷外，窸窣的腳步聲夾雜著男生說話的聲音：

 

「晏哥，這次柏愉那私生子又拿了這次第一，瞧他裝的那樣，我呸，看著都令人作嘔！」

 

我透過樹葉間的空隙，說話的人是一個吊兒郎當穿著校服的男生。

 

在他前面的正是十多歲的黎晏深，他額前的碎發被微風吹拂，校服的扣子解了兩顆，黑色書包單肩背肩膀上。

 

陽光打在黎晏深的臉上，他看著又純又野。

 

他看起來很不耐煩，對著旁邊的男人開口道：「行了，閉嘴。」

 

好巧不巧還沒等他們走到歪脖子樹下，從另一邊柏愉騎著單車就過來了，冤家路窄。

 

我在樹後面想，這難道就是轉角遇到愛？

 

黎晏深和他旁邊的男生將柏愉的單車逼停。

 

柏愉面不改色從單車上下來。

 

他率先開口：「黎同學怎麼了？」

 

黎晏深長腿一伸，「看跟老同學怎麼能不打個招呼？是吧？柏同學。」

 

「既然打完招呼了，那我就先走了。」

 

柏愉露出淡淡的微笑。

 

十多歲的柏愉面容還是很青澀，就是這個淡淡的微笑可以看出他很有黑心蓮的潛質。

 

「怎麼拿了個第一就傲得不得了了？」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拿不出手的東西。」

 

旁邊那個男生不滿地出口。

 

我看到這一幕，果然這就是那個惡毒的反派炮灰，等著被黑心蓮整S吧。

 

柏愉的臉色如常，回了他一句：

 

「不像某人連第一都拿不到。」

 

黎晏深沒怎麼說話，跟看戲般看著他們。

 

聞言勾唇一笑：「拿到不算什麼本事，能守住才是真本事。」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那個惡毒炮灰男見不慣柏愉這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又嘴賤上去挑釁。

 

不知怎麼惡毒炮灰男不止嘴巴動，手也動了，兩個人打起來了。

 

黎晏深也被卷入這混亂的局面。

 

眼看局勢不受控制。

 

我大喊一聲：「都給我住手！」

 

然後一下從上面跳下來。

 

混亂的三人停了下來，往我這個方向看。

 

惡毒炮灰男率先質問：「哪裡來的人？你是誰？為什麼多管闲事？」

 

我啪就是一巴掌甩過去。

 

「我是你祖宗。」

 

他急得髒話滿天飛，但是他的雙手被柏愉SS地壓住。

 

黎晏深追問：「你是誰？少多管闲事。」

 

「我是你主人。」

 

「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欺負同學。」

 

我往他臉上順手甩了一巴掌。

 

趁他們沒反應過來。

 

我直接跳上柏愉的後座，暗示他快點跑。

 

系統幫我開外掛，我和柏愉很快甩開他們。

 

單車在樹蔭下駛過，衝過一個滑坡，我扶住少年的腰身。

 

我突然大笑起來，久違地，我也見到平常都是淡淡笑的柏愉，這次也肆意地開懷大笑。

 

我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對他笑得開懷的側顏拍了一張照片。

 

單車停下的時候，我跳下後座，將手機裡的照片給柏愉看。

 

我將手機晃了晃說：「你的手機剛才掉了，我給你撿起來了，還有，這樣笑真的很好看。」

 

他說：「謝謝。」

 

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

 

柏愉拉住我的手腕。

 

「阿芙，不要走。」

 

我回頭。

 

不會吧，這夢還帶連續的？！我是裝不認識、還是認識呢？

 

「阿芙，你說這是夢還是現實？」

 

「阿芙，可是我第二天找不著你。除了那張便利貼還有玫瑰花我才知道那不是幻想。」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可我找不到你。」

 

「我一直都在，在你的未來裡。」

 

海浪打湿我的褲腿，這是我給他的答案。

 

「明天我還能再見你嗎？」

 

我不去看他的眼，目光追隨著夕陽。

 

是告別？還是重逢？

 

這是我給不了的承諾，隻能用模稜兩可的話糊弄。

 

「有緣自會相見。」

 

我看著柏愉的雙眼，他眼角似乎有淚珠劃過。

 

現在的他與雨夜的那個柏愉重疊。

 

逐漸黯淡的天空似乎和海面融為一體。

 

現實和夢境交融，我分不清。

 

他分得清嗎？我不知道。

 

6

 

天亮時，我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我隻覺得內心沉悶。

 

又是一年的梅雨季，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加重了我內心的沉悶。

 

出了房間門，每天早上固定給柏愉送咖啡。

 

我將一杯手磨好的咖啡放在柏愉桌上。

 

他眼底的青黑藏不住。

 

在他邊處理文件邊喝咖啡的時候，我忍不住多問一句：「柏少爺，最近是沒休息好嗎？」

 

柏愉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後回復我：「是的，不知怎麼最近總是夢見以前的事，一個失信的小狗。」

 

我訕訕一笑：「是嗎？那柏少爺以後早點休息。」

 

他沒再說話，我也離開了這個房間。

 

三天後，是黎晏深的生日宴，在原書中他的生日宴在輪船上舉行。

 

同時邀請了柏愉，這也是原書他們敞開心扉的關鍵劇情。

 

而原主是趁機混進去的，對於黎晏深毀掉她處心積慮的安排。

 

原身就像無腦炮灰一樣去搗亂，結果這是她悲劇的開始，就差被丟下海喂魚了。

 

這次我尋思著按原書劇情偷偷摸摸混進去來著。

 

結果意想不到的是柏愉讓我當他的女伴一起去黎晏深的生日宴。

 

我表示正合我意。

 

柏愉給我準備了好幾套禮服。

 

我一一上身試穿，意外地合身。

 

最後我選擇那件淡藍色的抹胸裙加上裸色高跟鞋。

 

與柏愉寶藍色的領帶意外地合拍。

 

我與柏愉坐在車上的後座，司機平穩地開著車。

 

間隔不遠的距離，我的裙擺挨著他的西裝褲腿。

 

我呼吸間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車窗打開一半，我像缺氧的魚一般汲取外面的新鮮空氣。

 

此刻柏愉沒有平時裝得那般溫潤如玉，閉著眼假寐的他反而將藏著的鋒芒露了出來。

 

到達目的地，我挽著他的手臂走了進去。

 

柏愉在宴會與商業伙伴交流。

 

我獨自站在甲板，手臂搭在護欄上。

 

一隻手端著香檳，欣賞著海上的風景。

 

我咽了一口香檳，這是自由的味道啊，不，是金錢。

 

一雙手抓住我的胳膊，將我往後拉。

 

給我嚇得手中的杯子掉落在甲板上，然後撲通一聲掉入海中。

 

酒滴落在我的裙擺上。

 

突然的舉動嚇得我的心髒噗噗跳。

 

然後那雙手的主人將頭抵在我的脖頸，咬牙切齒喚我：「阿芙。」

 

我掙脫出他的懷抱，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黎晏深抬起頂著巴掌印腦袋看著我。

 

我還想再甩一巴掌，他仿佛預判了我的行動。

 

那隻手直接握住我將要揮起來的手。

 

「這是第三次巴掌了，阿芙。」

 

黎晏深看著我，隻是他的手還沒松開。

 

我故意提起：「叫什麼阿芙，上次不都說了嗎？我是你主人，叫主人。」

 

「主人。」

 

黎晏深很自然地喊出這兩個字。

 

他是很自然的，可我不淡定了。

 

這人腦子別被我打壞了。

 

我想離開這裡，但是黎晏深步步逼近，我的背靠在冰冷的欄杆上。

 

最後他側頭在我耳邊低語：「離柏愉遠點，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我的話沒說出口。

 

接著柏愉打斷他的動作。

 

「黎先生這是在對我的女伴做什麼？」

 

黎晏深幫我整理了耳邊的碎發，然後對著柏愉說：「沒什麼, 隻是碰巧遇見熟人聊聊天罷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跟我的女伴還是熟人？」

 

「你不知道的多著呢。」

 

兩人夾棍帶棒地你來我往，我都看累了。

 

黎晏深甩來一句：「得到了守住才是本事，況且你還沒有得到。」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柏愉牽過我的手打算離開。

 

「阿芙……」

 

「阿芙！」

 

柏愉與黎晏深兩道聲音重合。

 

我回頭看向黎晏深。

 

他半個身子倚靠在欄杆上, 海風吹起他的衣領。

 

黎晏深一貫上挑的眼尾垂下，笑道：「再見。」

 

我怔愣片刻, 這幅場景莫名地熟悉。

 

但是我想不起來。

 

我垂眸思索, 也對黎晏深的舉動表示不理解。

 

最後是柏愉牽著我的手離開這裡的。

 

他問：「你和黎晏深很熟嗎？」

 

「不熟。」

 

良久無言。

 

隻有那雙緊握的雙手, 才能察覺到柏愉不安的內心。

 

一直到宴會結束，我都沒有再見到黎晏深。

 

7

 

我和柏愉下車，他似乎喝醉了, 臉上的紅格外顯眼。

 

隔了一人的距離, 我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我說：「柏少爺，我先離開了。」

 

他好像沒反應。

 

我提著裙擺往前走了幾步, 柏愉拉住了我的手臂。

 

將我帶入他的懷中。

 

柏愉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垂。

 

「阿芙, 這是夢嗎？」

 

好吧, 這是喝醉了。

 

「不是夢。」

 

「那為什麼說好的第二天找你，卻怎麼都找不到，我問了很多很多的人，他們都告訴我沒有這個人，他們說是我發燒了記錯了，但是那張便利貼和玫瑰花告訴我，你存在過。」

 

「直到十年後, 我才再一次碰見你，你的模樣未曾改變過，海浪衝過肌膚，我才覺得那是現實, 我好想你……」

 

他加深了這個擁抱, 我抬起手回應他。

 

昏暗的月光下，柏愉泛紅的眼圈直視我的眼睛。

 

他隱藏的情緒翻湧滾動。

 

柏愉低頭，情緒化作唇齒間的糾纏。

 

月光下的影子也親密地重疊一起。

 

柏愉書房。

 

我拿起他桌上的相冊，少年穿著校服肆意開懷大笑。

 

手指觸碰到相冊背面停頓片刻，我把相冊轉了過來。

 

是一張泛黃又褶皺的便利貼。

 

便利貼上的字跡被暈染，隨著時間的消逝逐漸變淡。

 

這是我寫的那張便利貼。

 

「阿芙，你還會離開嗎？」

 

「不會。」

 

【恭喜玩家林芙完成遊戲內測，獲得獎金三千萬。】

 

系統的話剛出來，整個世界崩塌。

 

我再次睜開眼是在遊戲艙裡, 我進入遊戲被塵封的記憶恢復。

 

我是一個攻略遊戲的內測玩家, 這個我所認為穿書的世界，隻是這個遊戲的設定。

 

這個攻略遊戲技術不成熟有一定的風險，我為了三千萬自願參加遊戲內測。

 

而原身林芙是柏愉家的保姆，那次意外本是林芙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傑作，卻便宜他人。

 

「我如」而在遊戲世界經歷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林芙，恭喜你成功完成內測。」

 

男人帶著祝福的聲音把我從混沌狀態中喚醒。

 

我看著他，是黎晏深, 哦不，該稱呼他為黎彥。

 

他是這場遊戲的技術員。

 

我回應：「謝謝。」

 

回到現實世界之後，除了得到那三千萬激動的狀態外。

 

我還感覺缺少了些什麼。

 

過了很多天，我路過一家花店。

 

擺在門外的玫瑰奪目耀眼, 我不知不覺地向它靠近。

 

走到我身後的腳步聲停住了。

 

「阿芙……」

 

如記憶裡的聲音一樣。

 

我回頭，是真還是假，我分不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