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出差的老公給我發了一條報備視頻,十幾秒的時長裡除了破綻全是證據。


 


我發去信息質問他:【你這視頻是來挑戰我的嗎?】


 


過了三天,他即將返程的時候,他才給我回復道:「工作結束了,明天中午就到家了。」


 


已讀亂回。


 


他一貫是這樣,遇到問題,不解釋,不處理。


 


大概那一刻下定了離婚的決心……


 


1


 


年前的時候賀思遠接了一個外地項目,需要出差幾天,他像往常一樣給我發報平安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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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已經到酒店了,放心好啦,你也早點睡。】


 


那時候我正在輔導兒子的作業,隨手把手機放在一邊沒細看。


 


晚上睡覺時又翻開了這條視頻,才發現,短短十幾秒的視頻裡全是破綻。


 


先映入畫面的是賀思遠洗完澡圍著一條浴巾,腳下放著一雙酒店配備的女士拖鞋。


 


接著一閃而過拍到的左側床頭櫃放著一隻不怎麼顯眼的女士手提包,還有一根手機充電線。


 


雙人大床上倒是空無一人,但是床品凹陷下去的痕跡很明顯是兩個人躺過的。


 


最可疑的是右側床頭櫃還有一根手機充電線。


 


我可以確定,這間房不止他自己。


 


甚至開始後怕地猜想,或許兩個人剛剛結束戰鬥,在她正好去洗事後澡的時候,他抽時間給我拍了這段視頻。


 


我說不清楚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的心髒似乎在這一刻被某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撕扯著。我的手指拼命地掐著自己掌心,心底悲憤無聲地吶喊,穿過屋頂,無人問津。


 


我用僅存的理智顫顫抖抖地編輯了一條信息給他發了過去。


 


【你這視頻是來挑戰我的嗎?賀思遠,你好好看看。】


 


我腦海中想象了他會給我回復的所有可能性,手機屏幕一亮,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


 


可是整個晚上,賀思遠都沒有回復我的消息。


 


過了三天,他即將返程的時候,他給我回復道:「工作結束了,明天中午就到家了。」


 


已讀亂回。


 


他一貫是這樣,遇到問題,不解釋,不處理。


 


2


 


結婚這麼多年,我和賀思遠幾乎沒有歇斯底裡地吵過大架。


 


偶爾有意見分歧,都是我先低頭,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莫名其妙地翻篇了。


 


記得上次嚴重的爭吵,是因為兒子學校要開親子運動會。


 


那天我正好下樓梯時踩空滾了下去,小腿骨折在休養中,我讓賀思遠騰出時間陪孩子一起去參加。


 


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抱著手機笑得停不下來。


 


「你自己想辦法去吧,我實在走不開。」


 


或許是因為我被困在家裡太久不能出門,當下和他大吼了起來。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嗎?要不是我腿腳不方便,我至於求著讓你去嗎?」


 


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了我幾秒,冷笑兩聲,隨後摔門而去。


 


我猛地站起身去追他,卻忘了腿上有傷,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我也說不清楚是疼的還是氣的,眼淚哗哗地落下來。


 


兒子不斷地在一邊安慰我:「媽媽,大不了我參加了,我跟老師請假,就說媽媽生病了沒辦法陪我。」


 


接下來的日子,他和我像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做飯隻做自己那份。


 


洗衣服隻把自己的拿出來洗好。


 


我忍不住生氣地質問他:「我才是病人好不好?你難道真的不關心我在家裡是怎麼生活的嗎?」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你受傷的是腿,又不是手,我也不可能辭職天天在家照顧你。」


 


後來我找了一個小時工,直到過渡到我的腿傷痊愈。


 


我們在這段時間裡,最大的默契就是,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會理你。


 


後來有一天我做飯做得多了,隨口讓了他一句:「鍋裡還有飯。」


 


這場冷戰好像也就到此為止了。


 


外人都說,我們兩個都是罕見的好脾氣,情緒穩定的另一半是最好的生活解藥。


 


隻有我知道,他是個三棒槌打不出個屁的悶葫蘆,吵來吵去也沒有結果。


 


可就是這樣的人,偏偏能做出出軌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3


 


我在網上找到了賀思遠出差的酒店,一個電話打到了前臺,我報了賀思遠的身份信息。


 


「我老公的藍牙耳機大概是丟在房間了,你們問一下保潔阿姨有沒有看到。」


 


前臺小姑娘噼裡啪啦敲了一會兒電腦:「是藍小姐吧,稍等我向客房部確認一下。」


 


電話掛掉,我的腦海思緒萬千,對這位藍小姐有了大概的輪廓。


 


差不多是賀思遠剛升職那年,他下班回來心力交瘁。


 


「我們單位新來了一個小姑娘,第一天上班就出了大岔子,把兩家合作公司的報價弄混了。


 


「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誰知她根本沒往心裡去,下班反而問我能不能捎她一段,現在的人都這麼社牛的嗎?」


 


他嘴上在抱怨,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回味些什麼。


 


我反問她:「你帶她了嗎?」


 


「當然沒有,我又不是跑滴滴的,哪能什麼人都拉。」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第二天我用車時發現副駕駛垃圾桶裡有藍莓味的口香糖紙。


 


賀思遠是從來不吃這些東西的,曾經我給他買了許多口香糖瓜子,希望能分散些他的注意力把煙戒了,他說他不喜歡那些玩意兒。


 


賀思遠回家的日子越來越少,有時候難得湊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時候,他也是在滔滔不絕地說藍青青又闖了什麼禍,做出了什麼令大家瞠目結舌的事。


 


我聽得不耐煩了,忍不住回擊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是一家子,你和藍青青過一起算了。」


 


賀思遠悻悻地閉了嘴。


 


當時我們的兒子兩歲多,我回歸到職場剛剛半年的時間。


 


我在一家大公司做文員,工作時間卡得緊,事情也比較多,本來就不是什麼無可替代的重要職位,我不敢有一點點地消極怠工。


 


曾提出過讓公婆來幫我們帶孩子,婆婆說她不認字,沒出過門,在樓上住著不習慣,如果非要帶,就把陽陽送到鄉下去。


 


陽陽被我送到了小託班,是最小的一個孩子,每天帶著三條褲子去,全部湿著回來,每天分開的時候像是一場世界大戰,他哭得渾身湿透,我也心力交瘁。


 


偶爾來不及接兒子時,我打給賀思遠,讓他去接一下孩子,他沒有一次痛快的,總是在我耳邊抱怨:「你那破工作又不是什麼正式編制,累S累活也賺不了多少錢,還讓兒子跟著你受委屈。」


 


公婆也打來電話當說客:「顏萌啊,思遠剛升了職,也不是養不起你們娘倆,你非要出去受那個累幹什麼?」


 


「再說你掙得那三瓜倆棗,還不夠給陽陽買幾件好衣服穿呢是不是?」


 


如此反復幾次,我也疲了,尤其是意識到我們的婚姻可能出現了問題的時候,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回歸到家庭,就可以把心猿意馬的賀思遠拉回來。


 


於是我辭了職,安心在家過起相夫教子的生活。


 


4


 


而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藍青青三個字沒有在我家出現過。


 


我以為事情就止於此了,這個名字快要從我的記憶裡淡了出去。


 


可是現在我才發覺,原來在這幾年的時光裡,她一直橫亙在我們之間,令他念念不忘,甚至和她私下搞在了一起。


 


隻有我,還埋在自己粉飾太平的幸福婚姻裡自欺欺人。


 


這幾天其實我一直在和自己做鬥爭,我反復問自己,我是不是該繼續這段婚姻?


 


或者說我該怎麼做,才能拯救這個千瘡百孔的家?


 


我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如果真的走到離婚那一步,孩子的撫養權是一定爭取不到的。


 


難道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後來者居上,住著我的房子,花著我的錢,打著我的孩子?


 


偶然間我刷到一個直播間。


 


主播在試著衣服時也聊她的婚姻經歷。


 


丈夫出軌十年,忍辱負重在女兒高考後提出來離婚,現在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她說我選了一雙鞋以為很合腳,可後來穿上鞋子磨得我鮮血淋漓,我想扔了,可是我舍不得送的那雙小娃子,所以我忍啊忍……


 


她說這一生誰都牽絆不了你,唯獨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春秋冬夏,寒來暑往。


 


她說可是你要記住,你首先是自己,才是媽媽,你要先強大起來,才能更好地愛孩子。


 


我哭得淚流滿面,我試著給這個賬號發去了私信,說了我當下的困境。


 


沒想到她很快回復了:【往前一步還會比現在更糟嗎?】


 


【你已經失無所失了。】


 


一周後,賀思遠終於回來了。


 


一到家他癱在沙發上:「老婆,行李箱裡的髒衣服你幫我洗了,累得我實在不想動。」


 


「賀思遠,你不打算解釋一下那條視頻嗎?」


 


他怔了一下,揉了揉眼眶。


 


「包是同事落到出租車上,我幫她拿到了我房間,手機充電器是因為我的那條壞了,找前臺借了一條。」


 


「你不要總是這樣胡思亂想,我給你發視頻報平安是尊重你,不是為了讓你雞蛋裡挑骨頭的。」


 


我一寸寸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著賀思遠,這個和我生活裡十多年的男人,第一次令我如此陌生,他哪怕大方承認「是,我就是出軌了,我不愛你了」。


 


我都敬他是條漢子。


 


他被我看得有些發毛,兩手一攤:「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我心灰意冷,醞釀了許久的話總算吐出口:「賀思遠,我們離婚吧。」


 


這下他終於有了點反應:「顏萌,你別太咄咄逼人了,為了這麼點破事就要離婚?你好大的口氣,離婚了讓陽陽跟你流落街頭嗎?


 


「你以為離婚是那麼容易的嗎?陽陽才剛上小學,你讓他的同學老師怎麼議論他?」


 


他避重就輕,三言兩語把問題拋到孩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陷入了新一輪的冷戰。


 


大概彼此都心知肚明,恐怕不會像之前一樣冷著冷著就破冰的情況出現。


 


5


 


我試著逐漸抽離兒子的生活。


 


我給他報了午託和晚託,和託管機構的老師一再囑咐,如果以後他沒有家長來接,務必看管好他。


 


周末帶他去吃了牛排,買了很多身新衣服,我試著用最溫柔的方式去和他解釋。


 


「陽陽,媽媽暫時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和爺爺奶奶爸爸生活在一起,或許還會有位新阿姨,但是沒關系,這裡還是你的家,我也會像以前一樣愛你。」


 


陽陽思索了一會問我:「媽媽,你是要和爸爸離婚了嗎?」


 


「我同學江盼盼她爸爸媽媽就離婚了,誰都不要她,她現在跟著她的爺爺奶奶。」


 


我不知道該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隻能一遍遍地向他保證,媽媽不會不要你的,等媽媽有能力了來接你。


 


陽陽跳到我的身上,把頭埋在我的肩膀。


 


「媽媽,你不開心就走吧,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是一年級的小學生了,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


 


話是這樣說,可他畢竟才隻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很多次半夜醒來抱著被子佇立在我床頭:「媽媽,我害怕。」


 


我把他接到我的床上柔聲安慰他:「為什麼害怕呢?」


 


「我害怕媽媽走了再也不回來。


 


「我害怕爸爸找的新阿姨像白雪公主的惡毒後媽。


 


「我害怕的東西很多,是不是就不勇敢了?」


 


兒子的話像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無聲的淚水滑落到嘴角,他看到了我流淚,像我哄他一樣安慰我:「媽媽別哭。


 


「媽媽,你以後能不能經常回來看我?」


 


我不住地點頭,兒子蜷縮在我的床上漸漸沉睡,他臉上褪去了嬰兒時期的稚嫩,帶著幾分賀思遠的模樣逐漸長成了大男孩。


 


從他蹣跚學步咿呀學語到後來自己背上小書包一步三回頭地跟我道別,再到現在會替我拭去眼淚安慰我,媽媽別哭,這一帧帧畫面在我眼前重疊交錯。


 


我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樣頹廢了幾日後,我帶著離婚協議書來到賀思遠的公司堵他。


 


事情總要解決,日子也總要過下去。


 


中午吃飯的空隙,我們約在了門口的小餐館。


 


小餐館裡人潮洶湧,各種蓋飯的味道在空中蔓延交錯,實在不像是個能談離婚的場合。


 


這次賀思遠多了幾分煩躁。


 


「你就真的那麼想和我離婚?到底離了婚對你有什麼好處?


 


「反正兒子我是不可能給你的。


 


「你現在也不愁吃不愁穿的,安心在家帶兒子不好嗎?幹嘛非要跟我過不去呢?從前是因為孩子小,你沒有自己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孩子大了,你出去走走,別把注意力總放在我身上。」


 


我把離婚協議書放到了桌子上,打斷了他喋喋不休。


 


「房子,兒子,我都不要,明面上的共同財產你分我一半,其他隱形的基金股票我也不會追究的,這樣如你所願了嗎?


 


「如果你再拒絕也沒關系,我等得起,隻怕藍青青的肚子等不起了。」


 


賀思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怎麼可能,她明明答應我……」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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