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他沒有名字，就叫貓，是一隻很瘦弱很瘦弱的緬因。
我立刻意識到這不是正常健康的緬因貓該有的體型，於是詢問道：「貓從前是流浪貓？」
貓搖搖頭，他說他有人養。
可是有人養的貓，怎麼會這麼瘦弱呢？
我又問道：「那他對貓好嗎？」
貓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說：「人會給他飯吃，也會給他水喝。但是人也會讓其他人拿筒子扎他，其他人一扎，貓身體裡就有東西出來，貓暈。」
我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貓居然是血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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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的貓咪生病後有些可以去醫院檢查、治療，有些疑難雜症萬萬需要輸血治療。但是動物的血液儲存成本太大，貓咪主人通常會搖人給一筆營養費拜託健壯的貓貓來獻血。
但也有那些不做人的。
專門飼養一批各類血型的貓，用作血貓。
貓咪獻血是有周期的，但血貓沒有。
隻要錢合適，他們就可以獻血。
我趕緊找來了一些營養膏給他。
誰知貓看到後，居然一下子彈射跳開了！
「貓不想被扎！貓不想暈！」
他躲到了沙發底下。
我放輕了聲音，「我會好好照顧貓，貓不會再被扎！」
他呆呆地望著我，過了很久他才出來，「貓信燦，燦信人，貓也信人。」
貓在我這兒待了三個多月。
睡醒的時候，我採購了很多寵用體檢儀器。
燦燦再來接他的時候，貓的各項指標已經達到了正常。雖然還沒有像燦燦一眼圓滾滾，但儼然是一隻健康的小貓啦！
貓跳到我身上，輕輕吻了吻我的臉頰。
「人給貓起個名字，行不行？
「叫貓的太多了。」
血貓也太多了。
我輕輕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有些哽咽：「行呀。」
我是個肚子裡沒什麼文墨的人，絞盡腦汁後拿牙籤在他的小肉墊上一筆一畫地輕輕劃拉：山君。
「山君很威武的！沒有人敢欺負山君的！貓以後就叫山君，好不好？」
貓點點頭，「就叫山君！好聽！」
燦燦在旁邊看著我，「人把那個叫武松的算上了沒？」
夭壽啦！
燦燦居然很有文化！
燦燦看著我跟山君依依惜別，問我：「人很喜歡貓，人為什麼不養貓？」
我一怔。
「因為我怕我養不好貓啦！」
7
我是養過貓的，也是一隻藍貓。
在我最窮困潦倒的那一年，我收養了他，並且給他起了一個俗氣的名字——金錢抱。
抱抱跟我擠在狹小的出租屋，一個外賣紙條團成的球他都能樂樂呵呵地玩老半天。
他很有靈性。
有一回，在我感冒發燒到快 40 度，我以為是太奶粗糙的手在撫摸我，艱難地睜開眼，抱抱正臥在我的床頭，用舌頭舔我的臉。
「我這就給你放糧、換水、鏟屎。」
強撐著病軀起來，我發現抱抱什麼都不缺，有些埋怨地給他團了一個紙球：「抱抱，我很不舒服，你自己玩一會兒！」
抱抱一點不介意我的語氣，很快就去與那隻紙球作戰！
不過，從那個時候起，每次我睡懶覺，抱抱都要把我舔醒，好像隻有我醒了，他才能安心一般。
後來，抱抱隨我搬了幾次家。
我們從狹窄的出租屋換到了寬敞一點的房子裡。抱抱的貓糧、罐罐、貓條也越買越貴。
我把我的貓養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下班路上，一個司機醉駕撞了我。
我在重症監護室裡躺了好幾天，醫生已經下了S亡通牒。
我的父母不管我。他們接到醫院的電話，一聽說要「做手術」、「要繳費」、「很難救過來了」，居然急吼吼地掛了電話！
閨蜜姚玉拿出了她的全部家當為我在醫院續費，並堅持給我父母打電話，一遍一遍地重復，我是被人撞了，做手術繳的一切費用對方都會賠償！但是如果晚了，才會很難救回來！
姚玉不厭其煩地跟他們重復，對方不光會賠償醫藥費，事後還會賠我一大筆錢！
父母合計了一夜，對姚玉說：「她之前離開家非要去念書就說了以後什麼都不用俺們管。俺們沒錢，你別再打電話了！」
電話被掛斷，姚玉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照常在我家給抱抱喂飯。
抱抱好幾天沒見到我，食不下咽，姚玉突然繃不住了，「你也想她了是不是？」
她眼淚珠子再不受控制！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爹媽啊？！
「有錢給兒子娶媳婦，沒錢救閨女的命！
「就算是肇事司機不賠償，方方掙了錢又不是不還給他們！」
……
那一夜，姚玉抱著抱抱哭累了、睡著了。
第二天，抱抱沒了氣息，走得毫無徵兆。
與此同時，姚玉收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我有救了！
……
我出院的時候，抱抱已經被姚玉火化了。
所有人都說，我能醒來是個奇跡。
但我和姚玉都知道，是我的抱抱替我擋災了。
這或許聽著很玄學，也沒有科學依據。可許多情感、許多羈絆無法衡量，亦無法解釋。
譬如，我第一次見到抱抱的時候。
我坐在天臺上，18 層樓的高度，不知道怎麼會有一隻小貓在這兒。
他用腦袋拱我，我把我包裡僅剩的半塊面包給他。
小貓吃完，跳到了我的腿上。
「這很危險，掉下去一定會摔S！你快下樓去！」
小貓與我四目相對，圓溜溜的眼睛十分澄澈。
他看著我，坐在了我懷裡。
貓是流浪貓，至於為什麼流浪，我不知道。
我是流浪人，至於為什麼流浪，我知道。
因為，我不想成為父母的奴隸。
我想讀書改變命運，我不想成為弟弟的「彩禮錢」。
我抱住他，擦幹眼淚。
「以後，我養你吧。
「不論貧窮還是富貴，不論健康還是疾病，我都愛你。
「今天，就當我們來這裡看了一場夕陽！」
他蹭了蹭我：「喵！」
8
抱抱走後的第一個月，肇事司機想要開出令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的大價錢，我拒絕了，堅持把他送進去。
醉駕逃逸，他憑什麼能花錢了事？
他進去後，姚玉時常來安慰我。
她說：「你哭一哭也好啊，把情緒發泄出來！」
我捧著那壇骨灰，沒有眼淚。
直到在某一個夜晚，我深夜無眠，開始很仔細地打掃家裡的衛生。
我從沙發底下掃出了一個紙球。
是抱抱玩過的紙球。
我泣不成聲！
姚玉以為我哭出來就好了。
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入睡困難、四肢泛痛，記憶力衰退，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
麻繩專跳細處斷，我知道我病了。
後來，我做了一個夢。
是抱抱告訴我：「方方好好飯，好好覺，不要哭。」
9
從那時起，我開始嗜睡。
有一回，因為我睡了很久，姚玉一直聯系不到我，隻好報警。
我後知後覺，原來我生病那次，抱抱是怕我燒昏過去。那之後，他每次看到我睡懶覺都害怕，都會想辦法把我弄醒。
但抱抱很久都沒有再到我的夢裡。
終於，他再來的時候，他告訴我：「抱抱要投胎去啦，方方要照顧好自己哦！」
我問抱抱：「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可以再找到你？我想再養抱抱！」
抱抱舔了舔我的臉頰。
「人的生命很長，貓隻能與人走一程。
「但是，每一隻貓都會愛人。
「人遇上的每一隻貓都可以是抱抱。」
10
有了爪機後，燦燦時常打過視頻電話來。
我不需要睡覺也可以見到他。
他監督我吃飯、監督我曬太陽、監督我睡覺。
他還是會隔三岔五地來夢裡看看我, 也會每天都派小弟來。
狸花矯健, 奶牛活潑, 暹羅……很顧家！
我的狀態好像好了一點！
在燦燦的監督下, 我考了寵物營養師證。
姚玉發現寵物醫院老板飼養血貓牟利後, 與他割席分坐。
我們倆把小貓救了下來，合計著開了一家寵物醫院！
有時候, 燦燦打電話來, 我怕被寵物主人發現，隻好偷偷接。姚玉看我鬼鬼祟祟的樣子, 還以為我談了戀愛。
燦燦不明白什麼叫「談戀愛」。
我給他解釋：「是彼此喜歡，然後建立一段特殊的感情關系, 彼此有浪漫、親密的情感交流。」
燦燦難得匆匆掛了電話。
當夜, 燦燦入夢, 問我：「人能跟燦談戀愛嗎？」
我哭笑不得。
燦燦很認真：「燦最喜歡人！人也隻能最喜歡燦！人不能喜歡元元、花花、狗子、山君、古怪……比燦多！但可以跟抱抱持平！」
我調侃燦燦：「那你的媽媽呢？」
燦燦有點苦惱：「等找到了麻, 燦、抱、人、麻一起談！」
我揉揉燦燦的小圓腦袋, 「好呀！」
（番外 1）
貓叫抱抱。
遇見方方的時候，貓已經流浪了很久。
把貓從展示櫃裡是兩個人，他們關系很好, 經常親在一起。他們給貓取名叫永遠, 說要在貓的見證下, 永遠在一起。
後來, 他們分開了。
沒人管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貓遇見了方方。
那天的太陽很溫暖, 但是方方哭得很傷心。
貓湊過去，方方不哭了。
方方把貓帶回了家。
她給貓重新取了名字，叫金錢抱。
方方給抱抱買了很好吃的貓豆，可她總覺得自己對抱抱還不夠好，隔三岔五地就說要努力賺錢，給抱抱買更好的貓豆！
她說：等我有錢了，抱抱吃的每一粒貓豆都得是不同口味的！
好呀！好呀！
方方很努力。我們從小窩換到了大窩，方方還給抱抱買了好多小玩具, 還有貓爬架！
但抱抱還是喜歡睡在方方身邊。
「你呀！真是不會享受！那貓爬架多氣派，怎麼就是不睡呢？」
當然是貓爬架沒有方方的味道呀！
後來，方方很久沒有回窩, 就好像有一天她突然渾身發燙地睡了很久。
抱抱害怕！
終於, 她的好朋人來給抱抱放貓豆。
抱抱看著她。
她明白了抱抱的意思，「你安心啦！方方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她隻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你也想她了是不是？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爹媽啊？！
「有錢給兒子娶媳婦，沒錢救閨女的命！
「就算是肇事司機不賠償，方方掙了錢又不是不還給他們！」
……
抱抱不理解, 但是抱抱知道，方方這個小苦瓜快撐不下去了！
抱抱的方方呀, 抱抱再送你一條命吧！
「人的生命很長, 貓隻能與人走一程。
「但是，每一隻貓都會愛人。
「人遇上的每一隻貓都可以是抱抱。」
（番外 2）
【貓尋人啟事：
【小貓燦燦尋人萬萬！
貓咔吧咔吧地嚼著，「壞……人裡也有好的！」
「（燦」【燦燦讓我告訴麻：【麻好好吃、好好覺，不要哭！】
【還說：【燦會再賺喵幣買夢票, 來看麻！】
【下附燦燦畫像一張！】
——評論區——
燦燦大魔王： 方方你畫的這個醜東西是誰？？？
方方： 燦燦大魔王哎呀，你看神韻嘛！犟種毛有了，川字眉也有！
燦燦大魔王： 方方你說這是燦？！
燦燦大魔王： 方方天塌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