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小貓託夢了。

 

小貓看到是我的那一刻，號啕大哭：「貓哭！貓找麻錯，鼠白抓，夢票沒。」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通過抓老鼠換取了可以託夢的夢票，但是夢託錯了人。

 

我拿了罐罐安慰他：「咪不哭，姨姨給你燒元寶！幫你找麻！」

 

1

 

午休的時候，我收到一條短信。

 

【麻！開門！是貓！】

 

我打開門，門前一隻漂亮的小藍貓正在激動地轉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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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居然在貓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錯愕！

 

他開始號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人黑心！人收錢不辦事！人壞！」

 

我當即給他嘴裡塞了一個小凍幹。

 

貓咔吧咔吧地嚼著，「壞……人裡也有好的！」

 

我把小藍貓請進門，又給他開了罐罐，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小藍貓叫燦燦，S後在動物天堂打工了很久才攢夠了喵幣換了夢票，來給他麻託夢。

 

但是，系統出了問題，燦燦的夢到了我這裡。

 

燦燦一邊咔吧咔吧嚼凍幹一邊哭，「可是麻很久不見貓，一定很急。」

 

我問燦燦，「你知道麻叫什麼名字嗎？或許，姨姨可以幫你找找。」

 

燦燦想了想，「麻的好朋人叫她……萬萬。」

 

那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我叫方方——跟萬隻差了一筆。

 

我承諾了燦燦幫他找媽媽，還承諾給他燒元寶和罐罐，燦燦還是哭喪著臉。

 

大夢將醒，燦燦很著急：「人還錯，燦還是見不到麻，姨給麻帶話！」

 

「燦燦想讓姨姨給媽媽帶什麼話呀？」

 

燦燦很認真地拼湊語言：「麻好好吃、好好覺，不要哭！」他一抹自己的鼻涕眼淚，很驕傲地說，「燦會再賺喵幣買夢票，來看麻！」

 

我突然繃不住，摸著燦燦的小腦袋，「姨姨猜，媽媽一定希望燦用賺來的喵幣照顧自己！媽媽一定不希望燦太辛苦！」

 

……

 

一陣風吹過，將開未開的窗戶吱呀一聲。

 

我睜開眼睛，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夢裡，小貓的觸感太過真實。我急忙打開門，門前空蕩蕩的，並沒有任何小貓蹤跡。

 

正當我以為是一場虛妄，門前一粒凍幹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拾起，上面還帶著口水跟牙印。

 

燦燦？！

 

我隨手抄起一支筆，回憶夢中燦燦的模樣。

 

畫好後，我打開社交軟件，編輯：

 

【貓尋人啟事：

 

【小貓燦燦尋人萬萬！

 

【今天午睡，夢到一隻小藍貓。名叫燦燦，要託夢給媽媽萬萬，但是不知道哪一步流程出錯，錯託夢給了我。

 

【燦燦讓我告訴麻：【麻好好吃、好好覺，不要哭！

 

【還說：【燦會再賺喵幣買夢票，來看麻！】

 

【下附燦燦畫像一張！】

 

2

 

消息發出後，網友們很熱心，電量組、食物組都刷了起來！

 

但是，過了十幾天也沒有人來。

 

我給燦燦燒了很多元寶與罐罐。隻是不知道，在動物天堂能不能用金元寶，能不能收到我的罐罐。

 

又過了一周，燦燦再次進入了我的夢。

 

我很愧疚，也很沮喪，照例給了他很多凍幹與罐罐，「姨姨不好，沒幫燦找到麻。」

 

燦燦卻把結實的胸膛借給我靠，「姨幫忙，姨好；燦想著麻，燦也好！」

 

我問燦燦，「姨姨給你的元寶與罐罐，收到了嗎？」

 

燦燦點點頭，「罐罐能吃，元寶不讓用。」

 

我大概明白了燦燦的意思，動物天堂大概有自己的經濟體系，元寶無法兌換喵幣。

 

但是燦燦很快就來看了我，我問他：「燦燦是又去打工了嗎？」

 

燦燦很驕傲，「燦用罐，跟流浪貓換！流浪貓沒有麻，不用夢票！」

 

我被燦燦逗樂了，又覺得有點辛酸，忍不住摸摸他圓滑滑的小平頭，「燦好聰明！」

 

從那天起，我給燦燦燒了很多罐罐。

 

燦燦居然很有商業頭腦做起了生意！

 

動物天堂的流浪貓很多，且比家貓更會抓老鼠！因此，靠著倒賣罐罐賺夢票的燦燦，居然在我夢裡來去自如。

 

我們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他還帶了他的好朋貓元元來見我。

 

元元是一隻布偶，但沒有印象中布偶那般漂亮的毛毛。甚至，她的後背還禿了一片。

 

她很謹慎，哪怕我拿出了燦燦很喜歡的凍幹，元元也沒有放下警惕。

 

直到我拿出燦燦最愛的貓咪上頭水，元元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神色，靠近我。

 

我給燦燦、元元準備了豐盛的宵夜，吃飽玩夠後，我放輕了聲音問元元：「我可以給你把後背的傷口上藥嗎？」

 

元元沒拒絕，我從善如流地掏出藥膏。

 

整個過程，元元都很安靜。她寶藍色透亮的眸子總是垂著，不與我對視。

 

後來，燦燦偷偷告訴我，元元是她們那一窩最漂亮的小貓，因為元元的美貌，元元爸爸將她帶回了家。

 

沒過幾年，元元爸爸有了人類寶寶。再後來，因為人類寶寶弄疼了她，元元哈了一聲，爸爸就將她丟了出去。

 

元元不懂。

 

她以為是自己不漂亮了，就開始頻繁舔毛，希望把自己變得趕緊漂亮。

 

在小區裡再次遇上爸爸的時候，元元聽見他說：「哪裡來的醜貓，快滾！」

 

醜貓。

 

快滾。

 

從那以後，元元更加瘋狂地舔毛。

 

毛疏了，背禿了。

 

我讓燦燦多帶元元來找我玩。

 

每一次，元元都默許了我為她上藥。

 

日子一長，元元禿了很久的後背居然長出了細細的茸毛。

 

她難得地用小腦袋蹭了蹭我，「人，元元好看了，人喜歡元元是不是？」

 

我將元元輕輕攏在懷裡，很認真地告訴她：「元元一直很好看！人喜歡元元，是因為元元本來就值得喜歡！」

 

元元把腦袋埋在了我的頸窩，沉默了很久很久。

 

從那以後，燦燦就再也沒有帶元元來過。

 

他告訴我，元元去投胎了。

 

我問燦燦：「你為什麼不去呀？」

 

燦燦說：「投胎了，麻就更認不出我了。燦要見麻，要監督麻好好吃、好好睡！不能哭！」

 

我摸了摸燦燦的下巴，更頻繁地發送替他尋找媽媽的帖子。

 

但無一不石沉大海。

 

3

 

燦燦憑借我給他的貓用品，成了動物天堂掌管夢票的神！

 

不過，他這次來有點苦惱。

 

因為，花花拜託他的事情，他沒有完成，很影響他在貓界的威嚴！

 

我問燦燦：「花花是誰呀？她有什麼事情要拜託我們的大英雄燦燦呀？」

 

燦燦這才娓娓道來——

 

花花是一隻年老的橘貓，抓老鼠的本領隨著年齡而削減。

 

她抓來的老鼠隻能解決最基本的溫飽，根本沒有餘力買夢票。但是花花記掛著奶奶，所以託貓拜託到了燦燦面前。

 

花花說奶奶自己住在村子裡，奶奶的三個孩子都在大樓裡上班。

 

奶奶很掛念孩子們。花花想託夢給奶奶的孩子們，讓他們多回家看看奶奶！

 

但是，花花記不住奶奶的孩子的名字叫什麼，隻知道小名。可重名的人實在太多了，花花找不到奶奶的孩子。

 

「那花花還記得什麼別的東西嗎？」

 

燦燦想了想，「花花會背數，數能說話。」

 

我稍微理解了一下燦燦的意思，「是說花花知道孩子們的電話號碼是嗎？有電話號碼，可以撥打電話？」

 

燦燦看著我的眼睛發亮，「對！電話號碼！」

 

我拿起紙筆準備記錄，「燦說，姨姨記下來。姨姨幫花花打電話給奶奶的孩子們。」

 

燦燦舔了舔毛掩飾尷尬，「燦記不住……」

 

隨後，他又驕傲地昂起頭，「燦可以帶花來，花能背數！」

 

誠如燦燦所說，花花是一隻很年老的貓。

 

她行動遲緩，連牙都掉了幾顆，從她的眼睛裡可以讀取時間。

 

我給花花準備了軟乎乎的慕斯罐罐，花花卻拜託我先把電話號碼記錄下來。

 

她一個一個數字地背下來。

 

我給花花撓著下巴，忍不住誇道：「花花真棒！這麼長的數字都能記住！」

 

花花眯著眼睛，十分享受。

 

「奶奶經常撥號碼，但不打過去，怕打擾。

 

「奶奶撥得多，花花記住了。」

 

我有些哽咽。

 

「花花放心，我一定給他們打電話，提醒他們多回去看看奶奶！」

 

4

 

為燦燦找媽這件事，我一直沒放棄。

 

不過，燦燦的媽媽沒找到，倒是有個小姐姐給我發消息。

 

【給貓貓燒的東西，真的能收到嗎？

 

【我家貓貓有尿閉，能不能拜託燦燦幫我問一下，我給他燒的藥有沒有收到！】

 

我詢問了燦燦，燦燦昂著頭，「包燦身上！姨姨問問貓名字、貓特徵，燦讓小弟找，但是要報酬，要很多貓糧！」

 

我給小姐姐回消息：【燦燦說可以的，但是需要提供貓名字與貓特徵。事成之後，要很多貓糧做報酬。】

 

小姐姐很快就把照片發了過來，是一隻很可愛的金漸層。

 

【貓咪叫狗子，右邊嘴巴內側有幾塊黑斑！拜託燦燦了！】

 

燦燦收到消息後，承諾給小弟一貓一個罐，找到再追加三個罐！

 

沒到一天的工夫，他們就找到了狗子。

 

狗子讓燦燦告訴麻，他收到了麻送來的東西，也有很認真地吃藥！

 

狗子還說，他馬上就可以等到一個投胎的機會，痊愈後就去找麻！他用麻給得好好，賄賂了貓孟婆，允許他下輩子還保留嘴上的黑斑！

 

我復述給了小姐姐。

 

她喜極而泣，立刻問我要了地址，下單了三十斤貓糧，讓我轉交給燦燦！

 

我問燦燦：「你要這麼多貓糧做什麼呀？」

 

燦燦很認真，「天冷了，有貓沒飯吃，燦是好貓，燦幫他們！」

 

我揉了揉燦燦的圓滑滑的小平頭，「燦燦是好貓！姨姨也給燦燦多買一些貓糧，燦燦分給沒飯吃的小朋貓！」

 

燦燦用小爪子按住了我的手，「人養自己，很辛苦！燦可以跟貓們一起賺！」

 

我把頭埋到燦燦的胸膛上，聲音悶悶的：「人不辛苦呀！人賺錢給貓花，天經地義！既然燦不要貓糧，我買幾個窩窩給你們，冬天睡著暖和！」

 

燦燦的小尾巴翹了起來，卻又一邊嫌棄一邊用茸毛蹭掉了我的眼淚。

 

5

 

燦燦在動物天堂的名聲徹底打開了！

 

這些天，他忙著給流浪貓準備過冬物資，很少來夢裡看我。

 

不過，他給小弟們排了班。一三狸花貓、二四暹羅、五六緬因。最愁的是周天，周天是奶牛貓。

 

奶牛貓名叫古怪，精力十分旺盛，在家裡踢蹬一圈兒不算，還要我下樓陪她曬太陽！

 

我問古怪，「大晚上的哪有太陽啊？」

 

古怪扯開窗簾的一角，「人笨，人是在午睡！」

 

好吧，好吧！

 

我換好衣服，帶著古怪下樓。難得的是，下樓後，古怪居然安靜了下來！

 

她躺在我的腿上，太陽照在她的毛發上，泛出淡淡的暖光，我被這一刻治愈，心情也覺得舒暢。

 

約莫半個小時，我的腿都被壓麻了，古怪終於纡尊降貴地活動了一下四肢。

 

「人，天天曬太陽，身上香香！

 

「人，貓不來的時候，你也要下樓曬太陽！

 

「人不答應，古怪讓燦排班，古怪天天來！」

 

我撓撓古怪的下巴，「遵命啦，古怪大人！不過，你能不能讓燦換個班，把菲佣換到周一，讓他給我收拾收拾房間！」

 

古怪一骨碌從我身上下來，跳到椅子背上，與我齊高，「人，你是嫌古怪把你家搞亂了嗎！」

 

我點點頭，「沒有的事！」

 

「哼！」

 

……

 

古怪走的時候，帶上了兩包小魚幹，說是她幫我巡視地盤、檢查家裡有沒有小蟲子應得的報酬！

 

我哭笑不得，準備等著周一菲佣來，讓他把家裡的東西歸位。

 

然而，周一來的，是我日思夜想的燦燦！

 

燦燦給我兌換了一個爪機，說是人貓聯系專用機！

 

我問燦燦：「這個是不是要倒賣很多老鼠才能換？你的罐罐還夠不夠？我再給你買點！」

 

燦燦按住了我的手，「不用老鼠，用功德！」

 

「功德？」我有點好奇。

 

燦燦很耐心地給我解釋，因為他救助了很多咪，攢了很多功德！

 

貓孟婆說，這些功德足夠他下輩子做人啦！

 

燦燦一聽嚇壞了！

 

做人好慘的嘞！

 

每天都要上班，吃東西長肉肉還不會被說可愛！掙了錢又不一定能買得起人窩！

 

他才不要！

 

貓孟婆想了想，「要不你兌個人貓聯系爪機呢？這樣你就可以跟人人隨時聯系啦！」

 

燦燦嘿嘿笑，「這個好！」

 

燦燦教了我如何使用爪機，隻不過功能更強大。

 

可以跨越生S，聯通天地！

 

燦燦很驕傲，「這樣，人就不用隻在夢裡才能見到燦啦！」

 

我抱著燦燦親了一口！

 

燦燦難得地沒有嫌棄，「人能不能幫燦個忙？」

 

「當然可以！」

 

燦燦有點為難，「燦那片兒有個貓，很小」，他比畫了一下，「有燦一半這麼大！燦不會養，人養！」

 

我立刻明白了燦燦的意思。他是說，他的轄區裡有一隻很瘦弱的貓，他想請我養一養。

 

「好呀！那你明天送他來！」

 

燦燦這次徹底高興啦，小尾巴都翹了起來！

 

6

 

次日，燦燦說的那隻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