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強的媽媽說家裡很好,舍不得家裡人。
一周後,顧知砚說自己不想去留學了,問媽媽計劃去哪個城市工作,他和媽媽一起。
自尊心極強又敏感的媽媽沒有接受顧知砚的俯身遷就,沒有過多解釋,隻說了一句:「你有你的星辰大海,我們就算了吧。」
10
家境優渥心高氣傲的顧少爺,一直順遂,從來沒有女生拒絕他,一氣之下,他畢業之後遠赴國外,一直沒有和媽媽聯系,甚至同學會都不會參與。
佳悅阿姨旅行到美國時適逢老鄉會,當時的顧知砚已是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的總裁,他攜妻帶子出席。
佳悅阿姨大學和媽媽住一個宿舍,畢業後每年一聚。
媽媽也會把一些不能言的心裡話對她傾訴,她是真的心疼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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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聚會一年後,佳悅阿姨寫出了這本書,專程飛到美國送到了顧知砚手裡。
顧知砚看完後立即給她打去電話,要來了媽媽的新手機號,並問她,為什麼男主角最後S了呢?
佳悅阿姨說:「老天爺不會虧待痴情的人,總是會往S裡整,劇情需要。」
她似乎更應該去算命,因為現實裡的男主角真的快要S了。
媽媽這邊正在進行生S戀,短短三天她就像被風暴席卷,迅速憔悴。
可面對顧叔叔的時候,她臉上總能露出屬於小女人的那種幸福的嬌羞。
第四天的時候,爸爸出差回來,和媽媽的憔悴不同,他春光滿面,神採奕奕。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了趟青樓。
11
爸爸在一所職高任副校長,我給他們學校打電話查詢過他的行蹤,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出差,他請了假,去了趟 Z 市。
我在學校攔住了賀萌,還送了她杯奶茶緩和關系:「你媽是不是這幾天去 Z 市了?」
「是啊,賣我們家舊房子去了,這和你有關系?」
「她是不是和我爸一起去的?」
「也有可能是咱爸,他前幾天和我媽商量結婚的事了。」
「他比我親爸好太多了,他還會做很多飯,還給我媽端洗腳水,去年,我闌尾炎手術,還是他晚上跑去 Z 市,幫我辦的住院……」
去年我急性腸炎腹瀉,媽媽陪著我在醫院輸液,爸爸原本說去醫院看我,卻說單位臨時加班開會,一直沒有來。
男人果然都是更在意自己喜歡的女人生的孩子。
就像顧叔叔看我,眼底的寵溺藏都藏不住。
賀萌嘰裡呱啦說了半天,看得出她想和我緩和關系,她還要加我的微信,要和我當姐妹。
她的手機連同手機鑲水鑽的粉色手機殼子都同我一模一樣。
賀萌最後幽幽來了一句:「我媽懷孕了。」
我腦袋轟地一下,嗡鳴聲不止。
啥???
12
渣爹實錘!我現在不想要什麼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其實我也不想他們要,太麻煩了,可我媽媽非要生,她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而且算著是明年生,影響我高考……」
我已經聽不進去她的吐槽了,我恨不得立即回家去問問爸爸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一個人回家後,開始翻找起爸爸媽媽的結婚證和戶口本,甭管他們結婚離婚,都得我說了算。
明明是三個人的幸福之家,頃刻間就垮成了斷壁殘垣。
我在媽媽抽屜裡翻找到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日期已經擬好,是明年 8 月。
原來他們早有了這種打算,是打算等我高考之後才告訴我。
我把協議書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爸爸回來看到的時候面色一凝。
他沒有再掩飾,可能媽媽已經電話和他溝通過,他便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爸爸說讓我不要對王玉桂有成見,爸爸當初考上大學,家裡沒那麼多錢,還是王玉桂借給他的學費,後來她聽說城裡賣房掙錢,才去了 Z 市。
爸爸大學的學費都是王玉桂贊助的,雖然後來她變心了,爸爸也從來沒埋怨。
畢竟那時他確實一沒本事,二沒錢。
我插了一嘴:「你現在也是。」
爸爸沒有反駁,繼續說他是相親遇到的媽媽,媽媽是市裡醫院的醫生,年輕高挑,第一眼爸爸很中意。
媽媽結婚時曾經和爸爸說:「我工作忙,家裡的事全靠你,如果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一定要告訴我,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畢竟人有好壞,情無是非。」
「可能年紀大了,身邊的人總有離去的,才覺得時間越來越短,有些話不說,有些事情不做,就真的沒有以後了。」
「我們怕影響你學業,原本想高考後再辦手續,但我這邊的情況和你媽那邊的情況都不能再拖了,所以,小朵,你這次會原諒爸爸媽媽嗎?」
怎麼會不原諒呢?我愛你們,我希望你們可以真的幸福。
13
一年以後,爸爸在給二婚二胎的兒子辦滿月禮這天,媽媽在 ICU 裡守著病危的顧叔叔。
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候我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能淚流滿面,但有時候你也能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遠的路。
一個月後,我陪媽媽去墓園,媽媽又給顧知砚的墓碑前添了一把新買的紅色玫瑰,一共有九十九朵。
那天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媽媽和一直活在她心裡的那個人說著話。
雨絲細細密密地落在她的發梢、肩上,絲毫未能打擾到她。
離開墓園的時候,媽媽緩緩轉過身來,她溫柔地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些許愧疚:「小朵,你有沒有怨過媽媽?」
我迎上她的目光,開口埋怨:「怨!當然怨!你為什麼不讓顧叔叔當我爸爸?一個中年不霸道總裁總好過我那個原裝爹啊!」
說完,我無奈地撇了撇嘴。
媽媽聽後,面部舒展開來,她笑了,眼角的魚尾紋顯得格外柔和。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小朵,以後有了喜歡的人,記得勇敢一點。還有,你要嫁給愛情,不要嫁給穩定。」
14
我和賀萌考入了同一所大學,還被分在了同一個宿舍。
賀萌仗著比我大兩個月,總是以姐姐自居。
她那弱柳扶風、我見猶憐的小模樣,軍訓的時候就勾了我們班裡一半男生的魂兒。
我曾經暗戀過的高中班長肖炎特地約我在食堂吃飯,飯後塞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賀萌。
我原地拒絕:「賀萌不喜歡你,別費勁了。」
因為賀萌喜歡我那個便宜哥哥顧思煦。
這還要從大學第一天說起,我的親爹大包小包送賀萌來上學,顧思煦哥代父職,替我操辦好了一切。
宿舍裡的小伙伴們見到顧思煦後紛紛羨慕我,怎麼吃得這麼好。
我說根本沒吃過,是哥哥。
顧思煦走後,她們紛紛打聽起他的八卦。
賀萌沒有另外兩個姐妹把喜歡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是會有一搭沒一搭地旁敲側擊。
比如:
「情人節的時候,你哥哥來看你嗎?」
「我想去清北大學參觀,他什麼時候方便,可以帶我轉轉嗎?」
等等諸如此類。
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喜歡他?能不能不這麼彎彎繞?」
周末的時候,顧思煦問我要不要去爬山,我便約上了賀萌一起。
15
我是個出了名的懶人,平日裡能躺著絕不坐著,生活哲學便是能省一分力氣便省一分力氣。
為了成全賀萌的心願,我破天荒地使出了此生積攢的所有體力,攀登那蜿蜒曲折的山路。
行至半途,我的腿如同灌鉛,再也邁不動了。
我喘著粗氣,向賀萌和顧思煦提議:「你們倆繼續上爬,我實在走不動了。我在山下等你們,然後一起回家。」
賀萌聽後,眼中閃過一絲竊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用意念回復了我一句:【多謝成全!】
顧思煦眉頭卻輕輕蹙起,關切地詢問我:「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擺擺手:「別擔心,就是純粹體力透支了。你們快去登頂吧,別因為我耽誤了行程。」
說完,我轉身踏上了下山的路。
然而,下山的路並不比上山輕松多少。
又走了幾十分鍾,我的雙腿開始抽筋,疼痛難忍。
四下無人,我隻得坐在地上,輕輕地揉捏著腿部肌肉。
就在這時,兩個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的男人湊了過來和我搭訕,其中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了一股刺鼻的酒氣。
我警覺地告訴他們,我在等同伴。
其中一個男人向另一個使了個眼色,我心中一緊,預感不妙。
那個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噴霧瓶,在我面前輕輕噴了幾下。
一陣眩暈襲來,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破舊的面包車裡,行程顛簸,嘴裡還被塞了塊毛巾。
我立即開始背《長恨歌》估算時間,再由時間估算距離,根據車內的光線,我推測昏迷佔用了三個小時。
我背一遍《長恨歌》用時五分鍾,直到車子停住,我一共背了 18 遍。
所以,我被拐賣得並不是很遠。
16
車門打開,一陣刺眼的陽光湧入,讓我短暫地失明。
空氣中彌漫著廢鐵與霉湿的味道——這是一個類似廢品回收站的地方,四周堆滿了廢舊金屬和破爛不堪的物品,環境惡劣,人跡罕至。
我被推搡著關入了僅有一扇小窗的屋子裡,門外上了鎖。
我悄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中迅速盤算著逃脫的計劃。
他們這幾人雖然很警惕,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交易上。
我在屋裡的床縫裡發現了一個打火機,我費力地點著,燒斷了束縛在手腕上的繩子。
他們交易達成後,買家開門來驗貨。
我猛地推開門,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天際漸暗,暮色四合,夜色緩緩降臨。
我穿梭在廢品堆之間,利用地形的復雜來躲避他們的追捕。
貓鼠遊戲不知道持續了多少輪,夜色逐漸深沉,四周一片漆黑。
廢品站的燈光微弱,他們開始用手電照著找我。
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警車聲劃破了夜的寂靜,由遠及近,慢慢傳了過來。
曾經刺耳的警笛聲,如今聽到,宛若天籟。
兩輛警車和一輛白色 X5 迅速駛來,停在了廢品站院內。
顧思煦下車後小跑過來,他焦急的眼神在院內搜尋,直到與我的目光重疊。
17
那一刻,顧思煦眼裡閃著細碎的光,笑得釋然。
他身邊是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們迅速而有序地散開,將那些拐賣我的人團團圍住。
我從垃圾堆後面跑了出來,鼻尖一陣兒發酸,衝入了顧思煦懷裡。
他捋著我發頂的發絲順毛:「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天黑了,汽車行駛在空曠的路上,車窗外是匆匆掠過的光影,車內則是一片舒適的安寧。
顧思煦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神專注。
我坐在副駕駛位, 心中雖有餘悸, 但更多的是對他的感激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問他,怎麼那麼精準地找到我, 他指了指我腳上的運動鞋。
這雙運動鞋是軍訓前他送我的入學禮物,他從美國買回的智能運動鞋, 鞋底有芯片,丟了的話可以自動定位。
顧思煦說以為這個雞肋的功能永遠不會用上,卻沒想到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
我有些不服氣地辯駁:「我又S不了, 大不了被拐到山裡去給人生個孩子。我當時就想著,要先不挨打地活下去, 再用個緩兵之計,把那個買我的人伺候好了……」
「你怎麼伺候?」
他冷不丁這麼一問,我臉羞得一紅。
我瞪了他一眼, 故作生氣道:「作為一個長輩, 明知故問這種問題, 你越界了!」
他笑了笑, 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時, 一個急剎車,我被安全帶頓了一下, 心裡再次揪了起來:「你撞東西了?」
「沒有。」他淡定回答。
「那你停車幹啥?你……要去路邊方便一下?」我試探性地問。
「不是。」他輕聲回答,然後沉默了下來。
沉默, 是今晚的康橋。
18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正在看我,他黑眸內潋潋流動著幽幽星光, 愛意淌淌流轉於眸底, 讓我心中一陣悸動。
「你知不知道,你嚇S我了。」他輕聲說著,聲音裡帶著一絲細顫。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預感到他即將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
我曾在媽媽大學畢業合照上見過顧知砚,人群中過於突兀,一眼難忘。
「(但」「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他說話聲音雖輕,卻如同重錘一般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表白嗎?真的是他對我表白嗎?
他見我愣住,輕笑了一聲:「我當時找不到你的時候, 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撕扯著,腦子也懵懵的, 我很害怕, 怕再也見不到你。」
我疑惑問他:「是因為你爸喜歡我媽, 我長得像我媽, 你才喜歡我嗎?你們連這個也遺傳?」
他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地看著我:「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像什麼人, 隻是因為你是你自己。沒有為什麼。」
我聞言,感動中又帶著點小遺憾:「其實,我最近有個聊得比較好的 Crush, 就是你去年嫌我成績差, 給我介紹的那個督學。你說是你同學來著。」
他聞言一愣:「噢, 那是我。」
我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
他輕笑解釋:「我當時是真的想讓你提高成績來著,誰知道聊著聊著就動了別的心思, 越來越跑偏……」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竊喜和羞怯。
車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這一次,沉默中卻充滿了甜甜的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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