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啊？我的小腦瓜子成了漿糊，再看五師兄怒氣衝衝，舉著劍就朝她刺過來，我的心一下子慌了。

 

難道是我錯了？嫣然真的是騙我的？五師兄的擔心一直都是對的？可是，她騙我做什麼？

看他們打起來，師兄師姐們驚呼不斷，紛紛跟上前想要拉架。

 

「師傅！」五師兄退到一旁，怒不可遏道，「此人心思詭譎，男扮女裝拜入凌雲派，還將阿如騙得團團轉，您應該將他趕出去！」

 

師傅仍然笑呵呵，道：「小五啊，你別著急，聽聽嫣然怎麼說？」

 

大家今天都吃瓜吃到下巴合不攏了，我腦袋嗡嗡作響，看著身姿筆挺的嫣然，耳邊回蕩著五師兄的話。

 

男扮女裝……男扮女裝？男扮女裝！

 

所以嫣然真的是！個！男！的！

 

不僅僅是我，大家都半信半疑，直到嫣然自己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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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師兄師姐，對不住。」他誠懇地道歉，「男扮女裝，實屬無奈。

 

「我知道六皇子在這兒，若是男裝入師門，他定能認出我，屆時怎麼靠近阿如？」

 

「所以……」我喃喃道，「你是誰？為什麼一定要……靠近我？」

 

「我是燕然，周朝的八皇子。」他的眼眸鎖住我，波光綿綿，「你的未婚夫。」

 

我震驚無比，感覺世界都魔幻了，從認姐姐到認哥哥，認的姐姐又忽地連性別都變了，還說是我的未婚夫！

 

恍惚間，我感覺無法呼吸，急需搶救一下！

 

「你不記得了。」燕然緩緩道來，「我六歲時到大燕朝做客，看到三歲的你怎麼都解不開九連環，哭得直抽抽。

 

「我便用周朝特制的芙蓉糕哄好了你，這九連環就被你送給了我。

 

「這事，六皇子可是親眼見證到的。」

 

五師兄黑著臉喝道：「你閉嘴！阿如不會嫁給你的！」

 

說完他便拉著我，趁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之際，御劍飛走了。

 

21

 

不知飛了多久，五師兄才停下。

 

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鬱悶地用樹枝戳著泥土，問：「五師兄，為什麼你一直不認我呢？」

 

五師兄嘆了口氣，答道：「阿如，大燕朝隻有你一位公主，你知道國家動蕩的時局，這意味著什麼嗎？」

 

想來我也不知道，他又繼續說：「當年貴妃因後宮紛爭得了失心瘋，縱火燒宮，攜女投火。「宮人們在收拾殘局時，意外發現沒有小孩子的屍體，因此這唯一的公主生S未知。

 

「父皇也派人找過你，隻是毫無線索，無從尋起。

 

「我在事故之前便被師傅收入凌雲派，一年隻回兩三趟，聽聞之後也想過去尋你，隻是年紀尚小做不得什麼。

 

「過了兩年，師傅從山腳下救了一個遭人虐打的女孩，我一開始並不知道是你。直到兩年前不小心聽到師姐們在聊你的胎記，我才確認。

 

「後來仔細問了師傅，我才得知你被人牙子拐來賣去，經常挨餓遭打，下意識將小時候的記憶都忘光了，隻記得自己的小名。」

 

五師兄滿臉心疼，道：「阿如，你是大燕朝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貴，但避免不了為國犧牲的命運。

 

「所以在凌雲派待著沒什麼不好，哪怕修不成仙，也可快快樂樂一輩子。」

 

原來五師兄心裡藏著這麼多事，為我考慮之長遠，我感動地落了幾滴淚。

 

又想起件事，問道：「五師兄，那我應該叫你六哥？說來慚愧，這麼久了你的名字是什麼我還不知道呢！」

 

五師兄一下氣都不順了，看我不明所以地還在等答案，搖搖頭，答道：「我叫殷潤知，你叫殷玉如。」

 

22

 

原來我姓殷，名玉如，名字可真好聽！

 

我也不再是隻有師門的孤兒，我不僅有哥哥，有父親，有尊貴的身份，還有個未婚夫。

 

嘖，短短幾日時間，都齊全了。

 

不過，這個未婚夫……我苦惱地撐著下巴，問：「那燕然又是怎麼回事呀？」

 

五師兄——哦不，六哥道：「大燕朝和周朝相鄰，兩國實力相當，邊境經常起戰，雖表面平和，但近幾年大戰小仗不止，形勢緊張起來。

 

「燕然費盡心思來找你，必然是想將你騙走，然後用來要挾父皇同意周朝的條件。

 

「如今周朝眾皇子皆已長成，他必是為了儲君之位，想借你立功！」

 

他越說越氣憤，苦口婆心地叮囑我。

 

「阿如，你自入了凌雲派後就再未下山入過塵世，性子單純。燕然如此蒙騙你，你還要原諒他嗎？」

 

那必然不能原諒！眼前浮現出燕然的面孔，想起他每次來找我時柔和的眼神，每次端來熱乎乎的糕點……

 

「阿如，你怎麼流口水了？」

 

「啊對不起！」我吸溜一下，突地想起那次泡溫泉時，怪道他不肯脫衣服，還紅臉。

 

噫，他為什麼紅臉？因為我脫了衣服！

 

「啊啊啊啊！竟然如此騙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我握緊拳頭，氣得大吼。

 

六哥欣慰地點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這回我是真真正正對燕然避之不見了。

 

大師兄和二師姐新婚燕爾，下山度蜜月去也，因六哥功力最高，就由他暫代主持晨會，我便更有借口不去參加，同時搬到了十三師姐的院子裡。

 

十三師姐是個圓嘟嘟粉嫩嫩的女子，雖比我年紀大一點點，輩分比我高一點點，看起來卻比我還小一點點。

 

也許是大師兄和二師姐啟蒙了這些師兄師姐的愛情幻想，十三師姐天天要擠進我的被窩，嘰嘰喳喳討論我的六哥。

 

23

 

「阿如，五師兄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呀？他喜歡吃什麼？昨天他看的是不是我……」

 

我亦苦惱地思索著，最後沮喪地搖搖頭。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十三師姐，你喜歡我六哥什麼呀？」我很疑惑。

 

「他冷冷的溫柔，帥氣的外表，一下子就擊中了我！」

 

十三師姐雙目發光，作西子捧心狀，問我：「阿如，你介意我從十三師姐成為你的六嫂嗎？」

 

這……

 

「我介不介意暫且不提，隻是我覺得……」我實話實說道，「應該要問六哥介不介意吧？」

 

十三師姐瞬間頹然起來，變臉速度之快讓我始料未及。

 

「五師兄什麼時候能注意到我呢？」她惆悵地喃喃自語，沒有心思搭理我了。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門，將沉入愛情幻想裡的十三師姐拉了回來。

 

「誰啊！」她很生氣，「我剛在白日夢裡和五師兄單獨練劍呢，就被吵出來了！」

 

「十三師姐，是我。」

 

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怎的，竟慌亂起來。

 

十三師姐亦聽出來人是誰，飽含深意地瞅了我一眼，笑呵呵地應聲去開院門。

 

我跺跺腳，忙小聲說：「就說我不在這兒！」

 

然而這時已經來不及了，我隻好閃身躲進內室一角，躲在窗下透過縫隙偷偷往外看。

 

「十三師姐，小師姐在嗎？」

 

燕然恢復了男子模樣，銀冠束發，長眉入鬢，白衣勝雪，清冷又溫潤。

 

「小師弟？」十三師姐遲疑又驚喜地喚了一聲，像炸了的鞭炮似的激動得噼裡啪啦。

 

「沒想到你男裝也這麼好看！枉我叫你小師妹叫了那麼久，貼了好幾次冷屁股不理我，原來是因為你是男子。

 

「你說你為什麼要男扮女裝呢？這麼想不開自毀聲譽，就為了接近阿如師妹。

 

「愛情讓人瘋狂讓人痴傻，嚶，這種滋味我懂，同是天涯淪落人……」

 

24

 

「十三師姐。」燕然無奈地打斷她，提起手中的食盒，「這是我剛做的雲酥烙。小師姐上次想吃，結果沒有吃到，我給她再做了送來，麻煩你告訴她一聲。」

 

十三師姐眼睛瞪得溜圓，緊緊盯著食盒，連連點頭，見燕然轉身要走，道：「小師弟不進去嗎？」

 

他搖搖頭，道：「小師姐應該不想見我，別遷怒於這糕點就好。」

 

待他走遠後，十三師姐風一般地衝進來，看我還蹲在窗戶下面，恨鐵不成鋼地將我拉起來，按在凳子上。

 

還冒著熱氣的雲酥烙推在我面前，見她的口水都快滴在桌子上了，我拿起一塊遞給她。

 

「師妹啊！」她忍住口水沒有接，竟長嘆一聲，說教起來，「雖說我喜歡五師兄，按道理應該是站在他這邊。

 

「可同為女子，我覺著燕然這麼做，亦是一片赤子之心。

 

「他都是你的未婚夫了，扛著被大舅子認出的壓力，臉面都不要了，男扮女裝來尋你，這得對你多喜歡呀！」

 

「那他也不應該騙我！」我義憤填膺道，「誰知他是不是為了皇位故意接近我？

 

「更何況，他說是我的未婚夫就是了？十三師姐，你怎麼聽他一面之詞就下定論了呀？」

 

聽我這麼一說，十三師姐想想也是，便沒有再勸說我，隻可惜地拍拍我的肩膀，搖頭吃起糕點來。

 

當然，再氣也不能對美食發脾氣，這是對糧食的不尊重。

 

我自認為是一個不浪費糧食的好孩子，廢話不多說，雲酥烙真的好好吃！

 

然而，我沒有想到，十三師姐竟然是個大嘴巴子！

 

25

 

一天，我正在院子裡的銀杏樹下嗑著瓜子看話本子，暖陽融融，微風拂面，生活好不愜意。

 

恰有兩人立在我身旁的牆根另一頭聊起八卦來。

 

「聽說十三師姐晨會時不小心摔在五師兄身上了？」

 

「我親眼看見的！十三師姐的小圓臉都紅透了……」

 

「說起五師兄，前兩日他和小師弟在晨會時打了一架，小師弟才修煉了多久呀，被五師兄打得好慘。」

 

「可憐的小師弟，為了小師妹裝成女子，還要被五師兄按在地上摩擦。」

 

「要我是小師妹，又是公主又是皇子未婚夫，長得還那麼好看，我早就從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聽十三師姐說，小師妹懷疑小師弟是為了皇位接近她的，他們兩國正在交戰之際，考慮這一層當然無可厚非！」

 

「哎……可憐的小師弟，燕朝不是半年前就同意了周國的和親嗎？不管小師弟有沒有找到小師妹，兩國都要遵守和平文書的條例。」

 

「沒找到就無法完婚，沒有中間環節，兩國的盟約就是一張紙，隨時可以撕的！」

 

「這樣啊……可憐的小師妹……」

 

兩人聲音越來越遠，我也沒有心思再聽下去。

 

十三師姐怎麼可以將我們兩個的談話內容和別人說呀！我氣憤不已，以後再也不要和她說話了！

 

而且，他們還說，燕朝已經籤了和親文書？所以燕然真的是我的未婚夫？

 

我一下子心亂如麻。以燕然的角度來看，他來找我並沒找錯。隻是，六哥所考慮的也沒錯。

 

再說，他們還打了一架，不知道燕然的傷怎麼樣……

 

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單看他總是做好吃的給我吃，又對我溫柔體貼，我應該要去看看他吧？

 

我糾結地撕扯銀杏葉，在數了無數個去和不去後，決定偷偷去看他。

 

26

 

畢竟是六哥將他打傷的，我總得去看看他傷得怎麼樣，萬一S了豈不是更不好交代。

 

為了不讓他人發現，我躡手躡腳地貼著角落走，探頭探腦，確定前方沒人才快速走過。

 

問我為什麼這麼小心？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下意識地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去找他，也不想面對別人問我關於最近這些破事。

 

到了燕然住的小屋，我躲在一旁盯了許久，確定沒人進出才蹲著身子溜進去。

 

完美到達燕然房間的窗下，透過窗縫往裡看去，隻見床上隆起一團，輕微的咳嗽聲連綿不絕。

 

他不僅受傷，還受風寒了？

 

又見他掀開被子，緩慢起身，下床想倒水喝，結果一個趔趄倒在地上。