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伙人也不是窮兇極惡之輩，見我有孩子，也沒再難為我。

那晚，我站在陽臺，俯瞰霓虹。

 

涼爽的晚風吹過，我紅了眼眶。

 

我知道，我又要搬家了。

 

隻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找到合適的落腳地方，沈寂洲就找了過來。

 

滿滿以為又是要債的人來了。

 

下意識跪在地上求沈寂洲放過我的樣子，想想都讓人痛心。

 

滿滿還那麼小，怎麼能跟著我過這樣的生活呢？

 

手機震動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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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閨蜜給我發來的信息。

 

【嘉好，你怎麼樣了？】

 

【放心，還活著。】

 

【那個沈寂洲打算把你怎麼樣？】

 

【去母留子。】

 

發出去不過三秒鍾，閨蜜立刻打電話過來，「那怎麼行呢？」

 

「當初你生滿滿的時候差點大出血，而且滿滿也是你的孩子，現在是新時代，哪裡有這種去母留子的說法啊！」

 

見我不說話，閨蜜試探道:「你不會答應了吧？」

 

我苦笑，「滿滿跟著他，確實要比跟著我安穩多了。」

 

「我看你是瘋了！」

 

「沈寂洲早晚要結婚，到時候滿滿就有了個後媽，後媽再生一個，那沈家哪裡還有滿滿的位置？」

 

「再說了，要像你說的一樣，沈寂洲恨你的話，他怎能會好好對待滿滿呢？」

 

「鄭嘉好，我求求你腦子清醒一點！」

 

看著一旁睡得正香甜的滿滿。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

 

對啊。

 

後媽哪裡會有我這麼愛滿滿呢？

 

而且，滿滿明明被我教得很好。

 

勇敢又懂禮貌。

 

是我的貼心小棉袄。

 

沈寂洲可以質疑我的人品。

 

但絕不能說我會教壞滿滿！

 

6

 

沈寂洲在公司過的夜。

 

第二天一早，親子鑑定的結果就交到了他手裡。

 

滿滿果然是他的孩子。

 

三年前，宋聽看上了一套珠寶首飾，在他這裡拿走了三千萬。

 

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找了七天。

 

也報了警。

 

卻被警察告知根本就沒有宋聽這個人。

 

他這才後知後覺被騙了。

 

讓秘書一查，原來從他們相遇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宋聲原名鄭嘉好。

 

一直以來做的都是些行騙的手段。

 

他居然被她玩兒得跟狗一樣。

 

沈寂洲找了她三年。

 

不久前有人在滬城發現了她的蹤跡。

 

沈寂洲半刻都沒耽誤，立馬飛過去找她。

 

她依舊跑得很快。

 

但三年過去，他也不賴。

 

總算在宋聲再次逃跑之前把她給堵在家裡了。

 

隻不過這次還有個小的。

 

四目相對，他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忍了又忍才在牙縫裡擠出來一句，「我兒子？」

 

思緒回籠，看著手裡的親子報告書。

 

沈寂洲在心裡慶幸，還好是他的。

 

不然衝擊更大。

 

沈寂洲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秘書站在一旁，「沈先生，您打算怎麼處理？」

 

沈寂洲閉上眼睛。

 

許久，「我要結婚。」

 

「跟……宋小姐？」

 

聞言，沈寂洲臉色黑了一度，「你覺得我會跟一個騙子結婚？」

 

秘書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但這些年他看在眼裡。

 

沈寂洲是真的把宋聲放在心上的。

 

否則當初就不會跟她在一起。

 

更不會花三年的時間找她，在聽到她的消息時第一時間趕過去。

 

畢竟他們這類人，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助理敲門進來，「沈先生，小沈總過來了。」

 

小沈總是沈寂洲的弟弟，沈逸川。

 

沈寂洲有些不耐煩，「不見。」

 

他跟他這個弟弟是同父異母，向來都不對付。

 

助理點頭離開。

 

「小沈總，沈先生正忙，您先請回吧。」

 

沈逸川沒惱。

 

反而挑了挑眉梢。

 

三年前他僱的女騙子，跟他哥有了真感情，還生了孩子。

 

真是有意思。

 

7

 

沈寂洲今晚帶了個女人回來。

 

我跟滿滿站在一旁，有點兒多餘。

 

女人笑容大方得體，彎腰跟滿滿打招呼，「小朋友你好呀。」

 

滿滿看了看我。

 

見我點頭，才伸出手，「漂亮姐姐好。」

 

女人被逗得合不攏嘴。

 

「你嘴巴這麼甜，一定是媽媽教你的吧？」

 

我笑容就快要維持不住。

 

沈寂洲瞥了我一眼，聲音冷淡，「你帶著孩子先回房間，沒事兒別出來。」

 

我聽話照做。

 

轉身走到一半時，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你對他們那麼兇幹嘛……」

 

回到房間，滿滿問我，「媽媽，那個漂亮姐姐是誰呀？」

 

「怎麼跟爸爸一起回家呢？」

 

還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他。

 

他低下頭，有些失落地小聲道:「我感覺爸爸一點都不像我爸爸。」

 

我有些驚訝，「為什麼？」

 

滿滿撅了噘嘴，「他都不抱抱我，親親我。」

 

我又心疼，又覺得可愛。

 

把滿滿抱在懷裡親了一大口，「爸爸工作很忙，可能是累了，而且……今天有外人在，所以才沒有親你的。」

 

「你如果想讓他抱抱你，親親你的話，下次你就直接跟他說，好嗎？」

 

滿滿點點頭，勉為其難的答應，「好吧。」

 

我在房間裡待了很久。

 

直到確定外面沒了聲音才出去。

 

客廳裡已經關了燈。

 

剛剛那個女人是沈寂洲的結婚對象嗎？

 

我腦子裡一團亂麻。

 

8

 

本想等沈寂洲回來後跟他好好聊一聊滿滿的事情。

 

但他一連幾天都沒回家。

 

我隻好問家裡保姆要了他的手機號。

 

居然還是之前那個。

 

打通後，那頭亂糟糟的，似乎是在酒吧裡。

 

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喂，哪位？」

 

「額……你好，我是……我叫宋聲，麻煩你讓沈寂洲接一下電話。」

 

那頭安靜幾秒。

 

「歐呦」一聲。

 

聲音明顯興奮不少，「嫂子啊！」

 

「寂洲哥喝醉了，在魅色呢，403 包廂，你快來接他吧。」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衣櫃裡我的衣服都還沒丟。

 

我隨便套了一件出門。

 

叫了輛出租車。

 

半個小時後到了「魅色」酒吧 403 包廂的門口。

 

裡面放著輕音樂。

 

隻有兩個人。

 

沈寂洲仰著頭靠在沙發上。

 

一看就是喝上頭了，臉紅紅的。

 

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喉結微微滾動。

 

袖子撸上去半截，小臂肌肉清晰。

 

白色襯衫也被解開了三顆紐扣，胸肌若隱若現。

 

怪……性感的。

 

剛剛接電話的男人站起身迎上來，看上跟他差不多大。

 

「你就是嫂子吧。」

 

「寂洲哥一直念叨你來著。」

 

「他不肯走，我又不知道你號碼，正焦頭爛額，恰好你打過來了，這不就是命中注定嗎！」

 

「那個你跟他聊，我出去抽根煙。」

 

「我叫秦越，走的時候叫我就行，你一個人搬不動他。」

 

我有些局促，「謝謝啊。」

 

他揮揮手，「不用謝，我跟他穿開襠褲長大的。」

 

包廂裡就剩下我跟沈寂洲兩個人。

 

我過去推了推他，「回家了。」

 

他睜開眼，眼尾都染了紅。

 

那雙平常看起來冷冰冰的眸子蒙上層水霧，看上去竟平添幾分可憐。

 

開口時聲音沙啞，「回家？」

 

「我哪兒有家？」

 

「我爸媽都去世了，老婆……老婆不要我，帶著孩子跑了。」

 

沈寂洲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

 

他父親給他娶了個後媽，生了個隻比他小四歲的弟弟。

 

後來，沈寂洲二十歲那年他爸也去世了。

 

在同齡人的富家子弟都在談戀愛，沉迷酒色，醉生夢S的時候，他在他爺爺的培養下成了沈氏的繼承人。

 

他的人生被框好了架子，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我以為他一直都是最冷靜，最沉穩的。

 

好像天生就是個極端的掌控者。

 

卻不想喝了酒居然會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我蹲在他面前，哄小孩兒似的輕聲哄他，「你有家的，你家可大，可有錢了。」

 

「咱們回去好不好？」

 

話音剛落。

 

他眉頭一皺，眼裡滿是戒備，「你是宋聲。」

 

媽呀，喝了酒還這麼恨我。

 

我尷尬地笑笑，「我——」

 

他突然捏著我的後頸吻了上來，把我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大手一撈就把我抱到他腿上。

 

說是吻，不如說是咬。

 

口中見血，吻到幾乎窒息，他才終於停下來。

 

將臉埋進我脖頸處，呢喃道:「為什麼要騙我……聲聲，為什麼要騙我……」

 

脖頸間一片溫熱。

 

我怔了怔，伸手抱住他。

 

許久，他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9

 

秦越把我們送回別墅。

 

我客氣地邀他進來喝杯水。

 

秦越似乎是真的渴了，絲毫沒有猶豫地回答，「也行——」

 

說著就要進門。

 

沈寂洲卻突然把門給關上了。

 

我覺得莫名其妙，一臉疑惑地抬頭看著他，「你幹嘛？」

 

伸出手想把門打開，跟秦越說聲抱歉。

 

卻被沈寂洲按在玄關處。

 

他一邊低頭吻我，一邊伸手撩我的裙子。

 

我嚇了一跳，SS護住。

 

他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兒，一臉不滿地看著我。

 

我紅著臉，「不能……不能在這裡。」

 

下一秒，他將我打橫抱起，往臥室走去。

 

我實在不知道他究竟是真醉還是假醉。

 

說他假醉吧，他知道主臥睡著孩子，抱著我去了側臥。

 

說他真醉吧，他又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隻知索取。

 

……

 

第二天醒來時似乎已經到中午了。

 

許久沒開葷，我揉了揉酸澀的腰，下床時腿一軟，差點跌倒。

 

客廳裡。

 

保姆做好了一桌子飯菜。

 

沈寂洲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陪著滿滿玩兒玩具。

 

窗外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

 

看上去有些夢幻。

 

我甚至不敢開口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生怕因為我破壞掉這溫馨的場景。

 

小時候我媽跟我爸也曾恩愛過一段時間。

 

後來有了我，我爸嘴上說男女都一樣，可心裡卻一直想再要個男孩兒。

 

我媽因為我爸的一句話，備孕多年卻始終無果。

 

去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她身體不好，想要再懷孕幾乎不可能。

 

自此，我爸就像變了一個人，對我媽動輒打罵，隻顧著自己在外面快活。

 

我媽身體不好，還要工作供我上學。

 

為了幫她減輕負擔，我從高中起就開始賺零工。

 

大學剛畢業，即將步入正軌，我媽身體垮了。

 

醫生說要動手術，換心髒。

 

我一邊從公司上班，一邊到處找能賺快錢的方法。

 

有個朋友告訴我，現在很多有錢人出軌。

 

他們的太太會僱一些漂亮女孩兒，去當小三兒，勾引他們的老公從而拿到出軌證據。

 

我做了幾個月，賺了十幾萬，還是遠遠不夠我媽的手術費。

 

直到有個男人找上我，讓我去接近沈寂洲。

 

五百萬是個很讓人心動的數字。

 

能買我媽的命。

 

想著想著，我眼眶開始酸澀。

 

滿滿看見了我，朝我跑過來，「媽媽，今天爸爸給我買了玩具車！」

 

我整理好心情，彎腰抱起他，「那你親親爸爸沒有？」

 

「親啦！」

 

「爸爸也親滿滿啦！」

 

「什麼時候爸爸也親親媽媽呢？」

 

在滿滿心裡，很愛很愛對方就是要親親。

 

他小手扒拉我的脖子，「咦，媽媽脖子紅了，是蚊子咬的嗎？」

 

「爸爸，家裡要S蟲子了！」

 

我捂住滿滿的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沈寂洲一眼。

 

他面色如常。

 

起身坐到餐桌前，「吃飯吧。」

 

10

 

吃飯期間，滿滿很開心，一會兒給我夾菜，一會兒給沈寂洲夾菜。

 

三個人坐在這裡，倒真有幾分一家人的樣子。

 

吃完了飯，滿滿被保姆帶走。

 

沈寂洲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咱們結婚吧。」

 

我嗆了口水，「什麼？」

 

「你看到了，滿滿需要媽媽。」

 

「我也必須承認，沒人能代替一個母親在孩子心中的地位。」

 

「你不用誤會，我對你已經沒什麼感情了，結婚隻是為了滿滿。」

 

他的聲音沒什麼感情，似乎隻是在講一件尋常的小事。

 

我明明該開心的，但心裡卻忽然有些酸澀。

 

「好啊。」

 

「你收拾一下，待會兒跟我回家見一下爺爺，明天就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