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寂然,你自S是因為和我分手嗎?」
【不是。】
【我最舍不得你∩_∩】
「你現在是在逗我開心是不是?哪裡下載的這麼多表情……」
【\( ?ω ?)/】
「哈哈、你現在真像個弱智了,現在怎麼辦?你要一輩子頂著這個身體活著嗎?你快樂嗎?」
【當掃地機器人,喜歡???】
我長長嘆一口氣,不該自作主張帶陸寂然回家的,他不想回家一定有原因,我又幹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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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小葉,小葉,開心開心。」
離開陸家熟悉的磁場,他又隻能發出簡單字符的音節。
我帶著陸寂然看遍了每一個之前熟悉的地點。
「這家店,你來遲了,來了之後還對著我的臉發呆,一句道歉都不說,氣S我。」
【小葉漂亮,發呆!?(ˊ?ˋ*)】
「這棵樹,冬天,你讓我站下面拍照,然後抖我一身的雪!!我新做的頭發就湿掉了。」
【因為逗你好玩~】
我坐在樹下的椅子上:「陸寂然,說實話,咱倆在一起大部分時間挺快樂的,你那時候有沒有想過,哪怕一下下……」
我喉嚨像吞了顆酸檸檬,又酸又堵。
陸寂然,你有沒有想過一下下為了我留下來?
【我不喜歡,所有東西,世界,全部,不喜歡。】
我抹掉眼淚,哽咽著:「那你幹嗎又回來呢……你這樣應該好好等著投胎,然後下輩子過上幸福的人生,你、你回來幹嗎呢?變成、現在這樣……你是不是受虐狂啊……」
【因為小葉。】
「……哦。」我摸摸發燙的臉頰,「S後才想通我有多重要!你當自己虐文男主啊!晚啦!!!我已經被方強纏上啦!」
聊到陸寂然沒電,我端著他回家,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深夜。
我沒想到在必經之路上碰見了方強。
他穿著灰色衛衣套裝,見到我,就朝我猛奔過來。
17
我從未見過如此瘋癲之人。
被方強掐住手腕狠狠撞在牆上的時候我深深感嘆道:
「嘀嘀嘀嘀嘀嘀!!!」
「噓——陸寂然,別害怕,我能處理好。」
方強看清楚我懷裡的掃地機器人,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呢?原來是葉小姐自己做的圈套在诓我呢!」
他一隻手拽著我的頭發,一隻手搶過陸寂然。
然後砰的一聲——陸寂然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外殼裂開了幾道口子。
「你幹什麼?!你神經病啊方強?!」
頭皮被扯得生痛,我想要把陸寂然撿起來,卻又被方強壓到牆角。
他惡狠狠地貼近我的耳朵:「不想和我結婚就提早說,兩家談好了,弄個什麼掃地機器人讓我丟面子,葉如華,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賤啊?」
「方強,你不要忘了,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啊——」
他拽著我的頭狠狠撞上粗糙的灰牆,劇痛傳來,黏糊糊的溫熱液體從額頭流淌下。
「葉如華,我今天已經被我姐踢出去公司了,你以為我還怕你嗎?」
怪不得他今天一副要弄S我的樣子。
他把那個白色 U 盤吊在我面前:「流血了嘖嘖嘖……不過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來講,這點傷不重要。」
「葉如華,你親自看著自己是怎麼從高貴的林家小姐變成蕩婦賤貨的吧……哈哈哈哈!不過,如果你願意跪下來,舔我的腳,我說不定……」
「發吧。」
方強愣住了。
我緩緩站起來,把已經毫無響應的陸寂然抱起來。
「我說發吧,你想給誰發給誰發,想往哪裡發往哪裡發,我爸媽看到隻會心疼我,然後把你趕盡S絕;我朋友看到隻會對你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剝,或許會有一些陌生人對我評頭論足,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明白,我是受害者,真正骯髒的另有其人。」
陸寂然的外殼裂開,露出了復雜的內部結構,我戳了戳,還是沒反應。
「喂,你還好嗎?」
陸寂然依然不回我,我慌張地搖晃著他:「喂!」
我一時感到害怕絕望,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方強,我什麼都不會損失,我父母會把視頻全網刪除,隻有你,用骯髒手段的你,會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求生。」
「你……葉如華……你……」
他整張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竟然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尖利的小刀。
「好哇,好哇,那你就跟著喪家之犬一起去S吧!!!」
他發了狂一般衝我過來。
突然——
「嘀嘀嘀嘀嘀嘀!!!」不知何處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方強一下慌了。
「啊?!什麼聲音?!」
尖銳的警報如武器一般刺激著人的神經。
與此同時,附近的路燈全部開始閃爍,伴隨著「S了你」的詭異機械男聲,這一切都像某個恐怖劇本的開場。
方強慌張地環顧四周,試圖關閉手機但完全徒勞,氣得他狠狠砸在地上,卻依然阻止不了尖銳的聲音。
「你弄的嗎?葉如華!又是你在搞鬼是不是?!」
他衝我奔過來,閉店的便利店裡的火警警報卻突然打開!發出更加尖銳的鳴叫!
緊接著,旁邊整棟樓一齊不受控地亮了燈,此起彼伏的警報聲在各個樓層裡響起!
「瘋了!瘋了!!」
不止方強,我也慌了,我搖晃著掃地機器人,依然沒有反應,但是這一切,似乎……
過於大的騷亂驚醒了所有人,立馬就有安保出現在路口,我深吸一口氣,尖叫道:「救命啊!!!縱火啦!!!」
方強好像並沒有做好被抓到準備,他立馬慌了陣腳,慌不擇路地往街東頭去了。
安保小隊分出一半去追方強,另一半圍著我,看著我一個人蹲著對著一攤破爛流眼淚。
「姑娘,發生什麼事兒啦?還好嗎。」
「沒什麼。」
我努力笑笑,一把提溜起掃地機器人。
「……我的白月光好像又S了。」
18
我和大師坐在桌子對面,面面相覷。
桌子上擺著破碎的陸寂然。
「你問出來什麼了嗎?剛剛是怎麼回事?」
「陸先生說,他拿存活年限換了 888 次移魂機會。」
所以那些嘰裡呱啦的警報聲,那些失靈的手機和電視機,還有莫名其妙被叫來的安保,都是你,陸寂然。
神經一個,救我幹什麼?
S了咱倆還能團聚。
我靜靜地看著桌子上的陸寂然:「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大師開始畫符造陣,然後神色慌張地說:「陸先生說,這次他真的回不來了。」
「因為物價太貴?我給他燒就好,一倉庫夠嗎?」
「陸先生說,那個 U 盤,是他拿在陰間服役十年的合同換的。」
十年?!
陸寂然,你就是個純粹大冤種!
我深吸一口氣,扭了扭脹痛的太陽穴:「告訴陸寂然。」
「十年之後,不回來我就綠了他。」
19
我和爹媽一起為陸寂然重新舉辦了葬禮。
把掃地機器人拼好,還重新換了個好的殼子,並且把墓地的地址設置在了我家客廳展覽櫃。
我媽逢人便說:「這可不是什麼掃地機器人,這是我們小葉的保護神。」
我爹沒事就上去摸摸陸寂然的光頭。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
感覺過了好久好久,一看時間又沒有多久。
外界都在傳,葉家大小姐是個克夫命,陸寂然S了,方強瘋了。
在前三年,我還經常託大師給陸寂然傳話,直到後來,大師壽終正寢了,我和陸寂然唯一的聯系也就斷了。
又是一年忌日,我爹嘆氣:「十年……還得熬六年吶。」
那時候我就要到四十歲了。
「沒辦法,我就是個寡婦命。」
我爹看了看我的眼色:「萬一這次回來是個甲殼蟲呢?甲殼蟲都活不了半年。」
我平靜地收拾著桌子:「能怎麼呢?愛本來就是一種執念,或許等他回來, 我就能放下了。」
「放下?」我媽吐了一口瓜子皮,「你忘了去年忌日你喝醉酒去挖陸寂然的墳了?!」
「你忘了去去年忌日你去陸家指著他們一家人破口大罵他們狼狽為奸了?!還是我們你收拾的攤子!你爹送過去了好貴一對古董茶具!」
「還有上上上年,你是不是請了十個道士給你做什麼陰陽連接大陣?差點把房子都燒嘍!!」
我媽笑了笑,又嘆了口氣:「如華, 你從小就這樣固執又神經。」
「想等就一直等吧, 爸爸媽媽陪你等。」
20
陸寂然在陰間忙得腳底子生火花。
我也在陽間忙得頭發一脫一大把。
我家公司開始歸我管, 我爹每日帶著我媽出去悠闲喝茶,看老大爺下圍棋,還盤了個小賣部每日賣貨賣得不可開交。
按照他兩口子的原話就是:重溫一下商業初心。
神經。
不過真幸福。
我也想和陸寂然一起做某件事, 比如一起探望被方家軟禁起來的方強。
方強在那件事後終於明白了林家隻是不爭不搶, 不是沒有整人的能力。
我爹媽氣得火冒三丈地上門鬧, 讓方家老爺子差點跪下來磕頭才算完事。
奇怪的是,白姒也在其中幫了忙,她幫忙給方強找了精神病院, 說知道有一家看管得嚴格。
原話是:「S在裡面也跑不出來。」
她確實是個琢磨不透的陰險女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都是在我的人生裡來來往往的過客。
我每日在公司和家之間三點一線地跑,時不時去趟小賣部照顧一下生意,日子麻木地過下去,竟然有些忘了自己在期待什麼。
前幾年還在期待陸寂然突然變成我房間裡的音箱、小熊, 或者一支鋼筆也行, 就那樣出現。
「原來等下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要期待。」
就像現在這樣。
我打開門。
跑腿的快遞員抱著一個大箱子說:「林小姐嗎?」
「有顧客託我把這個送給你, 要我給您講,這是什麼掃地機器人, 新款, 會語音, 智能的!」
我打開,一款和原來那款一模一樣的掃地機器人躺在裡面,白色的塑料外殼,黑色的顯示屏, 還有 7 釐米的身高。
「……陸寂然?」
我聲音顫抖著,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陸寂然?」
我蹲下, 掃地機器人嘀嘀兩聲,卻一直沒有回話。
我急切地拍了兩下:「陸寂然!說話!」
「你在下面當十年陰差當成啞巴啦?不說話打字也行啊!陸寂然!」
「給你三秒!」
「3、2……」
一聲溫潤的男聲響起:「我在。」
聲音從上面傳來。
我抬頭, 跑腿小哥取下帽子和口罩, 露出一張陌生但熟悉的臉,那種高傲的、冷漠的、又溫柔平靜的,陸寂然的臉。
他看著我,就像以前一樣。
我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陸寂然……你真的回來了……」
21
我的白月光在 22 歲那年出車禍S了。
五年後又變成掃地機器人復活了。
然後又被摔碎了。
我又等了十年。
隻不過陸寂然是葉如華的白月光,而我是他的什麼呢?
「(「」「你怎麼看著還是 22 歲的樣子……」我撫摸上他的臉, 害怕一切隻是幻影。
「我都 37 歲啦!站在一起別人要說我老牛吃嫩草的哈哈。」
「別人也會說我年紀輕輕被富婆包養。」
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針鋒相對。
我爹媽急急從小賣部趕回來, 順勢帶回來了一鍋烤魚——陸寂然的最愛。
「你S了十幾年了, 很想這一口吧?」
不會說話就閉嘴啊老爹!
我媽撲騰著她新接的網紅狐系睫毛:「小陸, 你真厲害,也隻有你能憑借自己努力S了還能回來。」
陸寂然笑了笑:「多虧小葉給我燒的金元寶, 我在陰間變首富了。」
我爹媽齊刷刷看著我:「你燒了多少?」
「哈、哈……」我回避著視線, 「這十幾年下來,大概有個七位數……了吧……可能不止……」
我知道,聽起來很像冤大頭。
我轉頭看向陸寂然:「你也很累吧?如果靠錢就能回來,有錢人的小孩就不怕S了。你一定做了特別多的事, 才能回來。」
陸寂然筷子一頓:「吃魚。」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吧。
陸寂然本來就是個別扭精。
我喜滋滋地夾起一塊魚肉衝著展示櫃上的掃地機器人擺了三擺:
「陸寂然,歡迎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