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陣失重感傳來，我腦中有關謝靈崢好感度的面板瞬間清零。

【系統讀檔成功。】

 

我活動了下健康而充滿活力的年輕身體，忍不住微笑。

 

重來這一次，我不準備再去攻略謝靈崢了。

 

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帳篷前傳來議論聲。

 

我循聲望去，正巧看見江寧正縮在謝靈崢的懷裡，一副可憐柔弱的樣子。

 

過往的記憶浮現。

 

我清晰想起這是一場狩獵賽。我央求謝靈崢與我組隊，謝靈崢也同意了。

 

可狩獵賽還沒有開始，江寧在上馬的時候就扭到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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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崢立馬丟下了我，跑到帳篷裡去照顧她。

 

我隻能獨自繼續參加狩獵，也因為沒有隊友，我不小心落入了捕獵黑熊的陷阱。

 

好在我命大，沒有出事，隻是在陷阱裡呆了足足兩日，才被救出。

 

也在我失蹤的這兩日時間裡，傳出了我失身的流言。

 

盡管我的父母下令遏制謠言流傳，但我的名聲卻也因此被毀不少。

 

而謝靈崢對我的遭遇，無動於衷。

 

甚至婚後我與他談起這件事的時候，他還半開玩笑地問我，當時那些流言是不是我自己派人傳播的，目的就是用來逼他娶我。

 

「謝靈崢。」

 

想到這，我平靜喚他名字。

 

然後在謝靈崢毫無防備地轉過頭看我的時候。

 

「啪！」

 

我抡圓了胳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真爽啊。

 

在眾人吃驚的眼神，還有謝靈崢委屈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

 

我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朗聲開口。

 

字字擲地有聲：

 

「你這個人懦弱又花心，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以後你不要來找我，我也與你再無關系！」

 

這話將謝靈崢一邊糾纏我嫡姐，一邊與我相處的事情挑明了。

 

眾人紛紛打量著謝靈崢和我的嫡姐，眼神有的曖昧，有的鄙夷。

 

我還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謝靈崢居然是這種人，以後我得離他遠點。」

 

「江二小姐脾氣那麼溫柔都動了大氣，估計姓謝的人品不是一般的差。」

 

「我的天啊，江寧怎麼好意思和自己妹妹喜歡的男人拉拉扯扯的！」

 

江寧聽了這話，臉色一僵。

 

她抿了抿唇，眼含淚花地推開謝靈崢，自己一瘸一拐地走進帳篷躲起來了。

 

謝靈崢望著江寧的背影，張了張口，卻說不出挽留的話。

 

他轉過頭，望向我的眼神充滿失望。

 

「江柔！我救的可是你姐姐，你怎麼不僅不感謝我，還如此侮辱我？」

 

這話我聽過太多次。

 

他總是能用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打著「為我著想」的名號，掩飾他對我嫡姐不敢說出口的愛意。

 

我冷笑一聲。

 

「那又如何？我不僅侮辱你，我還要讓人在獵場門口豎起一個牌子，上面寫明『謝靈崢與狗』不得入內！」

 

這狩獵場是官家專用的，平時出入此處的都是達官貴人。

 

謝靈崢之所以答應與我一同參加狩獵，也是存了交際貴人，為他的仕途助力的心思。

 

而這一世，我絕不會甘願做他的墊腳石。

 

果然，謝靈崢破防了。

 

他冠冕堂皇地指責我仗勢欺人。

 

「江柔，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這麼粗俗無禮的性子，你憑什麼——」

 

話音忽然戛然而止。

 

見他不敢繼續吭聲，我盯著他，冷笑一聲。

 

上一世，為了完成攻略任務，我圍著他轉，總是委曲求全，卑微討好。

 

以至於謝靈崢忘了，我還並未嫁給他的時候，我的身份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標準的高門貴女，有傲氣的資本。

 

而他還沒有考取功名，隻是個富商家的少爺。

 

他與我，身份地位懸殊。

 

就算我今日讓手下的人將他暴揍一頓，他又能奈我何？

 

謝靈崢估計也感覺出不妙，隱忍地閉上了嘴。

 

但當他被侍衛架著胳膊帶出獵場的時候。

 

卻不停回頭，頻頻望向我。

 

他的表情困惑又茫然。

 

他似乎不明白，明明上一世的我一直不可救藥地喜歡他。

 

怎麼重來一回，我就突然變成了這個冷漠倨傲的性子。

 

他不明白，我也不準備告訴他真相。

 

我隻想靜靜觀賞，這一次，非要與男主搶女主的謝靈崢會過得有多慘。

 

7.

 

我公然與謝靈崢決裂之後，京城的達官貴族的圈子裡一片哗然。

 

有人嗤笑我心胸狹窄，年紀輕輕就是個妒婦。

 

也有人覺得我做得沒錯。

 

嫡姐惴惴不安地找我道歉，說她與謝靈崢真的沒什麼。

 

母親也找過我，讓我別意氣用事。

 

「為了一個男人，鬧得姐妹不和，也是不值當的。」

 

母親輕輕嘆氣。

 

「你姐姐還說了，以後肯定會和那個謝靈崢保持距離，不會讓你難堪。」

 

我點點頭。

 

「母親，我明白的。您不用替姐姐說情。」

 

其實無論前世今生，我從來沒有覺得，嫡姐是害我與謝靈崢婚姻不幸福的根源。

 

沒了江寧，還有王寧、李寧……歸根結底，是謝靈崢薄情又花心，是個又要新歡又放不下舊愛的爛人罷了。

 

若我真的為了他，與嫡姐爭吵決裂。

 

我相信謝靈崢也隻會沾沾自喜，為自己能擁有兩個女人的深愛而自豪。

 

於是我告訴母親：「是我不喜歡謝靈崢了，而已。」

 

母親聽後，欣慰地點頭：「我的阿柔真是長大了。之前母親就覺得謝靈崢那人並非良配。隻是你總一意孤行地喜歡他。」

 

「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母親以後再為你挑選好男兒，定讓你嫁得風光順心。」

 

我笑了下，沒有應聲。

 

聽母親提起嫁人的事情，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上一世我與謝靈崢成婚之後的日子——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趕往婆母所在的院子，站在門口等著侍奉婆母起床洗漱，然後再趕回來為謝靈崢準備朝服，抽空還要安排僕人的工作。

 

等謝靈崢去上朝後，我也不能空闲，還要安排人情往來，以及宴會送禮。每隔幾日還要被婆婆與其他長輩叫去聽訓。

 

我必須乖順地站在廳堂裡，被一群老女人七嘴八舌地責問，為什麼嫁進謝家五年依舊生不出兒子。

 

一站就是兩三個時辰，不能反駁，不能露出任何不恭順的神情。

 

否則就是不孝。

 

那時候我感覺自己每天都渾渾噩噩，像是深宅大院裡的不得自由的囚犯。

 

如今我好不容易從婚姻這座囚籠中逃離出來。

 

我不會再傻到自投羅網，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價值與自由。

 

8.

 

沒過多久，到了寒冬。

 

聽聞京城附近的幾個州縣發生了雪災，S傷無數，不少災民被迫湧入京城乞討。

 

聽了這個消息之後，我不禁悲憫難過。

 

於是我在稟告父母之後，用自己在閨中積攢的錢全部拿出，在城門口搭建了一個施粥的攤位。

 

每日都派人熬熱粥，免費送給老弱婦孺。

 

我還舉辦了義賣活動，為孤幼堂捐贈物資，為災民中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醫治疾病。

 

不少出身名門望族的小姐都參加了義賣活動，我們籌集到了一大筆可觀的資金。

 

我做這些事的初衷，隻是想行好事。

 

但沒想到，這些事被知恩圖報的百姓們口口相傳。

 

就連久居宮內的長公主都知道了，不僅誇贊我心懷大義，還特意邀請我一同參加宮宴。

 

那晚我於煌煌宮殿中見到長公主。

 

她頭戴累絲鳳簪，發髻高聳。

 

坐在高臺上，整個人威嚴而端莊。

 

「你這個姑娘真是與眾不同，別的姑娘在你這個年紀都在繡嫁衣，找夫婿，可你卻公然與傾慕你的男子斷絕關系，將全部心思用在行善上。你難道不想嫁人嗎？」

 

長公主緊緊盯著我，語氣不辨喜怒。

 

眼神帶著上位者獨有的睥睨氣勢。

 

想起上一世的經歷，我認真回答：

 

「臣女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自己嫁人後整日操勞，卻依舊不被夫君喜歡，也不得婆母認可。以至於小產後隻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無人在意。」

 

「我不想被困在深宅大院，這樣的日子讓我恐懼。所以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我也想看看身為女子，能否獨自走出另一條道路。」

 

長公主聽了我的回答，終於露出笑容。

 

又聽見她問：「既然你無心於情愛，可想入宮，做我的女官？」

 

長公主曾在陛下幼時監朝，如今就算卸下監朝之責，依舊負責戶部文書的事宜。

 

我怔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認真而激動地點頭。

 

9.

 

在等待長公主傳來旨意的這段日子裡，我依舊每日會在城門口親自施粥。

 

我再也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將注意力放在謝靈崢的身上。

 

隻是就算我不去理會，但在施粥時，還能聽見百姓們說起有關謝靈崢的八卦。

 

那日謝靈崢在酒樓碰見高略和江寧同行。

 

謝靈崢扯住江寧的手腕，不許她繼續和高略同行，還大聲指責高略是個花心濫情的男人，說江寧嫁給高略不會幸福。

 

高略當即憤怒，兩個男人誰也不甘示弱，當眾打了起來。

 

高略是大將軍，武藝高強，身為一介書生的謝靈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沒過片刻，謝靈崢就受了傷，狼狽離開。

 

兩男搶一女的事情不少見，可從沒有哪個人會鬧到大庭廣眾之下，讓眾人圍觀。

 

所有人都把這件事當做笑談。

 

父親大發雷霆，覺得我嫡姐江寧辱沒家族名聲，罰她每日跪在祠堂抄《女則》。

 

而高略和謝靈崢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

 

身為男主的高略更有權勢，下令將謝靈崢關在牢裡。聽說謝靈崢整日吃餿飯，被牢頭打罵，日子過得慘兮兮。

 

那日我正在施粥，面前突然被一道高挑的陰影籠罩。

 

竟然是許久未見的謝靈崢。

 

他竟然從牢裡被放出來了，整個人衣衫褴褸，散發臭味。

 

那張俊朗的面容，此刻布滿淤青傷痕，看著無比嚇人。

 

他望著我，嗓音十分懇切。

 

「阿柔，我……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我淡淡拒絕。

 

「謝公子，我早就跟你說明白了，我與你沒什麼好談的。請你離開。」

 

謝靈崢沒走。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眼，忽然得意地笑了。

 

下一瞬，他忽然湊近。

 

「江柔。」

 

謝靈崢刻意壓低的嗓音很篤定。

 

他說——

 

「你跟我一起穿越回來了，對不對？」

 

幾乎是下意識的。

 

我手裡的勺子一抖。

 

10.

 

我沒想到。

 

在牢獄裡經歷一番折磨之後，謝靈崢居然開竅了。

 

我知道再遮掩否認沒什麼必要。

 

「是。」

 

我直接承認。

 

謝靈崢聽了這話，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惜。

 

「阿柔，你偷偷跟著我一起回來，是不是怕我跟你姐姐在一起了，不回去了？」

 

說著，他又嘆氣責怪我：「你也太不負責任了，你也穿越來，那家裡誰來管？我母親誰來照顧？」

 

我聽了這話很想笑。

 

他謝靈崢拋下妻子和家庭，回頭找白月光就是勇敢追愛。

 

而我穿越回來，就是不負責。

 

真是獨一份的雙標。

 

「謝靈崢，當你的夫人太累了。不僅要照顧你的家，還要忍受你心裡有另一個女人。」

 

謝靈崢皺眉：「怎麼？你還想和我和離？」

 

「不用那麼麻煩。」

 

我收了笑容。

 

一字一頓告訴他：

 

「你還不知道吧，這不是穿越，是重來，我們成婚後的那條時間線，你再也穿越不回去了。」

 

在謝靈崢慘白的臉色裡。

 

我認真繼續道：

 

「而重來這一次，我再也不準備攻略你了，更不會再嫁給你。」

 

重新讀檔，對我而言，如同涅槃重生。

 

重來一次，我的生活多了很多種可能。

 

而這些可能，無論哪一種，都比我選擇嫁給謝靈崢更加光明而自由。

 

11.

 

謝靈崢有些傻眼。

 

享受江柔的愛與追求久了，讓他不禁覺得，江柔會無條件地愛他一輩子。

 

張了張口，謝靈崢的聲音變得幹澀。

 

帶著幾分毫無緣由的失落。

 

「我可是你的攻略對象……你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

 

回答他的是江柔冷漠的轉身離開。

 

見狀，謝靈崢著急起來。

 

他大聲嘶吼：

 

「江柔，我不追究你騙我讀檔的事情了，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可以離開我！」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等我真的娶了阿寧，你再後悔可沒機會了！」

 

可無論他怎麼威脅，這一次，江柔都沒有回頭。

 

反倒是一旁排隊等待領粥的災民們，都用嫌惡的眼神看著他。

 

還有人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