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們說趙閣是我媽的情人。

 

我媽S後，把我託付給他，他卻卷錢跑了。

 

再見時，他摟著別的女人，嘲諷我：「她隻是個小屁孩。」

 

被我喜歡，是他的恥辱。

 

可他S後，我才知道，當年他卷走的不是錢，是負債。

 

他為了我，終身未娶。

 

他S前握在手裡的，是我十八歲的畢業照。

 

他說：「長夏，對不起，這一生，我隻愛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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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敢，你那麼鮮豔，我才是你的汙點。願你一生順遂。」

 

1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趙閣。

 

沒想到高三的那個晚自習，他又闖進了我的生活。

 

那天，我在餐廳兼職茶藝師。

 

閨蜜的男友，出軌了富家千金。

 

我上去就直接薅住了渣男的黃毛：「你還真是癩蛤蟆成精，人醜玩得花！」

 

那大小姐潑了我一身熱茶，讓我松開她男朋友。

 

我沒聽，直接就給了渣男一個大嘴巴子。

 

手心都發麻了。

 

「啊！你不準打我男朋友！」

 

「我就打！」

 

場面一片混亂。

 

大小姐打我，我打渣男。

 

巴掌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最後服務員報警，我們一起去了警局。

 

大小姐縮在那兒，邊打電話邊哭：

 

「哥，我今天和同學出來吃飯，遇見一個神經病，她把我同學打了，我們現在在警察局……」

 

警察問我：「你父母呢？」

 

「我是孤兒。」

 

「那你有沒有其他監護人？」

 

「沒有，十六歲就被棄養了。」

 

「……」

 

片刻後，大小姐陳朝月搬來的救兵到了。

 

她無比委屈喊了一聲哥。

 

我懶洋洋抬頭。

 

隻一眼，就頓住了。

 

她哥身後跟的那個人……

 

是趙閣。

 

那個佔據我年幼的心，卻又狠狠拋棄我的人。

 

十年不見，記憶裡模糊的面容，再度清晰。

 

他不再是當年清冷的窮小子，現在的他周身處處透著矜貴，西裝褲包裹著大長腿，西裝外套掛在胳膊肘上，白色襯衫挽起一截，露出白皙又線條流暢的小臂……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對方突然偏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他蹙了蹙眉，那雙寒星一樣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嫌惡。

 

呵。

 

我翻了個白眼。

 

陳朝月的哥哥走近，握著她的胳膊，一臉擔憂地上下檢查。

 

「怎麼樣？沒受傷吧？」

 

「我沒受傷，我男……我同學比較嚴重，可是這個瘋子就是不肯道歉，不肯認錯！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我要被她氣S了！」

 

「別急。」對方拍了拍陳朝月的頭：「交給哥哥解決。」

 

「你好，我是陳朝月的哥哥陳朝陽，請問你為什麼要對我妹妹的……男同學施暴。」

 

我言簡意赅回復。

 

「因為渣男出軌，你妹妹是小三，我沒打你妹妹已經是我仁慈了，所以我不可能道歉。」

 

陳朝陽不以為意，高高在上地回復我：「但我想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

 

「是，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是能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對方盯著我，我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

 

他沉著聲音說：「繼續耗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願意道歉，我可以給你一筆醫藥費。」

 

「我沒做錯任何事情，我憑什麼道歉？醫藥費就不必了，你既然有這個闲錢，不如先去給你這個把渣男當成寶貝的妹妹看看眼睛。」

 

陳朝陽徹底變了臉色。

 

就在他要發難時，始終看戲的趙閣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我認識她，我來跟她說。」

 

陳朝陽衝著我冷笑一聲，語氣嘲諷道：「趙閣，你還認識素質這麼低的人？」

 

我微微一笑：「請你謹言慎行，別逼我在警察局向你展示我的低素質。」

 

陳朝陽：「……」

 

2

 

趙閣狹長的眼眸看向我，語氣淡漠道：「道歉。」

 

「我沒錯。」

 

「你沒錯的話，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我出現在哪裡，與你無關，有本事你們就打S我，反正我S也不道歉！」

 

他眼神幽深地盯著我，顯然被我氣到了。

 

以前他就是這樣。

 

我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趙閣冷嗤一聲，不再偽裝，清冷的眉眼毫不掩飾對我的厭惡。

 

他充滿惡意道：「你簡直無可救藥。我以為你小時候隻是不懂事，現在看來，你就是本性如此，天性頑劣不堪。喻長夏，你這樣的人，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我愣了一下。

 

心裡仿佛被針扎了一下。

 

誰都有資格這麼說我，除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承認，我小時候是不好。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但是我媽媽喜歡他，把他帶回了家。

 

我不喜歡家裡有別人，就捉弄他，侮辱他。

 

但是，他又好到哪裡去。

 

他當初選擇拋棄我，就沒有資格再教訓我。

 

陳朝陽失笑道：「趙閣，既然你認識，這件事就算了。」

 

「哥！」

 

「閉嘴，你逃晚自習，還有早戀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賬，為了這麼一個貨色鬧到警察局，你還真是長本事了。」

 

陳朝月不服氣地跺腳，衝著我吼道：「你這麼討厭，難怪會被棄養，真是活該！」

 

我愣住。

 

陳朝陽為這話略帶歉意地跟我道歉時，我腦子都是懵的。

 

我不敢去看趙閣的眼神。

 

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如影隨形。

 

我沒有勇氣去看，大步離開了警察局。

 

走出不遠後，被人拽住了胳膊。

 

我一回頭，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含著憐憫的眼眸裡。

 

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看著他的信徒。

 

「松手！」

 

我才不稀罕別人的可憐，尤其是他的。

 

「今天的事，我跟你道歉。」

 

「滾開！」

 

「你鬧夠了沒？」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SS瞪著他：「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以什麼身份管我？如果你是害怕我把你以前的事抖出來。盡管放心，我要是想這麼幹，早就幹了。我也不想跟你沾上一點的關系，今天在這裡遇到你，也純粹是個意外。現在你可以放手了嗎？」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我沒好氣道：「你管我！」

 

「陳朝月說的棄養是怎麼回事？你姑姑呢？」

 

我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這個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趙閣，我過得怎麼樣跟你有關系嗎？你能別假惺惺的嗎？十年前你幹嘛去了，現在來關心我過得怎麼樣？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

 

他的臉隱沒在光影裡，神色不明道：「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當時把你送走也是迫不得已。」

 

3

 

「你閉嘴！我不聽你的任何解釋，不管因為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

 

趙閣聲音喑啞，似乎難以啟齒：「所以你姑姑真的棄養了你？」

 

我冷笑：「沒有，是我自己要回來，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

 

他當初的行為，對我而言，才是真正的「棄養」！

 

他知不知道，我媽沒了以後，管家和阿姨都走了，身邊的朋友也都消失了，我的世界裡隻有他了。

 

我當時那麼害怕他會因為我之前的惡劣行徑不要我，所以拼命想要討好他。

 

即便跟他住在狹小的出租屋，我也不敢說什麼。

 

我不敢問我媽的錢都去哪兒了。

 

我不敢挑剔飯菜，不敢挑剔硬床，不敢告訴他學校有人欺負我，生病的時候也不敢再纏著他給我念故事書。

 

我一夜之間學會了看人眼色，也學會了收斂脾氣。

 

我很努力地變懂事。

 

他也明明說過，不會扔下我不管。

 

他承諾過我的。

 

可他還是把我送走了，送給了我沒見過幾次的遠在國外的姑姑。

 

我那樣哭著求他，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他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是啊，是我沒有自知之明。

 

他煩我厭惡我，巴不得早點甩了我，怎麼可能會收留我。

 

「長夏，別撒謊，我可以查得到的。」

 

我的情緒終於失控了。

 

「沒錯，我就是被棄養了！你開心了嗎？我從小就是惡魔，本性難改，我這種頑劣不堪的人就不配有人收養我，我活該被人一次次拋棄，你滿意了嗎？」

 

我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因為情緒太激動，還是飆出了眼淚。

 

4

 

「長夏，你冷靜一點，我跟你道歉。」

 

「我不接受！」

 

我永遠都不接受趙閣的道歉。

 

他也沒必要跟我道歉，是我對不起他在先。

 

是我小時候太壞了，惹人煩，他不要我是應該的。

 

可是他現在卻跟我說。

 

「我不會不管你。法律層面不允許我真的收養你，但我可以名義上收養你，沒有什麼不同。」

 

八歲那年，我迫切聽到的話，如今遲到了十年，終於聽見了。

 

但我一點都不開心。

 

我隻覺得可笑至極。

 

「行啊，我當你爹。」

 

「別說髒話。」

 

「我就說！你管得著嗎？我是你爹……」

 

趙閣用另一隻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眼眸深沉地俯視著我。

 

「喻長夏，回來吧，以前沒有人教你，現在我來教你。以後，我也不會再把你交給任何人，我會照顧你，直到你不需要為止。」

 

我看著他的眼睛，試圖找到他撒謊的痕跡。

 

找不到。

 

但是，他是有前科的人。

 

「趙閣，我不相信你。」

 

「那就試試，給我一個考察期。」

 

「不，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我了。」

 

無論他是出於愧疚還是補償的心理，我都不需要。

 

當初，我從雲端跌落泥潭，很想有人能接住我，就算這個人是我一開始討厭的趙閣。

 

可是沒人接住我。

 

不管我怎麼哀求他，都沒有用。

 

後來，我靠自己爬出來了，一路橫衝直撞走到現在。

 

我發現，我原來可以不用求任何人，我能自己拯救自己。

 

所以，現在我隻相信自己。

 

我不會再給任何人拋棄我的機會。

 

「先去醫院處理你的傷口，然後我送你回家。收養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我會一直等你。」

 

「隨便你吧。」

 

5

 

我坐上趙閣的車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經歷了雞飛狗跳的一天，有點累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但是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也昏昏沉沉的，身上也很疼。

 

趙閣穿著襯衣站在窗邊。

 

「我怎麼了？」

 

趙閣回眸，眼神比夜色還要深沉。

 

「喻長夏。」

 

「嗯？」

 

「傷口感染，你發燒了。」

 

「哦。」

 

趙閣卻突然變了臉色，似乎很生氣。

 

他開口道：「你後背燙成那樣，你沒感覺嗎？」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但當時打渣男太上頭了，忽略了疼痛。

 

後面穿了件外套就被帶去了警局，又突然遇見了趙閣，就把受傷的事情徹底忘了。

 

「發燒而已，又S不了，不用住院，吃點藥就行了。」

 

我剛想掀開被子坐起來……

 

「喻長夏，這十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