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不是你愛吃的。」他說著打開食盒，將菜都放到茶幾上，有排骨有蝦有菜還有個羅宋湯。

 

「三菜一湯，真不錯。」我吸了吸鼻子過去。

剛坐下，一塊排骨就塞進了嘴裡，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確實是我喜歡的。

 

「好吃好吃。」我嘴裡嚼著含糊不清地誇贊道。

 

他又遞過來一碗飯：「好吃你就多吃。」

 

「嗯嗯。」我吃著他親手做的排骨，看他給我剝蝦，臉上帶著愜意的笑，一時之間竟想到了永遠。

 

永遠……多麼美好，而又讓人覺得悲傷的詞啊。

 

「顧邵……你說……」我問他，「你覺得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他轉頭看我，亮亮的眸子柔情似水，隨後他湊過來用額頭抵住了我的額頭：「當然會了，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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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三秒，他低頭親了我一下滿是油的嘴。

 

「甜甜的。」他說。

 

「放了不少糖吧。」我附和道。

 

「我說你，甜甜的。」他的聲音略微沙啞，卻沒有抬頭看我，依然自顧自剝著蝦，長長的睫毛從側面看去像把扇子一樣。

 

我埋頭吃飯，他剝完一個就放在我碗裡，一來二去吃了十來個，肚子吃得飽飽的。

 

靠在沙發上我抱怨道：「顧邵，你下次再做飯的話把量減少點，不然這麼好吃我就忍不住吃多，你看我這肚子圓滾滾的，我路都要走不動了。」

 

他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笑：「多吃點才好，你看你瘦的，抱你的時候都不敢用力，生怕抱疼你。」

 

「顧邵，你談過幾個女朋友？這小嘴叭叭的怎麼這麼會說情話。」

 

他愣了一下，然後扭頭看我：「如果我說第一個和最後一個都是你，你會信嗎？」

 

「那是嗎？」我盯著他，生怕他說不是。

 

他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嗯。天底下哪還有第二個人有讓我心動的本事。」

 

聽到他這句話，我心裡一頓暗爽，嘴角都抑制不住往上揚。

 

吃飽了就有點困，我在沙發上躺下：「顧邵，我們去看雪吧。」

 

「北京嗎？」他從抽屜拿了薄毯給我蓋上。

 

「嗯，今天下雪了。」

 

「好，我訂機票。」他說著就拿出手機看票。

 

「倒也不用這麼著急。」我打了個哈欠，「顧邵你是不是在菜裡下藥了，我怎麼這麼困呢？」

 

「你還好意思說，前兩天陸銘的事你是不是天天都在熬夜處理？」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的眼皮也越來越沉。

 

陸銘的事情雖然我描述得輕描淡寫，但也算是一場混戰，我怎麼可能睡得著。那幾天確實一直盯著熱搜的動態，也參與了公關部對於這件事後續處理的方案，確實沒睡過一個好覺。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醒來已經是晚上，睜眼是顧邵在我身邊處理工作，他甚至不敢用筆記本，怕敲鍵盤吵醒我。

 

我伸了個懶腰：「怎麼不叫醒我。」

 

顧邵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看你睡得那麼香，沒舍得。」

 

他的聲音本就帶有磁性，此刻飽含深情更是令人欲罷不能。

 

我低頭從他胳膊下鑽進他懷裡，然後將臉貼著他的胸口，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像做夢一樣。」我感慨。

 

「什麼像做夢？」他低頭看我。

 

我伸出食指劃過他的鼻子、嘴唇、下巴、喉結，滿足的嘆息了一聲。

 

「現在啊，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一個前段時間還在我和李曼曼口中的人，居然此刻竟被我抱著。」

 

他輕笑了一聲，將下巴抵在我頭頂，溫柔道：「人生很奇妙，對吧？」

 

「嗯。」我點頭，「我當時還跟李曼曼說你性子陰晴不定呢，我是不是有點壞。」

 

「不壞。」他說，「我的性子本來就陰晴不定，隻是面對你的時候比較穩定罷了。」

 

「胡說。」我無意識地撥弄著他的喉結，「我的顧邵，是全世界最好的顧邵。」

 

「我的張婉，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張婉。」他說著喉結上下滾動，「婉婉，你再這樣，我……」

 

「什麼？」我茫然抬頭。

 

下一秒，他雙手捧起我的臉，吻了下來。

 

6.

 

第二天顧邵一早就在小區門口等我，我才猛然想起自己說的要去北京看雪。

 

他的執行力真是讓我這個拖延症患者嘆為觀止。

 

胡亂洗漱後連妝都來不及化就帶了套衣服下去，顧邵很自然地迎上來接過我手中的包，又貼心地給我打開車門。

 

直到顧邵俯身過來給我系安全帶，我的腦子才清醒了一點。

 

「我們今天真的要去北京？」我問。

 

「不然呢？」他系完安全帶，在我額頭落下一吻，「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做，人生短短幾十年，我可不想再錯過什麼。」

 

他說的話總是這麼有道理，我不由地心中感慨萬千。是啊，我和他之間，因為誤會錯過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才有解開誤會後的這段姻緣，怎麼能不好好珍惜呢？

 

我不由自主手心向上伸出手去，他伸手過來牽住我的，十指相扣。

 

「出發了。」他說。

 

出發了，我在心裡說，像一場隻問可否不問將來的奔赴。

 

昨晚跟李曼曼提過一嘴，她就非要來機場送我，這不還沒到停車場就看到她站在機場門口，還帶著奶狗李一洋。

 

停好車過去，他們一迎上來我就斜了李一洋一眼：「李一洋你不好好上課來湊這熱鬧幹嘛？」

 

他有點委屈地快步走向我：「今天沒課，我這不是想你嘛，張婉姐姐，你去北京玩也不帶我。」說完他拽住我的胳膊將頭靠在我肩上，「姐姐，你帶我一起去嘛。」

 

「呃……下次……」我有些尷尬地望向顧邵。

 

「下次也不帶。」顧邵黑著一張臉，拎著李一洋的後衣領把他拽去了李曼曼身邊。

 

「你誰啊你！」李一洋皺起眉頭看向我，「姐姐，你看他！」

 

「對，你張婉姐姐隻看我。」顧邵比李一洋高一點，這會又特意擋在我面前，把李一洋氣得嘴巴翹得老高。

 

李曼曼拍了一下李一洋的後背：「多大人了，鬧什麼鬧！這是你張婉姐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使得我臉頰瞬間滾燙。

 

「咳，那個，我們快要登機了，你們先回去吧！」

 

李一洋在那邊不依不饒：「我不嘛，姐姐你帶我一起去嘛。」又被李曼曼狠狠拍了一掌。

 

顧邵牽起我的手就往登機口走，手握得很緊很緊。

 

「張婉，從今以後你隻能喜歡我。」他說。

 

「你吃醋了？」

 

「嗯，吃醋了。」

 

「你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我笑。

 

他冷哼了一聲：「十八歲，不小了。」

 

看著他一臉不爽，嘴巴微微上翹的樣子，覺得好可愛。

 

我停下腳步，和他四目相對，一字一頓道：「以前隻喜歡你，以後，也是。」

 

他的嘴角終於不可抑制地往上揚起：「好，不許騙我。」

 

誰能想到堂堂顧少爺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呢，於是我伸出小拇指：「拉鉤！」

 

「張婉，你好幼稚啊！」他咧嘴笑著，卻還是伸出了小拇指和我的勾在了一起，「就這麼約定了哦，一百年不許變啊！」

 

「你才幼稚呢！」我也哈哈大笑，「嗯，一百年不許變。」

 

天氣很好，晴空朗朗，萬裡無雲。

 

「顧邵你看這個天空湛藍湛藍的，像大海一樣。」

 

「顧邵你看那邊有片小雲朵，陽光灑在上面像是鍍了一層金。」

 

「顧邵顧邵，我們現在到九千米高空了。」

 

「顧邵顧邵，你害怕嗎？」

 

我對坐飛機一直都有一種內心深處溢出來的恐懼，但這次有顧邵在身邊，心中那頭名為「恐懼」的小獸仿佛逐漸安靜了下來，藏到了黑暗裡。

 

「婉婉，我很後悔。」他轉頭盯著我，眼裡有隱隱的淚光。

 

「為什麼？」我將下巴抵在他手臂上，和他四目相對。

 

「如果當初我勇敢一點好了。」他輕輕嘆息一聲，「那麼我就會主動來問你為什麼，也許誤會就可以很簡單的解開。又或者，你確實沒有那麼喜歡我，我也可以厚著臉皮來追你。比起這麼好的你，驕傲和自尊算什麼呢？如果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到現在，應該已經走遍大半個地球了吧。」

 

這些年一直忙著工作，日復一日慣性一般地過著，幾乎要忘了歲月並不寬宏這回事。也隻有偶爾，在一堆煩心事中透不過氣來時，跟李曼曼跑去看看青山綠水，蟲鳥花魚。在那一刻，把自己還給自己，奢侈地體驗一把在別處的生活。

 

再次回到工作中，哪裡還有那種為自由和浪漫瘋狂的心情，隻有無止境的麻木。

 

可現如今不一樣了，我有了顧邵，就好像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破了一個口子，有強烈的光線從口子裡漏出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終於烏雲散去，整個世界都雲朗風清。

 

一個人的時候，沒了鬥志，兩個人的時候，竟成了對抗無趣生活的勇士，感情這回事，真是沒道理可講。

 

「顧邵，我想到一首我很喜歡的詩。」

 

「說來聽聽。」

 

「洗手作羹湯，挽袖剪花枝。」我停下，笑著看向顧邵，「一人一半。」

 

他倒是不慌不忙地，嘴角噙了一抹笑：「幸好顧某略有耳聞。」隨即他清了清嗓子，「恰逢情趣人，有幸兩相知。」

 

我不知道這首詩是出自誰手，隻是偶然在一篇文案中見到，心中感慨萬千，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厲害厲害。」我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顧邵的鼻子。

 

哪知他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小東西，吃完豆腐就想跑，哪有那麼好的事！」

 

「顧邵你……」話沒說全，就被他一個吻堵在了喉嚨裡。

 

7.

 

北京的雪不大，氣溫看著低，卻遠比南方湿冷的天氣舒服得多。

 

顧邵一早就做好了攻略，在酒店放好包就帶我去吃了一頓銅鍋涮肉，吃完就在附近的長街散了會步，雪小的幾乎感覺不到，偶爾寒風襲來將幾粒大點的雪花刮到臉上才有點感覺。

 

他緊了緊拉著我的手問：「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