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他安置好了我的父母,幫我轉移了柳家剩餘的產業。


我看著被燒毀的宅子和四處逃竄的災民,突然覺得很不甘。


 


難道我也要像這些人一樣在亂世之中像喪家之犬一般逃竄嗎?


 


身為現代人的自尊和身為S手的自信在我胸中翻滾。


 


我要結束這個亂世。


 


我要改變這個國家。


 


易承允走到了我的身側,與我一同望著熊熊燃燒的戰火。


 


「我沒有看錯小姐,小姐是奇女子,譽王廣招天下能士,小姐隨我一同走吧。


 


「待譽王奪回王位,天下人都不用過這顛沛流離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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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正是那位揭竿而起的前朝太子。


 


我沒有猶豫,同易承允一起騎上了戰馬,加入了北上的徵戰隊伍。


 


7


 


我在軍中打出了名聲,就連敵軍都知道,譽王軍中有一員女將,名叫柳輕衣。


 


易承允多智近妖,我則作戰神速。


 


其實我們打仗都很辛苦,收復京城前的那一仗我們打得最艱難。


 


皇帝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與他隨行的敵軍也抱了S志。


 


反撲得很猛烈。


 


我和易承允被困在城中,糧草都幾乎斷絕了。


 


等援兵的最後一日,我和他躺在草堆上,身上都是黏糊的血和沙土。


 


繁星鑲嵌在天幕之中,慈悲地凝望著我們。


 


突然這些星星移動,在天上拖出長長的尾巴。


 


是流星。


 


易承允說這是上天垂憐,是許願的好時候。


 


他問我:「要是能活下來,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我說:「我要開一家客棧,我要做掌櫃的。」


 


開給天下流離的人,「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易承允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在我耳邊誘惑道:


 


「輕輕,還有比開客棧更好的生活,你要不要?


 


「這仗打完,和我成親吧。」


 


說完他吻住了我的唇,他的眼神虔誠又堅定。


 


生S當頭,我們點了火就失了分寸。


 


入了棋局,就要付出代價。


 


我害怕我和易承允沒有明天。


 


我不想克制自己的愛意,愛上人不算罪大惡極。


 


我相信老天,給我的都是最好的。


 


也是那個時候,我懷上了易牧生。


 


他抱著我說:「若我們活下來,我易承允要與你做一生一世一雙人。」


 


再後來,夢裡的易承允卻換了模樣,他身著官袍,背對著我:


 


「輕輕,我要納胡姣姣為妾。」


 


8


 


我睜開眼,冷汗滲透了我的脊背。


 


大夢初醒,客棧外的鳥雀嘰嘰喳喳地叫。


 


今天是安安上學的第一天。


 


我給她扎了兩個小辮子,穿上我給她買的新衣裳。


 


又拿出我給她親手縫的書包袋,領著她去了私塾。


 


一抹白色身影靠在門口,看見我們來朝我們溫柔地笑了。


 


「周夫子在等我們上學啊,安安快去吧。」


 


「娘,我會好好讀書的!等不上課了我再來客棧幫你。」


 


我揉揉她的小臉,又拍了拍安安的背,看她麻利地坐在自己的課桌前擺好書。


 


「夫人怎麼自己來送,夫人的丈夫呢?」周遠看著張望的我問道。


 


「休了。他待我不好。」我隨意回道。


 


周遠不再說話了,他垂下了眼睑,在臉上投下一抹陰影。


 


我不想解釋什麼,同周遠告別後,轉身回了客棧。


 


安安很聽話,讀書也認真。


 


甚至比那些男孩還要厲害。


 


冗長的詩篇她看幾眼就能倒背如流。


 


那天學堂不上課,她取出來背給我聽。


 


周圍的旅客看小丫頭轉著腦袋背。


 


都哈哈大笑地誇她聰慧。


 


窗外的斜陽照進來。


 


小客棧很祥和。


 


一輛華麗的馬車打破了這祥和。


 


馬車上掛著易家的家徽。


 


麻雀街的人沒有見過多少貴人。


 


隻認得馬車上的大寶石和昂首挺胸的馬夫。


 


馬車上跳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在馬車前彎著背。


 


一個少年踩著他的背走了下來。


 


易牧生出落得很好,抽條了長得很高。


 


和易承允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


 


他頭上戴著價值不菲的玉冠,腰間佩著把劍鞘精致的寶劍。


 


是京都貴女都會偏愛的少年郎。


 


安安見到他來,停下了念書的聲音,跑到我身邊抓住了我衣袖。


 


仿佛這個少年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易牧生看見我,嘴巴不住地顫抖起來,隨即朝我奔來。


 


之後馬車裡又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易承允。


 


「娘……」


 


「你叫誰娘,這是我娘!」


 


安安癟著嘴喊道。


 


我放下了手中記賬的筆,抓住易牧生搭在我手腕上的手。


 


不是握著他的手相認,而是緩慢地移開了。


 


「這位小少爺,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娘。」我微微一笑,抬眼,迎著易承允的視線,「我隻有一個女兒,叫柳安安。」


 


9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易承允了。


 


這個時代山高路遠,不想見的人餘生都隔著山海。


 


更何況在易承允的眼裡,易家的榮耀勝過一切。


 


易牧生哭得很大聲,一邊哭一邊問我為什麼不要他了。


 


嚇得店裡的食客都走光了。


 


安安在櫃臺下緊緊攥著我的袖子,皺起了眉頭,我知道她是不耐煩了。


 


我沒有管還在抽泣的易牧生,看向易承允,挑了挑眉。


 


他像是不在意我的無禮,謙和一笑:


 


「我們路過此地,想在此暫住一些時日。」


 


「安安,你先把書本收拾下,去裡屋讀書吧。」我拍拍在我身邊緊挨著的安安,「我和這位叔叔有話要說。」


 


安安悶悶地應了一聲,拿起書包和課本跑進了後院。


 


易牧生見她一走,便跑來拉著我的手,蹭在我懷裡,無論我怎麼說也不肯放開。


 


我笑了,摸了摸他的腦袋。


 


抬頭對易承允說:「我這裡不收官家的人住,你們去別處吧。」


 


「輕輕,幾年沒見,你就又生了一個女兒。她父親是誰?」


 


易承允沒有理會我的話,窮追不舍地問道。


 


我覺得疲憊,嘆了一口氣。


 


「易承允,你已經被我休了,我的生活你沒資格過問。」


 


易牧生卻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爹:


 


「爹,娘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說娘是心情不好出門玩了嗎?你和祖母一直在騙我是不是?」


 


在易承允沉默不語的神情中,他又轉頭可憐地望著我:


 


「娘,我現在很聽話了,我也不喜歡胡姨娘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沒有你了……娘……


 


「我和爹在後院種了很多你喜歡的花,我也不浪費吃食了,我這些年一直在修身養性。


 


「娘,你回來好不好?」


 


我不想回應易牧生,可他那麼渴望地看著我。


 


我突然覺得煩悶和無力。


 


原來讓一個人改變這麼簡單。


 


隻需要離開他就夠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人間事,總是錯過的多。


 


10


 


元初二十年,譽王稱帝。


 


皇帝換個人做,尋常百姓是不在乎的。


 


可有些人卻是猛龍入江,乘風而起。


 


易承允押對了寶,官拜相國。


 


就連易承允的母親和姐妹也被接了回來。


 


易家的榮光又回來了。


 


皇帝說也要嘉獎我,獎勵是賜我與易承允成婚,加封一品诰命夫人。


 


我覺得有點好笑,正想質問那個笑得臉上菊花都綻開的太監。


 


小腹卻一陣抽搐,我兩眼一黑,暈了。


 


再醒來時看見的是易承允激動的臉。


 


他握著我的手說:「輕輕,你懷了我的孩子了。」


 


皇命難違,接旨的時候我已經暈了,那便算我接了旨。


 


易承允看出了我的猶豫。


 


「難道你要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家嗎?


 


「輕輕,你要是逃婚,你的父母不會安寧的。」


 


易承允是在威脅我,我在這個時代隻是商戶之女。


 


我若要帶易牧生走,他過的日子隻會比在相府的差。


 


難道要他成人之後考入官場面對自己的父親嗎?


 


和易承允成婚後,我生下了易牧生。


 


古代的條件不好,生他就像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是個男孩,易家上下都很高興。


 


老夫人說這孩子是嫡子,要送到她膝下撫養。


 


其實她原話說得更難聽。


 


「商戶的女兒怎麼教得好孩子?一個女人舞刀弄槍的,沒有規矩。」


 


易承允勸我:「輕輕,我們會有新的孩子的。


 


「牧生是嫡子,將來是要繼承易家的衣缽的,母親很重視他。」


 


我沒有把孩子送過去,老夫人冷了臉。


 


我想我和易承允不會有第二個孩子了。


 


生完易牧生我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坐完月子我才有力氣,託我的部下帶了一封家書回越州,想問問我父母過得好不好。


 


可是帶回來的消息讓我肝腸寸斷。


 


帶大我的嬸子說我父親在我走後不久就患了重病。


 


一直撐到大齊新帝登基,聽人說我成婚了。


 


他們寫了很多信給相國府,可是都沒有回音。


 


我父親聽了消息一口氣沒吊上來,閉了眼。


 


我的人到越州之前,我母親也因為思念父親,隨他一起去了。


 


我多想聽見他們對我的一聲咒罵,可沒有。


 


我的父母到S都對嬸子說:「不怪囡囡,京城那麼遠,還是留在那好。」


 


我跑去質問易承允,為什麼我一封信都沒有收到。


 


易承允坐在案前,半張臉隱在了陰影裡。


 


「輕輕,你那時候懷了孩子,你知道了一定會回去看他們。


 


「我根基不穩,你若回越州,且不論這山高路遠,若有人要挾持你,我擔心你和牧生的安全。」


 


我覺得後背發涼。


 


「我要回越州。」我冷冷地開口。


 


心口像被人拉開了一道口子,愧疚和憎恨在我心頭蔓延。


 


易承允的臉有一絲慌亂閃過,他拉住要奪門而出的我,沉下聲來:


 


「輕輕,你是我的妻,你不要走。嶽父母的事是我不對,你待在相府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至少……等牧生長大。」


 


我閉上了眼睛。


 


事實上易承允也沒給我回越州的機會。


 


他動用自己的權勢遣散了我的部下。


 


斷了我的羽翼,要我好好做他的相府夫人。


 


自那以後,我與易承允的情分就漸漸淡了。


 


相見歡,相見歡,終是蘭因絮果。


 


11


 


我確實不舍易牧生。


 


我怕他被這個世界同化,變成他父親那樣的人。


 


他有很強的破壞傾向,喜歡用火折子去燒貓尾巴。


 


我就呵斥他,在僕人面前用家法懲戒他。


 


他挑食,一頓午餐二十多道菜嘗一口就不吃了。


 


我就把他扔到貧民窟,要他看世間的苦厄。


 


易牧生討厭S我了。


 


全府上下都因為他是嫡子而對他關懷備至,他要往東沒人敢往西。


 


易承允忙於朝堂之事,無暇看顧他。


 


老夫人見我如此對待他,更是開口斥責我的不是。


 


「虎毒尚不食子,你怎麼對你的兒子這麼狠心。」


 


易牧生理所當然地覺得我在N待他。


 


所以胡姣姣出現的時候,他很容易就喜歡上她了。


 


他甚至跑到我面前說:


 


「我不要你做我娘,我要胡姨娘做我娘!她最疼我!」


 


12


 


胡姣姣是易承允在京城的青梅。


 


易胡兩家長輩給他們定了娃娃親。


 


易家妻離子散的時候,胡家也落了難。


 


最後胡家隻剩下胡姣姣一個孤女。


 


她跑到相國府門前哭著說她不求能嫁給易承允,隻求相府收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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