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笑著講出婚紗的故事，眾人一片哗然，他們震驚、無法理解、表示惡心。

 

被他們當作珍寶看待的設計作品，本應該承載感動和美好，如今卻成了尷尬的汙點。

 

林書十分氣惱，他生氣顧明正褻瀆了他的作品，也後悔不曾告訴我關於白白的事情。

 

「你……你知道白白？你知道什麼？！」

 

我嘴唇顫抖著，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住更多的震驚。

 

「不，我其實……不能算知道白白和顧明正的事，但我知道白白和你的事……」

 

12

 

原來，白白的恩怨不是和顧明正，而是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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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的姐姐曾和我爭奪獎學金，對於我來說，那是我日夜辛苦換來的，雖然珍貴，但可以沒有，

 

對於白白姐姐來說，那是她生活的依賴，如果沒有獎學金，她可能會餓S。

 

白白和姐姐相依為命，全靠姐姐掙錢供她上學，她們姐妹兩個條件艱苦，自然也受了很多欺負。

 

最終，獲得獎學金的是我，白白的姐姐不服氣，去學院找導師理論，路上出了車禍。

 

從此白白隻剩自己。

 

「所以，她決定毀掉我的生活，替她的姐姐報仇，是嗎？」

 

我捏緊了手裡的水杯，感到不可思議！

 

「我想，大概是這樣，我碰巧從導師那裡聽過這個故事，但沒放在心上，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我應該提醒你的！」

 

「不。」

 

我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我們都沒有錯！」

 

我走到窗外，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清楚。

 

「我沒做錯，評定獎學金是按照學校的規定，我沒有開後門、更沒有耍手段！我是正大光明靠能力得到獎學金的！白白的姐姐無論怎麼和導師講理，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那是她自己想不開，不關我的事！」

 

「難道因為她條件差，就都是我的錯嗎？我又做什麼了呢？我從沒傷害她啊？我不知道她條件不好，更不知道她遭遇車禍，我沒有讓她在車禍時出現在那裡，為什麼責怪我呢？」

 

「難道就因為我遵守規定得到了自己應得的，我就要失去幸福？就因為我條件好，我就活該比別人慘？憑什麼？」

 

窗外的冷風嗖嗖席卷而來，吹亂了我的頭發，也吹幹了我的眼淚。

 

我很冷，渾身都在顫抖，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居然有人莫名其妙把一條人命怪到我身上？

 

林書嘆了口氣，給我披上外套，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現在你知道了白白的確是居心叵測，會原諒顧明正嗎？」

 

「顧明正幾乎給我打了上百個電話，強烈要求和你通話，他不知道我的住址，但我可以確定他很快就能找到，大家都是同學，共同好友太多了……」

 

恰好，顧明正此刻正在給林書打來電話，看著熟悉的數字，我理了理呼吸，接通了。

 

13

 

「蘇蘇在哪裡？你在哪裡？我知道蘇蘇在你那裡！你暗戀蘇蘇那麼多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覬覦她！你以為自己把她藏起來就可以得到她嗎！你妄想！我和蘇蘇，還沒有離婚！」

 

顧明正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言語激烈。

 

「是我。」

 

顧明正的聲音停頓了，半晌後，他急切地狂喊：「蘇蘇，蘇蘇你怎麼可以丟下我離開？你怎麼可以！我是你丈夫……蘇蘇，你在哪裡？我們可以聊一下嗎？你不能就這樣逃走！這對我不公平！」

 

「顧明正，你知道白白姐姐嗎？白白跟你說過這件事嗎？你知道白白的企圖嗎？我已經都知道了。」

 

「嘟嘟嘟……」

 

慌亂間，顧明正掛斷了電話。

 

我想，他沒想到我會了解真相，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了解真相的他，比不了解真相的他，更可恨！

 

倘若他隻是被美色誘惑，也許我會更容易療傷，一個男人輕易就被別人誘惑，我會丟得更痛快。

 

可他知道真相。

 

他知道有人對我圖謀不軌。

 

他知道有人想傷害我。

 

他知道給他懷孩子的女人希望我也去S。

 

他卻不說。

 

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嗎？

 

自己的丈夫，幫助別人隱瞞對自己的惡意！

 

他傍晚給我盛大的驚喜，轉眼就和仇恨我的人滾床單造孩子。

 

他把別人的恨注入我的婚紗，還假裝是受到脅迫！

 

他明明知道我什麼也沒做，卻沒有維護我。

 

不僅不維護，甚至和別人一起親手撕碎我、傷害我！

 

這樣的人，我怎麼敢要，我怎麼敢原諒！

 

我衝到林書的工作室裡，揚手撕碎了那些設計圖，一張張、一頁頁，全部是我愛情的見證。

 

在浸透淚水的瞬間裡，被毀滅、破壞，片片美麗的碎屑落到我身上，每一寸，都再也無法復原。

 

14

 

三天後，顧明正同意和我離婚。

 

又過了兩天，我收到白白的信息，短信上是一張結婚證件照，她和顧明正的。

 

我在林書的工作室待了下來，名義上是散心，實際上是學習。

 

我想讓自己重拾生活的信心，所以選擇在這裡上學，在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我能看出，林書很贊同我的決定，但也欲言又止。

 

我明白，他是想告訴我不必因為過去的事情畫地為牢，

 

他怕我從此一蹶不振。

 

異國他鄉，我隻有自己。

 

也許還有林書，但現在不是開啟新感情的好時機，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海誓山盟。

 

我假裝沒有留意顧明正說的「你暗戀蘇蘇……」

 

卻無法忽略林書眼睛裡的熱烈，好在林書是內斂又聰明的，他知道不該說，所以從未提起。

 

他給我提供了我所需的一切幫助，幫我收集資料、申請學校、尋找住處，給我當翻譯、司機、心理醫生……

 

我以為生活就會在這樣的日子裡，慢慢安穩。

 

直到我再次遇見顧明正。

 

15

 

傾盆大雨，籃球場前，顧明正拉住了準備躲雨的我。

 

他胡子拉碴，十分瘦弱。

 

我抹了抹眼前的雨水，不敢相信居然在這裡看到他！

 

確定就是他後，我轉身就走，他卻毀了下去。

 

「蘇蘇！蘇蘇，不要走……我需要你……」

 

我毫不動搖，可是我不需要他了啊，他怎麼不懂？

 

「蘇蘇，別離開我，好嗎？」

 

「蘇蘇！蘇蘇！」

 

他在雨中聲嘶力竭，惹得周圍眾人紛紛圍觀。

 

我艱難地抽出手，沒辦法隻能先穩住他。

 

我打著傘，他坐在籃球架底下，開始絮絮叨叨。

 

我並不想聽，直接告訴他請趕緊離開，如果不想離開我會聯系他的老婆把他接走。

 

他抬頭驚恐道：「我沒有老婆！」

 

啊？

 

可是我看到過他和白白的結婚照，也許是又離婚了吧，反正跟我沒有關系。

 

我不耐煩地勸他快走，不要在校園裡惹是生非，他卻像生了根一樣，抱住籃球架不肯撒手。

 

他看上去不太正常，好像籃球架就是他的命，嘴巴裡嘀嘀咕咕著我的名字，又在說著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然後，我報警了，還聯系了林書。

 

林書帶著警察過來時，顧明正更瘋了，他噌得跳起來往籃球架上爬，生怕別人把他帶走。

 

「蘇蘇，你為什麼不原諒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想要你！蘇蘇！你為什麼不原諒我！」

 

顧明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哭啼啼。

 

雨水湿透了他的衣服，我發現他瘦骨嶙峋、雙頰凹陷。

 

最終，林書強行把他扯走。

 

在警察局裡，我從顧明正母親口中，聽到了後來的故事。關於顧明正。

 

關於白白和孩子。

 

關於我們。

 

關於一段令人唏噓的過往。

 

16

 

顧明正並沒有和白白結婚，他的確不愛白白，但白白畢竟懷了他的孩子, 他無法逃避責任。

 

他和白白去拍了結婚照，還去了民政局，打算領證。

 

顧明正的媽媽因為白白懷孕了，十分開心。

 

她隻想抱孫子，並不在乎生孫子的人到底是我還是白白。

 

她坐在家裡等著顧明正和白白領證回去，準備慶祝, 卻等來了醫院的電話。

 

顧明正在領證的最後關頭選擇拒絕。

 

他和白白在民政局發生了爭執。

 

我幸福得快要冒泡。

 

「（故」白白覺得顧明正是活該失去我，他明明最愛我, 卻沒有抵抗得了白白的誘惑, 在知道白白的企圖後, 也沒有勇氣告訴我。

 

他們在馬路上爭吵，沒有注意疾馳的汽車,

 

當一輛大貨車向他們撞過來時，顧明正率先做出反應,

 

他伸手去拉白白，可白白背對車子還以為顧明正是想打她。

 

撕扯間，白白摔在地上，她沒有被車子撞S, 卻也沒躲過磕碰, 她的孩子沒了。

 

而顧明正被車子刮到了, 他的頭受了重傷, 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如果……如果明正當初和你順順利利結婚，就不會發生這一切……都怪我們糊塗，沒有維護你，讓你離開了明正……那個白白, 就是掃把星！」

 

「明正稀裡糊塗的, 我帶他來這邊治病，說知道一個沒注意他就溜走了, 他的腦子有時候很清楚, 他跑過來是想找你，他想挽回你……蘇蘇……明正真的很愛你……也許他犯過錯, 但他愛的是你啊！」

 

看著顧明正媽媽哭泣的臉, 我實在無法產生同情。

 

當初, 她可沒有維護過我！

 

我想顧明正之所以抱著籃球架不肯放手, 是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了。

 

他和我告白的記憶。

 

我們的故事開始於那天明媚的籃球場上, 少年對少女許下承諾。

 

所以他以為可以回到當初。

 

但，不可能了。

 

我沒有留下來聽更多的故事，也沒有表示同情。

 

做好警局的調查工作後, 我和林書離開了這裡。

 

過去的事情, 和我沒關系了。

 

那段破碎的感情，不值得我去回憶。

 

也許顧明正愛我, 但選擇出軌的人也是他。,

 

愛和出軌是不能同時存在的。

 

也許少年少女曾有過美好承諾, 但都不重要了。

 

沒有婚紗，我也能幸福。

 

沒有婚禮，我還有自己。

 

他沒給過我的, 別人可以給我。

 

就算沒有別人，我也能過得好。

 

故事，就不必再強行延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